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红这件事。

    直到听见俞如琢的疑问, 她才发觉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

    她尽力维持着自己正常的表情。

    表现出波澜不惊,仿佛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样子。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你情绪不稳定……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做?”

    俞如琢一脸破罐子破摔,直接道:“不知道。想做就做。”

    淇奥:“……”

    “啧。”他蹙眉, 掩饰不住自己的烦躁, “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就算做了也没有很荒唐。没人会问得这么细。”

    淇奥张了张嘴, 尝试了两次才正常地发出声音,“那我为什么不、不标记你呢?”

    俞如琢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还没有彻底分化啊。”

    淇奥:“……”

    可恶。竟然找不出任何漏洞。

    “虽然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我劝您不要这样做。”她平复了一会儿, 随即给出真诚的建议,”不然殿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俞如琢与她对视着。

    闻言,蹙眉,自顾自思索了几秒。

    随即他便觉得自己明白了淇奥的意思。”现在不是在乎那些小事情的时候, 我不觉得面子比暴露性别的危险更重要。”

    他的眼睫颤了颤, “团队赛的选手里,一定有池深的人。我不想给我回首都星这件事增加任何风险, 因为这件事是我非做不可的。”

    闻言,本来还要开口说话的淇奥沉默了。

    她的眼睛也半垂下来,浓密的睫毛遮住她幽深漆黑的眼眸。

    “对不起淇奥小姐。”

    他向她的方向挪近, 方才疑惑而焦躁的表情被他一贯的笑容取代, “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的异常毫无缘由, 所以强迫你帮我。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应该像方才那样强硬的。”

    俞如琢其实一直是一个情绪很充沛的人。

    他心理很敏感, 悲伤、害怕或者开心都很强烈。

    只不过,他以往习惯性地隐藏这些,永远以笑脸示人。

    现在他暂时很难控制、隐匿情绪,在失控地表现出真实一面后, 又会想要弥补。

    所以显得很分裂。

    好在淇奥在感受别人喜怒哀乐这方面, 有着无师自通的迟钝。

    适应了一小段时间, 她倒是不会再被俞如琢现在喜怒无常的样子吓到了。

    淇奥反应了一下,侧眸与他对视,“嗯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不想‘强迫’我帮你,准备放弃你刚才说的那个方案了?”

    俞如琢被洒了金色细闪般的眼睛眨了眨。

    露出一种真诚而执拗的眼神。

    他看着淇奥,摇头。

    “我不强迫你。”俞如琢玫瑰色的嘴唇开合,“我求你。”

    淇奥:“”

    俞如琢的眉尖微微蹙起,显得有点可怜。

    “淇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到此处,他的情绪又有些控制不住,语气变得有点激动,“你放心我用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别人么?没有任何解释?”

    淇奥摇头,“殿下,我确实很不放心。”

    在确定了俞如琢的真实性别之后,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想对方坦白自己同样的谎言

    但在见到他如今的情绪是如何失控之后,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淇奥并不敢自诩在俞如琢心中有多重要、知道了她的隐瞒会让俞如琢如何激动失控。

    但她很怀疑他知道了的话,有没有能力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他甚至连自己的异常都隐匿不住。

    凭借这短短的一句话,就算是俞如琢也联想不到这背后淇奥复杂的内心世界。

    他只是看到了她答应的希冀,抬起手,拉住了淇奥的袖子。

    “所以你可以帮帮我么?”

    “我现在只能向你求助了,淇奥小姐。”

    这绝对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俞如琢却恳求得毫不犹豫:“求求你。”

    “池深要在整个帝国推行特别区的制度。我知道,你不可能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成功。”

    “帝国的现状仍不能让你满意,更何况是特别区里的乌烟瘴气?”

    听到这话,淇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俞如琢攥着她袖子的手又用了些力,“淇奥小姐,你想成为和你母亲一样的人,对么?”

    “帮我这一次。”

    “你只需要配合我演一段时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付出,以后一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淇奥小姐。我会报答你的。”

    “你对我伸出援手,也是在让我有能力帮你,对吗?”

    淇奥:“”

    淇奥:“殿下,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是这么会说。”

    她微微侧着头,抬眸,与俞如琢对视。

    “你的这些话,让我联想到小说里的写实渣A。”

    “让我标记你吧,我以后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什么都听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诸如这种涉及未来的承诺信手拈来,说出口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实现它的困难性。”

    淇奥嘴里在说着一些看似不太着调的话。

    但她的语气却莫名很是认真。

    “殿下,你所求比‘让我标记你'要重得多。我怎么可能只帮你一次,一旦开始,自然是要帮到你安全返回首都星。”

    “你的承诺也比‘一辈子只爱你一个’这种要难实现得多。“

    “殿下看出我的愿望是成为像我母亲一样的人,你日后要帮我实现愿望,意思是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上将军衔,让我统管帝国空军?””我的母亲不是普通上将,她还活着的时候,一直是整个帝国所有青年追逐仰望的对象,殿下你也能帮我实现吗?”

    说到这里,淇奥失笑。

    “其实如果只是这些名利,殿下如果能顺利击溃池深,或者长公主殿下能回来掌权,也不见得不能完成。”

    “可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俞如琢愣住,“淇奥小姐……“

    淇奥一向寡言。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会一下说了这么多。

    俞如琢能听懂淇奥的意思。

    她用了一种很温柔的方式,斥责他不真诚。

    淇奥轻轻叹气,并没有拽走自己被他紧紧攥住的袖子。

    她道:“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闻言,俞如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

    他开口,仍有些迟疑,“咱们两个合作,一起尽力找出最稳妥的方式、拼尽全力阻止池深,阻止帝国变成特别区?”

    淇奥:“好。”

    淇奥:“我的内心告诉我不能逃,我必须这样做。”

    俞如琢的瞳仁颤了一下。

    “我确实想要成为,像我母亲一样的人,无关地位或成就。”

    “我只是希望,我能坚守住自己一直想要坚守的东西。如果此时后退,我恐怕一生问心有愧。”

    俞如琢并没有想到淇奥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便见到淇奥把自己100%的防溢贴撕了下来。

    这种防溢贴的效果确实非常好,被撕下之后,冷冽的香气几乎顷刻间便在被封锁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她的香气而下降。

    分辨信息素的类别是一种本能。

    就好像大部分人都能够感受出不同的颜色。

    如果用红色来代表alpha的信息素,用绿色代表omega信息素。

    那么处在分化前症中,还没有完全分化的人的信息素就是黄色的。

    人们同样可以判断出这种黄中是红色调更多,还是绿色调更多。

    从而推断他们分化后的结果。

    从最直观的感觉上来说,淇奥的信息素就是“最正的红”

    但俞如琢却莫名觉得有点奇怪。

    就好像是,你的眼睛看到了正红色。

    这种暖色调明明应该让你觉得温暖,但你更深层次、更复杂的感觉却是冷的。

    一种会让人觉得很冷的红。

    淇奥从地面上捡起一片黑色鹅绒。

    她低下头,认真地用鹅绒在防溢贴里面擦了擦。

    随即便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拿出了一片防溢贴。

    俞如琢观察着她的动作,主动道:“我帮你贴上吧。"

    还不等他说完,淇奥便显而易见地吓了一跳。

    她非常防备地向后躲了躲,手上动作极快,“不用了,谢谢,我已经贴好了。”

    做完这些,淇奥才轻轻拉过俞如琢的手。

    将鹅绒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处。

    俞如琢任由她摆弄自己。

    脸上的表情却不太愉快,“为什么要涂手呢?不应该涂在我的脖子后面么?”

    淇奥:“就是要涂手腕,香水都是喷这里。殿下你不就是想让别人闻到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吗?”

    俞如琢蹙眉,“又远又少,我根本闻不到。”

    “如果你自己都能闻到,那别人就被熏死了。”

    淇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殿下,你难道没有喷过香水吗?“

    俞如琢“哦”了一声。

    山洞里有不少地方有积水,他随便找了一处,观察了一下自己。

    经过刚才那番波折,他现在的样子其实已经足够疲惫破碎了。

    摔破了的衣服。

    被咬烂的嘴角。

    手指与手腕上被绑出的红印。

    俞如琢似乎仍显不够,抬起手,似乎想给自己掐出一个吻痕。

    手却一顿。

    他侧眸,看向仍然“衣冠楚楚”的淇奥。

    正背对着俞如琢整理物资的淇奥,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

    狐终夏和海伦一直在尝试联系淇奥。

    她进入画皮蛇的领域寻找七殿下,已经用了太久。

    这边又将一个“画皮义盗”解决之后,两人便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休息。

    “他们两个的光脑一直都拨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胡说什么?!我们淇奥的种族技能那么逆天,又不是多危急的情况,怎么会出意外?”

    话音刚落,一直处于忙音状态的光脑便被接通了。

    狐终夏连忙接起。

    “淇奥!真是上天保佑!你终于接了!”

    “你把七殿下接出来了?”

    光脑那边,淇奥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唉?”狐终夏眉头一蹙,”画皮蛇领地里有蚊子吗?淇奥你脖子怎么被咬了?”

    淇奥:“”

    那是她在俞如琢的强烈要求和指导之下,自己掐出来的。

    这明明是假装的“吻痕”。

    学姐有关“蚊子包”的问句让她有些挫败。

    此时,海伦也凑了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原本微笑的表情便彻底“面目全非”。

    他成功被骗。

    当场大叫。

    “啊!!!!卧槽!!”

    作者有话说:

    俞如琢现在脑子不太好。

    有一些不太对的事、被忽视的细节,等他反应一会儿会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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