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城市里、月光下、小巷中,言裕栖(qi)随意的拎着酒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前方,漫无目的的走着。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末,不用工作,所以,他久违地喝了个尽兴。


    言裕栖昂起脑袋,高抬起拎着的酒瓶,将瓶内仅剩的几滴酒悉数倒入口中后,他皱了皱眉,倒了倒酒瓶,确定酒瓶内滴酒不剩后,这才停下了脚步,自然的垂下了拿着酒瓶的手,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


    “垃圾桶,垃圾桶。”言裕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本能地寻找目标。


    入眼的是一条陌生的小巷。


    一阵凉风吹过,言裕栖的神志清明了一些,他睁了睁微醺的双眸,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望着正前方,蹙了蹙眉:“这是哪儿?”


    握着酒瓶的手敲了敲因为醉意有些发懵的脑袋,又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后,言裕栖垂下了双臂,抬起因为困意有些~氵~显~润的眼眶,扫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小巷,低喃了一声:“好困,回家吧。”说话间,他抬起步子,径直朝着小巷尽头的灯光处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几滴液体就这么从上空滴在了他的发梢上。


    ‘下雨了吗?’言裕栖心道,正想抬头望一眼天空,只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咚’响,一个庞然大物自上空直直落在了他正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鼻尖嗅到的浓烈血腥味让言裕栖不适的蹙了蹙眉,他努力的睁开微醺的双眸,视线逐渐对焦后,言裕栖看清了不远处的不明物体。


    下一刻,他的酒直接醒了一半:‘异形种?城市里为什么会有异形种?!’


    言裕栖收敛了心神,眸光警惕的盯着远处倒在血泊里被拦腰一分为二的异形种,思绪开始快速运转了起来。


    说起来,今早他好像是看到了让星际民众晚间不要在人员稀少的地方逗留的新闻。


    看来,上面是知道最近城内不太平,所以才会让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只是,这个异形种到底是怎么进入城内的?


    从它的能量波动来看,应该是s级,可是,仅凭s级,并不能躲过城市上方的巨型防御网,来到城市内部。


    就在言裕栖思索间,伴随着异样的水流声,远处被劈成两半的异形种,竟然开始从上半身的被劈部位,缓缓分化出一个小一号的同等模样的异形种。


    言裕栖见此,眯了眯眼睛:‘这是……再生!’


    这两天他是有从同事的口中了解到,最近出现了一种外表和实力和普通异形种无异,却意外拥有再生能力的异形种——因为光靠外表和能量波动无法判断出它们是否能再生,为此,哨兵在处理它们时,工作量比以前增加了一倍。


    听说,这种拥有再生能力的异形种一旦脱离本体再生,就必须依托大量鲜血的滋养才能恢复原样,否则,不久后就会因为血液不足枯竭而亡。


    眼下周遭只有他一个人,一旦它再生完成,他必然会成为它的攻击目标。


    ‘真是流年不利,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喝酒了!’言裕栖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他却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既然这异形种刚被一剑砍落在这里,那就说明,那个追捕它的哨兵,定然就在不远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但是,他相信,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出现。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他就等等再离开。


    毕竟,眼下前路被堵,后面无路,他想要离开,只能从上面走,而从上面走,也就意味着需要精神力,平常上班已经够累了,他并不想在休息的时候浪费额外的体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形种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再生,可是,那个本该捕杀它的哨兵却始终没有出现。


    言裕栖:“……”难道,他失算了?


    言裕栖不甘心的一边感应周遭的能量波动,一边又扫了一圈四周。


    然而,周边除了异形种的能量波动外,并无其他强烈的能量波动。


    入眼之处,前路被异形种的巨大尸体完完全全挡住了视线,后面又是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到有没有人。


    ‘该不会,那个追踪的哨兵实际上是个草包?连这异形种能再生都不知道?’言裕栖心下吐槽的同时,异形种已经顺利从本体脱离,完成了再生。


    言裕栖看着那个站在他不远处贪婪地盯着他流口水的黑色独眼异形种,额间划过两道黑线。


    ‘我去!好恶心!’


    就在言裕栖皱着眉头在心里吐槽时,异形种突然伸长手臂、五指大开,径直朝着言裕栖所在的位置抓来。


    ‘这东西,竟然有橡皮人的功能。’心下吐槽的同时,言裕栖一个跃身,躲开了异形种的攻击。


    紧接着,言裕栖刚刚所在的位置,尘土飞扬,石砖硬生生地被砸得凹了进去。


    言裕栖瞥了一眼凹陷处:‘一个刚再生的分体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看来,想要彻底消灭它,要费点儿力气。’言裕栖敛了敛眸光,心里有了决定。


    只见他一个侧身又一次躲开异形种的攻击后,快速抬手将手中的酒瓶扔向了它,然后借着着力点,右脚在小巷左侧的墙壁上轻轻一点,几个飞身向上,朝着高楼最顶层飞速跃去。


    他今天出来的随意,没带~枪~支,不方便战斗。


    再者,他只是个普通向导,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他要是出手,就是越俎代庖——抢了人家哨兵的饭碗。


    大家找份工作都不容易,必须互相体谅,所以——他选择离开。


    言裕栖借着着力点一路飞身向上,眼见着就要到达楼层最高处,一道人影倏地飞身向下和他擦身而过。


    言裕栖心下一惊:好快的速度!


    还不待言裕栖将心底的惊叹收回,身后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强烈的杀意让言裕栖警惕的回眸,只见一道状似白泽的巨型白色光幕自半空中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正伸长了手臂试图攻击他的异形种身上,将它悉数吞没。


    只听几声‘呲’响,白光消散,异形种也随之消失不见——连灰都没剩下!


    言裕栖眸中划过一抹讶异,随后转身向下重新跃回了小巷。


    如果不是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以及石板路上清晰可见的凹陷处,言裕栖怕是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双脚沾到小巷的石板路后,言裕栖抬眸望向了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人影。


    月光下,背对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修长,一头银色短发在漆黑的夜色里尤为显眼,他身着黑色贵族军装,脚踩黑色长皮靴,左边腰侧悬着一把贵气的银色剑鞘,握着银色长剑的右手上白色手套一尘不染。


    ‘路逾矠(zé)。’仔细打量过眼前的人后,言裕栖脑中跳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世界,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普通人,另一种就是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其中,后者又分两类人:哨兵和向导。


    虽然不同的哨兵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和战斗力,但是,只要他们使用能力,就会产生黑暗能量——当黑暗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哨兵就会暴走。


    而向导,就是替他们疏导、净化负面能量、防止他们暴走的存在。


    哨兵和向导,按照能力划分,由高到低分别为7个等级:sss级到d级。


    现存的向导人数比哨兵少很多,并且,目前在星际哨向管理局登记过的最高等级哨兵为sss级,而向导却只有ss级。


    他本人——言裕栖,就是星际现存向导中最普通的b级向导。


    而此刻背对着他站着人,则是星际仅有的3名sss级哨兵中最年轻也是最强的一位——路逾矠。


    要说他是如何仅仅通过背影就认出了他,这得归功于路逾矠刚刚展现的能力以及他那头银色的短发。


    凡是听说过路逾矠的人都知道,他的精神体是白泽,而当他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他的头发就会从原本的黑色变为银色。


    当然,以上这些,言裕栖都是听星际哨向管理局的同事八卦时说的,他本人并没有刻意去了解,更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眼下,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点回家。


    至于道谢嘛,听说路逾矠这个人性格冷漠,十分不好相处,相信比起他的道谢,他更愿意看到他安静地离开。


    这般想着,言裕栖便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在他准备抬起步子朝前走时,本该背对着他的路逾矠突然转过身,面向了他。


    四目相对之下,言裕栖看到了一双摄人心魄的血红色眼睛。


    言裕栖的心腾地漏跳了一拍:血红色的眼睛!这家伙,怕是要暴走了!


    就在言裕栖脑中渐渐响起警报声时,面向他的路逾矠突然抬起手中的银色长剑。


    言裕栖见此,心顿时提了起来,面上也越发地严肃了起来。


    想象中的拔剑相向并没有出现,路逾矠只是凌空甩了下根本不存在污渍的剑刃,而后便将长剑收回了剑鞘。


    眼见着路逾矠举剑不是要杀他,言裕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这家伙还有理智。


    眼睛都成血红色了,竟然还有理智,不愧是星际最强哨兵,这精神掌控力,确实非常人能比。


    只是,异形种不是被解决了吗?为什么他还不离开?


    算了,这都不关他的事,他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为好!


    思及此,言裕栖没有出声,而是旁若无人地抬起步子,绕开路逾矠所在的位置,朝着前方走去,就在他和路逾矠擦身而过之际,一直懒洋洋的趴在他肩膀睡觉的精神体——那只就连刚刚异形种的连续攻击都没能让它动一动的小白猫,竟然罕见的动了动它的前爪。


    精神体反常的举动,让言裕栖心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步子。


    言裕栖又朝前走了几步,脚边突然碰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言裕栖当即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酒瓶。


    这不是他刚刚朝着异形种扔过去的酒瓶吗?竟然还完好无损!


    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非得摔了不可。


    想到这里,言裕栖停下了脚步,就在他弯下腰准备将酒瓶捡起来时,周遭的景象突然开始变换——原本触手可及的酒瓶不见了,小巷没了,四周也不再黑暗,而是高楼耸立,一片光明。


    言裕栖蹙了蹙眉。


    周围的能量波动在告诉他,他已经进入了别人的精神领域。


    只是,这精神领域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丝毫预兆。


    就在言裕栖皱着眉头思考间,周围的空间再次变换、扭曲。


    高楼倒塌,瓦砾横飞,半空之中腾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空间漩涡。


    又听一声震天的怒吼声,一只双眼通红的巨型白泽踏着令领域动荡的步伐,从空间漩涡里走了出来,踩在了高楼瓦砾堆积的废墟之上。


    言裕栖缓缓站起了身,神情肃穆地盯着就在他不远处的白泽,脑中思绪万千。


    这是路逾矠的精神体。


    看来,他进到了路逾矠的精神领域。


    只是他不明白,路逾矠为什么会突然展开精神领域?


    并且,他又是怎么被卷入他的精神领域的?


    眼前的白泽也不知是没有察觉到言裕栖的存在,还是对他不屑一顾,总之,它并没有攻击言裕栖,只是发狂地动用能量搅动着天地。


    天上电闪雷鸣,四周狂风大作,空间因为它的狂怒扭曲,周遭的瓦砾因为他暴走的能量瞬间化为泡影。


    似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动,言裕栖的精神体也就是那只一直懒洋洋的趴在他肩膀上睡觉的~通~体~雪白的小白猫罕见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蓝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睛。


    只见它先是不耐烦地“喵”了一声,然后,‘唰’的一下从言裕栖肩膀上站起身,一跃而下,落在了言裕栖身前的地面上。


    紧接着,它高昂起白色的小脑袋气势十足地冲着不远处的白泽怒吼——这一次,是与它小小的身体不符合的虎啸声。


    耳边传来的虎啸声,让言裕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自从他觉醒为向导,意识到它的存在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它情绪这么激动。


    体型巨大的白泽和体型娇小的猫咪在身形上有巨大的差异,然而,它俩的怒吼声,却同样震耳欲聋,不分胜负。


    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也不知是不是叫~唤累了,白泽突然停止了怒吼,朝着小白猫直直扑了过来。


    言裕栖见此,心下一惊,大声道:“快跑!”


    然而,小白猫不仅没有跑,反而同样纵身朝着白泽扑了过去。


    言裕栖见此,下意识的就想过去抓住它。


    然而,他终究晚了一步,白泽和白猫还是撞上了。


    与此同时,一个人从白泽的背上滑落。


    言裕栖本能的伸手去接。


    就这样,那个人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言裕栖的怀里。


    ‘好重!’言裕栖心道,然后下意识的低下头望向了不知怎么就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一头银发,紧闭着双眸,却难掩贵气,棱角分明,俊美异常:‘这不是路逾矠嘛。’


    ‘这家伙看上去高高瘦瘦的,没想到,还挺有分量。’将路逾矠放在地上后,言裕栖赶忙担忧的望向自家的小白猫。


    入眼的场面,非但不血腥,反而和谐到令他无语——只见白泽一反刚刚暴躁的模样,亲昵的~蹭~着小白猫。小白猫虽然一脸高傲的昂着小脑袋,但是对于白泽的亲昵,却没有排斥,就这么任由它~蹭~着。


    这场景,妥妥的岁月静好。


    言裕栖:“……”虽然谁都没受伤是好事,但是,看着这场面,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别扭?


    不想再勉强自己的眼睛,言裕栖重新将视线落在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路逾矠身上。


    下一刻,言裕栖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原以为白泽已经安定下来,路逾矠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没想到,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眼下,路逾矠周身仍旧被黑暗能量笼罩,濒临暴走。


    若不能及时净化,他轻则觉醒成黑暗哨兵,重则暴走身亡。


    言裕栖打量着双唇紧抿,眉头紧蹙的路逾矠。


    ‘这么帅的人,就这么死了,确实有点可惜。’


    ‘看在你好歹也算救过我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加个班!’


    不过,他从来没有给sss级哨兵净化过,也不知道他和路逾矠的匹配率是否达到了最低的疏导要求。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言裕栖蹲下了身子,伸出右手握住了路逾矠的左手。


    两人双手交握的瞬间,言裕栖体内的向导素竟如入无人之地般闯入了路逾矠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畅通感,让言裕栖不由得讶异了起来。


    随着自身的向导素被路逾矠的能量包裹吸收,言裕栖的额间缓缓出现了一层薄汗,脑袋有些发晕,心跳开始加速,双颊逐渐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23年来,他虽然从未体会过这种异样的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心底不愿意承认,但是,此刻身体上的所有反应,无一不在告诉他,他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结合热。


    必须赶快停止疏导!


    言裕栖努力保持理智,想要松开路逾矠的手。


    就在这时,路逾矠的左手竟然反握住了他的右手。


    紧接着,本该处于昏迷状态的路逾矠倏地睁开了眼睛。


    两厢对望之下,言裕栖微微一愣。


    路逾矠的眼睛,一如先前那般红——竟是仍旧处于濒临暴走的状态。


    还不待言裕栖想清楚原因,路逾矠突然一个使力,言裕栖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拉入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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