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水真一的道谢,杀生丸的背影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西国殿下第一次回应了人类巫女,他转头道:“人类,在你有生之年许下三个愿望吧。”


    宫水真一一时没明白杀生丸话语的意思:“啥?”


    杀生丸扔来一个卷轴道:“那便慢慢想,想好写上去,我自会帮你实现。”


    终于悟了的乡下巫女一脸激动地抱住卷轴道:“啥都可以吗?我想要变成男人也可以吗?”


    杀生丸冷漠道:“可以。”


    “哇!”宫水真一星星眼妄想道:“我暂时还不想变成臭男人,还是换成帮我成为世界第一的巫女大人吧!”


    这下,西国殿下的脸臭了,他拒绝道:“要在能力范围以内,人类你现在就要用掉这三个愿望?”


    宫水真一将卷轴收好,她郑重道:“还是不要瞎浪费了,我会在活着的时候写上去的,一定不会浪费掉的!”


    同样欠下巨大人情的花开院秀元凑到了宫水真一面前:“我倒是可以帮宫水巫女变强呢,不过世界第一的巫女大人就不能保证了。”


    “要不,我以身相许好了!”


    眯眯眼的少年阴阳师张开了折扇,向单身狗巫女抛了一个媚眼。


    宫水真一十动然拒。


    “我家可是世代招赘的,花开院家未来的十三代当家,你能当上门女婿吗?”


    花开院秀元故作苦恼地用折扇敲了敲脑袋道:“大不了我不当家主了呗。”


    “咦!”宫水真一被花开院秀元的话吓得汗毛竖起,她不怎么喜欢动的脑筋此时一反常态地飞速转了起来,“如果我没弄错,花开院家就你身上的诅咒解除了。以后花开院一族的香火都系于你一人,你还是赶快去生孩子去!别缠着我!我们没结果的!”


    见宫水真一被自己的恶作剧吓到了,坏心眼的花开院秀元眼角含泪地道:“被拒绝了啊,真是让人伤心呢。”


    再次被一脸泫然欲泣的花开院秀元吓到的乡下巫女抱紧了身边的小巫女。


    宫水真一喃喃道:“平安京真可怕……平安京真可怕……”


    翠子拍了拍宫水真一的脑袋,以示安慰。


    没出多少力气,还白捡到一个大便宜的奴良滑瓢扛着爱刀弥弥切丸也来到了宫水真一面前。


    奴良组总大将蹲下身,与宫水真一水平相视。


    俊朗的金发滑头鬼浅笑道:“虽然滑头鬼以白吃白喝为荣,但这一次可不是一顿饭食的事。我欠了巫女大人一个大人情,杀生丸那小子只给你三个愿望,我可没他那么小气,以后我们就是性命一体的兄妹了。”


    说着,也不知奴良滑瓢从哪里端出了一杯妖铭酒,递到了宫水真一面前。


    “喝了它吧,我们定下誓约。”


    宫水真一拿不定主意,毕竟奴良滑瓢再怎么和蔼可亲,他也是一个妖怪,而她是人类巫女。


    犹豫不定之间,宫水真一用眼神求助于翠子。


    翠子看了看奴良滑瓢,四魂干净程度达标,她点了点头。


    见此,宫水真一也不再拖拖拉拉,一把端过妖铭酒,豪迈地干了。


    酒量凄凄惨惨的乡下巫女面上一红,三秒一过就彻底醉了过去,躺在乱七八糟的战场上,呼呼大睡起来。


    金发滑头鬼哈哈大笑地将空空如也的酒碗重新倒满,一饮而尽。


    河原院经此一役注定名动平安京,而这里所有的烂摊子都交于了花开院秀元,谁叫他是天皇御用阴阳师呢。


    花开院秀元叫来牛车,命人将翠子与醉酒的宫水真一送去了左大臣府邸。


    此间事已经与两位巫女没有关系了,她们也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眯眯眼的少年阴阳师审视了晕倒的六条御息所一遍,他叹息了一声道:“六条夫人没什么大碍,羽衣狐还在她的体内沉睡,这辈子她只能被限制在花开院家了。”


    奴良滑瓢抱刀道:“也算不错了,起码没被吞噬灵魂,能活到寿终正寝。”


    “羽衣狐在宿主死亡的同时也会一起入轮回,没人能阻止她转世。”花开院秀元苦恼道:“下一次,又是一段新的宿命轮回了。”


    忧愁了一会,眯眯眼的少年阴阳师又恢复了惯常的笑脸,他道。


    “不过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可以找对象啦。回去之后就继任家主成为本家,其他的花开院族人全部改姓出籍,这样羽衣狐对花开院家的诅咒也算是解除了。”


    “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倒霉到碰上两个羽衣狐转世,下一个羽衣狐转世就交给你们这些长寿的妖怪喽。”


    奴良滑瓢笑着摇了摇头道:“将这么重大的担子交给我们,秀元你也真是的。给我等着,以后我要经常去你家白吃白喝。”


    花开院秀元笑嘻嘻地说:“来就来,反正我又不管家。”


    一人一妖在那你来我往,杀生丸等得却是不耐烦了。


    银发犬妖将碎掉的灰刃连着刀鞘挥出,刀气劈向了金发滑头鬼与眯眯眼阴阳师。


    奴良滑瓢与花开院秀元皆是闪身避开,让杀生丸劈了个空。


    “好啦,我知道了。”奴良滑瓢挥手告别了需要留下来收拾乱摊子的花开院秀元,他走向了杀生丸道:“这就带你去找小半妖。”


    “诅咒解除了,脾气还是这么臭,那个小半妖是看上你这家伙那一点哟。”


    西国殿下重新将灰刃放回腰间,他冷声道:“那家伙也该醒了。”


    醒来后又会一阵吵闹,但听着半妖地喋喋不休倒也不错。


    奴良滑瓢一乐:“那就快去他们那,我的辉夜姬可没什么耐性,再让她等着怕是要发脾气了。”


    “杀生丸。”


    金发滑头鬼化为一阵风,爽朗的话从风中传来。


    “跟得上就跟着,我可不会等你的。”


    银发犬妖鼻尖微动,也飞身而出。


    靠近朱雀门东南方向的神泉苑里,穿着繁复华衣的月宫公主正百无聊赖地戳着黑发少年的脸。


    黑发少年砸吧着嘴,有一条小小的涎水从嘴角滴在了一旁出尘少女的衣裙上。


    辉夜姬面上一黑,戳着地念儿的纤纤玉指使得力更大了,一点也不怕把他弄醒。


    睡眠质量一向优良的地念儿翻了一个身,曲起腿,弓起身,抱着天生牙睡得更沉了。


    辉夜姬嫌弃地拭去裙摆处的脏污,将沾上口水的手帕丢在了罪魁祸首的脸上。


    当杀生丸追着奴良滑瓢来到神泉苑,看到的便是脸罩白布睡得诸事不知的地念儿。


    奴良滑瓢正被辉夜姬揪着耳朵。


    月宫公主言语凶恶但说的话却是担忧之语。


    “我提心吊胆好久了!你真的没受伤?!诅咒解除了?!”


    “对对对!一点伤都没有,诅咒也解除了。”


    身为妖怪统领的金发滑头鬼任由菜鸡状态的月宫公主搓圆捏扁。


    辉夜姬突然收回了手面色冷静道:“那真恭喜你,不用同我生半妖了,可以和爱慕于你的雪女雪丽生纯血妖怪了。”


    奴良滑瓢也不装柔弱了,直接将辉夜姬箍在怀中,与重现与世隔绝姿态的出尘少女咬耳朵。


    “人家只喜欢老婆你~~吃醋的老婆也好可爱啊~~”


    被狗皮膏药版奴良滑瓢恶心到的月宫公主想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妖怪统领,奈何实在是菜鸡,只能被动消受,“放开我!”


    且不管那便一妖一天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西国殿下蹲下身将黑发半妖脸上的白布揭开来。


    地念儿一点也不高雅娴静的睡脸暴露而出。


    杀生丸评价道:“真丑。”


    睡相糟糕的地念儿好像梦到了什么,他叫了一句,声音被瞌睡虫搅合着,含糊得很。


    杀生丸听到了这句呓语。


    “我的狂犬不可能这么可爱啊,岂可修!”


    银发犬妖冷着脸站起身来,给沉浸在梦中的黑发半妖一脚。


    这一脚的力道控制得相当好,既不会弄伤地念儿,但又足以将他惊醒。


    只见前一刻还在酣睡的地念儿,下一刻就一个鲤鱼打挺得蹦了起来,差点没直接扑倒面前的杀生丸。


    怀中抱着天生牙的地念儿抓了抓头发,看了看门外的血色夕阳,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杀生丸殿下……”


    黑发半妖甫一开口,胸前一直挂着的辟火珠爆发出黑色的浓雾,将瘦瘦小小的半妖彻底覆盖住。


    银发犬妖几乎是下意识地探入黑雾之中,手尖处碰到了粗麻的布料,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布料。


    可是,也仅仅是抓到了布料。


    粗麻的布缺少韧性,黑雾中有什么在拉扯着,力道超出了布料的承受极限。


    那一块布撕裂了,脱离了。


    黑雾散去,杀生丸的手中只有那一块小小的粗麻布料。


    布料皱皱巴巴的,褶皱看起来像是一张狞笑的脸,仿佛在嘲笑着杀生丸的无能。


    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同处一屋的奴良滑瓢脸上冒出了疑惑。


    金发的滑头鬼古怪道:“这个屋里是不是少了一位?”


    杀生丸抓着粗麻布料道:“地狱妖鸟!”


    “地狱妖鸟?火之国的鸟类妖怪?”奴良滑瓢道,“他们怎么了?”


    方才还面容扭曲地银发犬妖此时也迷茫了,他在恼怒什么?为什么一听到地狱妖鸟他便想将这西国部属屠杀殆尽?


    趁机摆脱奴良滑瓢的辉夜姬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来到杀生丸面前,捡起了一个圆滚滚的珠子。


    珠子本被它的主人用细藤挂于脖上,主人消失了,细藤也随之化为虚无。


    “不记得了吗?西国犬妖也不过如此。”


    月宫公主面上带笑,语气却凝着万年寒冰。


    “真的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吗,杀生丸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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