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再三确认, 眼前的老人就是他大学的论文教授陈明惠,陈教授当初帮他许多,还为他介绍过实习公司, 他也一直感激在心, 只是突然一天与陈教授断了联系,近十年没见。
陈明惠苍老了许多,唯独一双眼坚韧明亮,他也很快认出眼前的男人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
顾沉看着眼前东躲西藏的二人, 再联系到方才遇到的秘书,很快有了猜想, 他倾身蹲下, 问道:“老师,你是陈家人?”
陈明惠点下头,即便东躲西藏姿态依旧贵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小心翼翼放在顾沉手中, 万般叮嘱道:“小沉,老师给你的是一种精神控制药物,我的不肖子孙陈清越为了争家产给我注射了这种药物, 这几天我才勉强清醒过来, 偷了一支,你收好。”
顾沉仔细收起玻璃瓶,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也太大胆了,那老师你要和我走吗?”
陈明惠摇摇头:“不行, 你带不走我, 我不见了, 我外孙会封锁这里,谁也走不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把小男孩带到顾沉面前,“这是我的小外孙,你拍下他的样子,帮我找到他的父亲陈清泉,如果找得到把药给他,找不到的话,老师求你再来一次把我的小外孙带走。”
陈明惠重重握住顾沉双手,恳请道:“老师求你了。”
“老师你不用这样,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帮你。”
顾沉这些年没少听说家族之争的惨烈,为了争权夺利什么卑劣的手段都用的出来:“老师您就是陈老吧?你呢打算怎么办?要报警吗?”
陈明惠摇摇头:“先不要报警,如果找不到陈清泉,你再报警。”
顾沉沉吟片刻,轻轻握住陈明惠的肩膀,安慰道:“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找到他的,过几天我再来。”
顾沉的话好如安定剂,让陈明惠安心不少,他眼眶湿润,哽咽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攥了下顾沉的手。
找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陈明惠示意顾沉躲好,随即牵起小外孙的手走出假山,他强挺直脊背,眼神坚毅。
秘书跑到陈明惠身边,气喘吁吁道:“您去哪了,吓死我了。”
陈明惠淡淡道:“散步,不行吗?”
“行,您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别离开陈家,别给陈清泉传消息,陈少掌权后您依旧是风风光光的陈老,”秘书向保镖使眼色,“快,把陈老请回去。”
陈明惠冷哼一声,率先离开。
顾沉等到人散去,四周没声响后才走出假山,回到别墅时,楚熠焦急的等在门口,一看到顾沉立刻迎了上去,问道:“顾哥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透口气,怎么了。”
楚熠跟在顾沉身边一同往大厅内走:“之前陈老不见了,陈清越派人到处找,现在人找到了。”
顾沉目光搜寻大厅内的宾客:“看来陈家的情况真的很复杂。”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还好顾哥你没参加那个项目。”
顾沉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端着红酒杯,满脸得意的男人,问道:“那是陈清越?”
楚熠顺着顾沉的目光看去:“是,刚才阎训就是带我去认识他。”
顾沉微微点头,随手从侍应生托盘中端起一杯红酒,步伐沉稳地走向陈清越。
楚熠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过去。顾沉停在陈清越身前,微微前倾了一下酒杯,平静开口:“陈总好。”
陈清越眯起眼睛回忆着顾沉是哪号人物,秘书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后,他露出笑容:“原来是顾总,来京市这么短时间就站稳了脚跟,早有耳闻。”
顾沉也不过多客套,直奔主题:“听说陈总有个新的合作项目,不知有没有用到我的地方。”
楚熠诧异,轻轻扯了下顾沉的手臂。顾沉无动于衷,继续对陈清越说:“刚才酒喝多了,错过了去会议室。”
又来主动送上门的冤大头,还是让他好友阎训吃过亏的人,这么好的事陈清越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立刻大笑道:“欢迎欢迎,我也早就想和顾总合作了,只是现在这个项目不太适合顾总,我还另外有个项目,但现在这个项目还在起步阶段,等我处理好,我再约顾总如何?”
陈清越的反应在顾沉料想之中,自己坑过阎训几次,陈清越要是想为阎训出气的话,肯定要做个更大的圈套给他,而他就等这个大圈套了,这是他有机会再次进入陈家的钥匙。
顾沉抬手浅浅碰了一下陈清越的酒杯:“好。”
他不给陈清越自满的机会,转身往别处走。
像陈清越阎训这种人,越上赶着讨好他们,他们越觉得没劲,但要是故作清高,反而让他们兴致勃勃,值得捕猎一番。
楚熠看向神情狡黠的陈清越,本想让他卖自己个面子别对顾沉动手。
但转念一想,以他对顾哥的了解,对方不是贸然做事的人,顾沉这么做肯定有道理,他要是搅黄了这笔生意,有可能坏了顾哥的计划。
楚熠到底什么也没说,他追上顾沉,担忧道:“顾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与陈家没有关联,也知道是圈套还往里跳,你想从陈清越那里得到什么?”
顾沉看了眼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楚熠:“与你无关。”
楚熠看着眼前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又生气可又发不出脾气:“顾哥,我担心你,如果你要算计陈家的话,我怕你有危险。”
顾沉喝完剩下的半杯酒,面色微红,态度依旧冷漠:“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说教。”
面对这样的顾沉,楚熠有股深深的无力感,以前他从没发觉与顾沉沟通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因为曾经顾沉喜欢他,愿意与他交流。而现在顾沉心狠地关闭了沟通渠道,他才发现曾经那个包容他的男人冷漠起来多么可怕,让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想不到办法,这种无力感仿佛把他陷在了泥潭里,他只能眼睁睁等着死亡的审判,做什么都是徒劳。
楚熠不愿意这样,他不能接受与顾沉的关系就这样止步不前。
这天晚上下山的缆车依旧没修好,管家让众人在陈家留宿一晚。
顾沉找到盛池时,盛池在台球室里的沙发上左拥右抱,喝的烂醉如泥,顾沉瞧着他那不上进的样子就不爽,想着把盛池扔这算了。
眼看他右手边的男孩儿已经明目张胆的解盛池六位数的手表了,顾沉只得走过去扶起盛池。
其中一个男孩儿不高兴了,黏糊糊的往顾沉身上蹭:“老板,你可不能把他带走,他玩游戏输了,还欠两杯酒没喝呢,可不能赖账啊!”
盛池歪歪扭扭地靠在顾沉身上,嘴里嘀咕着:“喝!谁说我赖账!”
顾沉皱眉,冷眼看着拦住他的男孩儿,男孩儿吓得后退一步缩了缩脖子:“不喝的话今天盛总就得跟我们走。”
顾沉目光落在桌上,俯身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辛辣的液体入吼,他强忍着没咳出声,再次拿起一杯痛快喝下。
“我替他喝了,可以吗?”
男孩儿盯着顾沉目不转睛,刚才没喝酒时他只觉得这个老板很凶,不好接近,可两杯烈酒下肚,眉头都不皱一下,面色依旧清冷。
但脖颈处雪白的肌肤肉眼可见变得绯红,英俊禁欲的同时又透出诱惑的味道,要是与他共度一夜也不亏啊。
男孩儿更不想让顾沉走了,另一个也凑了上来抱住顾沉的腰,顾沉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脑袋发沉,强撑着推开两个男孩儿扶着盛池走出台球室。
顾沉思绪渐渐混乱,眼前仿若蒙上了一层薄纱,雾蒙蒙的,甚至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顾沉摸出口袋里的门牌,仔细辨认半天,上了3楼。他来到306门前,刷了好多次门卡也没有打开门,最后一次他泄气的扔了盛池,烂醉如泥的盛池当真像一滩泥一样躺在了地上。
顾沉不死心,垂着眼眸拧动门把。
楚熠回来时,最先看到躺在地上脸朝地的盛池吓了一跳,随即听到剧烈地拧动门把的声音,他走到近处,只见顾沉头抵在门板上,双手捏着门把,快要把门把扯下来了。
“顾哥,你怎么了?”
楚熠忙来到顾沉身边,顾沉转过头,眼神混沌,诚实说道:“开门。”
楚熠看向顾沉手里的门卡:“顾哥,你的房间是309……”
“哦。”顾沉慢吞吞转过身,酒精充斥着他的大脑,平日里精明的人,在此刻变得有些笨拙、简单。
楚熠拉住顾沉手臂,注视着顾沉平静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呆滞模样,凑近闻了一下:“顾哥,你喝了多少酒?”
顾沉安静了一会儿,缓缓深处三根手指,下一秒三根变四根:“五杯。”
他专注数着自己的手指,神态认真,楚熠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愈发灼热,他突然上前拥抱住顾沉,面颊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低声呢喃:“顾哥,求求你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下午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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