盛长宁睁眼醒来时, 周遭幽光阵阵,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处空旷高阔的大殿。
这里……与此前神殿二祭司温卿言那座宫殿相似, 却隐约有些不同。
看来是每一位神殿祭司都有一座宫殿,祭司位阶居高位者,则盛大而神秘。
盛长宁默然心说着,她未被束缚住手脚,缓慢地站起身来, 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大殿宽阔, 周遭石柱高耸,有云纹相刻。
盛长宁慢慢走过大殿中的每一处,最终来到大殿被紧闭的门前,意欲抬手去推殿门。
门间有禁忌浮现, 带着丝丝缕缕的黑雾,瞬间席卷而来。
盛长宁飞快地收回手, 往后退了三步。
须臾,当一袭青衫的秦怀景推门而入时,她又往后退了五步。
盛长宁慢吞吞地看着人,出声道:“这里是……”
秦怀景神色平静地应声说:“这里是真正的星宿阁主殿。”
“可我在藏书阁中看书, 后来,后来就……”
盛长宁垂眸思索着, 而又蓦然抬眸,盯着秦怀景,开口道:“是你,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秦怀景似真有些好奇般, 出声问道:“我为什么要故意接近你?”
“我曾经见过类似于这里的宫殿。”
秦怀景闻言, 转眸打量着周遭的构造, 推测道:“是死去的道宫圣子,温卿言带你去的。”
继而,他看见小姑娘害怕得往后退了数步远,并未靠近,只是肯定道:“温卿言的死,跟你有关系。”
盛长宁身形往后退去,迟疑道:“他说……他是苍澜神殿二祭司,是为了我的天生剑心而来的。”
“所以,你也是苍澜神殿的祭司吗?”
秦怀景微弯着眼,眼尾柔软的弧度似水一般温柔,问道:“当日在场的,除了温卿言,还有别的人吗?”
盛长宁又往后退了几步距离,摇头道:“我不告诉你。”
“我想,应该还有你的师兄?不然,你是如何能够逃出来的。”秦怀景猜测道,“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是殷念辰吗?”
秦怀景说罢,便看见小姑娘又往后退去,笑了下,道:“那就是……我猜对了?”
“那日,温卿言神死的消息传出来,我去了那里,从周遭虚空察觉出熟悉的力量。”
“温卿言临死之前,动用了祂的力量,是因为他遇见一个远超他修为的对手。不是你,不是你那师兄……”
说到此处时,秦怀景夸赞出声:“说起你师兄,我觉得他天赋极好,这两个月里,他有数次机会,都快触碰到空间界壁了。这样的能力,远非离合期修士所能触及得到的。”
“看见他,我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师弟。”秦怀景温和细语道,“加以时日,你那师兄的成就必定在我等之上。”
“只是可惜了,他对你情根深种,如果你死了,他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就是彻底疯魔。”
秦怀景话音之余,瞥见不断往后退去的小姑娘眸中怯弱而害怕,抬手拂袖,挥开她身后所挡的浮雕屏风。
秦怀景提醒道:“小心点儿,你差点儿摔倒了。”
“现在,我们继续来说刚才的问题。不是你,不是你师兄,剩下的……温卿言就只能跟殷念辰打了。”
“在祭司一脉,众所周知,殷念辰是大祭司的人。可他的修为……”秦怀景轻轻啧了一声,似有些不屑般,“这个殷念辰大抵不是真的殷念辰。”
“事后,我也查过,殷念辰当时还在五州盛会上,无法顾及温卿言。”
“那这个殷念辰,就应该是真正的大祭司了?”
秦怀景若有所思道:“看你有些害怕的样子,所以我猜测的,都是真的了?”
盛长宁往后退了两步,迟疑出声:“你们不都是苍澜神殿祭司一脉吗?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自相残杀?”秦怀景笑容似水般温和,继续说,“为什么身为神殿二祭司却要杀大祭司?为什么我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是要杀大祭司?”
秦怀景思索片刻,才道:“你知道养蛊吗?”
“放一群蛊虫在一个空间里,稍等些时日,便会诞生一只蛊虫之王。而其他蛊虫,都会成为蛊虫之王成长的养分。”
“祭司一脉从出现之日起,就从未停止过杀戮。不仅仅是为了祭司的终极力量而厮杀,就连登上祭司这个位置的过程中,也有血腥与杀戮。”
盛长宁看向秦怀景,出声说:“所以,你那一日是骗我的,你就是故意毁了祁前辈的灵脉,才好让自己的祭司之路走得更顺利。”
“没有骗你。”秦怀景平静道,“当年事实,的确如此,我是为了救他。”
盛长宁强调道:“但是,你骗我,还要杀我,就跟温卿言一样。”
“那你认为我师弟就不会杀你了吗?”
秦怀景道:“不过是医治灵脉煞气而已,何需六十余日的时间。”
当然是因为医治的,根本不是煞气。
盛长宁垂眸,默然不语。
其实,她还挺喜欢他们多说些话的,毕竟说的话越多,越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那种一句话都不说、一上来就出手的人,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经过中州黑市那位九祭司自爆身亡之后,她便知道一个道理。当一个人于绝望的时候,越是会拼命。
所以,她从九祭司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话信息。
修为高深者,越是镇定自若、胜券在握,才会越有想要倾诉的欲望。
盛长宁现下沉默的神情,在秦怀景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猝然得知真相而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
半晌后,盛长宁又道:“你们要杀大祭司,争夺那所谓的‘蛊虫之王’,又为什么需要我?”
“大祭司之所以是大祭司,是因为在他体内,神祇降临的力量带有活性。”秦怀景耐心地解释说,“自千年前,神祇便降下神意,找寻天生剑心者。因为只有天生剑心者,才是最完美的容身躯体。”
“二者择其一,你或者是大祭司,都将是最好的降临躯体。”
“我们欲杀大祭司,是为保命。求天生剑心,是为侍奉神祇。”
盛长宁道:“但是……那一日里,大祭司一脉的人也想杀我。”
“有了你之后,那位大祭司自然就无用了,神祇会收回存放于其体内的力量,谁愿舍弃这样神秘而高深的力量呢?”
盛长宁抬眸看向秦怀景,提及起所谓的神祇之时,秦怀景温润如水的眼眸中浮现出当日与温卿言一般无二的狂热。
看来……祁燃有些话说得不错,秦怀景是一个掩藏于温润外表下的疯子。
盛长宁往后退上几步,又道:“所以,只有大祭司真的想杀我,而其他祭司是想活捉我,送我上祭台。”
“用祭台,只是温卿言的做法。”秦怀景温和地笑了笑,“在星宿阁,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我师弟亦是可以对你出手的。”
“在你服用的那些灵药之中,有温养灵脉之中,亦有神秘的祭祀力量,与温卿言所用的祭台是一样的道理。”
“否则……缘何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弱呢?”
秦怀景见不远处的小姑娘并不相信,便出声道:“你可以在这座大殿之中,试试你的血。”
盛长宁迟疑片刻,摇头说:“我不信。”
“铮!”
秦怀景抬手,丢出一柄巴掌大小的小刀,落在盛长宁面前。
盛长宁往后退上半步,又很快上前来,弯腰捡起小刀,抬手以衣袖擦了擦,往自己掌心割去。
秦怀景瞧见她擦拭小刀的动作,心说: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一个爱干净的小姑娘。
盛长宁的掌心被割破后,很快有鲜血溢了出来,沿着她手掌边缘滴落在地上。
血色蔓延之下,黑雾溢散而起。
秦怀景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亦受其影响,似有蠢蠢欲动之意。
“我还是……不信,祁前辈他……一定是个好人。”盛长宁有些犹豫地出声道。
她手里还拿着那柄小刀,瞥见秦怀景缓步朝她走来,身形飞快地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她抬起手中的小刀。
秦怀景问道:“你的剑呢?”
“我并未限制你的灵力,你怎么不用剑?反而随手拿起了我给你的这柄小刀。”
盛长宁很快退至无路可退之处。
在她身后,是紧闭的殿门。
秦怀景笑道:“其实……你看起来比你师兄弱多了,连剑都不会拿。若我是神祇,我会选择他,而非是你。”
他想了下,看见小姑娘退无可退之下的害怕神情,平静道:“其实,我师弟未毁灵脉之前的天赋也很高,高到……有一次我从师尊口中听闻,他们想以师弟作为神祇降临的躯体。”
“那时候,五州之内,都没有天生剑心者的消息。师弟出现在星宿阁中,若是没有那一次历练,他会直接越过祭司一脉的选拔,直接进行献祭。”
“但是呢……我觉得不行。”秦怀景摇头道,“所以我毁了他,一是不让他成为神祇容器,二是不让他修炼飞升,沦为神祇复苏的养料。”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自神陨时代之后,所有达飞升之境的修士在飞升的时候,皆会身陨,一身修为沦被神祇尽数吞噬殆尽。”
“你们的剑尊在千年前的飞升,其实她已经死在了那日。”
“剑尊飞升过后,修仙界灵气复苏,迎来新的盛世,是因为剑尊一身修为强大,陨落之时,天道有灵,特降契机,是为哀鸣。”
“可后世人却将那一日定为修行盛世的开启之时,是为盛元年。”
秦怀景摇摇头,道:“我虽是从未见过当日光景,却从师尊口中得到过描述。”
“灵气复苏,当世人为之而欢呼雀跃时,在神陨之地深处,却是降了一场连绵数月之久的血雨。血雨倾盆,据史书记载,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应是数万年前众神陨落之时。”
“所以……你不愿祁前辈修炼飞升,是为了阻止他沦为神祇复苏的养料?”盛长宁平静地问道,“这样说起来,他还应该感谢你吗?”
“是啊。”
秦怀景点点头。
盛长宁道:“你果然是个疯子。”
话音落下时,自旁侧袭来一式灵决,悍然而落,朝秦怀景斩去——
“轰!”
巨响掀起殿中碎石,待到归于寂静之时,一道暴躁的声音响起,道:“呸!谁要你感谢啊。”
祁燃一袭红衣似火,于殿中阵阵幽光中,张扬而耀眼。
他倾身掠尽,率先同秦怀景对过一掌,威势浩大。两人被迫分开。
秦怀景抬起手,看向自己掌心的伤,笑道:“师弟,最近你的修为有所精进啊。”
祁燃拂袖,冷哼一声,道:“师兄,你怎么随便抢夺我的病人?”
“我只是告诉了她,她身体越来越弱的原因,在于你。”秦怀景神色自然道。
殿中因适才盛长宁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而浮现出盈盈光华,黑雾幽幽,聚集而起。
祁燃“呸”了一声,道:“要你假好心!”
于是,秦怀景便看向盛长宁,出声道:“你看,我师弟并未否认这一点。你想跟着他,还是跟着我?”
秦怀景道:“哦对了,我还未告诉过你,其实……我师弟也是神殿祭司一脉的人。”
“与他与我,都是一样的。”
盛长宁闻言,转身朝旁侧跑去。
秦怀景见状,迅速出手,灵决飞掠,意欲斩断前路。
“轰!”
祁燃抬手,于虚空之中,拦下秦怀景那一式灵决,任由盛长宁跑向偏殿。
他道:“师兄,你久不修炼,实力有所退步啊。”
秦怀景见状,平静道:“你想放她走?她知道了你我的秘密,若是放她离开,我们星宿阁中的秘密将被公之于众。”
祁燃出声问:“公之于众不好吗?”
“师弟,我知道你怨我当日所为,但是这些年你我二人共掌星宿阁,亦是相安无事,何必多生事端?”
祁燃不欲多言,蓦然出手。
大乘尊者之间的争夺,一出手动辄虚空坍塌。若非有神秘力量加固,无须一刻钟,此处必将化作湮尘,彻底灰飞烟灭。
盛长宁跑入偏殿,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慢慢停下了脚步。
偏殿相比于主殿,却是更加宽阔一些。偏殿中央,设置有一方祭台。
祭台前,是一颗高悬的明珠。
盛长宁在殿中缓步而行,最终才走过去,站在那颗明珠前,认真打量着苍澜神殿的圣物。
半晌后,她抬起手,探出的指尖轻轻落在明珠上。
“嗡!”
自主殿之中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势浩大,隐约伴随有灵力溃散之际。
盛长宁将那颗明珠拿在手中把玩着。
约摸半刻钟后,自偏殿长廊传来一阵脚步声,逐渐走近。
“剑尊前辈。”
祁燃从主殿走来,盛长宁转眸望去,出声问道:“你师兄死了?”
祁燃一袭红衣,衣摆染上鲜血,也只是色泽颇深而已。
他垂下眸光,出声道:“我想杀他很久了。”
盛长宁打量着手中的明珠,好奇道:“这是苍澜神殿的圣物。”
祁燃解释说:“我们每日会向圣物献祭自己的鲜血。”
盛长宁抬手,指间一颗明珠被她随之丢了过去。
明珠落尘,自盛长宁身边缓缓滚落至祁燃脚下,最终幽幽停了下来。
祁燃垂眸,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那颗蒙尘的明珠,渐弯腰将其拾起,又听见盛长宁道:“千年之前,我去西州时,于西州的朝圣广场上,看见那颗明珠圣物背后掩藏的一只幽绿眼珠。”
盛长宁转眸,看见祁燃弯腰捡起明珠,又以袖袍擦拭着圣物尘埃,便问:“在这颗明珠之中,也会浮现一只幽绿眼珠吗?”
祁燃将明珠擦拭干净之后,低垂的眸光蓦然一怔,微垂的指尖顿时僵住,原本轻柔的动作化作了携卷着恨意的用力。
他耐心答道:“只有苍澜神殿那颗明珠才是活的,不过一年之前,那颗明珠被人给打了下来。”
祁燃抬眸望过去,道:“应该是剑尊前辈您出手吧?”
盛长宁话音一转,又问了一个毫无任何缘由的问题,道:“你师兄死后,你想做什么?”
祁燃闻言,认真想了下,平静道:“我想毁掉星宿阁。”
“星宿阁只要还在一日,这里就永远都是苍澜神殿的北州分殿。”
盛长宁缓步走过来,眸光落在祁燃手中的明珠上,轻声叹道:“可是,你没有杀你师兄。”
瞬息之后,隔绝主殿与偏殿的空间屏障轰然破碎。扬尘过后,是一处远比原本两殿更加宽阔的主殿。
祭台位于最前方,前有明珠停悬,四周空旷而浩大。
这才是真正的主殿。
而在原本“主殿”之中,秦怀景被绳索覆身,周遭隐匿气息的法阵也被盛长宁抬手掐灭。
祁燃握着那颗被擦拭干净的明珠,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剑尊前辈。”
盛长宁走过去,站在秦怀景面前,出声道:“我记得我说过一句话。”
“在你灵脉未毁之前,你不必信奉神能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因为假以时日,你本该飞升,成就新神之位。”
祁燃微扬凤眸,开口道:“是的,这是剑尊前辈夸我的话。”
盛长宁沉吟片刻,继续说:“故事里的师弟心高气傲,天赋异禀,年少成名。而这一切,都毁在了那一场历练之中。”
“他并未一蹶不振,而是蛰伏数年,于宗门首席弟子之争中,拔得头筹。他意欲告知自己的师尊,当年师兄所为,却没有想到……”
“整个星宿阁,从根上都已经腐朽如魔了。”
盛长宁道:“故事里的师兄是神祇的忠实信徒,在毫无把握之前,根本不会多说半句秘密。更何况,那时候你是他的对手。”
“你是在夺得首席弟子之位后,才能知晓星宿阁隐藏秘密的,而并非是在你天赋尽毁的时候所知晓的。”
“你厌恨星宿阁,正打算退离之时,你的师兄再次找上了你,告诉你一个当年历练的秘密。”
盛长宁看向祁燃,问道:“我说得对吗?”
祁燃笑道:“什么秘密?”
“你师兄说,当年历练,在秘境之中,他毁了你的天赋,趁你昏迷之际,又与你签订了一种契约。”
“此后余生,他将与你平分因果,一应生,一应死。他深陷泥潭,你亦无法避免深受其害。”
“所以,你们修为相当,就连献祭日的时候,体内的神秘力量也被平分。”
盛长宁平静出声道:“你杀不了你师兄,你师兄也奈何不得你。”
祁燃点点头,暴躁道:“你看,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更烦了?真是烦死了。”
“你本不信神祇,可是你师兄却是信仰那位神祇的。你们二人因果平分,所以你会一边厌恶这一切,另一边却又无法受控地去信奉那位神祇。”
祁燃在看见她随手丢下明珠之时,会不由自主地弯腰捡起圣物,并将蒙尘的明珠擦拭干净,奉若珍宝。
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又会厌恶这样的自己,觉得下贱又卑劣。
故事里的师弟在最初的时候,天赋异禀,少年意气风发,未来可期,性子骄傲而不自大,待人亦是有礼可靠。
是数百年的煎熬,磨去了他的温和,一面暴躁不已,一面却又自厌自弃。
“你师兄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后,你便开始了你的计划。星宿阁两位祭司,在你们二人师尊当任星宿阁阁主之时,你师兄为主导,你为辅佐。”
“自他陨落之后,按照原本的计划,星宿阁分裂之后,是星辰阁为明阁,宿栖阁为暗阁。”
祁燃坦然道:“但是,那一日我告诉你,星辰为暗阁。”
盛长宁道:“其实,本应该由你师兄继任星辰的。然而,你们师尊一死,你蛰伏数百年,终于在百年之前肆意反扑。”
“这百年间,星宿阁内部知晓秘密的人都以为是你师兄占据高位,你对他无可奈何,脾气暴躁,像个被抢走所属之物的小孩,什么都想要争一争。你师兄因逝去师尊嘱托,只得纵容你。”
“事实上,自你们师尊陨落之后,你师兄从未占据过上风。”
“两脉之争斗了上百年,其实在背后,都是你在一点一点除去星宿阁中的‘旧人’。”
祁燃道:“那是我师尊留下来的人,跟他一样讨厌,烦死了。”
“你能除去所有旧人,却永远杀不了你师兄。因而,你要让别人杀他。”
“但是,你师兄在五州之内,是个好人,没有人会对他出手。于是,你就亲手培养了一个人。”
祁燃看向盛长宁。
盛长宁道:“姜逸尘。”
祁燃好奇地问道:“剑尊前辈是怎么猜到的?”
“姜逸尘原本应该是你的徒弟,但是有种种原因,导致他最终成了你师兄的弟子。”
“当年你受你师兄背叛,如今也想让你师兄尝尝被背叛的感觉。”
“剑尊前辈,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祁燃笑了下,平静下来。
正值此时,原本陷入昏迷之中的秦怀景睁眼清醒过来,恰好听见祁燃所言之中的“剑尊前辈”,神情微怔,眸中掠过不可思议的情绪。
他低声道:“剑尊……前辈?不可能!”
祁燃蹲下身去,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柄小刀,认真比划着,出声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师兄,你当年对我出手,有想过今日之事吗?”
盛长宁轻眨了下眼,开口道:“想了一下,还是应该告诉你们。”
“郃明子、天心草、紫藤萝花、鹤龙骨枝……加以熬制成药汤。”
“这句话我不是从秦怀景这里第一次听见的。”盛长宁道,“今日上午,我在问诊路上,遇见姜逸尘,是他第一个告诉我的。”
祁燃比划的刀锋微微一顿,慢慢落于秦怀景手腕上,道:“这叫什么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百密必有一疏?”
旋即,他反应过来,道:“我就说,剑尊前辈你的小情郎那么关心你,怎么这回不着急了?”
“原来,是去找姜逸尘去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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