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什么嘛……”身旁的人嘟哝一句, 却也开始挽袖子准备洗猫。

    可四处环顾,这间屋子除了几件笨重的家具之外再无其他,洗澡用的盆子皂荚更是半分都没看到。断裂的树枝勉强围成的小院中除了一颗孤零零的树之外, 也只能看到几处散乱堆叠着的石墩,周围更是半点水源都不见。

    傻狍子抱着那只猫颇有些无从下手,见我一脸淡然地坐在石墩上,一脸凝重地凑到我身边小声道:“喂,千手扉间!这家怎么看都很古怪, 你知道内情的对吧?”

    “嗯。”感受着身后若有若无窥伺的视线——是那个躲回屋内的老妇人, 我权当不存在,只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算作回答。

    傻狍子自然也发觉了, 所以才恰到好处地挡住老妇人投向我们的窥伺的视线, 见我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 他踹了一脚我屁股底下的石墩:“千手扉间, 走了, 找个地方给猫洗澡。”

    我起身跟着他走远,他的神色才阴郁下来:“这家怎么回事?这只猫活不久了吧?都成这样了。”说着他将猫抱到我眼前,示意了一下这只猫瘦骨嶙峋的现状, 贴着肚皮的肋骨根根分明, 四肢也瘦得皮包骨, 前肢有些异样, 像是骨头被打断又没接好的样子。

    这些早在我从老妇人手中接过猫的时候便摸出来了, 我不奇怪, 倒是傻狍子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 他这是准备管一管这家的事了?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没想到傻狍子这么省心。

    以忍者的脚力,我们也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找到一处水源, 我丢给他一块皂荚,坐在河边看他洗猫。那只猫也乖觉,浑身被水沾湿,瑟瑟发抖地站在河岸边,却也没吭一声,只乖顺地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看着给它洗澡的人。

    “这家原本有九只猫,不过现在就剩一只,其他八只大概都被杀了吧。”等待奈良鹿岛的那半日不是白等的,这些被剩下的任务大多都有其原因,连带任务后面的诸多内情都在那半日时光里紧急汇总到我手中了。

    “怎么回事?”面前笨拙地洗猫的人手下动作一顿,再问出口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杀意。

    “这个老妇人是最先迁到木叶的一批忍族联军中一个小忍族的人。”我翻了翻任务单子,看着上面写的情报,“然后嘛……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子攀附上忍族联军后稍高一层的忍族后就在媳妇的授意下把她赶出家门了,甚至一直认为自己忍族有什么家传秘技,而且就握在他的母亲手里,因此隔三差五都会来一趟,威逼老妇人将秘技交出来。”

    “原本是有九只猫的,被她儿子隔三差五来一趟,借着虐猫警告她,也就剩这么一只了。”我摊摊手无奈道,“她挂着的洗猫任务,大概是想攀上接任务的忍者来吓退她儿子吧。”

    “这任务被人动手脚了对不对?”

    “不错。她儿子儿媳有点关系,把这个任务一直压着。偶有想接这个任务的忍者,见佣金不多,再加上些许流言,自然会略过这个任务,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那些不在意流言的忍者,他们更不会看上这种低级任务,不过数十两佣金而已,连他们一顿饭都不够。”

    “千手扉间!”

    哦,我倒是忘了,不小心说到面前这位身上去了。

    这会他猫也不洗了,只直起身瞪我,我做了个自己闭嘴的手势不再出言。他这才又弯下身,几下将猫洗完,用火属性查克拉烘干它身上的水分,将其递给我:“拿着,你抱一会。”

    我接过这只猫,许是见我们二人没有对它怎么样,这只猫身子微微放松下来,还讨好地舔了舔我的手臂,我将它的四肢细细摸了一遍。还好,只有左前肢受伤且骨头有些长歪了。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伴着凄惨的“喵嗷——”一声,出手将它的左前肢折断,又用医疗忍术重新接好。

    惊得面前的傻狍子险些现出须佐能乎的完全体:“你出手之前说一声啊!”

    抱怨了一句之后,须佐能乎的右手随手砍出一剑,带起深深的沟壑,河流也随之分流,直到老妇人的屋前,这条临时分出的溪流才到了头。

    哎呀,居然都已经注意到了。我有些惊奇地看着路上几度出手再度接续溪流的傻狍子。

    “看什么看!”傻狍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呛了我一句,“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屋外不远处干涸的溪流,这家又是你特地带我来的,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我和柱间的战斗打得河流改道,才导致这个老妪想招待我们都只能拿浑浊的水!她行动不便,也只有将就着用屋子后面水坑中下雨积下的些许死水。”

    不错,确实有这个原因。

    我微微点头,眼见着破烂的院子重新出现在眼前,才将猫递给他:“你看,这不赶巧了吗?”

    院中赫然站着几个被现出手臂的须佐能乎开垦溪流的动静惊到的男忍,皆都神色惊疑地看着我们。

    “你们是谁?”为首的男忍警惕道,“到我母亲的院子来做什么?”

    看来他没看到须佐能乎,不然怎么也不会问出这句话。也对,傻狍子用须佐能乎最后一次出手是在我们之前经过的密林中,从小院中看也只能看到莫名其妙蔓延过来的地裂,看不到密林中的动静。我打量着面前慢慢围上来的四五个气势汹汹的男忍,没有说话。

    身旁傻狍子有些忍不住了,抱着猫冷笑道:“我们接了这家的任务,你们还不让开?”说着还放出气势,迫使这几位男忍纷纷后退显露出防备的姿态。

    “我呸!”被压迫得有些难受的男忍偏头吐出一口唾沫,“连忍者护额都没有,你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敢来木叶闹事,被斑大人和柱间大人发现了,翻手即可灭了你们!”

    木叶在战后确实赶制了一批护额,不过时时佩带护额的规定也就针对大众忍者而已,像旁边这位早就不知道将护额丢到哪去了。

    旁边傻狍子气势一滞,有些挂不住脸。什么叫我杀我自己?

    我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宇智波族长大人,还不快收了你的神威,小心斑大人发现之后灭了你。”

    “千手扉间!”傻狍子侧头瞪了我一眼,又转而现出须佐能乎,将这堆被气势压迫得半跪在地的忍者全部扫出院子,“还不快滚?!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须佐能乎翻手便将那几个神情惊恐的忍者压进地面。

    “斑大人饶命!”面前几个忍者艰难地支起身,边吐血边求饶,告饶的声音起此彼伏,颇有些凄惨。

    “滚——!”

    这一声之后,那几个忍者才互相搀扶着起身连忙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诸如“我听说宇智波的写轮眼不是红色吗?怎么斑大人的眼睛一只红色一只紫色?”,“我也觉得奇怪,而且那只红色的眼睛跟我看到的宇智波的写轮眼也不一样啊。”,“就是,那两人眼睛看着都奇奇怪怪的,跟我在之前战场上见到的斑大人可不一样。”

    ……

    “咳……”听着远处那几人的嘀咕,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见面前傻狍子神色不渝地盯着我,又忙咳嗽一声憋了回去,“斑大人?进屋吧。”

    这时眼前的屋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原本面色愁苦的老妪满脸激动,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抱着猫的傻狍子,双臂撑着轮椅就起身跪了下来:“竟然是斑大人!我老婆子今日死也瞑目了……瞑目了……多谢斑大人出手,帮我赶走那个逆子……”

    傻狍子早已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僵着一张脸听了半晌老妇人的哭诉。

    直到她声音有些嘶哑后,我才出口打断老妇人的哭诉:“小野婆婆,任务完成了,这只猫也还给你。”说着我将老妇人扶回轮椅坐好,从傻狍子怀中将那只猫拎回老妇人怀中,那只猫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转头朝我低声“喵呜”一声,却又短促地停了下来。

    “好……好好……”老妇人边抹眼泪边从怀中掏出布包着的银两塞到我手中,“这是先前谈好的,我老婆子自然不会做那等拖欠佣金之事,银两不多,还望斑大人不要嫌弃。”

    我自然地接过银两,傻狍子看不过去就要出言:“千手扉间,你怎么——?”

    在身后比了个嘘声的手指,我神色自如地将银两塞进怀中,又简单告知了老妇人引水之事,将其送回屋中,才带着傻狍子离开。

    ***

    “有什么异常?”跟着我停在密林中,傻狍子才问出口。

    我将包着布的银两丢给他:“自己看。”隔老远就能闻到布上的血腥味,还有老妇人那令人作呕的恶意,想想就想吐。

    傻狍子展开布帛后,上面赫然是一篇血书,写着她儿子儿媳诸多罪孽,顺便求宇智波斑做主的血书。在我们与她儿子对峙其间,这妇人恐怕就已看出我们身份不凡,因而匆匆以血书就这么一封告状的书信。

    “这份血书有问题?”傻狍子看完之后,神色不变,将其递给我。

    “不,血书是真的。”我摇头道,没有接过血书。

    “那你怎么还阻止那老妇人跟我告状?”

    “都是些废话,不听也罢。”说着我找出写着老妇人情报的那一页纸,将其递给傻狍子。

    “这都是些什么腌臜事?”简单看完之后傻狍子脸上不自觉显露出嫌恶之色,“千手扉间,你怎么还接这种人的任务?想到我竟然还帮这种人引水,我就有种想将溪流毁去的冲动。”

    “威逼儿子儿媳离缘,捏造出自己手里有家族秘技的事来拿捏他们,趁儿子上战场的时候害得儿媳流产,也不怪她儿子儿媳做出这种事。”

    “你之前不是还义愤填膺地想管吗?”我心下好笑,“我只不过说了一部分真相,你就主动接话,怎么如今又改了主意?”

    “我那是被你误导了!”傻狍子将血书随手扔到地上,还不解气,一个火遁烧毁后才气鼓鼓道,“这种人怎么配让我帮忙?”

    “那我告诉你——”我的笑意逐渐收敛,神情严肃道,“她的儿媳流产是故意的,她手中秘技也是儿媳宣扬出去,导致儿子抬不起头,反过来威逼自己的母亲。被赶出家门是老妇自己演苦肉计,单凭她一人如何建得起那小院?还是她的儿子帮她建的。至于那几只死掉的猫,老妇人的儿子只是不解气踹上几脚,可却是老妇人自己杀的,你待如何?”

    “虐猫的儿子,被赶出家门的老妇,被害流产的儿媳,没一个是真的。即便在这个家庭中被两头蒙蔽的儿子,也不过是个仗着木叶的威势狐假虎威的懦弱之人。”

    见傻狍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我轻笑道:“斑君,这就是人性啊,你和大哥要统领的木叶就由这么一群人组成。你只看着这些事就如此嫌恶,不愿为这种人引水,那日后可怎么办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一家子怎能代表木叶?”傻狍子皱眉驳斥道, “千手扉间,你太过偏颇了。”

    不开窍啊……我问的是这一家子吗?我问的是他面对如此肮脏的人性,他是否还能坚持带领木叶发展。

    “嗯, 你说得对。”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黄昏,还来得及做任务。于是我又抽出一份任务单子,递到他面前:“继续吧, 帮上野药师采药, 此地往西三里处。”

    他现在长记性了,接过任务单子细细查看了一遍之后才递给我, 连带诸多任务情报一起看过。

    赶路途中, 他却突兀惊醒一般, 跃下树枝, 放慢前行的速度:“千手扉间, 你刚才不会是骗我的吧?暗部任务情报自有其规定,刚才老妇人那份明明标注已彻查,你却还说了那么多暗部情报外的内情。”

    傻狍子好像又变聪明了一点。

    我找奈良鹿岛拿到这叠任务清单拢共半日时间, 再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查清所有任务内情, 暗卫顶了天简单核实相关内情, 查清任务发布者如今的境况和任务相关事宜便作罢, 对于这种人物的恩怨情仇, 完全没必要花费大力气将其查个底朝天。

    我冲他微微点头:“对啊, 后面都是我胡诌的。”

    “你——!”他正要发火。

    我却笑开了:“斑君, 善恶只在一念间。众生百相, 你敢确定他们没有起过这些心思吗?事情如此,老妇被逐出家门是真, 儿媳流产是真,儿子逼问母亲秘技是真,你又怎知我猜错了?”

    ……

    “我不知道。”沉默了好一会儿,傻狍子才急促地说了一句,后又仿佛觉得说得太过仓促,又慢慢重复了一遍,“千手扉间,我不知道。”

    还是心软啊……

    直到上野药师开的小店前,傻狍子仍旧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将任务单子递给上野药师,毋须再说,他便反应过来是来帮他完成任务的忍者。

    这个看着约么三四十岁有余的矮胖男人笑得一脸和蔼,将药篓及药铲等物交给我们后,还特地带我们看过苦蓟草的样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麻烦两位忍者大人了,原本这个任务都是我相熟的忍者做惯了的,可是那片采药的森林被毁了,相熟的忍者近日有事,不可能为了这点草药专门跑到远处去采,这周边的商路也暂时阻断,我一个人想进货也没有法子。”

    “如今我店里的苦蓟草存货已不多了,这才想着发布任务看能不能请到忍者大人相助,两位若要采药还请往西边数十里的山里去找找,但我能给出的佣金也只有这么些,还望两位见谅。”说罢还冲我们二人深深鞠了个躬,再度起身时眼底带了些期翼。

    “无妨。”我随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此时傻狍子却出声了:“你一个药师要这么多苦蓟草做什么?这草不是有毒吗?”

    “嗐。”见我们没有拒绝,上野药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都是土方子了,寻常村民有个头疼脑热都拿苦蓟草来治。”

    “头疼脑热不应该用苦茵陈治吗?”

    “这个……”上野药师有些尴尬,小声道,“忍者大人有所不知,苦茵陈寻常村民也用不起,还是苦蓟草便宜些。”

    “不怕中毒?”

    上野药师见我们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随意道:“顶多上吐下泻几顿,总比发热丢掉小命好,寻常村民哪有那么金贵呢?”

    “多谢药师解惑。”见傻狍子没有再问的意思,我以这句话结尾后,才与他一同离开药师的小店。

    ***

    “千手扉间,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些吗?”直到月上中天,苦蓟草采了大半药篓之后,他才首次开口。

    “不知道。”我不是他,我又怎么知道他会看到什么?

    月光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披散的长发更遮掩了他的神色,只有那只紫色的轮回眼看得分明,绚烂的紫色微闪,只见他微微抬头,神色有些困惑:“我之前从未想过我居然会跟一群平民住在一个村子里,更未想过在忍者看来寻常的战斗竟然会对他们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嗯。”我坐在树枝上,只轻哼一声,算作回答。这时候大概不需要我发表什么高见。

    “那个老妇人为水所困,可即便再没用的水属性查克拉的忍者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会陷入缺水的困境;药师无法采集草药,但数十里对于忍者来说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脚程,来回一趟并不困难。让平民和忍者相安无事地在同一个村子里生活,木叶真的能做到吗?”

    “老妇人一家之间互相算计,药师明知草药有毒也给村民服用,世事都是如此吗?没有两全其美的解法?”

    “我不知道。”两全其美的解法可能有,但肯定不是我会选择的做法。

    “不,你知道。”他蹿上树,蹲坐在我身边,盯着我斩钉截铁道,“你心中自有章法。”

    “这不是你和大哥该思考如何去做的事吗?”

    “你也是木叶的一员。”他坚持道。

    “好吧。”我无奈地摊手,“斑君你想问什么?”

    “忍者和平民在你眼里是什么关系?”

    “都是人,没什么不同。”

    “若这二者利益冲突,你该如何决断?”

    “对木叶有利就是好的,不利就是坏的,无关立场。”

    “若这二者利益与木叶有冲突,你待如何?”

    “那得看这二者都是谁了。若木叶不合我的意,那当改的自然是木叶。”

    “你怎么忽然感情用事起来了?”傻狍子有些不能接受。

    “木叶说到底也只是一群忍族建立的村子而已。这群忍族聚族而居,为了追求更舒适的生活,木叶慢慢繁华起来。但木叶最根本的用处也不过是为了让这群人活得更好一点。如果有一天,木叶不再是忍族安居乐业的温床,反而需要忍族牺牲来存在下去,那木叶还是早点改变为好。”

    “……我不懂。”

    “斑君,像老妇人那样的人值得你守护吗?”我虚虚点了点宇智波斑的胸膛。

    “不值。”

    “像上野药师这样的人呢?”

    “还行。”

    “那你心中的木叶希望哪种人住进去?”

    “自然是后一种。”

    “这就是答案。”我起身低头看着他,看着这张年轻的、有活力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颊,“木叶未来是什么样子,全在你和大哥的掌控之中。你既然想让后者这种人多一点,那就努力吧。”

    “不管你是想让平民敬畏忍者,还是让忍者守护平民,抑或者让两者并肩而立,全看你们如何行事。木叶既然因你们二人得名,也该合你们二人的心意才对。”

    “千手扉间,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若我梦想中的木叶与现实差距甚远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强逼着木叶去改变?”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的想法正确,那就去做吧。”我不可置否。

    “如果我错了呢?”

    “错了就改。天底下哪有什么完美的政策,都是人类在漫长岁月中一点一滴试错试出来的。”

    “千手扉间……你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个圣人,你会为那些平民考虑,也从不看轻他们;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根本不把他们——不把世界上九成九的人放在眼里,只要挡了你的路,你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手。”

    “连试错这种事都如此随意地说出来。你知道试错的代价,你肯定知道错误的政令会造成不知多少人的悲剧,但你一点也不在意。”

    “不错,他们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没有否认,“如今的木叶在我眼里也只是个玩具而已,是你和大哥两人的试炼场。”

    “可你明明筹谋了十多年,你不是最向往和平的人吗?我与柱间的想法只能维持一时的和平,但我仔细想过你对天下的规划,若我们真的成功了,天下皆为一国,再也不会有战争,忍者的地位也会大幅提升,我们的后代都能过上常人的生活,他们有权利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简直像梦一样。”宇智波斑神色有些茫然。

    “错了。”我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和平与战争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筹谋这一切的最初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看不惯这个时代。”

    说着我轻轻拍了拍宇智波斑的肩膀,凑近他微微笑道:“只不过‘看不惯’这三个字而已。若是木叶有朝一日也让我‘看不惯’了,说不定我也会毁了它。”

    比如某个……千手和宇智波都差不多灭族的未来?

    “就像花园里那株被你修剪过的太阳吗?”

    “对。不守我的规矩,就没必要存在。”

    “还真是霸道的想法啊!”

    “承蒙夸奖。”

    “不要小看人啊!千手扉间!”宇智波斑站起身来,微微扬起下巴。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的誓言落下一层嘉许的柔光,在这个平凡的夜晚,他一脸坚定,轻声却坚决地对未知的未来宣战:“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建了木叶之后为什么又懒得管木叶,但木叶可是我和柱间的梦想,我们不会让木叶在我们手上堕落的!”

    “真是有干劲啊。”我本想说“那我拭目以待”,不过想想却又不合适,最终只得感叹了一句。

    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啊,是个兄弟还在,挚友还在,家族还在,梦想还在的年轻人,是个对未来充满期许的年轻人……我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难得心中有些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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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千手扉间!”好像踩到了傻狍子的雷点, 他又炸毛了,皱着脸嫌弃道,“你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没记错的话, 你比我还小几岁吧?”

    “大概算作前辈对后辈的感慨吧。”我随口道。

    下一秒,旁边的人悍然出手,我被踹下树了。树不高,我索性没动,任由身体摔在野草丛中。

    傻狍子站在我原来坐的位置, 一手扶着树干, 一手勾着苦无,神色危险地冲我示意了一下手中翻花似的飞速转动的苦无:“千手扉间, 我劝你好好说话!”

    一逗就炸毛, 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样子,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笑眯眯地冲他微微点头, 没有出声, 只将手臂搭在眼前,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感知中树上的视线在盯了我片刻之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头顶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声, 再度移开手臂时, 他整张脸都出现在我头顶, 长发散落下来微微拂过我的脸侧, 有些痒。

    “千手扉间。”他没了刚才那股意气风发的气势, 反而颇有些踯躅, 话语间也透着满满的不确定, “你刚才说……正确的道路……”

    话已出口, 他便压下那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越往下说越顺畅, 游移的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整个人都透露出微微的困惑:“什么是正确的?你在完成你的计划时,你怎么知道这么做是最好的方法?”

    “什么是最好的方法?”我反问道。

    “别装傻!”他微微瞪大眼睛,不情愿地说道,“虽然我很讨厌你这家伙装模作样,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最好的办法就是你选择的道路。为什么你在做之前就知道一定会成功?我能看出来,你对你给木叶规划的未来充满信心,就好像亲眼见证过在你的设想中的木叶一般!”

    “利用火之国大名让忍族整合,逼得天下各国纷纷建立一国一村的制度,我还能夸你一句真会利用人心,可之后的开山填海,改换地貌,隔断东西大陆,试图一统天下,这些可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纵观人类历史也从未出现过像你一般的人,你为何会想到这些事?为什么笃定这么做会带来和平?”

    “千手扉间,你从未迷惘过,你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己做的事能带来什么后果。”

    “天底下哪有第一次做就知道一定正确的事呢?”这些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被证实可行的路而已,说到底还是人类踏着无数同类的鲜血试错试出来的。

    而我又是谁呢?我只是旁观者,看人类以血肉为基,以悲恨哀惘为路,向美好的、光明的、璀璨的未来前行。

    然后,在一个新世界里,这个冷眼旁观的、厌恶人类的、以人类怨憎为食的怪物竟然成为了一众人的指路明灯,众人皆对其俯首拜服,尊其为天下点燃太平之火之先驱,何其可笑?

    人间种种,或战乱,或和平,或为了声名利禄百般算计,或为了蝇头小利汲汲营营,或为了心中大义舍身忘死,都该是人类自己的事,那些魑魅魍魉还是趁早死掉比较顺眼,一如黑绝辉夜姬之流,也一如这个怪物。

    “有些事不能再拖了啊……”我垂下眼睫,看着脸颊上方微微晃动的几缕发丝,微不可见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

    “什么?”

    “不,没什么。”我重新看向上方一脸疑惑的宇智波斑,“斑君,你又怎知我的所作所为是第一次呢?我为木叶规划的道路,也是由无数人类的鲜血铺就的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

    没理会他不满地抱怨我翻身而起,低头看着他仍旧蹲在原地的身形,感慨道:“迷惘正是你们这些先驱者的特权啊,未知的未来正等着你们塑造,由你们亲手培育的花朵在你们的悉心呵护下缓缓绽放,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啊!”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根本一点趣味都没有。

    “千手扉间!你这家伙正常一点啊!”他站起身来,抱起双臂不悦道,“这么多人的未来怎么能用‘有趣’这种词来形容?一不小心他们的未来就毁了。”

    是啊,但与我何干?就算无数人死在我面前,那也只能换得我一句有趣无趣的评价而已。

    “算我失言。”都说什么我把人当人,但我看眼前这位才是真正将人类放在心里的存在,毕竟是同类,又是自己下定决定要守护的东西。

    “哼!”他这时候才显出打了胜仗的样子,满意地哼出一声,反身收好药篓,“回去吧。”

    回去路上,他不知怎么被我打消的谈话兴致又兴了起来,从他逐渐放慢速度与我并行就能看出来。

    “其实我和柱间想过未来和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愿闻其详。”难道不是“一家子幸福地生活在村子中”这种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吗?

    “柱间认为亲人、朋友、所有熟悉的人,大家能够不为战争死去,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就算和平。”说到此,他语气中微微透出不赞同,“但人世污浊,人心可怖,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连幼童都会有烦恼,更何况成人。”

    “不错。”

    他扫了我一眼,神色微茫:“我虽然向往和平,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向往些什么。曾经南贺神社的石碑上那个刻画着无限月读中的世界,只有爱、和平、胜者的世界,简直集合了一切人类美好的祈愿,可惜那只是个阴谋。”

    “可惜?”这个词用得……有趣。

    “是啊,这种世界只能存在于幻术中,岂不可惜?”说着他便瞪了我一眼,颇为怨念,“放心,我没疯,不会用这种幻术的!你这家伙老是喜欢刺激我,不就想让我看清人类的七情六欲是多么肮脏吗?!人世间充斥着这些肮脏的欲望,我和柱间却还要在这些肮脏的欲望中开辟出一个和平的国度。”

    “战争可以消弭,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欲望不尽,纷争不止。即便天下一统,也不过是将达成欲望的手段从战争变为其他阴谋诡计而已。”

    “有道理。”我很给面子地捧了个场,没想到傻狍子看得这么清楚。

    “千手扉间!”不知道我又怎么刺激到这位了,他声音都变大了许多,惊得密林中此起彼伏的虫鸣都歇了一瞬。

    “这不都是你老是在我耳边念叨的吗?!”一柄苦无扎在我即将落脚的地点。

    我若无其事地换了根树枝踩踏,前行的速度不变,慢吞吞地说道:“好像是吧。”我跟他说过很多遍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算了,跟你这家伙争论这些根本没什么意思。”他鼓起的气势又消了下去。

    但我看他反倒乐在其中?没有哪次不喷我几句不罢休的。

    “我和柱间能做的只有让战争消弭,如奈良鹿岛所说‘以战止战’,至于人世诸多纷争,只要对木叶无害,我也没那个心思一桩桩管过来。但是!”

    “千手扉间,你有一点说错了!”说到此,他侧头冲我笑开了,神色傲然,带着年轻人的锐气,“人类的欲望虽然肮脏,但我和柱间要做的不正是引导这些欲望吗?”

    “老妇人和那医师有何不同?老妇人孤寡可怜,受子女胁迫,看着可怜;医师明知药草有毒却还任村民服用,但装可怜的却是恶人,下毒的却是善人,一恶一善,不过人之两面而已。”

    “人的欲望不可消灭,却可限制。我不管他们心中想法如何令人作呕,我只需要他们行为上作出一副乖顺良民的样子来就足够了!”

    “不错的想法。”我点点头,“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又说我错了呢?”

    “哼!照你这家伙说的改,怕是跟忍族联军一样,看不顺眼的杂碎全部剔除吧!没了那些碍眼的存在,岂不就改了吗?!”说着说着他愈发笃定,“你又在给我挖坑对不对?”

    “人既有七情六欲,随之而生的不为人知的肮脏欲望也就不可幸免,即便我和柱间也会有内心的阴暗一面,若我知晓旁人内心阴暗就要将其逐出木叶,那到头来木叶只会沦为一座空村。”

    “不,不能算作空村,还有你在,只有你有资格留在木叶。千手扉间,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唯一一个没有欲望的人。”

    我挑了挑眉没有回话。

    “我刚才说我不知道我心中向往的和平是什么样子的,柱间之前问我时,我也没有回答,但现在我大概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比如?”

    “你这家伙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说话啊!”他声音突兀地变大了,仿佛在遮掩什么。

    行,我闭嘴。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没再出声。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大概就是数年前我在大名府见到的你和花匠在游园时的情形吧,还有幼时我在海边见到你的时候。”他皱着眉有些苦恼,沉浸在思绪中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我也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发表感想。

    不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有些迟疑:“我说不上来,但是你跟花匠之间那种氛围大概就是我要追求的吧?还有你作为一个平民面对忍者时的那种态度。”

    我觉得傻狍子脑子有坑:“我那不是伪装吗?”

    “不是,你顶多在上任大名面前装模作样几分。”他否认道,“在海边时,你连个侍女都装不好,拜托人也假得可以,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学的小女孩撒娇的姿势;在大名府时,你跟那些花匠学种花更是随意,除了面对大名装出几分恭敬之外,对其他人你根本装都懒得装。”

    说到此,他啧了一声,嫌弃道:“若是未来木叶的忍者和平民都能像你与花匠之间,或者当时你与我之间相处,那也不错。当然,你这种讨人厌的性子还是算了。”

    渴望人人平等?还真是远大的梦想呢。

    “喂!千手扉间,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看不起我?!”见我只埋头赶路没说话,他又往我面前丢了几柄苦无,阻了我的去路。

    我循声望去,夜色下他直直瞪着我,一脸倔强:“说什么?”

    “咳!”他轻咳一声,开始举例子,“比如我的想法可不可行,你有什么建议之类的。”

    什么嘛,嘴上信誓旦旦,心里还是没底,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我心下好笑,面上一本正经道:“我们忍界修罗大人英明神武,无所不能,想必区区一个木叶肯定难不倒他,对不对?这点小事还需要问一个无名小卒吗?”

    “千手扉间!”巨大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惊起一片飞鸟,遮天蔽日的手掌朝我压了下来。

    我朝天掷出一柄苦无,飞雷神到须佐能乎的头顶,低头看着须佐能乎中提着药篓的傻狍子,冲他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斑君,这种事可不能作弊啊。我还是那句话,有想法就去做,错了就改,失败就重来,不懂就去问聪明人,总能达成你的目标的。”

    “再见啦,斑君。”在须佐能乎的巨掌抓来的前一刻,我飞雷神回了千手族地。

    未来平民可以和忍者平等共处吗?在查克拉彻底消逝的未来,可以。

    但我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忍者的能耐越来越大,忍者越来越多的未来,忍者可以和平民平等共处吗?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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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到千手族地不出意外地又迎来了一波大哥的眼泪攻势, 从抱怨弟弟长大了不喜欢大哥了到弟弟居然跟斑去做任务都不跟大哥一起玩,从弟弟居然带尾兽们去吃小蛋糕到大哥都没享受过弟弟的爱心蛋糕,拉拉杂杂地直说到我啪的一声合上屋门还能听到大哥在门外不满的刨门声音。

    我算是看出来了, 大哥从小到大随着实力增长的还有他那絮絮叨叨的抱怨能力,以前冷下脸放个杀气耳根子就能清净下来,现在除了暴力镇压,也就只能物理隔断了。

    房中八只尾兽都在,像毛绒玩具一般堆叠在桌子上, 其余几只都在呼呼大睡, 只有九尾和一尾在打架,当然——战况一目了然, 小狐狸把一尾守鹤压着揍, 一尾也只能嘴上厉害几分。

    我拎起九尾的后脖颈, 将其丢到尾兽堆中, 换来九尾一个不满地龇牙咧嘴。

    “从一尾守鹤开始吧。”说着我便将一尾抱到身前, 没理会它鼓着嘴试图朝我吹小型风遁的动作,神识压迫下来,直接将它的意识禁锢在身体深处, 它的身体也随之陷入沉睡。

    本源之力将它包裹起来, 这次我没像帮助九尾那般细细地一条尾巴一条尾巴来精炼力量, 直接粗暴地用本源之力探入它的全身, 令其被迫现出尾兽原型, 又在神识压迫下化作迷你形态。

    肉眼可见的黑色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细丝慢慢缠绕上它的躯体, 不消一会儿便覆满了它的躯体, 原本属于尾兽的凶暴的、兽性的气息消失了, 外界只能感知到半人高的黑色球体散发出的邪恶、阴冷、不祥的气息。

    茧的内部,一尾蜷缩着身体, 显露出一副陷入沉睡的模样,无数黑色细丝从茧壁上探出,随之延伸入它的躯体,一丝一丝的查克拉上缠绕着的怨恨、暴虐、憎恶的残念缓缓被黑色细丝吸取。

    此时的黑色细丝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原本干瘪的内里缓缓充盈,一呼一吸间,黑色细丝也随着我的呼吸开始微微颤动,慢慢地,整个黑色的茧形物都开始像一颗人类的心脏一般,噗咚噗咚地开始收缩起来,原本黑色的外表在吸收了无数残念之后,开始逐渐变成灰蒙蒙的颜色,又从灰蒙蒙的一片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最后,现出一尾守鹤小了一号的安然沉睡的身影。

    原本插入它身体的无数细丝早已变得透明,在我的操控下缓缓缩回茧壁,我五指微收,半人高的透明的茧房重新化作无数只有我看得见的透明的细丝,带着从一尾守鹤身上分离出的残念没入我的掌心。

    左眼中,轮回眼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微微传来吸力,仿佛在渴求着这股力量一般。我神色如常地将其输送到左眼眼周,不出意外,轮回眼开始自发地吸取这股力量,而且速度比之在宇智波斑的眼眶中时,不知快了多少倍。

    随着力量的增长,我的躯体也在被迫魔化。虽然外表与常人无异,但人类所需的进食、睡眠、饮水等维持生命必须等活动于我来说已是可有可无。

    当然,躯体自然也不同于之前受伤了还须得找蛞蝓仙人医治,如今的躯体嘛……从外表看去,我只微微阖目一副闭眼休息的模样,只有我知晓,在轮回眼狂暴地吸取力量之下,眼周经脉早已破碎,骨骼被侵蚀,肌肉被溶解。

    可这种情况下我仍能放任轮回眼吸取残念,只因我自身的力量可以作为桥梁传输残念,头颅内部破损的骨骼、肌肉、经脉都可用自身力量再度幻化出来。

    待到轮回眼将守鹤体内分出的残念吸取殆尽,我用本源之力将体内伤势抹平后,我才重新睁眼。

    守鹤早已神气活现地在一旁跟它几个兄弟干架了,虽然都是迷你形态,但也打得屋内一片狼藉,屋顶更是被打穿了几个洞,淡淡的阳光从其中投映下来,有一束恰好照在悄然蹲在我面前,有些焦躁地甩尾巴的九尾身上,火红的皮毛愈发刺眼,看着像一团火在跳动,带来些许温暖的感觉。

    “千手扉间!你刚才不对劲!”九尾见我睁眼,才立起身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胸膛,“我刚才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只有魔物的气息!”

    “这说明我的力量在增强。”我摸了摸九尾的头。热的?九尾什么时候这么暖和了?

    不,不对。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状似不经意间擦过九尾的舌尖。

    “呸!千手扉间,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九尾忙不迭后撤,甩了甩头抱怨道。

    好像体温也在降低。

    我没管九尾的抱怨,悄然到实验室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检查,体质果然有变化,愈发不似人类了。

    再度回到屋内时,除了二楼那一堆尾兽之外,我竟然还察觉到宇智波斑的气息。他怎么会来?

    “千手扉间!”屋内和大哥正聊得欢的宇智波斑,见我进屋便沉下了脸,阴恻恻道,“你终于出现了!”

    “找我有事?”傻狍子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真是少见。昨晚我离开时将那叠任务单子可都留下了,他既然知道我给他这一叠任务单子的用意,应该乖乖做任务去了才对,怎么还会来找我?

    “有!”好像我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惹到他了,他猛然起身,逼近我道,“你昨天可亲口答应了跟我一同赔偿的,怎么今天反而不见你的人影?!你难道想赖账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啧,失策了,万万没想到傻狍子还真的不要脸了。

    我只得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他神情这才缓和了一些,趾高气扬地拿出那叠任务单子往我怀里一拍:“走吧!族长夫人!”

    大哥在一边早就看傻眼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你们……”说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涕泗横流地扑上来就要拦住我:“扉间!那我身为你的大哥是不是也能?!”

    “想多了。”我熟练地避过大哥,侧身绕到他身后将他锤到地上,“大哥你还是找水户姐想办法去吧。”水户姐身为涡之国的公主,心计比之大哥不知高多少,肯定能看出来这份账簿的真意。

    “怎么这样……”大哥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柱间,打起精神来啊!”旁边看戏的傻狍子也出声道,“就比比看我们谁先还完欠款好了!”

    小学鸡吗?这种事还要攀比?我有些无奈地扫了傻狍子一眼。

    他却警觉地瞪过来:“看什么看!”

    “走吧,暗部部长大人?”我冲他扬了扬手中那叠任务单子。

    “走!”他微微扬起下巴,发号施令般吐出一个字,随后一马当先地瞬身走了。

    我绕过摊在地上试图耍赖的大哥,也跟着离开了。

    ***

    干劲满满的傻狍子完成任务的速度自然不消说,不出半月,积攒下来的厚厚的任务单子就被他全部完成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和大哥急速上升的声望。

    如今在村民口中,他和大哥仿佛成了什么包公在世一般,脾气好、实力强、肯帮助村民,诸多冤屈到了他们面前也都能得以伸张。现在傻狍子走在木叶村里,即便摆着一张冷脸也挡不住村民围着其家长里短,还真是“糟糕”的体验啊。

    我悄然落在一桩建筑楼顶,看着远处被围着明显有些暴躁的傻狍子,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应对的模样,心下好笑。明明心中既高兴又别扭,偏偏还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脸皮还是太薄。以他的实力,真不乐意的话早就瞬身跑了。

    战后木叶村内对两位当世强者不识民生疾苦的谣言逐渐平歇下来,当然除了这两位下基层的举动之外,暗部也不是吃素的,不知在暗中抓了多少他国的探子以及敲打了木叶村内有些小心思的一众人。诸多针对木叶的阴谋都暴露在一众木叶高层的面前,也让他们急速成长了起来,尤以火影和暗部部长为最。

    那六千万两的欠债,过了这么久他们二人也回过味来,再不纠结什么没钱还债,反而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如何发展木叶身上。一旦两位大佬都关注同一件事时,即便木叶其他人对此仍旧有些微词,但也不敢在这两位大佬面前造次。原本木叶以战养战的声音也渐渐衰微,反而着重于木叶自身发展的声音壮大了起来。

    我对此乐见其成。天下一统不是简单的事,火之国一国抵挡其他四国也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攻防游戏。有句话叫做“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话换到木叶身上也合适,只有把自身发展好了,才有底气与其他几国打持久战,更别说火之国内诸多开山改道填湖的工程,这都需要时间。

    对于宇智波斑后来又再次问我的“该如何规划改换地貌”一事,我只有一个回答“有利于人们生活的改换地貌就是好事。如果改换地貌能让大部分人的生活变好,那就去做吧。”基建说到底也是为了使人民的生活变好而做出的举动。

    一月之后,七只尾兽的力量均被我精炼完毕,大哥和水户姐大婚,宇智波泉奈回归木叶。

    该着手准备复活宇智波泉奈了。我摸了摸左眼那只轮回眼,吞了九只尾兽的力量之后,它的力量又变强了许多。我能感受到,这只眼球内肯定有些什么东西,届时希望六道仙人能给我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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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影大婚, 又是与涡之国的公主成婚,木叶自然一片张灯结彩,将其作为战后首个节日来过了。

    本来我该作为千手一方出席, 不过我却已被千手除族,算不得千手族人,最终也只能跟一堆宇智波坐在一起,这种明面上的坐次还是不要被如今的大名抓到把柄为妙。

    只要忽略千手那边不时扫过来的不忿的眼神,还有身后一众宇智波写轮眼都瞪出来的不满的神色, 也还算惬意。

    婚宴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开始了。不同于我在藤原京参加的那场不伦不类的婚礼, 这次大哥和水户姐选择的人前式倒是合乎规范,一举一动都随着司仪唱报而行, 也让我微微有些惊奇, 大哥居然也有这么乖的时候, 水户姐居然还会露出害羞的神情, 总觉得大开眼界了一回。

    我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加婚宴, 対于到处遍布的白色装饰微微有些不适,不过想到白色也是此地习俗,便强迫自己适应了下来, 却还有诸多四处敬酒的人来堵我。

    若是还作为‘白鬼’, 自然稍微放放杀气就清净了, 可这毕竟是大哥的婚宴, 我也不好出手, 于是我只得避过人群, 瞬身到远离宾客的屋顶, 远远地看着这幅宾主尽欢的场景。

    “千手扉间, 你倒会躲清闲。”傻狍子带着一身酒气在我身侧坐下。

    “你不也是吗?被他们堵着敬酒不耐烦了?”一则,傻狍子身为暗部部长, 位高权重,声名又有极大改善,木叶众人自然忙不迭巴结这位。

    二则,虽然千手和宇智波和谈,但也免不了众多族人暗地里互相攀比,千手族长娶了涡之国的公主,宇智波族长却有个被除族的声名狼藉的男人当夫人,宇智波族内自然対此颇有微词,往常便暗戳戳地暗示族长何时休妻再娶,如今借着火影大婚更是一个二个迫不及待地上来敬酒,话里话外都是劝族长要抓紧人生大事。

    我一接话,这位年轻的暗部部长脸上露出明显不耐烦的神色:“都是一群庸人,这种事都要拿来攀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的小心思多半分在发展木叶上都比盯着我要好!”

    见他如此,我不紧不慢地接话道:“族长大人如此不识风月,也太令族人伤心了。”

    “你不也是一样?”他反唇相讥道,“千手扉间,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天底下的女人听到你的名声都会吓得哭泣不止,更别说嫁给你了!”

    “我位卑身轻,既无族长之责,也未居高位,我成不成亲又有什么要紧?不像某人啊——”见他神情危险地看过来,我施施然接着道,“又是暗部部长,又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不管族内族外都是香饽饽一枚,嗯?”

    “千手扉间!”対面的人不满地瞪大双眼,满头炸毛被散发出的查克拉气流带得微微晃动,“你今天故意找我不痛快是不是?”

    “日向的宗女,猿飞的宗女,宇智波族内诸多适龄女子,甚至藤原京的贵女都有几个。”一桩桩数过来,面前的人脸色也越来越黑,我最终憋不住笑开了,“斑君,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这么多女人排队等着你挑选,甚至藤原京的贵女还会带着陪嫁媵侍过来……唔……”

    我还未说完,却被他猛然扑上来死死捂住了嘴,庞大压抑的查克拉也朝我压了下来,将我压得向后倒在屋顶上不得动弹。

    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晕的轮回眼在他眼眶中缓缓转动,他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掩了月光,一片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千手扉间,你快闭嘴吧!宇智波族里那群人催婚都找到你身上了吗?!”

    我手中带了点力道,卡着他的手腕将他推开,另一手从封印卷轴中掏出一叠资料丢到他怀中,见他随手一个火球就要烧毁,打断他的施法,幸灾乐祸道:“斑君,这可是来自哥哥的沉重的爱啊。”

    “空哥?!”他神色有些惊讶,下一瞬整张脸都僵硬了,“空哥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想到宇智波空听到木叶村中各种宇智波族长和族长夫人琴瑟和鸣,感情好得一起做任务之类的传闻后脸都青了的表现,我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锅甩给対面的傻狍子:“大概是害怕自己的傻弟弟误入歧途吧?”

    “我?‘误入歧途’?!”面前的傻狍子呆呆地重复了一遍,随手翻了翻面前这一叠相亲资料,一脸菜色,“我只是现在不想娶妻,又不是一辈子不娶妻,空哥怎么这样?”

    傻狍子,他是怕你跟我搅合到一起啊。

    我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千手扉间!”面前的人挂不住脸,大声斥责了一句,却又反应过来周围一片寂静,又忙不迭压低声音,指责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你快住嘴!”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傻狍子?我实在忍不住了,笑得愈发欢快,弓着腰虚捂着嘴,见他不满地凑过来又要堵我的嘴,我捏住他的手腕,凑近他耳畔带着笑意道:“斑君,你空哥是怕你跟我搅合到一起啊!谁让某人整天夫人长夫人短的四处宣扬。”

    此言一出,他彻底傻了,能感受到手中捏着的手腕都瞬间僵硬了起来,耳边听到的呼吸声更是一滞,眼前一点红晕飞上他的耳尖,转瞬间便晕染开来。待我松开他的手腕,微微移开身形,他整张脸都浸润了浅浅的红色,在月光下看得愈发分明。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烫的:“懂了吗?傻子。”

    “不是!我,我,我!”面前的人这时才从一尊雕像的状态活了过来,面上红晕不减反增,整个人都恼羞成怒道,“千手扉间!还不是你之前自诩我的夫人闹的!你怎么光说我的不是?!你都以族长夫人自居挤兑我那么多回,我怎么就不能仗着你丈夫的身份来行事了?!”

    “我没说不行啊。”我无辜地摊手,“你说让我跟你一起做任务,我不也没反対吗?是你亲爱的空哥想太多,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千手扉间!”傻狍子这会倒不傻了,红着一张脸,满脸愤愤不平,“就算空哥误会,你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跟空哥解释一句吗?我看你就是想看我宇智波的笑话!”

    没错,我又不是他宇智波家的保姆,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笑眯眯地点点头,没有否认。

    “哼!”他少见地有些孩子气地将那叠资料用火球毁了个干净,“我会跟空哥说清楚的!你这家伙果然很卑鄙!明明是你自己不爽空哥误会,却偏偏跑来挤兑我!”

    啧,傻狍子越来越聪明了。我没有反驳,只带着几分笑意道:“那就多谢斑君了。”

    “装模作样!我迟早让柱间和漩涡水户给你准备十个八个相亲対象。”

    听着耳边傻狍子不满地抱怨,我神色半分变化都没有。想让大哥和水户姐逼我成婚,怕是不太可能。

    沉默了片刻,感受到的微微波动的气息缓缓平复了下来。

    “这个给你。”面前的人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丢给我,“你要的查克拉晶石。”

    我顺手接过,掂了掂重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斑君,这里面量可不少,你这是将几年攒下来的量都给我了吗?”

    “啰嗦!”面前的人横了我一眼,肃着脸道,“轮回天生之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术,我得到轮回眼的时间越久,越觉出这种术的可怕。千手扉间,你可别掉以轻心啊!”

    那是自然,能够逆转生死的术哪有简单的,不过傻狍子竟然能察觉到?是偶然还是他的实力已经触碰到了?不,対他这种实力的人来说没有偶然,且他的实力我还能探知一二,并未有大幅增强,应该是他极度敏感的神经带来的预感。

    “放心,不会出事。”说起正事,我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思,正色道,“明日就可以出发了。”

    “这么快?我手中还有点事。”傻狍子皱眉有些不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不用你去。”我微微摇头,“我和宇智波泉奈两人足以。”

    “为什么?!”他神情有些惊疑。

    “暗部部长还是呆在木叶比较好,省得挑动有心人的神经。”我不可置否,“而且还有一桩事,‘白鬼’可以开始病弱了。那只莫须有的藏有‘别天神’秘术的万花筒写轮眼也该有个去处才是,就当做‘白鬼’争夺万花筒不慎中术,身体虚弱下去,意识被篡改好了。”

    “这么急?”

    “如今时机正好,我听说你和大哥商量之后决定让各族逐渐混居,你们二位族长还要身先士卒住到族地外面,木叶的中心区域。不趁现在宇智波还住在木叶偏远一角的时候行事,待到各族混居之后,此事怕是更难以进行。”

    他想了片刻,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会安排下去的。”

    “顺便给我准备一套族长夫人的正装。”我补充道,“中了术的‘白鬼’总得让天下人知道才行,准备一个时间,趁火之国贵族云集的时候,我们两出面去晃一圈。”

    想到如今时常惊悸疑神疑鬼的大名,我有些鄙夷:“也该让如今这位大名安安心了,我可不希望这位大名因为那只不见踪影的万花筒把自己吓死,他长长久久地坐在大名位置上才好呢。”

    敢做出弑父的事来,事后却如此作态,就算天下人起初不怀疑,待时间久了也会有人开始起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得我给他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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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

    婚宴结束之后, 我又去了一趟阳斗叔的住所。千手阳太的那支势力在之前五国大战中损失过半,我早已令其与阳斗叔统领的这一支合并,反正如今的他们作为忍者转业的先驱, 也不必分什么族内族外,是否还是千手族人这一套。

    “千手阳斗。”我瞬身出现在阳斗叔屋中。

    阳斗叔见我一脸肃容,立马翻身跪地行礼:“在。”

    我将随身携带的印章丢给他道:“大哥大婚,水户姐嫁入千手。待他们婚后,你便将这个印章交给水户姐, 此后你们这一支势力作为木叶暗中的眼睛就听从水户姐号令吧。”

    “扉间大人?”阳斗叔接过印章, 神色惊疑。

    “你们这一支不必特意瞒着大哥,他若想知道直言便是, 也该让他知道你们这一支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他对平民如此容忍, 不如将这点心思多放几分在自己的族人身上。”

    “您不打算回千手了?”阳斗叔难得没有听令, 反而神色有焦躁。

    我微微摇头:“我接下来没空统领你们这一支, 正好借此让水户姐掌权。”

    “……是。”阳斗叔微微咬牙, 迟疑片刻,终究答应下来。

    想到明里暗里冲我抱怨我的傻狍子,我有些无奈道:“阳斗叔, 你开的那家店以后如果碰到宇智波斑去买东西, 糖记得给他多放几倍, 就照上次我吩咐特制的甜品来。”

    傻狍子自从变聪明之后, 开始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 就连甜品店的蛋糕不如他那次吃的甜都能说成是我特意吩咐不让他好过, 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阳斗叔有些讶异地点头, 我补充道:“当然, 钱记得收。我们开店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记得别亏本, 想来宇智波族长也不缺这点钱。”

    “我晓得。”阳斗叔点头应下,我随即离开。

    ***

    翌日,我来到宇智波族长大宅带走了装着那支岛锦的花瓶,与宇智波泉奈一起赶赴鬼之国。

    其实在外界复活宇智波泉奈也可以,但我担心轮回天生之术发动之后,规则压迫导致我不得不放开实力相抗,可想而知,放开实力后外界空间如此脆弱,还不知会被我弄成什么样子,倒不如在空间强度远比外界高的鬼之国行事。

    带着宇智波泉奈来到之前与宇智波斑和九尾特训之地,数月不见,此地魔气又浓重许多。不,不止此地,我感受到的整个鬼之国的魔气比之数月前都要浓重。大概是因为外界的五国大战的缘故,战事起,妖邪生,怨憎聚,鬼之国魔物大增,魔气自然也随之增长。

    “我要做什么?”鬼之国的魔气让宇智波泉奈十分不适,没有肉空格体阻隔,他的灵魂对这些魔气更为敏感,更别说他的身体本就由魔气所化,双眸中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都不自觉显露出来,眉宇紧紧皱着,能看出他整个人都被魔气挑动得十分焦躁。

    “黑绝所化的那颗珠子给我。”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透明珠子。原本龙眼大小的珠子如今只有枣核般大小,再过数月,恐怕宇智波泉奈就得被迫回到星之村待着了。

    神识透体而出,将他的意识轰散,令他的灵魂被迫陷入沉睡。他的躯体在没了意识之后,无力地栽倒在地。我将手覆在他的胸膛之上,隔着一层皮肉便是没了黑绝的精神体镇压后,源源不断涌出黄泉之力的秽土转生之印的节点。

    “轮回天生之术!”

    左眼的轮回眼随即开始缓缓转动,在轮回眼的拉扯下虚空中无数透明的规则之线开始浮现,又虚虚隐没于空中,最终一根截断的带着些许死亡气息的命线被轮回眼无形的吸力拽到我面前,逐渐没入宇智波泉奈的身躯。

    事先准备好的部分大哥和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晶石被轮回眼急速吸收,不消片刻,周围已然覆了一层薄薄的灰色粉尘,那是查克拉晶石的力量被吸收殆尽之后粉碎遗留下来的粉尘,又被无端刮起的狂风卷入空中,最终与这片灰黄的大地上无数扬尘融为一体,再分不出区别。

    不够,远远不够。

    轮回眼传来的吸力仍未止歇,没入宇智波泉奈身体中的命线开始若隐若现,有着缩回虚空的趋势。我不紧不慢地继续往轮回眼中输入本源之力,狂暴的力量让轮回眼的转动都为之一滞。

    在短暂的滞塞后,轮回眼仿佛有生命般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瞬,随即又如老牛拉着千钧大车一般,开始慢慢转动起来,继续作为媒介,与未知的凡人不可察觉的规则做交易。

    原本虚妄的命线开始逐渐凝实,其上附着的死亡气息开始缓缓褪去,连带着循环往复不断冲刷着这具魔气所化的肉空格体的黄泉之力都在缓缓消散,这具躯体心脏上的秽土转生之印开始逐渐变得浅淡起来,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魔气一丝一缕地从这具躯体的七窍中逸出,真正的血肉、经脉、骨骼被无形的力量慢慢催生出来,如同一颗正在生根发芽的种子一般,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这具躯体,给这具充溢着死气的躯体带来生的力量。

    命线最终完全接驳在一起,体内的诸多器官生长完毕,最后缓缓充盈着这具躯体的是血液,属于活人的、生机勃勃的血液小股小股地在心脏中凭空汇集,随着心脏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被输送到这具躯体的全身。

    轮回天生之术已毕。轮回眼缓缓平静下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静静地待在左眼眶中。

    半空中黑沉沉的云层愈发低了,间或夹杂着电闪雷鸣,在我耳边炸响。我直起身,看着天上蓄势待发的结界,神色不辨喜怒。

    过多的本源之力竟然能引来结界灭魔,我的力量竟然已经达到如此程度。看着五指不知何时生长出的尖锐的黑色指甲,摸着手臂上愈发冰凉的皮肤,全身被魔气所激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魔人化了吗?

    “弥勒,派人将他送出鬼之国,给木叶传讯,我有事外出,归期不定。”我看向身后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巫女吩咐道。

    “是。”巫女俯身一拜,随即唤来身后两个武士悄声吩咐。

    看着他们二人背起宇智波泉奈远去后,我才又开口:“鬼之国的封印是不是不行了?”视线穿破黄土、云层、森林的阻隔,远远望去,上一任巫女的尸身几乎与真人无异,明显快要镇压不住龙脉中试图不断冲破封印的魔物了。

    “是,我麾下武士不足百数,恐怕坚持不了几年了。”巫女咬着唇,微微点头,语气沉痛。

    “我入龙脉一趟。”我微微阖目,“天下战乱不休,魔气四溢,在外灭魔终究杯水车薪。五国大战只是开始,之后天下不会太平。”

    “大人?!”巫女神色变了一瞬,“您已经决定了吗?”

    “不错。你们上一任巫女的尸身还是尽早处理为妙,再拖下去,怕是又一个魔物出世。”我急速朝鬼之国神社赶去。

    身后的巫女也紧跟在我身侧:“是,大人。”

    在帮助巫女处理完上一任巫女的尸体后,我便又一次来到鬼之国神社的地底,直面封印着魔物的龙脉封印破损之处,和其上虚虚漂浮着的又一重封印。

    嘱咐巫女一切照常,我循着黑绝记忆中进入龙脉的方法,临时在封印上开启了一扇大门。随手灭掉从这扇门中闯出的数只魔物后,我悄然踏入了龙脉之中。

    这颗星球的龙脉是什么?是生之力与死之力汇集之所,是星球之力衍化为生死之力的始点。生之力往上四溢,山川、河流、云雨、生灵,地面上一切一切的存在由生之力孕育而生;死之力往下沉陷,虚无、黄泉、魔物,地面下一切一切的存在由死之力幻化而生。

    而龙脉,则是阻隔生死两界的无形的膈膜。龙脉中既有滚滚而来的黄泉之力,夹杂着诸多刚死之人的灵魂往深深沉沉的未知的深处奔涌而去,也有浓烈到几近凝实的生之力充斥着四周,与黄泉之力不断相抗,激起黄泉之力凝成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河中千层万叠的巨浪。

    我抽出雷神剑,踏着黄泉,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往龙脉深处行去,丝毫不掩饰自身属于外界的生者的气息。

    诸多潜伏于黄泉之中的魔物,诸多死死哀嚎着被黄泉裹挟不得脱身的哀魂,在感应到属于生者的气息之后,前赴后继地往我身上扑来,试图将我吞噬殆尽。

    再不压抑属于自身的力量,以本源之力为源,以神识为刃的一剑向着周围密密麻麻朝我扑来的魔物横扫而去。

    我拿出剩余的大哥和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晶石,从识海深处释放被禁锢住的九只尾兽的少许查克拉,令其缓缓融合。

    不知不觉间,雷神剑早已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断成数节,散碎的剑身被黄泉之力翻涌着吞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殆尽。

    我神色不变,右手以本源之力化剑,一剑一剑地,或劈或刺或点或截,万千剑气以我为中心,向四周层层翻涌而去,犹如一朵正在缓缓绽开的莲花,一波一波的剑气为花瓣,无形的力量向四周散去,抵挡着一波又一波扑上来的魔物和残魂。

    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在黄泉所化奔流之上绽放,沿着我感应到的方向开去,我左手托着那团正在缓缓融合的查克拉一路前行。

    待到左手托着的那团查克拉完全融合在一起时,我眯了眯眼,看着那团褪去五颜六色,散发出微微白芒的光球,本源之力试探着朝其中刺了刺:“六道仙人,还不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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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光球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瞬, 随即脱离我的掌心向前飘去,最终化作一个头生双角,手执锡杖, 盘膝而坐的老者。

    “千手扉间。”老者叹息道,“找我何事?”

    “六道仙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必说这些废话。”我微微眯眼,看着一派镇定的老者, 神情不愉, “我究竟是不是千手扉间,你心知肚明。”

    “你转生于世, 又是此世阿修罗那孩子的弟弟, 被冠以千手扉间之名, 为何不是千手扉间?”

    行吧, 六道仙人这么说也没错, 我来找他也不是为了争论我到底是不是千手扉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我随意地点头,没再就此与他争论,只开门见山道:“你的两个儿子怎么回事?转世千年居然还在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体内留有千年前的力量?他们体内的力量在不断觉醒。”

    “神树残骸十不存一, 这颗星球的力量在缓缓回归。”老者答非所问道, “他们身为这颗星球的支柱, 力量自然会增长。”

    “若他们的力量恢复到千年前的水平, 甚至更胜一筹, 那他们的记忆呢?如今的他们会不会迷失在千年来的记忆中, 乃至被因陀罗和阿修罗原本的意识吞没?”

    “这要看他们内心所求。”

    “老头, 别装傻。”我有些不满, 语气也带出几分。我花这么大的功夫引他出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吗?

    “何必着急?”老者不为所动,“你既然认为他们能够开创一个新时代, 就该相信他们能做到这一点。”

    “千年来的记忆何其浩荡。”我面色不愉,否认道,“他们拥有的区区二十多年的责任与梦想怎能与之相抗?”怕是在直面那些记忆的瞬间就得失去自我。

    老者摇头道:“千手扉间,你太过小看他们了。因陀罗和阿修罗这两个孩子,他们一旦认定了要做什么事,是绝不会放弃的。转世之所以为转世,是因为他们灵魂上的特质不会改变,相信他们吧。”

    “相信是最没有说服力的理由,我要实际上的行动来保证他们的意识不变,自我仍在。”看着眼前未曾历经转世却仍旧能够存在于世的老者,我心下有了猜测,“六道仙人,九尾说它从未见过你的转世,你又是凭借什么在这千年间存活于世?”

    “执念……”老者神色微微波动,显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我当初创立忍宗,传播查克拉,给忍者制定诸多规则,又考察因陀罗和阿修罗,万没有想到千年后忍者竟然沦落至此,连那两个孩子都在这千年间不断相争。”

    随着老者的话语,些许魔气从他身躯中溢出。“堂堂六道仙人竟也是个苦苦支撑,快入了魔的存在?”我指尖勾过一缕从他身上飘出的魔气,随手将其湮灭,“事已至此,你后悔又有什么用?这千年来怎么不出面矫正这扭曲的现实?”

    “我无法自主出现在人世。”老者神情颇为遗憾,“如今能够出现,也只是借着那两个孩子和尾兽的查克拉而已。”

    一个无法自如地在人世行走的老头实在没有什么好声讨的,我直言道:“六道仙人,千年前你的所作所为我无心评判。我来找你只为两件事。其一,告诉我辉夜姬能不能被彻底杀死。”

    老者神色微惊:“你想杀了母亲?”

    “我不该杀她吗?”我淡淡地反问道,“一个窃取星球之力的小偷,一个导致千年来星球不断衰颓的罪魁祸首。她早就该死了,身负半颗星球之力,身躯为诸多规则所化,杀了她把这些力量还于星球,才能让此方小世界自行衍化。”

    老者沉默半晌,眉宇间透出浓重的不忍:“母亲的身躯为规则所化,她即为半身规则,想杀她谈何容易?”

    “告诉我能不能杀?诸多规则脱离她的躯体后会归于星球还是会重新化作她的躯体的一部分。”总不能辛辛苦苦将她身上的规则都剥离后,规则又上赶着组成她的躯体吧?若真的这样,只有想办法湮灭诸多规则,可这样一来,星球必然遭受重创。还谈什么发展木叶,到时候还不知这颗星球会被毁成什么样子。

    老者叹息一声,最终如实道:“将母亲身上的诸多规则一一剥离后,母亲自然能被杀死。”

    很好,这下倒简单了,剥离规则可比湮灭规则要容易许多。我心中已有答案,紧接着便问起第二桩事来。左眼中的轮回眼不知何时已自发地开始转动,妄图从面前这位老者身上吸收些什么,我试探道:“其二,你既然说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是此世的支柱,那你的位置是不是该腾出来了?比如你身上带着的某些东西?”

    “你看出来了?”老者一惊,此时神色才有了明显的波动。

    “原本不确定,直到你说他们二人为此世支柱,我才确信。他们二人一人执掌阳之力,为此世生之力的象征;一人执掌阴之力,为此世死之力的象征。怎么会在千年间不断转世,混成如今这副样子?他们气运有缺,那缺失的部分就在你身上吧?能保你千年来神智不散,能护你千年来不被魔气侵蚀。”

    说到此,我望着远处生之力与死之力交汇腾起的滔天巨浪:“你既然无法再出现于人世,又何必抱着这点力量苟延残喘?不如帮助他们二人进一步掌握生死之力。他们身为支柱,也该有与之匹配的力量和气运才対。”

    这次老者沉默得更久了,他怔怔地看着地面,久久不语,直到略微离我们稍近一些的生死之力交锋的气浪翻卷而来,震得他锡杖之上环扣叮咚作响,他才被惊醒,随后仿佛放下了什么一般,原本拧在一团的眉宇也舒展开来:“你说的不错。他们如今过得很好,忍者族群也在他们的带领下未来可期,我实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说着他整个人愈发虚幻起来,他抬头微微触碰我左眼的轮回眼,在我下意识要偏头躲开时,他轻声道:“莫动。”

    我强忍着被人迫近要害的不适,感受着他手中比之查克拉更高一级的力量注入轮回眼,大概是阴之力或者阳之力?我有些不确定。

    待到他收回手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幻:“斑的力量我已注入到这颗轮回眼中,你将这颗眼睛给他就行。柱间的……”

    说着他递给我一颗黑色珠子,解释道:“将这颗珠子给柱间吧,让他融入体内即可。”

    “千手扉间,那两个孩子还望你照拂一二。”老者微微低头,“也算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后的祈愿。”

    我点头应下,这位千年前开创忍宗,封印自己母亲的老者的意识便缓缓消散了。

    没了压制魔气的力量,龙脉之中的魔气仿佛察觉到这具身体的诱惑力一般,争先恐后地往这具躯体内涌去,能看到几近凝成实质的魔气以这具躯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不断扩大,诸多魔物、诸多怨灵被卷入其中,又被中心过于浓烈的魔气碾为齑粉。

    在这具身躯彻底魔化的刹那,我强行劈开凝成实质的魔气形成的壁障,将这具身躯彻底杀死,看着它沉入黄泉,被彻底侵蚀殆尽,我才又向四周斩出数剑逼退周围复又围拢上来的魔物与怨灵。

    原地通灵出蛞蝓仙人,不顾它惊愕的神色,将珠子往它嘴里一塞,匆匆嘱咐它将其交给大哥之后,我果断解除通灵,将它送回湿骨林。即便有我的力量阻隔,蛞蝓仙人也抵挡不了此地力量的侵蚀,就那么一会儿,我便觉出它身上沾染了些许魔气。

    如今正事已了,我也该探寻我自身的事情了。比如远处冥冥之中吸引我的事物,又比如左眼中气息愈发高深莫测的轮回眼。

    不再压制自己的速度,我开始全速往感应到的方向赶去,顺便将一路上遇到的诸多强大魔物全部剿灭。

    龙脉中不知年月,眼前奔流不息、不时翻卷起滔天巨浪的黄泉不变,河中诸多宛若溺水之人哀鸣挣扎的灵魂依旧,灰蒙蒙的略微偏白的几近凝实的生之力汇集的天空无边无际。只有一点不同,四处游荡着的散发着浓重魔气的魔物越来越少,即便偶有遇到魔物,也比之我初进龙脉之时随手灭杀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在不断向着那个方向赶去的时候,我已逐渐察觉不出时间流逝,周围的景色也早已看得麻木。直到某一瞬间,空间恍若水滴入海般带起一阵微微的波动,随着我整个人向前奔去的动作,我也随之消失在这一片区域之中。

    再度回神,周身已是一片熟悉的虚无。面前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球体虚虚浮动,星球意志空渺的声音在四周回响:“时空的旅人,你为何而来?”

    “我追寻召唤来此。”我面色不变,朝着虚空躬身一礼,“您可否与我解惑?”

    “我用了一些东西来填补你的灵魂。”安静了一会儿,语焉不详的声音重新响起,“时空的旅人,不必追寻。”

    好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我按捺下深究的意思,转而问起第二桩事:“您対轮回眼知道多少?我之前见过六道仙人,在他出手之后,这颗眼睛给我的感觉愈发高深。”

    “……不是坏事。”缥缈的声音响起。

    行吧,这也不告诉我。

    “我体内的封印已经开始崩毁,您可有解法?”我又问道。

    “时间不多了。”这次祂没有沉默很久,反倒答非所问道,“时空的旅人,利用好你的那只轮回眼,抓紧时间吧。”

    那就是不会再出手帮我稳固封印了?是不想出手还是不能出手?

    我心下有数,面上试探道:“我感应到这只轮回眼可破开虚空,我可有能力前往他处一探?”

    “……去吧。”星球意志沉默片刻,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这么好说话?看来不像有什么阴谋,反倒像是被至高规则所限,从而只能闭口不言。

    “多谢您。”我谢道,随后祂见我再无话后,顺势将我送出了虚无。

    依旧如来时那般,空间缓缓波动,无形的力量拂过我的身体,转瞬间我又重新出现在龙脉之中,原本清晰了些许的召唤感又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随手挥出一道剑气,激起前方浩浩汤汤的黄泉河上千重巨浪,我心下思忖,难道问祂的几件事都触及了什么辛密不成?祂竟然都没有给我正面的答复。

    也罢,既然不拦着我用轮回眼,那我自己探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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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谓轮回?生死无尽期, 如轮无始终。众生由惑业之因而招感三界,六道之生死轮转,恰如车轮之回转, 永无止尽,故称轮回。

    被冠以轮回眼之名,它是否也能逆转时空,颠倒因果,截流命运?

    我拿出那支没了大哥的查克拉后转瞬枯萎的岛锦, 指尖轻点, 刹那间左眼的轮回眼随着动作开始缓缓转动,淡紫色的光芒一点一滴从指间飘落, 缓缓渗入枯枝, 此支岛锦的过去一幕幕展现在我面前。

    幼时沐浴阳光雨露破土生长, 长成后被献于大名, 成为他游园之中瑰丽的点缀, 我应大名之邀从它身边走过,随着花匠精心照料它的日日夜夜,直至整株被上杉夫人剪得七零八落, 此支岛锦被她插到我的头上, 眼前上杉夫人的笑颜逐渐虚幻, 只余那一支开得鲜妍妖冶的岛锦在时光的长河中愈发美丽。

    找到你了!轮回眼旋转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转瞬间开始逆向旋转, 本源之力温和地包裹住这支岛锦, 护着它不被时光的长流卷入, 护着它不被枯萎的命运吞噬, 护着它不被因果的规则所限,眼中虚幻的开得鲜妍妖冶的岛锦终究被我从璀璨的过去带回, 鲜妍的过去与枯萎的现在逐渐重叠。

    一片又一片的花瓣从虚无中凝结,从属于这支岛锦的命运线中浮现,开始接连回归到枯枝之上,不消片刻,一支开得正盛的岛锦出现在我手中。

    轮回啊……

    这就是轮回吗?因陀罗本人所赠,属于因陀罗的注定要掌握的规则,执掌生死轮转,执掌此方世界生与死的循环。

    龙脉之中诸多存在仿佛也被这股力量所慑,泾渭分明的生与死之力都停滞了刹那,随即开始激烈地翻覆,试图在轮回眼的带动下循环往复,融为一体。

    黄泉之力凝成的滔滔长河,怒涛翻涌,扬起千万重巨浪,卷起河中哀鸣着的即将被黄泉之力将七情六欲全部冲刷殆尽的灵魂。黄泉深处,浑浊的黄泉之力层层重压之下陷入沉睡的无知无觉的灵魂都被这滔天巨浪卷得微微浮现出河面,似有要醒来的趋势。

    生之力所化的无边无际的灰白的天空,无端刮起狂风,整片天空都震颤起来,云层翻覆,层云流转,丝丝缕缕的薄云从翻涌的厚重的云层间飘出,试探着与地上怒号着的,激扬着的,试图向上攀登触及天际的浪尖交融在一起。

    再不复之前大片大片的云层与黄河间激烈的对抗,生死之力开始伸出触角,试图与对方交融在一起。

    “嘘——”我伸出食指,看着眼前天翻地覆的绝景,微微启唇,即是对面前迫不及待想要交融在一起的生死之力,也是对左眼中蠢蠢欲动,想要完成它的使命的轮回眼,轻声道,“不到时候,此事还是由你原本的主人来做罢!”

    轮回规则现世,不应在我。

    轮回眼微不可查地震颤了一瞬,就好像一个乖孩子听到大人嘱托后点头一般,重新蛰伏下来。

    “乖。”我微微一笑,左手抚上眼眶中那只眼睛,“既然这么听话,又为何不敢出言?”

    “万象森罗,不离两仪所育。①你诞于阴阳,受六道仙人点化,集九尾之力,生来不凡,自当立于天上,何须做小人姿态,畏畏缩缩,不敢示于人前?”

    “……我……”

    “我……吃……”

    “……饿……我好……饿……”

    我左手执着那支岛锦,面色微微有些欣喜:“乖孩子。”说着便蹲了下来,撩起些许脚底下的黄泉之力凝成的水浪,试图将其喂给左眼的轮回眼,却被它微微抗拒:“不……不好吃……”

    嗯?那生之力呢?无形的本源之力一剑划破天际,卷着些许生之力所化薄云落到眼前。

    “不……不要……”

    行吧。我微微叹息,引动体内与九大尾兽签订的契约,九只尾兽的查克拉在我手中逐渐汇聚,不消一会儿,便融为一颗七彩的光球:“这股力量如何?”

    感知中左眼的轮回眼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慢慢吞吞地将其吞下,却散发出些许嫌弃的情绪,委委屈屈道:“不想吃……”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难带吗?这也嫌弃那也嫌弃。

    我心下好笑,见它说话逐渐流畅,也顺势停止从九只尾兽那里获取力量,转而耐下性子问道:“挑嘴的孩子,那你想吃什么?”

    “……想?”淡淡的疑惑情绪从轮回眼上传递过来,我的脑中勾勒出一个幼小的孩童皱眉思索良久,最终试探性地悄然散发出些许吸引的力道,引动我体内的本源之力向左眼眶中流去。

    年纪轻轻,胃口倒不小。

    见它这番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没有阻止,任由体内的本源之力被其引动吸收。好似我的放纵给了它胆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愈发放开手脚吸收我体内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左眼眼周的经脉早已破碎殆尽,黄泉河上倒映出的只有一个缺失了半边头颅的怪物,以及虚虚悬浮在这怪物完好的半边头颅一侧,仿佛仍旧被神经、骨骼、肌肉所包裹,安安稳稳地待在我原本应该存在左眼眶的位置。

    此时,轮回眼才发出满足的叹息,缓缓收拢力量,留下一句微不可闻的话语:“想睡觉……”随即便重新安静下来,不再有所动作。

    察觉到吸取了过多的力量需要慢慢消化的它陷入沉睡,我才开始用本源之力修复自身的躯体。

    木叶诸事皆顺,我也没必要急于回归木叶,如今提升自己的力量最为要紧。虽说之前就与大哥和宇智波斑说过,届时灭杀辉夜姬及大筒木一族还须得三人合力,但我对他们二人并没抱什么希望。

    同为一界生灵,辉夜姬身上含有星球半数规则,大哥和宇智波斑虽为星球支柱,如今又有六道仙人出手助其掌控规则,但毕竟他们二人活的时间太短,实力太弱。想将这位女神灭杀,估计还得我自己出手,因而提升我自己的实力就尤为重要。

    或者不应该说提升自己的实力,应该叫做恢复自身的实力最为合适。进入龙脉之后,原本在鬼之国内能感受到的压制之感一朝消散,一路行来我也并未压制自身实力,反而屡屡出手,即便力量与生死之力激烈相争,引得此地天翻地覆,也不见规则降临。

    我猜测是因为此地为星球中心,这颗星球的本源之力在其间流淌,此地的空间强度自然与外界不可同日而语。这倒方便了我将此地作为训练场,进一步掌控自身的力量。

    随着年岁渐长,我的力量慢慢能够被自身掌握的部分越来越多,即便那次灭杀黑绝动用神识之力后,也没有引得我的神魂有半分不适。脑海中的记忆反而愈发虚幻,让我一时间竟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只是我一时产生的幻象。

    若说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剑修,能够伤人的力量算作剑意,但……我随手凝出一柄长刀,向前直直斩出一击,带出千重巨浪。若我一开始用的便是刀,怕是我会给自己杜撰出一个刀修的身份了!

    看着眼前磅礴的生死之力,我内心有些垂涎却也没贸然出手。我非此世之人,胡乱攫取此世之力不是好事,只有杀杀魔物来炼化自身力量,反正这事我熟。

    随手丢出手中长刀,任它噗嗤一声穿透数个朝我扑上来的魔物,又在它消散之际,引动其间力量,令其化作万千长剑向四周炸裂开来,清出一片净土。

    神识卷着魔物被打散后化作的最本源的魔气朝我自身涌来,体内本源之力涌动,呼吸间便将这点子魔气吸收殆尽。

    不知不觉间,我的十指早已长出尖利的黑色的指甲,随手舔了舔手背上被魔物伤到的伤口中流出的些微鲜血,腥甜的味道让我心中愈发兴奋起来,愈发投入地冲入一众魔物之中,在不断的厮杀中,我早已丢弃幻化出的武器,转而用自身的双爪来战。

    反身捏爆一个魔物的头颅,脚下顺势一跺,脚下的黄泉河霎时间便被我踩出一个巨坑,水浪化作利箭向四周激射而去,穿透一众魔物的身躯,又落回黄泉河中。

    在魔物的不断哀嚎中,我笑得愈发灿烂,五指成爪,又穿透数只魔物的胸膛,从中掏出他们的魔核顺手捏碎。身后的魔物层出不穷,又涌过来一波,我于半空中折身而回,爪尖带出些许本源之力。

    比之水遁·水断波不知锋利多少倍的本源之力凝成细线,从一众魔物的脖颈处飞掠而过,无声无息间便斩落无数魔物的头颅,任其失去意识的身体一半迫不及待地被翻卷的黄泉河吞没,另一半化作漫天的魔气四散而去,又在神识的牵引下没入我的身体。

    爪痕漫天,激得黄泉河上怒涛翻涌,激得低矮的天空中云层翻覆,此间生灵,如怨灵、如黄泉河中被卷着向未知之处流去的灵魂,早已在这番翻天覆地的战斗中被战斗的余波撕碎,被黄泉吞没。

    至于魔物,低级的、只余本能的魔物察觉到此地的动静后,一波又一波地向这里涌来,高级的、有思考能力的早已趋利避害躲藏到远处去了。

    待此地的魔物不再被我引动时,我放出神识。

    恍惚中——不,此时此刻,我清晰地感知到,我从那具躯体中脱离出来,无形的身躯向四周蔓延,力量的每一寸、每一厘都成为了我的眼睛,我能看到此地被我几乎吸收殆尽的魔气又开始逐渐充盈。

    在生死之力激烈的对撞下,无形的气浪将其他区域充溢的魔气推挤到这片区域。低级的魔物也循着魔气的指引缓缓向这片区域靠拢,高级的魔物甚至有些化作黑黢黢的人形,警惕地向四周观望,随后又隐没于黄泉的深处。

    不知蔓延过几千几万里,我脑海中的景象才不再扩大。循着“看”到的景色,我开始有针对性地朝那些强大魔物之所在进发,低级魔物随意便可生成,杀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对于我自身的提升也杯水车薪,还是找强大魔物的麻烦比较好。

    况且……我微微低头,视线透过浑浊的黄泉河水,透过黄泉深处沉睡着的无数的被洗去七情六欲的安睡的灵魂,看到黄泉更深处缓缓苏醒的此世所谓的死神,被此地战斗的动静惊醒,游动着它那笨重的身躯朝黄泉河面进发。

    气息不强,但其中能感受到些许死亡规则。我无意与之起冲突,还是趁它未现身之前赶紧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万象森罗,不离两仪所育。——陶弘景《茅山长沙馆碑》感谢在2022-03-24 13:41:05~2022-03-25 08:3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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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知过了多久, 待到我再也“看”不到高级魔物的身影时,轮回眼才缓缓苏醒。随着左眼缓缓睁开,噗通噗通的心核带来生命的气息。它, 不,应该称为“他”,才真正从一个意识进化为一个有生命的存在。

    “醒了?”

    心核停滞了一瞬,随即明显地跳动了一下,仿佛一个孩子怯生生地点头, 细细微微的清晰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母亲大人。”

    ……刚出生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 勉强出言道:“为什么叫我母亲大人?”

    “我因母亲大人而生,自然应该叫您母亲大人!”细小的声音一派笃定, 甚至还透出些许喜悦, “母亲大人, 您真的好强啊!您的力量比那些东西还要强!”

    “所以这是你挑嘴的原因吗?”我心下了悟。怪不得连生死之力都看不上, 甚至九大尾兽的融合力量都嫌弃。

    细小的声音沉默了一瞬, 随即开始不满地抱怨:“母亲大人,我因您的力量而生,当然最喜欢您的力量了。在我混混沌沌的过去, 都是您在用力量喂养我。”

    好像找到了轮回眼喂了那么多力量才进化的罪魁祸首, 以及后来我拿到轮回眼之后时不时就吸取我力量的元凶。

    “你不是轮回眼吧?”我猜测道。轮回眼怎么可能生出自己的意识?它可是因陀罗转世的眼睛, 断不可能脱离主人的躯体自行衍化出意识。

    “不是。”细小的声音有些嫌弃道, “我只是暂时依附在这上面, 等我再厉害一点, 我就能脱离它的限制了。”

    “脱离它的限制”?听上去这孩子好像与它还有什么联系?

    我虚虚抚着左眼, 告诫道:“不可挑嘴, 此地生死之力充裕,正是你修炼的好地方, 怎么能时时依靠我的力量来成长呢?”

    这次委屈的情绪更加清晰,僵持片刻,待他察觉到我态度坚决之后,才不甘不愿地应声道:“是,母亲大人。”

    “别叫我母亲大人。”这都从哪学的叫法?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

    “可是,可是……”细小的声音咀语片刻,仍旧坚持道,“母亲大人很厉害,就应该叫母亲大人。”

    “为什么?”怎么厉害就得叫母亲大人了?完全搞不懂这个孩子在想什么。

    “那位夫人很厉害,她将我直接剪了下来。”幼小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浓浓的纠结的情绪从它身上散发出来,随后他又开口道,“母亲大人比那位夫人还要厉害,应该叫您母亲大人的!”

    觉得女人厉害,我也厉害,所以就要叫我“母亲大人”?还有这句“将我直接剪了下来”?他怎么会有那支岛锦的记忆?

    “你是岛锦所化?”不应该吧?他存在之时比之岛锦不知晚了多少年。

    “是的?”细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确定道,“好像又不是。母亲大人,我从蒙昧中第一次见到外界就看到了那支岛锦过去的时光,这也算它所化吗?”

    “那怎么又说上杉夫人将你剪了下来?”

    “……”细小的声音沉默片刻,支支吾吾道,“我因好奇,就附身到那支岛锦身上了,然后就被那位夫人吓得逃了回来。”

    真没出息。我露出些微嫌弃的神色,拿出那支开得鲜妍的岛锦,轻轻弹了弹花瓣:“那你日后化形怕是也与这支岛锦差不多了,这支岛锦便赠予你,如何?”

    轮回眼的力量试探性地卷上这支岛锦的枝叶,恍若一只孩童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它一般,声音随即变得高兴起来:“谢谢母亲大人!”

    “别叫我母亲大人。”我心下无奈。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呢?

    “您不要我了吗?”细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慌,探出体外的力量倏然收回,被他的力量卷着漂浮在空中的那支岛锦也霎时间失去支撑,无力地从空中落下。

    我眼疾手快地在那支岛锦即将接触到黄泉的刹那将其接住,重新递到左眼前,无奈道:“不是,我是男的,你这么叫不合适。”

    “可是……父亲大人已经有人了,难道我要有两个父亲大人吗?”细小的声音更加困惑了。

    “两个父亲大人?”我脸色有些青,“另一个是谁?”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虽然父亲大人很弱小,可是我毕竟是从他的眼睛里诞生的。”

    ……

    孩子,劝你不要随便认爹。

    我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别叫我母亲大人,我是男的。至于宇智波斑……”

    我有些牙酸:“虽然你从他的眼睛中诞生,但是最好不要叫他父亲大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估计未来也会娶妻生子,不可能凭空认下你这个非人的孩子。”

    “我也不想跟他认识,他太弱了。”细小的声音有些不服气地抱怨,转而又理所当然道,“那我就只有一个父亲大人啦!太好了!”

    哪里好了?简直一点也不好。

    “也别叫我父亲大人。”我打破他那点高兴的小心思,直言道,“我不算你的父亲。”

    “父亲大人不要我了吗?”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响。

    “跟要不要没关系,总之不准叫我父亲大人。”我拒绝道。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凭空多了个儿子?我是拒绝的。

    “为什么?”抽抽噎噎的声音不依不饶道。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这种奇怪的逻辑必须掐灭!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他就“能不能叫父亲大人”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在我的冷脸拒绝以及他的魔音灌脑之下,我终究退了一步,将他收做小徒弟,勉勉强强换得了一个令我们二人都接受的称呼——“师父”。

    当然,我满意是因为外界有一个徒弟,待我离开时,将他交给辉夜冰木原带正好;他满意的原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不过我也能猜得出来,是因为“师父”里那个“父”字,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收了新徒弟后,自然得给他取个名字,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叫他。

    “昭,日明也。明,日月之交辉也,阴阳之相合也。你既诞于阴阳,我便为你取名为昭明,望你前程昭明,大道不绝。”

    “是,师父。”

    “于尔等这类存在,真名即真我,勿要显露于人前,我再为你取一个小名。《子华子·大道》有云,‘元,无所不在也。人能守元,元则守之;人不守元,元则舍之。’。虽为人类典籍,但其中道理颇为不错。望你追寻大道,不忘真我,抱元守一,心息相依,神定虚空。你行于人世,便以阿元为名吧。”

    “是,师父!”孩童的声音愈发欣悦。

    却在我满意颔首之后,又听他犹犹豫豫地问道:“师父,其实你刚才说的我大部分都没听懂。”

    ……

    我忘了,这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我想了想,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就是让你乖乖听话,时时刻刻不忘参悟大道。你从轮回眼中诞生,天生就贴近轮回规则,你之后朝着掌控轮回规则这个方向努力,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等到什么时候你彻底参悟轮回规则,则可为规则化身,万劫不灭,永存于世。”

    “我会乖乖的!”他的声音复又响起,带了些欣喜的意味。

    总觉得他只把第一句话的前半句听进去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嘱托道:“总之,你现在不懂没关系,记住就行,以后总会懂的。”

    “好的,师父。”

    很好。我心下满意,处理完小屁孩的观念问题,我就可以开始研究轮回眼了。既然星球意志都同意我能去其他时空,那我不趁着轮回眼还在手的时候去,岂不可惜?

    任阿元放出力量不断一抛一接玩着那支岛锦,还不时好奇地将其催生又令其枯萎,这支岛锦的命线被彻底从命运长河中剥离,完全成了这么个从轮回眼中刚诞生的小生命的玩具。

    我只能感叹一句,天资过人。阿元不见得懂部分轮回规则,可他却能自如地引动些许轮回规则为其所用,虽然这番时光流转大抵只能在这支岛锦上体现,但也已经颇为不凡了。

    他才多大?随着他的成长,随着他对轮回规则更为深入的体悟,迟早能做到真正的逆转时光,颠倒因果,截流命运。

    不再关注旁边玩得正开心的孩子,我右手向前方虚空虚虚一点,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从指间开始扩散,像水波一般往四周一圈一圈地漾去,黑色裂隙逐渐扩大,不消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稳定的空洞。

    裂隙外能窥见狂暴的、无序的时空乱流在不断撞击被打开的空洞,却被轮回眼的力量阻碍,只能隔着无形的膈膜吞吐着能湮灭一切的毁灭的力量。

    还不待我细细感知从空洞中透出的数个陌生的有着淡淡的吸引力的时空,阿元的力量携着那支岛锦突兀地凑到我眼前:“师父,你想到其他时空去吗?阿元可以帮忙哦~这只轮回眼大部分的力量都在沉睡,只有那个父亲大人才能引动,想穿梭时空有点艰难,不过阿元可以做到。”

    话里话外,就差挺着小胸脯到我面前邀功说自己很有用了。我接过那支岛锦,将其收回到手腕的封印中,语带笑意:“那就麻烦我们阿元了,带我到其他时空去吧。”

    第二百二十章

    阿元乖觉地收拢自身的力量, 轮回眼微不可见地震颤了一下,又平复下来。

    我闭目凝神开始细细感知面前破开的空洞中透出的陌生的数个隐隐约约吸引着我的时空。轮回眼的力量无形地纠葛在我与数个时空之间,冥冥之中, 我的神识也顺着轮回眼打开的通道越过时空间的裂隙与之交汇。

    陌生的小世界接触到我散发着阴寒、邪恶、不祥的力量皆透出隐隐的排斥之感,抵消了之前我能察觉到的微弱的吸引力。

    只有两个世界颇为古怪,一道对我的试探毫无反应,却令我全身都微微战栗,仿佛那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在呼应我体内的力量一般;至于另一道——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透过轮回眼临时打通的时空通道与我对话?

    “救……救救我……有谁能……救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行善一生, 却要慨然赴死?为什么……”

    “诸天神佛在上, 我此生所为真的是正确的吗?为什么那些受我恩惠之人不肯帮我?为什么……”

    “啊……啊……不管是什么存在,救救我……求求您……”

    轮回眼逐渐收回与其他时空联系的力量, 面前只余这一个苦苦哀求的声音, 我张开双眸, 本源之力顺着打通的时空缓缓侵入那个小世界, 让我看看, 如此哀求、如此绝望、如此悲惘的情绪究竟为何人所有?

    一片漆黑中,一双血瞳缓缓浮现,面前和尚打扮的老者奄奄一息, 四肢早已僵硬不得动弹, 面容枯槁, 看着恍若一具干尸, 那绝望的哭嚎竟是从他已经半离体的略微溃散的灵魂中发出。

    “你为何哭求?”冷漠的声音回响在这一方明显被埋在地下的小空间内。

    “谁?”哭求的灵魂顿了一瞬, 随即发出狂喜的呼嚎, “求求您, 快救我出去吧!”

    面前的老者肉身盘坐于能容纳几人的大木桶中, 头顶埋着竹筒修成的通气孔,即将失去生机的身体一侧还散落着一枚铃铛, 俨然是佛宗之中修行即身佛一脉的僧侣。

    “和尚,你修木食行,断食行,以求化身成佛,死后护佑这片大地。如今为何又如此作态?”

    “……”老者的灵魂猛然颤抖了一瞬,随即整个人都俯下身去,虚声道,“您是神佛吗?是妖怪吗?是邪灵吗?不管您是谁,求求您,快救我出去吧!”

    “呵!”我轻笑一声,面前老者的作态倒有几分趣味,“回答我的问题。你选择即身佛之道,怎么临到头来却又反悔了?”

    老者俯身下拜,久久未动,直到我有些不耐地微微阖目,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原本璀璨的灵魂也随着他的开口开始黯淡下来:“只因……只因愚僧心有不甘……愚僧一生行善,被人们视为神明在人间行走的化身,临到了了,在人们的祈求下决心化为即身佛,在死后继续守护这片大地。”

    “但……但愚僧后悔了。愚僧如今发现,自己仍旧畏惧死亡……我不想死……”

    无形的力量抓住随着话语从老者灵魂上溢散出的一丝怨恨与绝望,真是难得的纯粹的怨力啊……

    “和尚,我若救你,你的修行将功亏一篑,肉身成佛之事再不可能,至于什么以己身换众生安宁之事更将化为泡影,你可会后悔?”

    “愚僧……不,我既做不到肉身成佛,又有何资格以僧侣自称……”老者的灵魂愈发黯淡,看着竟有几分万念俱灰之相,“我不知道……我既在死亡前夕畏惧死亡,又为何不能在活下去之后悔恨未曾做到对人们的承诺?”

    “啊……啊……如此软弱的我,如此无能的我……佛祖啊,我已注定是要堕入地狱之人,我已不配追寻圣人之道,我已迷失了自己前行之路……”

    说着老者的声音愈发痛苦,整个灵魂都蜷缩在地,透明的泪水一点一滴渗入身下的土地,丝丝缕缕的魔气从被泪水沾湿的土地中飘出,他原本慈悲的肉身竟有几分化魔之相。

    “和尚,你为何不能后悔?为何不能悔恨?”如此自我苛求的人类,还真是少见。

    “你生而为人,自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念。你遁入佛门,行走世间,行善事,修正果,灭人性,寻己道。如今你认清了自身的软弱,这不正是你的前行之路吗?”

    “可……可我没有做到对人们的允诺,我已失信于人,我让人们失望了。”老者抬起头喃喃自语。

    “你既知晓自身无能,为何还对此耿耿于怀?”我不客气道,“你心有软弱,既不能坦然赴死,又何必心心念念达成人们的期望?漫天神佛都不会任人类予取予求,你又为何要求自身完成人们所有的祈愿?”

    “和尚,你不过是个人类,修佛道却也没修到泯灭己身诸多痴念的地步。神佛尚且不能万事皆允,你凭什么自认为自己能凌驾于神佛之上,回应人类的一切所求?”

    “我……我不过是个人类?”老者迷惘地呢喃着。

    “我不过是个人类?”

    “我不过是个人类!”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坚定,迷惘的灵魂周身包裹着的迷雾不再,一条大路随着老者一声又一声的不断地问询铺呈开来。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我不过区区人类之身,又为何自我苛求达成人类的一切祈愿?!”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响彻此方空间的佛号,老者的灵魂缓缓起身,面色恬然,周身气息也平静下来,之前察觉到的那些怨憎、绝望的情绪一扫而空,原本有些溃散的灵魂也随之凝实,竟有几分成佛之相。

    啧,人类啊……

    不过稍稍点拨一番,便能做到如此地步,真不愧是人类。

    “和尚,你如今可还需要我出手相救?”见他的灵魂逐渐融入肉身,我出言询问。

    “劳烦施主。”枯槁的面容刹那间活了过来,艰涩却坚定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愚僧心中杂念尚存,有何资格觐见佛祖?当继续行走世间,锤炼心魂,行善事,修正果。”

    “那么,来做交易吧。我也不要你什么东西,把你的记忆借我一观即可。”对于这位注定得道的高僧,我的声音也缓和下来。让我看看,这个小世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察觉到的无数妖邪又是怎样的存在。

    “多谢施主。”老者双掌合十,微微低头念出一声佛号。

    本源之力透过轮回眼形成的通道奔流汇集,循环往复,在我与他之间勾勒出繁复的印记,成了!

    “走吧,阿元。”

    意识交流间,阿元已明了我的意思,催动轮回眼中蕴含的力量,原本有些虚幻的只容些许本源之力通过的时空通道逐渐凝实,我踏步而前,循着冥冥之中契约感应到的所在行去。

    待我的身影完全步入时空通道,我回身望去,轮回眼的力量从一直维持着的空洞中抽离,身后的空洞在我眼前缓缓闭合。

    此方世界的壁膜开始缓缓弥合,试图冲撞着侵入小世界的时空乱流也随之失去了目标,开始漫无边际地在虚空中飘荡。

    不再迟疑,察觉到阿元维持此方通道有些吃力,我转身顺着轮回眼打通的时空通道那方行去。可……总觉得左眼的轮回眼有些异样,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一般?

    “糟了!师父!另一个父亲大人也来了!”阿元惊慌的声音刹那间响起。

    与此同时,身后因为失去目标,从而散乱地在虚空中漫无边际地游荡着的时空乱流突然狂暴起来,小世界的壁垒被从内部狠狠撕开一个大口,巨大的须佐能乎仿佛被无形的存在重重一击,像一枚炮弹一般从小世界中倒飞出来,又在两只轮回眼冥冥之中的呼应下急速朝我飞来。

    左眼的轮回眼察觉到另一只眼睛的到来,震颤得愈发明显,伸出无形的力量便要与另一只眼睛相会。

    “师父!我控制不住它了!”

    阿元的声音再度响起,原本凝实的时空通道竟有几分崩毁之兆,全因轮回眼不顾一切地抽离力量去迎接它的另一只眼睛。

    须佐能乎中宇智波斑半捂着右眼,一行行血泪从他的指尖淌下,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他显露出极致的惊诧,随后便仿佛被某种存在轰散了意识一般,被迫陷入昏迷之中。

    仅凭本能维持着的须佐能乎怎能抵挡时空乱流的侵蚀?须佐能乎的外壳逐渐崩裂,内核接触到那弥散着的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的刹那便被搅碎,眼看着即将要触及到宇智波斑陷入昏迷的身体。

    “阿元,带我过去!”他如今的实力如何能与几乎能湮灭一切的时空乱流相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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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只轮回眼的力量逐渐相触, 我随手撕裂破损得几近消失的须佐能乎,将他捞到怀中,阿元随即在我们身上布上一层空间膈膜, 隔绝了外界时空乱流的追击。

    简单感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右眼经脉由于不能承受轮回眼突然爆发的力量破裂了大半,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满是轮回眼透支力量造成的割裂的伤痕,周身被时空乱流刮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整个人都因承受不住轮回眼无止境地吸取自身力量而被迫昏迷,甚至灵魂都有些许损伤。

    “师父, 我们还去吗?我无法护佑两个人前往那个时空。”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我看着他半睁着的无神的右眼若有所思, 其中轮回眼还在自发地转动,散发出些许妖异的紫光。

    阿元不满地嘟囔道:“都怪轮回眼, 两只眼睛的规则在互相吸引。我栖身的这一只力量如此强大, 另一只本能地便要往这一只靠拢。若在一个世界也就算了, 现在另一只察觉到这只轮回眼要到其他世界去, 它就不受控制地跟上来了。”

    ……

    同属轮回规则, 它们竟然不能隔得太远吗?我抚着左眼的轮回眼陷入沉思。

    这可就麻烦了,无论是先前与老者签订的契约所限,还是能去其他时空一探这件事本身, 诸多原因导致我都不可能放弃这趟旅程。

    看来只能带着他一同去了。

    心下有了计较, 我便不再迟疑, 转身便朝着契约指引的小世界赶去:“阿元, 护着他就行, 我自有法子。”

    “师父……”

    “听话。”

    本源之力激荡环绕, 与时空乱流互相碰撞, 悄无声息间两股力量开始在虚空中相触、对抗、湮灭, 狂暴的力量向四周迸裂,惹得轮回眼凝出的时空通道都隐隐有些不稳。

    感应到轮回眼察觉到威胁, 开始自发地抽取力量护主,为宇智波斑抵挡着这无形的战斗的余波,连带阿元努力凝出的时空通道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啧……真是麻烦。毕竟不是轮回眼的主人,这双眼睛自发凝结力量护主,我也不能完全阻止。更何况,我手指抚上宇智波斑的面容,感应了一下他的灵魂。还是太弱了,连两股力量战斗的余波都不能承受,存在于他灵魂上的裂隙变得更多了。

    力量从指间探出,一丝一缕地逐渐渗入他的面容,缓缓缠绕住他沉睡于身体深处的灵魂,试图在他的灵魂之外交织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防护,为其抵挡狂暴力量的侵蚀。

    可此时轮回眼却有了动作,似是察觉到这股阴寒邪恶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地包裹主人的灵魂,轮回眼也自发地开始分出力量来抵抗我的本源之力。

    如今,我的力量不仅要与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对抗,竟然还要与轮回眼打擂台,真真是倒霉!

    “师父,我控制不住它。”阿元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带着浓浓的挫败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响,“怎么办?我们还去吗?”

    “去!”只差临门一脚,我怎能甘心?

    这双轮回眼实在是……敌我不分!若他的意识还在也就罢了,可偏偏他的灵魂被迫陷入沉睡,即便强制唤醒,也会在刹那间承受不住我与时空乱流战斗的余波,又一次沉睡。

    如今在时空乱流中,每多呆一秒,阿元的压力就大一分,我的力量消耗便增一分。

    思忖片刻,我不再迟疑,随手抽出一缕魂息,注入他的眉心,试图融入他的灵魂,却在瞬间被轮回眼自发形成的力量弹开。

    ……

    行吧,护主。

    我没强硬地用力量破开轮回眼的防护,索性退而求其次,将这缕魂息化作一条黑色的丝带,略微拨开他脸上的头发,试图将丝带绕在他的额间,却被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捏住手腕。

    “千手扉间……”他睁开另一只紧闭的红眸,原本半阖的轮回眼也全部睁开,双眼中有了神采,声音微弱,“你在干什么?”

    竟然醒了?他在如此重压之下居然还能醒来?

    我手腕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手,神情又好气又好笑:“我在干什么?”

    随手捋了捋他炸成一团的头发,完全拢不到一块去,果然被人叫做傲娇一族的海胆祖宗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微微用力扯了扯他的长发,威胁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秃顶!”

    “咳……”他咳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你……你在说……什么傻话?”

    不好,看来他体内脏腑也被战斗的余波震伤了!情况不容乐观。

    我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厉声道:“宇智波斑,把你轮回眼的力量收一收!”

    见他神情又有些涣散,我忙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颊,森寒的杀意也朝他袭去:“宇智波斑!清醒一点!”

    可却无济于事,他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眼眸中的神采转瞬即逝。

    算了,不能指望他。我有些生疏地继续试图将丝带绕上他的额间,可那一头乱发却一直在和我作对,耐着性子理了片刻之后,我终究失去耐心,随手将丝带往下一捋,在他脖颈绕了几圈,权当做系好了。

    媒介已成,可以开始了。

    我微阖双目,嘱托阿元将我们这一方时空彻底掩藏,轮回眼的力量遮掩之下,本源之力和时空乱流不再对撞,战斗的余波也逐渐平歇下来,不消片刻,我们所在的空间内便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又抽出几缕魂息,同时指尖朝宇智波斑的脖颈探去,随手划出一道伤口,任他脖颈间的鲜血浸湿了整条丝带,这才将新抽出的几缕魂息重新引到那条丝带之上。

    古朴艰涩的、熟悉的汉字一字一句从我嘴中低声吐露,带着莫名的韵律,牵引着至高规则的降临。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今日天地为证,魂息为鉴,鲜血为凭,吾与宇智波斑结道侣之誓,交两姓之好,行婚姻大礼,盟誓于大道。此证!”

    “嗡……鸣……”无形的规则以魂息形成的丝带为媒介,在我们二人之间形成。浸透鲜血的丝带恍若有生命一般,转瞬间便将鲜血吸收殆尽,连带微微悬浮在其上方的几缕魂息也随之没入丝带。

    此时丝带倏然间便活了过来,宛如一条游蛇,自发地贴着他的脖颈游动,黑色的表面浮现出暗红的繁复的花纹,间或还缠绕着几许泛着银白的细丝,那是被吸收殆尽的鲜血与魂息纠结盘绕形成的繁复的道侣印记。

    完整的道侣印记应是镌刻于灵魂之上,双方灵魂与精血相融所形成的,不过现在只有我的魂息与他的鲜血为凭,也只容规则承认这缺失了一半的道侣契约。

    如此,却也足够轮回眼不再将我的力量视为威胁。

    再度探出本源之力覆上他的灵魂时,轮回眼便不再动作,乖觉地任我的力量透过它形成的防护。转瞬间,他的灵魂便已被我的力量完全包裹,为防止他再度醒来,我索性令他的灵魂陷入更深层次的昏睡之中。

    我能在时空乱流中自如地行动这种事,可不是现在的他该知道的东西。

    “走吧,阿元!”我重新起身,抱起他开始急速往契约指引的小世界赶去,不能再耽搁了!

    拒绝阿元试图将我覆盖在内的力量防护,我只让他全力打通时空的通道,同时护住宇智波斑。我自己虽然力量还未完全恢复,但与时空乱流僵持一会儿却还能够做到。

    又仗着自身躯体已经逐渐魔化,即便损毁也能利用本源之力修复,我干脆将力量大半都用来开路,留给自身的防护极为有限。

    待到我感到力量隐隐有些衰竭,左边半个抱着他的身躯尚且还完好,右边却被时空乱流侵蚀得失去半片胸膛时,小世界终于到了!

    在眼前凝出一柄巨剑,粗暴地划开小世界的壁垒,我匆忙踏入小世界中,瞬间便往下蹿了数千米,待到彻底远离被打开的空洞中不甘心地试图探入小世界的时空乱流时,我的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师父……”直到这时,阿元才虚弱地出声,“力量消耗太大了,我撑不住了……想睡觉……”

    “乖孩子,睡吧。”我轻抚着左眼,感受到左眼中虚幻的心核跳动逐渐平缓。

    不再迟疑,循着契约指引的方向,我带着宇智波斑急速朝那个方向赶去。

    随手掀开埋着老者的地皮,我的力量直直探入这一片地脉,粗暴地攫取着这一片山脉的生机,将其通过轮回眼转化之后,注入老者和宇智波斑的体内,迅速地修复他们的躯体。

    顺便,看在老者如此品性的份上,算我发善心,直接令其褪去枯槁的一身皮囊,恢复壮年身形,也算我找他帮忙提前支付的一点小小的报酬。

    契约完成。

    在救回老者的那一瞬间,他的记忆一幕幕地闪现在我眼前。须臾间,我便已了解此方世界的本质——是一个妖邪横生的破败的小世界,难怪对我的力量一点都不排斥,甚至隐隐吸引着我。

    待到宇智波斑身体和灵魂上的伤势皆被治好之后,我将其丢到老者面前,不顾其惊叹地不住自我打量的行为,冷声道:“和尚,给你壮年的躯体,帮我做两件事。其一,照顾他直至他醒来;其二,昭告天下,这座山有妖邪出世,让他们赶紧走吧!”

    “阿弥陀佛!施主慈悲!”老者恢复镇静,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冲我躬身一礼,随后便俯下身开始查看宇智波斑的情况。

    我无视了身后的动作,反身朝白灵山行去,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我身上散发出来——那是强行攫取一方生机的业障。

    看着天空缓缓形成的厚重、低矮、昏沉的云层,我微微眯眼,没有阻拦身上缓缓四溢的黑气,任其向四周蔓延,我本人却左手往前一划,一个一人高的空间裂隙出现在我面前,我顺势进入其中。

    此番借着轮回眼穿梭于两个小世界之间给了我启发,我的力量虽做不到如轮回眼那般连通两方小世界,但从一地到另一地却能够做到。不再需要飞雷神事先留下标记,划破空间顶着时空乱流找寻此方世界另一地点的出口,显然比在世界内行走要方便许多。

    再度出现时,我已到了白灵山的山顶。头顶浓重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也随着我的出现重新形成,远远朝山下眺望,那一片本该在我头顶的云层在没了我这个业障缠身的存在后,便缓缓消散。

    白灵山上一切的一切都在我之前攫取生机的时候死去了。飞翔的鸟兽、郁郁苍苍的草木、潺潺的河流、酣睡的走兽,一切有生命的存在,在被微风吹拂过后,都悄然化为齑粉,飘散在天地间。就连这块生机勃勃的黄褐色的土地都失去了它一贯的颜色,呈现出一片灰黑。

    我立于山顶,扬手带出一片剑气,随着一阵轰隆轰隆不断响彻白灵山的声响,半边山壁已被我的力量轰碎,大块大块的岩石坍塌下来,又在残留着的狂暴的本源之力的轰击下化为碎石,四处飞溅。

    虽然知晓可能性不大,但从白心上人的记忆中得知此方世界也不过为一不完整的小世界时,我终究心生不愉。

    怕是轮回眼能感应到的一众小世界都与此方世界类似,都是些不完整的小世界。若真如此,我寻找归路还不知得花费多少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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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跃上被我削了一半的山壁的顶端, 任由自缺失半边的身体内不断溢出的黑气向四周漫卷开来,恍若徐徐的水波缓缓晕开,又如点燃的沉香燃起的带着些微重量的香屑在气流的裹挟下, 自然地向地面滑落,在触及地面一瞬间向远处流淌开来。

    整座白灵山都逐渐被黑雾缭绕,半人高的浓重的黑雾漂浮在地面,其上则是数十上百米高的随着微风吹拂缓缓流淌在死寂枯萎的山林间的更为稀薄的灰色的雾气,山体从外朝内看去愈发模糊, 又有厚重的低矮的铅灰的云层挡住原本灿烂的阳光, 此地霎时间变得阴森可怖了起来,恰如我此时不愉的心境。

    来到此界之后, 星球意志的封印对灵魂的压制越发微弱, 我的灵魂与这具躯体的联系也随之减弱, 再不复以往重伤抑或死亡之后, 灵魂被迫困于躯体的窘境。

    如今的我即便拖着这么个半身残缺的躯体依旧能够行动自如, 与其说是灵魂寄居于这具躯体之上,倒不如说是灵魂与这具躯体毫无干系,躯体也只是在我的力量引动之下随着我的意念活动而已。

    我逐渐试探着脱离这具躯体, 愈发破损的封印果然不能阻止我的灵魂与躯体分离, 在留下少许力量保躯体不腐之后, 我便毫无顾忌地将灵魂从中抽离。

    没了意念支撑的躯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又沿着倾斜的山壁向下滑去, 带起一阵阵碎石向下滚动。待到躯体滚落数十米撞到我先前随手破开山壁导致山体崩塌形成的岩石堆中时, 才止住了去势, 随着躯体滑落的碎石零零散散地滚落到躯体之上,将躯体半掩在坍塌的山石之中。

    我的灵魂逐渐融入这一片延绵数百里覆盖了整座白灵山的黑雾。狂风漫卷, 却吹不散这散发着浓重不祥气息的黑雾,反而在我的灵魂融入其中的刹那,黑雾便有了生命开始自发地流转,以整座白灵山体为柱,犹如一条盘龙一般,在其间游动盘旋,循环往复,头尾相接,永不止歇。

    整座山脉中被夺去生机的化为齑粉的野草、灌木、树林,它们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种子,在我的意志下开始生根、抽芽、生长、开花、结果。

    四季更迭,轮回流转,小半天内这座山便经历了无数个春秋轮转,无数次花开花落,无数次日月交替,重新长出的植株叶脉、花枝、树干间均夹杂着不祥的黑色的气息,吞吐着死气,一呼一吸间与原本便存在的黑雾所化盘龙遥相呼应,使得盘龙的身躯愈发凝实起来。

    我缓缓将意识从黑雾中抽离,侵入这片由我的力量催生的黑色森林中,一草一木、一枝一叶,原本斑驳的带着黑点的植物逐渐被我的意识侵染,黑色的斑点逐渐扩大,随之互相吞噬,最终彻底染黑它们的躯干。刹那间它们的成长便如快闪一般飞速展现在我眼前,又在我高速运转的意识带动下从我眼前掠过。

    我沉下心神,将意识融入这片森林,微风吹拂,带起阵阵树叶沙沙的声响,我的视线也随之微微晃动,眼前映出无数随风舞动的破碎的画面,又在意识的统率下,将千万个碎裂的瞬间弥合,整座白灵山的景象完整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座原本圣洁的白灵山,已然成了一座黑雾缭绕,终年不见阳光,弥散着死气的地方,按照这个小世界的说法,应该叫做——妖邪之地?

    心情不好,我也没心思去想来到此方小世界后该做什么,只将神识从白灵山中抽出,以它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探去。

    躯体丢在白灵山不会出问题,能突破重重黑雾到山顶的估计也看不上那半具残缺的躯体,垂涎人类血肉的低等妖邪也进不了白灵山。

    于是我十分放心地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往外探索这个世界上了,此次扛着时空乱流跨越世界终究耗费了我大半力量,若不是有轮回眼存在,不知缩短、折叠了多少时空,恐怕我如今还得在时空乱流中苦苦支撑。

    此方世界妖邪横生,正好让我吞噬他们恢复力量,不管怎样,至少跨越时空回去的力量得积蓄出来,那方世界的契约未成,总得想办法完成契约才是。

    从白心上人的记忆中得知,此地妖邪横生,西有犬妖、东有猫妖、南有狐妖、北有飞蛾,这几方妖邪建立政权以方位为国号,各自盘踞一方,四方势力中间又夹杂着诸多人类城池,以及极为稀少的数个人类建立的国家,如武藏国等。

    而且北边的飞蛾竟然还号称是从中国大陆过来的,这倒让我产生了几分兴趣,此方小世界我冥冥之中感知到的区域可没有中国大陆那一片,他究竟是如何出现在此的?

    神随意动,我的意识向着北方飘去,越过无数城池村庄,越过无数妖邪的领地,然而在我还未到达白心上人记忆中的北国势力之界时,却被一阵激烈的战斗余波给吸引。

    从天空往下望去,月光下,巨大的白犬对月长啸,对面化作本体的飞蛾洒出漫天鳞粉,与犬妖遥遥相对。

    好像不用去北国了?这两个妖怪的妖力还是我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此方世界最强的存在。尤其是那只飞蛾,实力不强,力量运用也烂得可以,只会用肉空格体缠斗,可它一只蛾子除了放放致幻的鳞粉之外,也不像犬妖那样有着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只得被犬妖一直压着打,白瞎了他那一身妖力。

    而且从这两位的战斗时间或传来的零星言语中可以得知,这两位正好是北国和西国的王,真是巧了!

    那只飞蛾还全神贯注地投入于与犬妖的战斗,犬妖却不着痕迹地收敛着力量,不再像我刚察觉他们时那样大开大合地战斗,反而颇有些束手束脚,眼角的余光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全身都显露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实力不错,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既然找到了正主,我也不再迟疑,神识环绕着两只化作本体战斗的妖怪,丝丝缕缕的黑雾凭空出现,试图缠绕上两只妖怪的躯体。

    犬妖早有防备,原本高达数百米的身躯猛然缩小数倍,脱离了黑雾的缠绕,且借着这一瞬的空档,利爪狠狠撕裂前方大片区域,将还未来得及交融在一起的黑雾撕开一个大口,缩小的身躯转瞬间便从破口钻出,随即向后飞窜数百米,这才回头警惕地看着这方被黑雾完全包裹的区域。

    至于另一只飞蛾……他既然之前发觉不了我的窥伺,如今也就来不及逃脱,只慢了一瞬,他的身躯就被黑雾重重环绕,黑雾化作无数根细丝探入他的躯体,刺入他的灵魂,神识压迫令他的灵魂被迫陷入沉睡,我的力量在他的灵魂之上罗织出密密麻麻的细网,迫使他再也不可能醒来。

    原本弥散在这一方空间的黑雾缓缓收缩,压迫着飞蛾的躯体被迫缩小,黑雾逐渐凝实,一层又一层地覆在飞蛾的体表,形成一枚黑色的茧,数百米长宽的巨茧在我的力量压迫下浓缩为数米长宽的黑茧横卧于地面。

    犬妖见黑雾消失,此方区域也重见天日后,才化为人形,慢慢靠近这一方横卧于地的黑茧。待他试探性地拔刀便要向地上的黑茧挥去时,在我的意识引动下,黑茧上飘出一缕黑丝携风雷之势向他站着的区域横扫而去。

    “犬妖,你胆子倒不小。”任他飞速向后跃去化作巨犬本尊,我没有继续追击,只慢条斯理地开口。

    碰到威胁的事物竟然还不跑,还敢出手打扰我进食,真是好胆!

    “阁下是谁?!”巨犬低低咆哮道,“我无意挑衅,只想知道飞蛾妖的生死。”

    “他的生死?你们不是敌人吗?我帮你除了他,你该高兴才对。”我来了兴致,怎么听上去他好像不太想让飞蛾死?

    “呜……他一死,北国必乱,我西国也会受到波及。”巨犬俯下身道。

    “那又如何?”我漫不经心道,“犬妖,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刚才算你走运,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巨犬又化作人身,这次他警惕地停在距黑茧十数米的地方,恰巧卡着刚才黑丝攻击的极限距离,恍若没听到我冷淡的语气般,他豪爽地笑道:“我名犬大将,不知阁下真名为何?可愿来我西国做客?”

    这算什么?引狼入室?神识夹杂着森寒的杀意向他迫去,见他顶着杀意仍旧一脸笑意地站在原地,只从他额角间淌出的汗滴以及青筋暴起紧紧抓握着刀柄的右手能看出他承受了多大的重压。

    “犬妖,犬大将,你就不怕我把你西国的妖怪全杀了?”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完全不复刚才警惕后退的模样,我有些好奇。

    “阁下不会的。”他顶着重压缓缓摇头,神色笃定,“如阁下这般纯粹的强者,断然不会做出那等随手屠戮一方弱小之事。”

    “纯粹”?犬妖的狗鼻子吗?我的气息的确与那些驳杂的妖邪不同。

    “说罢,请我去西国做客所求为何?”妖怪的领地意识可不弱,怎会无缘无故邀请强大的陌生妖怪去自己的老巢?

    “阁下这是答应了?”犬大将面露喜色,神情和缓,语带期翼,“我有一子,年岁尚幼,我想着也该让他见阁下一面,好叫他知道,天底下并非只有有数的几个强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不该将心思全部放在超越我身上。”

    什么嘛,原来是个想让儿子见见世面的傻爸爸。

    正待我回话之时,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几许呼嚎。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

    是……宇智波斑。

    目光穿透山川河流、穿透森林岩壁、穿透走兽爬虫,白灵山上黑雾依旧,盘龙沉睡,我残破的躯体映进了一双一紫一红的妖异眼眸中,震得他呆愣在地,原本呼喊着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神色不可置信,低声的呢喃从他口中逸出。

    下一瞬,瞬身术带着他到了山壁底部,只见他随手拂去我身躯上的碎石泥土,神色愈发不可置信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眼眶中滑落……

    我的心情不好,原本凝实的黑茧外壳也开始散发出几许黑雾侵蚀着地面,待我回过神时,犬大将早已退出数十米,站在被我的力量腐蚀而成的深坑边缘,神情严肃地望着深坑中黑雾缭绕的景色。

    “犬大将。”说着我将黑雾收拢回黑茧之中,整只黑茧都在我的操控下从深坑中飘出,砸到他面前,“东西放在你西国了,我日后来取。”

    不待他回答,我的力量便从黑茧中抽离,黑色的茧壁变得透明,能看到飞蛾沉睡的身影,我在瞬息间已经离开此地朝白灵山赶去。

    “堂堂忍界修罗,怎么成了个哭包?”

    黑雾凝成的手臂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却在触及的一瞬间被他警觉地避开,抱着我的残躯向前瞬身出几十米,才警惕地回头望去,原本悲伤的面容霎时间凝成一块寒冰,刺骨的杀意向四周席卷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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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千手扉间?”他神情依旧警惕, 看着面前浓重的黑雾忌惮不已。

    看来他还是习惯人类的形态。我心下了然,略微凝实的黑雾散去,又转瞬间汇入那半具残躯, 左手搭着他的肩膀借力翻身而起,须臾间我已立在他的面前,透过眼前呆滞的面容,大睁着的震惊的眼眸可以看到:一个半边为人类肉身,半边黑雾缭绕的存在站在他的面前。

    我在他耳畔打了个响指, 啪嗒一声脆响在山壁间回荡, 惊醒了陷入呆滞的他:“回神了,斑君。”

    “千手扉间……?”他微微有些不确定, 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又见我停在原地毫无动作, 上前试探着用手轻轻触碰我由黑雾凝成的半边躯体。

    当然, 他的手顺利没入了黑雾之中, 毕竟只是凝出来个人形给他看看,又不是修补身体,我自然不会耗费多少力量在上面。

    “为什么我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他又转而触碰到我另外半边骨骼肌肉尚存的躯体, 神情疑惑。

    “死人怎么会有气息?”我随手抹了一缕凝固的鲜血伸到他眼前, “不过死尸一具, 血液都已凝固。”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手指刚好搭在我的脉搏之上, 显然不信我所说的, 要亲手试探一番。我没有挣脱, 任他的查克拉透入躯体, 在我体内探查。

    沉默几息后,他声音有些艰涩地开口:“你现在怎么样?还能恢复过来吗?”

    敏锐地察觉到他口中的恢复绝不止修复躯体这么简单, 更为可能的是死而复生,重新拥有活人的温度、呼吸、心跳,能感到饥饿、困倦、寒冷、炎热……

    我低头打量着这副身躯,语焉不详道:“那得看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轮回天生之术也不行吗?”他半捂住右眼,神色看不分明。

    “不行。”轮回天生之术的确能令人死而复生,可前提是复活对象的肉空格体和灵魂要相合才行,这具躯体非我所有,即便对其施展轮回天生之术,也无法从命运的长河中寻到我的命线。

    沉默片刻,他没有深究,转而问道:“怎么回事?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一点小小的意外。”我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在他眼前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十分没有诚意地给他道歉道,“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斑君,两只轮回眼不可相隔太远,我在实验的时候没想到斑君会被轮回眼牵引过来。”

    看得出来他想骂人,整张脸扭曲了一瞬,又被强自压下,脸色有些黑:“千手扉间,你失踪三年到底干什么去了?!连用轮回眼穿梭时空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三年?”我进入龙脉后过了这么久吗?完全察觉不到啊!辞别巫女进入龙脉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三年!

    “呵!”也许是我淡定的态度无形之中安抚了他,他这会抱起双臂,眉毛一挑,神气活现地开始跟我抬杠,“是啊,柱间儿子都有了,连叔叔都会叫了,结果自他出生起,亲生父亲就在他耳边一直念叨着的无所不能的叔叔到他两岁了都还没现过身!”

    “啊,大哥儿子都有了吗?这倒是没想到。”我歪了歪头,有些感叹,“那斑君你也应该娶妻生子了吧?你们族里那群人不是还要攀比哪家族长生儿子生得早吗?”

    “谁娶妻生子了?!”我这话好像戳中了他的痛脚,一丝薄红漫上他的脸颊,整个人都跳脚道,“千手扉间,你一去不回三年,我夫人的位置你还占着呢!我能娶谁?!”

    “……这种事不是很简单吗?”我有些无语,“随便找个暗卫伪装一下不就行了,火之国忍族齐聚木叶,就算有人看出几分不对劲,谁敢出言?”

    “哪里简单了?”提到这茬,他神色愈发青黑,“千手扉间,我怀疑你跟二殿下根本不是盟友,是仇敌才对。每次木叶准备让‘白鬼’消失之时,那位殿下就好似察觉了蛛丝马迹一般,动作频频,惹得木叶只能昭告天下‘白鬼’失踪,却始终不能断其生死。”

    “呃……”我有些哑然,看来想抹去“白鬼”的身份只得我亲自出面了,“算我连累斑君了。”这么一想,面前的人好像真的有点惨,被我拖成了个大龄剩男。

    “哼!”他偏过头轻哼一声,算作回应。

    从手腕的封印中拿出那支只余枯枝的岛锦,我将其递到他面前:“那么,作为赔罪,斑君,看好了。”

    “什么?”他循声回头,皱眉看着面前的枯枝,不解道,“这是什么?”

    两只轮回眼面对面地对上,我引动左眼眶中的轮回眼,他的右眼中轮回眼也开始不自觉地转动,紫色的妖冶的光芒缓缓包裹住那截枯枝,转瞬间一朵开得正艳的岛锦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这是?!轮回?!”他神色恍惚地接过那支岛锦,甚至上手摸了摸那支岛锦是否真实存在。

    “不错。”我微微颔首,手指轻拨岛锦的花瓣,笑得颇为愉悦,“轮回眼以轮回为名,自然也名副其实。我只不过能逆转岛锦的时光,而他原本的主人——”

    我点了点宇智波斑的胸膛:“能够做到更多的事。两只轮回眼遥相呼应,是因为它们同为轮回规则的载体,不可分离。至于我们来到异世一事,也不过是我对轮回眼较为粗浅的一种运用而已。”

    说着我左手往身侧一划,一人高的空洞随即出现,还不待他反应,便没入其中,又从他身后出现,越过他的肩膀,抽出他手中的那支岛锦:“我不通时空规则,尚且能做到在一方世界内划破空间穿行,拥有轮回眼的你,想必也能如此。”

    “你曾说过辉夜姬身上有半数规则,难道我的眼睛也是?”

    “不错。你和大哥身上也有,而且比之辉夜姬只强不弱。她只是个被规则改造的宿体,一旦剥离她身上的规则,想杀了她易如反掌。而你们二位——”我叹息道,“只要你们真正掌握沉睡于自身身体与灵魂深处的规则,翻手便可覆灭一方世界。”

    “那你呢?你又掌握了什么规则?”只听得他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声,随后便看到他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这副模样,“你如今的样子,就是你试图掌握规则的代价吗?”

    不,这倒不是。

    “我可不如你们啊!”我摇头否认道,“规则哪里是那么好掌控的?我如今也只隐隐约约摸到一点边角而已。”

    我的力量狂暴、凶悍,能够吞噬一切存在,甚至能与世界之外的时空乱流相抗,又能助蕴含轮回规则的写轮眼进化,想必也是贴近于死亡一系的力量,至于具体是哪一类规则,我却仍旧毫无头绪。

    见他仍旧皱眉盯着我缺失半边的躯体出神,我出言道:“斑君,你怎么老纠结于我这副模样?我只不过没有出手修复这具躯体而已。”

    “为什么不修复?”他执拗道。

    “……”要是随手就能修复的话,我至于丢在一边不管吗?

    他仍旧执拗地看着我,仿佛非要一个答案一般。

    我无奈地摊了摊左手:“总得先把我们回去的力量攒够才行,至于其他种种,都在其次。”

    “所以你现在处于重伤状态,力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傻狍子聪明起来还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僵持片刻,我只得承认道:“想穿越两个世界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听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丝带,笃定道:“我脖子上的东西也是你弄的吧?为了在穿越两个世界的时候保护我不受力量侵蚀。”

    “……”

    “白灵山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救我的代价?”

    “……”

    “你说过,天道之下,罪与罚早已注定。你将这片土地变成这幅样子,那天道会给你什么惩罚?”

    “……”

    说着他凑近我,手指挑散一缕从我身体中飘出的黑气:“千手扉间,这是什么?比魔气更阴寒、更不祥、更罪恶的力量。”

    “……”

    “你都能抽取一方土地的生机,怎么不给自己留一点修复躯体呢?”

    “……”

    “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凝出的这半具身躯一碰就散?”

    “……”

    他倏然出手,身后长镰带出一阵尖啸从我右半身躯斩下,比之火属性查克拉更为精纯的力量从长镰之上迸发,转瞬间便打散了我半边黑雾凝成的黑黢黢的身体。

    “阴之力?”我左手握住他变招横斩而来的长镰,语气也带出几分讶异,“斑君,三年不见,你的实力倒增强了许多。”此次他一动手,我才发觉他身上的气势比之三年前不知强盛了多少倍,长镰上携带着的阴之力竟能与我的本源之力隐隐相抗。

    “哪里比得上堂堂‘白鬼’?逆转时光,穿梭世界,甚至护着一个人同行,之后还能夺取大地生机……”他讥讽道。

    随后,他手上使力,镰身愈发向我这边压来,面容也凑近我继续说道:“千手扉间,你身为千手,力道什么时候连一个宇智波都比不过了?”

    说着他倏然松开长镰,一拳将我锤进身后的山壁,贴着我倒飞开来的躯体,他整个人也随之跟进,带着我重重撞进山壁,两股力量激烈地交锋,大片大片的山体开始剥落,掉落的岩石却在力量震荡的余波中继续碎裂成细小的碎石,被远远弹飞。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携着我的身躯撞进山壁,山体崩裂,岩石垮塌,转瞬间我们便被埋在一片碎石之下。一片漆黑中,只有两只相对的轮回眼散发着幽幽的紫光,在遥相呼应。

    “怎么?连这种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吗?”他说着随手在我挡在身前的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

    “宇智波斑,你在发什么疯?”我左手挣脱他的钳制,卡着他的脖颈将他推远,“我告诉过你,如今这具躯体只是一具死尸而已。”

    “‘只是一具死尸而已’?!”他的语气愈发扭曲,不顾我越收越紧的手腕,强压下来,贴近我道,“千手扉间,你对自己的身体就是如此态度吗?”

    “不然呢?”我有些烦躁,为着他这种质问的语气,更为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和有些颤抖的语调。

    我没记错的话,受重伤的是我,动手的是他,活蹦乱跳的也是他,气势汹汹的还是他,怎么如今反倒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于情于理我都该是哭的那个人吧?费尽心思穿梭时空,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反倒还耗尽自身大部分力量,身躯还受损大半,想修复都有心无力,怎么看我都是更惨的那个。

    见他久久不语,甚至有些微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滑落,滴到我的脸上,我不适地侧头让泪水滑落,不耐地出声道:“忍界修罗怎么成了个哭包了?”

    “忍界修罗凭什么不能哭?!”他凶巴巴地顶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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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忍界修罗怎么会哭呢?

    这位可是弟弟战死, 家族背叛,挚友背道而驰,还能坚定不移地走在和平的梦想道路上, 会抓九尾回来试图毁了木叶,失败后更用伊邪那岐逆转生死,后期蛰伏几十年开启轮回眼,选了个继承人更是凭借二人之力掀起忍界第四次大战,一人就差不多团灭忍界联军的存在。

    不过眼前嘛……他脸上没有苍老的皱纹, 没有秽土转生出来的裂纹, 胸膛上也没有因不当植入千手柱间的细胞而生长出的千手柱间的脸。

    他的哥哥和弟弟也都还在,上有哥哥协助他处理宇智波族中诸多事务, 下有弟弟给他在贵族那边打点, 身边还有个沙雕挚友跟他一起实现梦想, 族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阳奉阴违, 整个人可以说是过得再顺心不过。

    我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青年,看着上方长发散落下来露出的整张脸上带着的愤怒的神情,感受着透过不完整的道侣契约传递而来的委屈的情绪, 听着他一边凶一边哭的架势。

    啧, 哭包!二十七岁的哭包!

    这么想来, 忍界修罗也不过是个二十七岁的朝气蓬勃的青年。

    如白心上人那般几近成佛, 一辈子历经无数风雨之人在将死之际都能崩溃得大哭, 一个二十七岁的普通人就更不能免俗了。

    行吧, 想哭就哭吧。

    不过他为什么哭呢?

    ……想不通。

    大概脑子有病。

    我松了左手, 没再卡着他的脖子, 微微垂下眼睫,任由他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滴落在我的额头、脸侧、唇角、脖颈上。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他反倒双手卡着我只剩半边的脖子使劲晃了晃, 我都能听到后脑勺磕到身后岩石时发出的闷响。

    他脑子果然有病。

    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概这一眼刺激到他了。不对,不能说大概,是确实刺激到他了。

    他凑近我,一脸怒容,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千手扉间,你那是什么眼神?!”

    “对一位二十七岁的哭包的怜悯。”我反唇相讥道,“我不说话让你哭个够,你竟然还不领情?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要我安慰你吗?”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双手收得更紧了。与此同时,从他背后倏然伸出一只查克拉所化的手臂——俨然是缩小到与人体相当的须佐能乎的手臂,带着劲风一拳擦着我的脸颊锤下,发出阵阵轰隆的闷响,身下的岩石应声而裂,我们二人也随着崩毁的岩石向下砸去。

    直到我被当做人肉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才一脸似笑非笑地开口:“千手扉间,谁哭了?你再说一遍?”说罢刺骨的杀意朝我周身袭来,原本应当坍塌下来将我们二人埋住的岩石也被这股力量所慑,在下落之间悄无声息地不断崩解,直至化作粉末。

    头顶破开一缕天光,刚好被他半压在我身上的身躯挡住,他的神情彻底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感受到脖颈间越收越紧的警告似的力道。

    这个我懂,这是恼羞成怒了吧?哭包,自己哭还不让别人说,脸皮真薄。

    “哦,我什么都没说。”给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人一点面子。

    “哼!”一片黑暗中,头顶的炸毛微微动了动,即便看不清我也能想得出来,多半是下巴微微一抬,从鼻孔哼出一声,一边眉毛微微挑起宣告自己的胜利。见我如此识趣,他才松开了对我的钳制,从我身上起身,站到一旁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土。

    我翻身而起,没了那一头炸毛挡住从洞顶透下来的光线,我也能看清他的几分动作。

    有点不爽,到现在为止挨揍的都是我,怎么我还得哄着这位大爷?

    想到此,看着他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我总想做点什么,内心像有小猫爪子在抓一般。

    “宇智波斑。”

    “嗯?”

    “你这么大了还哭——”我慢吞吞地说道,见他身体逐渐僵硬,神色变得危险起来,急速吐出后面的话,“你的两个兄弟知道吗?”

    “千手扉间——!”恼羞成怒的声音响彻山洞,下一瞬高达数百米的须佐能乎凭空而现顶破山洞,四条手臂急速舞动间便形成了无数道剑刃,密密麻麻地布满半空,在主人意志的引动下,风掣雷行般朝我袭来。

    “听见了听见了,不用叫得那么大声。”我懒洋洋地应声道。

    傻狍子跟大哥真不愧是挚友,这嗓子我就远远不及,战斗的时候非要叫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习惯。

    看着面前颇有万剑归宗气势的剑刃,我身后突兀地出现一个等人高的空洞,我也随之向后跃进空洞。

    行于小世界的壁膜之外,我在须佐能乎头顶划出空洞,整个人随之出现,看着面前被剑刃彻底摧毁的山洞,甚至连锁引起的连绵数十米随之塌陷的山体,我夸赞道:“斑君,招式不错,不过你的速度太慢,打不中我。”

    “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声叹息飘散在须佐能乎头顶,在四条手臂朝我抓来之时,我故技重施,复又出现在远方还未被削平的山体上。

    左手凝出一柄巨剑,神识引动白灵山飘散着的黑雾,沉睡着的盘龙睁开双眼,发出低低的龙吟,随即消散又在我的脚底凝聚。

    我乘着盘龙高高地飞在半空,看着山顶上发觉我不见了正在大开大合地横扫山体的须佐能乎。

    “斑君,可要小心了!”轻笑一声,我高高举起巨剑。神识灌注其中,引动漂浮在白灵山间,渗透于白灵山底,融合于白灵山中诸多植物中的黑雾,整座山的黑雾都在我的引动之下向巨剑汇聚。

    狂风漫卷,以巨剑为中心,巨大的漩涡凭空而现,狂暴地吸取着白灵山散落的一切力量。低矮的云层轰雷阵阵,闪电不时透出,劈在巨剑之上,却只能带出道道火花,劈散一丝黑雾,却丝毫应付不了半空中的巨大漩涡,也阻止不了巨剑继续吸取黑雾的动作。

    呼啸的风声将我这一声轻笑送到宇智波斑的耳边,须佐能乎瞬间停住动作,转身看向半空。相隔数千米,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一片凝肃的神情,随即他便分出数道透明的分空格身与须佐能乎一同结印,直径数百米的巨大陨石随着他的结印缓缓从云层中浮现。

    阴之力在他与影子的一同结印中不断消耗,片刻间,他的气息就衰落了两成。头顶的陨石却仍旧在凝聚之中,甚至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白灵山表面的碎石都吸附到球体之上。

    大片大片的山体也抵挡不住吸力开始崩解成大块岩石,缓缓浮空,在阴之力的牵引下成为半空中巨大的陨石的一部分。

    须佐能乎借着浮空的陨石转移到球体之上,可以看到他分出的透明的影子已经消散,本尊仍旧维持着结印的动作,须佐能乎的双臂却重新凝出四把长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察觉到他的力量输出结束,半空中的陨石也凝聚完成,我微微挑眉,隔着数千米的空间与另一对同样颜色的一紫一红的眼眸对上,相同的双眸中皆是止不住的战意。

    “让我看看忍界修罗如今的能耐吧!”我无声地开口呢喃道。

    他却仿佛听到了这句话一般,狂傲地笑开了,锋锐的话语遥遥传来:“也让我瞧瞧‘白鬼’大人的斤两!”

    话音刚落,两双相似的眼眸争锋相对,力量同时迸发出来。

    我脚底下盘旋着的黑龙仰头发出一声龙吟,四爪踏着空间前行,游动间,空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生出无数道微小的裂纹,高举着的长剑所过之处更是划开了大片大片的空间,露出世界之外一片黑暗的虚空,毁灭一切的时空乱流迫不及待地涌入这方世界,愈发搅乱了黑龙所在的一方空间。

    遥遥相对的陨石也开始缓缓移动,在阴之力的牵引下朝我的方向滚动而来,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陨石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无声的叹息,无数道裂纹以陨石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空间宛如一面即将碎裂的镜子。

    时候到了!

    我腾空而起,巨剑旋即在身后横扫而过,顺着这股力道,巨剑绕到身前朝须佐能乎竖直劈下,脚下黑龙咆哮一声,四爪朝陨石抓去,龙身猛然变大试图缠绕住陨石,令其崩毁。

    对面陨石却没以黑龙为目标,反而在我腾空而起后,略微转移了方向,也向我的方向急速撞来。

    我跃入眼前的空洞,从须佐能乎的背面现身,试图再次攻击,不曾想陨石也随着我的再度出现复又向我袭来。

    这是?!因果!

    我微微眯眼,看着下方即便被黑龙纠缠着减慢了些许速度的陨石目标不变地向我撞来,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线浮动,有一根竟直直连到了我的身上!

    似是察觉了我的警惕,宇智波斑笑得愈发开心,话语间带着止不住的愉悦:“千手扉间,这招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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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说罢须佐能乎的四把长剑瞬间封住我的周身, 与我手中的长剑相接,却在相接的刹那间便被长剑所携的力量侵蚀,进而开始崩毁。

    他却反常地没有继续攻击, 反而果断舍弃了四把长剑,任由我的力量将其吞噬,须佐能乎却借着这一击的力道飞速向后退去,瞬间便给朝我袭来的陨石让出了道路。

    任由他远远倒飞出去,我没有追击, 反而停在半空神情警惕地看着下方撞击而来的陨石。沾染因果的攻击, 可不是那么容易躲开的!只有强接了!

    黑龙低吟一声,重新散作无数黑雾将陨石吞噬, 两股力量互相对抗, 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陨石也在黑雾侵蚀间不断缩小, 却仍旧没能止住它朝我撞击而来的攻势。

    我不再迟疑, 整个人都没入黑雾之中,正面迎上向我撞来的陨石,高举着的长剑再次挥下, 直直朝着没入陨石的那根因果线斩去。

    天黑了。

    白灵山上方摇摇欲坠的空间被彻底撕开一个延绵数千米的大口, 这一方空间的声音彻底被虚空吞噬, 力量对抗无声无息, 只能看到黑雾弥散着的半空中原本一片漆黑的球体突然间破出道道裂口, 无数碎石穿破黑雾向四周激射而出, 却又被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碾成细粉。

    黑雾形成的球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得不规则起来, 原本浓重的黑雾逐渐稀疏, 能看到其中缩小了数倍,布满裂纹的陨石被一把虚幻的长达数百米的巨剑穿透。力量对撞的余波冲击得四周空间都为之震颤、波动, 冲击波犹如一圈圈水波向四周漾开。

    白灵山更是被向下而来的余波冲击,整座山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隆轰隆的低吟,大片大片的山体开始崩塌碎裂,须臾间原本数千米高的白灵山便矮了半头。

    在半空中漆黑裂口的周围,还有着此方小世界本能地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排斥,云层被驱散,却凭空炸响数道惊雷,延绵上千米的闪电也试图突破这一片时空乱流的阻隔,向半空中仍旧在对撞着的力量源头劈去。

    唔……还是别惹怒这一方世界为好,不能放着这股力量继续在半空中对撞了。

    我左手虚虚执着巨剑,半跪在陨石表面,没了那道因果线,这块陨石也只能受至高规则所限,向下坠落而去。

    重力叠加着我刻意向下施展的力量,可以看到半空中原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上撞去的陨石终究开始缓缓下落,且随着我不断引导其向下坠去的力量下落得愈发快了,甚至陨石表面都因高速下落时与空气产生的摩擦而生出道道火花。

    先是剑尖狠狠地刺入白灵山的山体,令其蔓延出数十上百道巨大的裂隙,随后在力量的相互抵消下缩小了数倍的陨石便狠狠地撞入白灵山。

    消弭了数倍的力量终究再也不能划破空间,半空中延绵数百米的巨大的空间破口缓缓合拢,沉寂的空间终究透出一声低吟。

    “轰——!”

    随着第一声力量与山体对撞的声音传出,紧接着的便是无数道轰隆轰隆的声响,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无数山头坍塌,数不清的草木倾倒在地,冲击波向四周蔓延,整座白灵山都在力量的重压下被完完全全地铲平,甚至还向下塌陷了数十上百米,形成一个巨坑,埋藏在地底的不见天日的暗河也被迫显露出来,无数河道被塌陷的岩石堵死,又有无数河道在岩石的铺就下生成,复杂虬曲的水道出现在巨坑中。

    黑雾散尽,却有数千米高的灰尘被冲击波抛洒到空中,久久不散,导致这一片区域仍旧看不分明。良久良久,冲击波终于平歇下来。

    须佐能乎早就被这股力量远远撞飞开来,甚至还不慎撞入遍布时空乱流的区域,被其侵蚀得破破烂烂。至于我本人,我实在没多余的力量将自己从无数碎石中刨出去了。

    傻狍子能耐不小,引导他这一击耗费了我一成多的力量,如今我真就只剩下薄薄一层本源之力勉强护个身。神识也因为强行引导力量损耗不小,估摸着能有原来的五成强度就谢天谢地了。

    “千手扉间!”嗓门真大,隔着这么厚的岩层都能听见他在外面叫唤。

    我有点不想理他,虽然这一架打得很爽,但是力量损耗这么大,离我们回去的日子又变得遥远了许多。

    这次他倒学聪明了,化出部分须佐能乎片刻间便挖出我的躯体,也没像刚才那样抱着我哭天抢地,只蹲下拍了拍我的脸,言语间颇为幸灾乐祸:“千手扉间,你怎么样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吗?”

    我扫了他一眼,有些郁卒:“力量消耗有点大。”

    “有点?”他微微挑眉,语调都高了起来。

    “很大。”我换了个词,左手抬起在他眼前比了比,食指和拇指间原本透出的缝隙只能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唇,随后便张开将他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大概就是这么大。”

    他嫌弃地拍落我的手,转头望向身侧,眼神游移间却瞟了过来:“如今你也看到了,我的能耐如何?”

    “不错,竟然能领悟一丝因果规则。”我夸赞道,“斑君,看来你也找到自己的道了,前途不可限量。”

    “那还用说?”他转过头来,眉毛一挑,理所当然道。当然,傻狍子心里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面对面感受到的道侣契约中他愉悦的情绪一波一波传递过来,若不是表面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我还真被他唬住了。

    连带我也被这股高兴的情绪带动,轻声笑了起来,原本糟糕的心情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你笑什么?!”镇定的神情不再,他又变成炸毛的状态了,长镰故技重施擦着我的脸颊钉入地面,却没带上阴之力,只是单纯地发出清脆的金石交击声以示警告。

    “我这不是为斑君高兴吗?”我边笑着边道。

    “不许笑!”他双手掐住我的脖子使劲摇了摇,语气十分之凶悍,“你再笑小心我揍你!”

    “咳……咳……”我微微阖目,眼前的景色开始晃动,手臂下意识搭住他的手腕,不知不觉间细微的裂纹接连出现在手臂上,且随着他摇晃的动作不断蔓延,不一会儿一条血肉组成的手臂就宛如岩石一般爬满了裂纹。

    眼前他神气活现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慌起来,耳畔凶巴巴的声音也带着止不住的焦急:“千手扉间?喂?千手扉间?”

    “我睡一觉,力量消耗有点大。”我强撑着眼皮嘱咐了一句,在陷入沉睡之前又想到他三番两次问我身体的事,又合着眼低声补充道,“身体强度太差,承受不住力量就会这样,别担心。”

    说罢我便陷入了沉睡。

    ***

    再度醒来时,地方有点怪,周围的环境也有点怪,感受到的力量更加怪异。

    我,千手扉间,曾经作为“白鬼”,风餐露宿,奔波在外,睡过树干草地,趴过死尸白骨,喂过蚊子蠡虫,也被鸟兽骑在头顶拉过屎,但——?

    跟一堆妖怪的残肢朝夕相处我是万万没想到的。一睁眼便对上一只长得十分对不起他爸妈的妖怪的半边缺失的头颅,左手摸到一片滑腻腻的东西,抓到眼前竟然是一节还在蠕动的妖怪的肠子,地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鲜血流淌,也不知是多少妖怪的鲜血汇集,闻着让我十分难受,更别提这些低级妖怪散发出的驳杂的、让我连吞噬的欲望都欠奉的妖力。

    扒开几乎将我整个人埋着的妖怪残肢,我看着四处散落的妖怪残肢、内脏、啃了半边的骨头、还有遍布山洞的妖怪的粪便,莫非我是被哪个小妖给拖回老巢当储备粮了?随手灭了山洞中盘踞在四处的分庭礼抗的妖怪,我慢慢起身。

    布满躯体的裂纹不见了,只身体仍旧缺失了半边,力量比之昏迷前恢复了一成,神识恢复到原来的八成,但我本身仍旧虚弱。简单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后,我便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我所处的地方。

    能看出这里原本是一条暗河,其中一端被坍塌的岩石堵住,湿滑的岩壁上青苔丛生,地面布满妖怪的鲜血,强忍着恶心沿着布满腌臜物的小道向外走去,面前的山洞能感受到被佛宗的力量封印,洞口还躺着几只试图突破封印向外逃去,却最终死于背后抓来的利爪的妖怪。

    正在我打量着山洞口的封印时,数只妖怪透过封印被扔了进来,还能感受到宇智波斑残留的查克拉。

    我出手如电,随手灭杀这几只低级小妖,破开封印,一把抓住他正在向内丢妖怪的手,神情冰冷:“宇智波斑,你在干什么?”感情我跟一堆屎尿还有腐烂的妖怪待在一起都是这位干的好事?

    “千手扉间?”他见我突然出现,先是露出高兴的神色,随后便下意识捂住口鼻,一脸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的表情,“你要不要先去洗洗?”说着还呕了一声。

    “斑君,我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我气极反笑,强拖着他步入面前破开的空洞,出现在山洞内,“不如斑君亲自感受一下山洞内的环境?”

    “这——”一出现在山洞内,他整个人脸色都黑了下来,更是控制不住地弯下腰直接吐了出来,“呕——”

    强忍着呕吐的动作,在他的操控下,大片大片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灼烧着山洞中的一切,随后他便又忍耐不住继续弯腰呕吐。我松开拖着他的手腕,大力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脊:“斑君,这不是你的杰作吗?怎么自己反倒受不了了?!”

    “千手扉间——水遁!呕——水遁!”他顾不得跟我抬杠,拖着我就往外跑,甚至前脚出去后脚就召出须佐能乎一拳锤塌了通道,彻底封死山洞。

    见他实在难受,我才结出数个水遁,将我们二人来来回回冲刷了数遍,这才彻底洗刷了我们二人身上沾染的污垢。

    待到他逐渐平复下来,我慢慢开口:“解释一下?”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不介意把他强压到粪坑里让他醒醒脑子。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才顶着一身水一脸复杂道,“都是那个和尚说的,说将一堆妖怪丢在里面有助于你恢复,然后我把你放进去后,就找了几只妖怪丢进去。”

    “几只?”

    “咳——几十只……”

    “几十只?”

    “几百只!”我还要开口,却被他飞速打断道,“没有了!就这么点!你才昏迷三天,我能给你弄来几百只妖怪就不错了!”

    ……这是妖怪多少的问题吗?

    我嫌弃道:“什么馊主意?屁用没有。那种小妖我连吸收他们的力量都嫌弃。”

    “我怎么知道?!”他振振有词道,“是那个和尚说你的力量贴近妖力,这么做能帮助你苏醒的啊!”

    ……帮助我没看到,倒是把我恶心到了。不过看在他辛辛苦苦三天就抓了几百只妖怪的份上,算了。

    这片区域的妖气我几乎感受不到,若不是能看到我们之前战斗的巨坑,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回了原本的世界了。能在一个妖邪遍地跑的世界,将一方区域的妖怪抓光,妖气驱散,不得不说,傻狍子的战斗力杠杠的。

    我抹了把脸,拂去脸上滑落的水滴,缓和了语气:“行吧,看在你辛辛苦苦抓妖怪的份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什么叫看在我辛辛苦苦的份上?!”面前的人抱起双臂不忿道, “千手扉间,你如今能苏醒还不是靠我抓的这些妖怪,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有那些妖怪的力量。”

    我体内确实残留着不少这些小妖的妖力, 大抵是在我沉睡的时候身体自发吸取的。我分出一缕驳杂的妖力凑到他面前随手捏碎:“这种渣滓,吞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精炼它们都还得花费我自身的力量。”

    “但我看你的身体好像恢复了许多?”他皱眉有些不解,指了指我身上右半边小半修复了的胸膛,“身体上的裂纹也消失了。”

    “障眼法罢了。”我摇摇头, 体内本源之力微微震荡, 须臾间便抖落一身妖怪的血肉,原本看着修复了许多的身躯也重回之前残缺的状态, 身上被妖怪的血肉填充的诸多裂纹又重新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他皱着脸向后退开好几步, 看着散落一地的蠕动着的妖怪血肉, 脸上显露出止不住的厌恶之色。

    “未成形的妖怪。”我指了指地上这坨不成型的妖怪, 言语间带着几分趣味, “斑君,你往洞里丢了数百只妖怪,这就是成果。几百只妖怪互相厮杀生成的, 只有杀戮本能的, 充溢着妖怪死去的怨憎情绪的, 还未完全出世的妖怪。”

    见他听后神色愈发嫌恶, 我蹲下身用手指拨了拨地上蠕动着的湿滑的带着粘稠液体的不成型的肉块, 饶有兴致道:“这个世界妖邪横生, 除却自然繁衍的妖怪之外, 人类的恶念、妖怪的恶念、甚至一草一木都能化作妖怪, 不过像这种几百个妖怪混杂在一起形成的气息如此驳杂的妖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难得, 这么多残念互相吞噬竟然还能让它生出新生的意识。”

    “更有趣的是它居然还想吞了我。”我又戳了戳它,察觉到我的动作,它无序地蠕动着的动作一顿,随即便试图包裹住我的手指,待我手指抽出后,它还下意识地追上来,蠕动着往我这方挪动,“山洞那么多妖怪,它不去吞,偏偏扒着我,真是少见。看见没?它循着本能便能感知到我的身躯。”

    “千手扉间!”身前的阳光被挡住,宇智波斑站在我面前,神情嫌恶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居然还上手戳?”

    说罢黑色的火焰重新出现,顷刻间便布满了它整个身躯,从它甚至来不及本能地蜷缩逃避火焰便被焚烧殆尽的情形可以看出,面前的人对它的厌恶是十成十的。

    “这种火焰不错啊!”能感受到一丝因果的气息,不是凡火,看上去好像连因果线都能焚烧。

    我伸出手试图撩上一丝,却被他眼疾手快地啪的一声拍开:“千手扉间!你不要命了吗?!天照你都敢上手去撩?!”

    “啊,原来它叫天照吗?”我顺势缩回手,没什么诚意地感叹了一声。

    “你这只左手是不是不想要了?不如我帮你砍了?”他威胁道。

    这么生气干什么?

    我起身凑近他,左手也伸到他面前。

    他不解地凑近我的左手疑惑地嘟囔:“怎么了?真被天照烧到了?”

    “烧倒是没被烧到。”我随手往他脸上一抹,趁他仍旧愣在原地的空档,冲他冷笑道,“你敢砍我的手,我就把这只摸过妖怪的手喂到你嘴里!”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直到我收回手,他才倏然反应过来,捏着袖子猛擦自己的脸,神色青黑,大有再吐一场的趋势。

    看着他脸上残留的黏液和血迹的痕迹越擦越大,我好心地提醒道:“哇哦,好可怜啊!脸越擦越脏了呢!”

    “水遁水遁水遁!”听罢他当即僵住身形,停止了继续疯狂擦脸的动作,下一秒就扑过来将我的左手反扣到背后,另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使劲摇晃,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千手扉间!水遁啊啊啊啊!”

    他浑身汗毛倒竖,脖颈上激出一层层鸡皮疙瘩,一头炸毛都更精神了几分,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若说他平时的情绪波动算作十分,战斗时战意勃发能有五十分,那此时他的情绪大概能算作一百分,从道侣契约中传递过来的一波接一波活跃异常的精神波动可以佐证,可见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想不通,那种东西有这么恶心吗?

    没再挑战面前的人濒临崩溃的情绪,我凝出数个大水球将我们二人冲刷数遍,待到我们全身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看着他即便被水淋湿也仍旧半支棱着的一头炸毛,好像一只落汤鸡半散着羽毛,看着还挺好玩的。我试图伸出手捋一把,却被他警惕地避开。

    “千手扉间!你又想干什么?”

    “干净的。”我摊开手让他看了看。

    “所以?”

    趁他疑惑出声的时候,我倒着捋了一把,顺口发表了一下感想:“跟捋落汤鸡似的,有点扎手。”

    “落汤鸡?”他眯了眯眼,神情危险起来。

    跟他对视了片刻,察觉到他身上查克拉涌动,我随即打开身后的空洞,试图跨出小世界的壁垒,却遭到另外一只轮回眼的阻拦,两只轮回眼的力量在不断拉扯,最终空洞只打开了一半。

    “豪火灭却!”

    面前高温的火海迎面扑来,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仓促间我只得飞速后退,以水遁阻拦,水火相撞,大片大片的水蒸气凭空生成,模糊了这片区域。

    “我看你比较像被拔了毛的鸡!”

    随手削去被撩黑的发尾,我盯着他的轮回眼,心下惊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能够限制我出入世界壁垒的动作了,虽然时间不长,但离我们战斗过后才三天而已,他居然能这么快就运用轮回眼限制住我的力量,真是了不得啊!

    “好吧好吧,我像被拔了毛的鸡。”我重新出现在他身前,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可不想再打一架。

    我服软之后,他也顺势偃旗息鼓没再攻击。此时我才凑到他身边,摊开手食指和拇指滑了滑,想着刚才他的表现,有些疑惑:“宇智波斑,有这么恶心吗?你长这么大,杀过的人不知多少,怎么被一块肉给恶心到了?”

    我一提起刚才的事,他脸色就黑了下来,见我不以为然,他神情愈发嫌恶,从头发丝到脚尖都能看出对那团蠕动着的肉块浓浓的嫌弃之感:“千手扉间,我杀人不错,可那种湿滑黏腻的活着的肉块谁都不会喜欢吧?也就只有你还兴致勃勃地在那一板一眼地分析那种妖怪的情况。”

    “有区别吗?”

    “什么?”

    见他神情疑惑,我耐着性子问道:“你不也是一团会动的肉块吗?”

    说着我的手指落在他的胸口,点了点:“这是心脏,正在跳动。”

    随即下滑到他的腰腹:“肠胃,也在蠕动。”

    见他咕哝一声,身体下意识后退,手指追过去,点着他的喉结道:“咽喉,还是在动。”

    说罢我收回手,感叹道:“斑君,剖开外面那层皮,你跟那团肉也没什么区别嘛。硬要区分的话——”

    我侧头打量着他的身形,有些不确定地总结道:“大概体积比那团肉大了数十上百倍吧?”

    “谁会在这种事上比较啊?!”他看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神经病,“千手扉间,你伤到脑子了吗?!”

    “不会吗?”我歪了歪头,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声。

    “喂!”他上半身下意识向后仰了仰,“你是认真的吗?这种话。”

    “嗯哼。”我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算作回应。不然呢?我脑子又没问题,怎么会无聊到问些无意义的事?

    看着地上那只未成行的妖怪被焚烧殆尽后遗留下的焦黑的地面,我蹲下身,想到身旁的人对它异常嫌恶,没有直接上手,随手折了几根草茎戳了戳那片焦黑的地面。

    如果身旁的人被火烧死,大概也会像它一样吧?四肢、内脏、骨骼全部都烧没了,它至少还会缓缓蠕动,但身旁的人大抵只能安静地躺在那里任凭火焰灼烧,最终剩下一堆骨灰,风一吹就散了。

    这么想来,它可比人类强多了,至少生命力比旁边站着的人强上数十上百倍。人类啊……真是脆弱的存在。我低下头打量着剩余的半副人类身躯,也不知道我特意耗费力量留着这半身残躯是为了什么?总觉得做了件没用的事。

    身旁传来轻微的沙沙的草叶被踩踏的声音,随后一片阴影投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宇智波斑也上前几步蹲在我身边。

    侧头望去,他脸上罕见地带着些奇异的纠结,淡红色的唇微微蠕动,眉头也皱着,一副在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

    “千手扉间,我们是人类,人类懂吗?心脏、咽喉、肠胃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一部分,你怎么能把它们单独拆开跟一个连人形都没有的妖怪比呢?”

    “所以人形才是关键吗?”果然人类对自己的同类接受度要高一些。

    “不是人形的关系!”他皱眉反驳道。

    “哦。”我一脸淡定地回望过去。我不信,之前我一团黑雾的形态还吓到他了。

    他抹了把脸,继续组织语言道:“就拿九喇嘛来说,你也不能拿九喇嘛和它比吧!不管怎么看,这种东西都很恶心啊!连一个个体都算不上!”

    “那如果九喇嘛和它的形态换一下?”我虚心地问道。

    “不,我拒绝想那种事!”他断然否决道。

    “所以斑君是个颜控吗?”我感叹道。这不就是看小狐狸长得可爱才喜欢它吗?

    “什么?”

    哦,我忘了,他大概不知道颜控是个什么意思。我解释道:“你就是馋小狐狸长得可爱,如果小狐狸长成那个妖怪的样子,你大概看都不会看一眼。”

    “正常人都会选狐狸吧?!”难以置信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千手扉间!为什么我们两个要蹲在这里对一个恶心的妖怪评头论足?!我们能说点别的吗?!”

    “真有这么讨厌啊?”我继续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可不是会纠结于一件事的人!”他狐疑道。

    哎呀,被发现了。

    “我就是觉得——”说着我戳了戳那片焦黑的地面,“它的生命力不错,比人类的身躯要强很多,说不定能承受我更多的力量。”

    只见他脸色越听越难看,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直至最后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压着我的力道越来越强:“什么意思?”

    “宇智波斑。”我兴致勃勃地转头,“你说我要是用这种妖怪的血肉来填补另外半具身体——”

    话未说完,他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将我整个人按进土里,整个人崩溃道:“不行!绝对不行!千手扉间,你想都别想!”

    好嘛,不行就不行,吼那么大声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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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七章

    那次谈话最终以宇智波斑三令五申我坚决不能往自己身上填补妖怪血肉为终结。我只能再次感叹一句, 啰嗦起来的傻狍子跟大哥有得一拼,好像又回到了雨之国前线那段时间大哥逮着我就絮絮叨叨的时光。

    当然,这话被他听见后我们又打了一架, 这次我没玩什么硬碰硬,穿透小世界壁垒的手段在他有意识地限制下也用不起来,索性只用飞雷神满地乱窜溜着他到处跑。直到白心上人因他久久未归而进山寻他,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

    再度见到这位高僧时,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任由他在前面带路, 我与宇智波斑并肩行于他身后。

    看着他身上稀疏的因果线以及整个人身上隐约散发出的佛光,我不由叹道:“这个和尚了不得啊!发大菩提心, 修无量行愿, 身放光明相, 破一切惑业, 消一切灾障, 圆一切行愿者之愿。”

    “‘了不得’到任凭人们将其埋进土里,直到被你救出来?”他对此嗤之以鼻,“我可听他说了, 是你点破他心中迷障, 若非如此, 他怕得被困在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最终只能化作怨灵。”

    “他心性不错, 即便没有我, 他最终也会醒悟的。”我煞有其事地摇头道, “我不过稍微提点几句而已。”

    “还真是绝情啊。”他感慨道, “千手扉间,真不知道你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一切事物都跟你没关系, 成了算他们有悟性,败了算他们自己无能。”

    “这个嘛……确实是这样没错。”我手指虚虚点向半空,轮回眼引动无数命线浮现一瞬又随即消失,“他们的命线自有其过去、现在、未来,在命运规则下,我能做的实在有限。”

    “木叶在你眼中也是这样吗?”他望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命线,学着我的动作令其显现出一瞬,喃喃道。

    “那倒不是。我已入局,命运的长河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流转,我的一切所作所为皆为现实,谈何改变他人的命运?”

    “空哥、泉奈都是你救回来的,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不是!”我微微歪头,否决道,“只能说他们命不该绝,不能算做改变。”

    “真会狡辩啊!千手扉间。”他哼笑一声,“三年不见,你愈发不似人类了。你不忿忍者作为工具的现状,却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工具,甚至还想将妖怪的血肉拼到身上。真是简单粗暴的想法,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这个“不似人类”说的就很有问题,说不定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呢?

    “我看你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之前屡屡受伤甚至死亡,在你看来也不过是一团肉受伤了,对吧?”他侧头望过来,讥讽道,“一团会蠕动的肉受伤了,跟你‘白鬼’有什么关系?我说得没错吧。”

    “就连这剩下的半具残躯——”他拖长了语调,直到我循声望去,才嘲讽一笑,补充道,“在你眼里肯定还有用,不然你早就丢了!”

    那确实,毕竟还与封印有关,我也不敢全丢了。

    我摩挲着下巴,赞同道:“猜得真准。肉空格体没了之后,灵魂该如何存在可是个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一点,想以灵魂形态存世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是个问题”的前提是我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现在看来嘛——大概也许可能不是。不然在我脱离身体之后,我应该有个形态才对,就算不是千手扉间的模样,也该有个人形。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规则允许人类的灵魂在地上飘荡呢。”我指了指前方带路的和尚,“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灵魂都离体了。”

    “这个世界?”他察觉到了我这个奇怪的限定词。

    “对,那个世界可不行。”想到那个世界的黄泉和死神,我有些嫌弃,那个世界连轮回都这么简单粗暴,果然只是个不完整的世界。

    “千手扉间。”

    “嗯?”

    “你这三年都去哪了?难道你去黄泉一游了?竟然能笃定地说出这种话。”

    “算是吧。”想了想龙脉之中一望无际的浩浩汤汤的黄泉,虽然我未曾沿着黄泉深入,但我可以断定,我看到的景象与黄泉深处并无不同,这样也算去黄泉逛了一圈。

    “……是为了见那个人?”他神色有些复杂。

    “一部分原因吧。”的确见了六道仙人不错,顺便还给傻狍子和沙雕弄了不少好处。

    “轮回天生之术失败了吗?”他听后神色一变,下意识摸了摸右眼,“是因为复活泉奈的缘故?”

    ……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轮回天生之术有什么关系?”傻狍子的脑回路我真的不懂。

    “你不是要复活千手佛间吗?”他声音有些飘忽。

    “千手佛间?复活他干什么?”

    此言一出,他猛然扭头看过来,用着看上去要将脖子扭断的力道,几乎半个人都转了过来,脸色极为难看,语气也急促起来:“千手扉间,千手佛间是谁?”

    “千手的上任族长?”

    “千手柱间呢?!”声音更尖锐了。

    “千手的现任族长?”

    “还有呢?!”他整个人彻底侧过身来,可怖的查克拉气流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前面带路的和尚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看了我们片刻,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便自觉地离开了。

    我皱眉看着宇智波斑这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火影?”

    “忍界之神?”

    随着我一个又一个的猜测,他神色愈发难看,最终忍不住打断道:“千手扉间,他是你大哥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我微微挑眉,“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爆出的查克拉气流,整了整神色认真道:“千手扉间,你不对劲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在别人问及家人的时候用外人的认知来回答。你这三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哦?”

    见我不为所动,他索性将我按着坐在路旁的树干上,一副要跟我深谈的架势。

    “千手扉间,柱间跟他儿子说起你的时候,我也听了一嘴。在他口中,你对千手佛间的态度十分亲昵,称呼他也用‘老爹’这种十分随意的毫无尊卑的词语,可见他在你心中地位不低,甚至你设计大名的部分原因都是为了他报仇,怎么在你心里他竟然只是个‘千手上任族长’了?”

    那不然呢?想让我尊敬一个陌生的男人,还真的有点难。至于之后的报仇——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坐在树干上平静地回视他,“宇智波斑,大名设计杀了千手佛间,我给千手佛间报仇不是很正常吗?”

    “报仇没什么不对。”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张口闭口他的名讳是不是不太好?他在黄泉之下若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高兴。”

    啊,人类的繁文缛节。

    “死了好几年的糟老头子,也算父亲?”我歪头道,“宇智波斑,他早就死了,尸骨都没了,人都不在了,怎么还是我的父亲?”

    “至于他黄泉之下有知,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托腮看着他笑道,“宇智波斑,你知道黄泉是什么样子的吗?”

    “世间传说人死后归于黄泉,在黄泉中洗去一切怨气,之后幸福地生活在地下,那不过是个人类的美好愿望而已。真正的黄泉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无数黄泉之力凝结而成的一条大河,一眼望不到边际。”

    “人死之后,灵魂被卷入黄泉,意识消弭,七情六欲皆被黄泉洗尽,然后无知无觉地沉入黄泉深处,被黄泉之力彻底吞噬。千手佛间的实力不错,可那也只能让他的灵魂在黄泉中多撑一段时日而已。”

    “行,就算如此。那柱间呢?他可是你的哥哥!”

    “所以?”

    “你从遇到我到现在为止,从没主动问过他的情况。”他声音艰涩道,“千手扉间,三年不见,你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在你的认知中,除了他是你哥哥这一点,你们之间的感情呢?你一点都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吗?”

    “……”

    千手柱间过得如何?忍界之神,火影,千手族长,有个忍界修罗当挚友,又娶了漩涡的公主,还有了儿子,甚至还得到六道仙人的赠与,怎么看都是标准的人生赢家的模板吧?还需要问吗?

    “千手扉间,你的情感呢?泉奈的灵魂不过被黄泉之力冲刷数月,他的情绪便比还活着的时候淡了不少,直到复活过来才有所好转,那你呢?你在黄泉一待三年,你怎么样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抖,“你的记忆完好不代表你没出问题,你知道吗?”

    “哦。”我语调平平地应了一声。不想说话,这就是宇智波的脑补能力吗?没事都要脑补点事出来。快乐的提升实力的时光成了凄凄惨惨被黄泉之力冲刷的岁月,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如此不以为然的态度令他更加焦急,他声音愈发大了,严肃道:“千手扉间!你不要不当回事!这不是小事!我知道你很强,我知道你的力量能与黄泉之力相抗,不然你也不会在黄泉待了三年还能神志清醒地从黄泉出来,可是你现在很明显不对劲!”

    听他在耳边反复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姿势都没变,只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直到他愈发焦急,甚至摆出千手柱间来威胁我,我才冲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宇智波斑,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都犹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僵在原地,脸上焦急的神色都凝滞了,只眼神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说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顺势伸了个懒腰,随后才侧头冲他笑道:“斑君,走吧。”

    他这时候才被我的声音惊醒,也从树干上跳下,安静地走在我身侧,不时用探寻的目光扫视着我,却沉默着再也没开过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啰嗦几句,本文扉间的心理活动主观上对各类人的称呼不是乱叫的。

    像二殿下由熊孩子变为殿下、二殿下,是在扉间真正认可二殿下成为大人那个节点前后变化的。

    千手佛间从老爹变为千手佛间,是在千手佛间死去的那个节点。

    千手柱间由大哥变为千手柱间,有许多次也是发生了一些事之后,隐晦地表明扉间对他的态度和看法的变化。比如佛间死后,柱间去找斑打架,回来与扉间的那次争吵,扉间喊的就是千手柱间,不是大哥。

    还有对宇智波斑的斑君和宇智波斑,这些变化不是作者随便写的。

    这条线比较隐晦,不过从头捋过来,大概也能看出扉间对各类人的亲疏和感官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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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路无话, 直至我们行到白心上人暂居的村落前,才出了一点小波折。

    看着眼前尖叫逃窜的妇孺,听到动静聚拢过来的男性村民, 还有他们手中捏着棍棒、石块等自卫的东西。唔,好像我这副尊容吓到他们了。我随意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缺了半边的身躯,复又看向身侧。

    我没听错的话,对面的人好像是在叫旁边这位吧?斑大人什么的,还真是久违的称呼。

    傻狍子好像混得不错, 眼前一众人俨然将其当成守护神了, 连声祈求他不要跟我这个妖怪混在一起,顺便帮他们除妖。

    不过旁边这位显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维持着一脸沉思的表情走了一路, 甚至现在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只本能地跟着我停了下来。

    “你们口中的斑大人好像不想除了我这个妖怪啊?”一片叫嚣着除妖的声音中,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大的声音却奇异地传遍了村口,喧嚣的人群霎时间沉默了下来。

    面前围拢着的人群露出憎恶又惧怕的表情,其中有一个村民更是满脸厌恶地朝我丢石块:“妖怪!快滚!”

    随着这一声发号施令般的冲锋号角一样的讯号, 沉寂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纷纷开始朝我丢来手中的石块, 人群也围拢过来, 手中木棍蓄势待发, 一副要将我毙命的模样。

    “可恶的妖怪!”

    “滚出我们的村子!”

    “妖怪!快死吧!”

    看着面前的村民群情激奋的模样, 感受着周围充溢着的怨恨、恐惧、憎恶等负面情绪, 我有些腻味。预料之中的无趣的反应, 老和尚竟然在这么一群愚民的恳求下答应修什么即身佛道,真不值得。

    “你们在干什么?!”直至脚边砸了块石头, 沉思中的傻狍子才回过神来,庞大压抑的查克拉散发出来,无声无息地将朝我飞来的石块等诸多凶器碾成粉末。

    他上前几步,查克拉气流毫不留情地像四周扩散,压迫得一众村民跪伏在地:“他是我带来的,不得对其无礼。”

    “斑大人,可他是个妖怪!”村民即便被压迫在地,也止不住话头,七嘴八舌地开始跟傻狍子科普妖怪的一二三条可恶之处。在他们口中,此时不杀我简直就是为虎作伥,不仅有损傻狍子的威名,连带他们的生命安全也不能保证,简直有负他们将傻狍子奉为守护神的祈愿。

    身旁的傻狍子越听身上气势越盛,直至最后已然现出战斗时的气势,我站在他身边都感到些微压抑,更别提一众弱鸡似的被压迫得只能五体投地,连话都说不出的村民了。

    “你们在教我做事?”他似笑非笑地吐出这一句,声音不大,但村民皆噤若寒蝉,不再出言。

    直至他收回气势,村民沉默地互相搀扶着起身,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只依旧围在村口,无声地与我们二人僵持。

    “我们斑大人的话好像没人听啊!”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见他侧头望过来,才勾了勾唇角,冲他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随后唇角便被主人不耐地拉平了,黑雾从我身上微微散发出来,我冷着一张脸,看着挡在村口不自量力的一众村民,森寒的杀意直直朝他们刺去:“愚民,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滚!”

    见他们神色愈发惧怕,身体微微晃动,却仍旧堵在村口,眼神还带着些微希翼看着被我搭着肩膀也没有动作的他们口中的“斑大人”,我心中愈发厌恶。

    这种理所当然地将他人当做自己的守护神的态度真令人恶心。自我沉醉似的献出自己的祈愿,希望他人无条件守护自己,一旦他人做不到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人,每天跪一跪、求一求便当做自己做了天大的牺牲,以此来要求他们跪伏祈求的对象来达成他们的一切愿望,丝毫不曾想过被作为祈愿对象的存在自身的想法。

    如此自以为是、如此自视甚高、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真令人作呕!

    想到此,我原本玩笑似的散发出的杀气也随之凝实,我已然动了杀心,冲他们露出一个轻柔的笑:“人类,三息之间,消失在我眼前,否则——”

    话音刚落,黑雾冲天而起,彻底吞噬了村口这一块区域,还不待我开始数数,被杀气洗礼的村民便做鸟兽四散状飞速逃窜,甚至当做武器的木棍、农具等物都顾不得带走,只得散乱地留在村口。

    哼!果然什么好话都不如生命威胁好使。我嗤笑一声收回黑雾,转头瞥了眼傻狍子,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收敛笑容,神情重新变得冰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便往感知到的老和尚的住所走去。

    想到旁边这个傻狍子抓空了这一片的妖怪,却连说句话都不好使,我的心情就更糟糕了,勾着他脖子的手也不自觉越收越紧。这救的都是什么垃圾?!这种烂掉的灵魂还是早点死掉比较顺眼。

    怎么三年没见,傻狍子眼睛越来越瞎了?想不通。不如勒死算了,看着就心烦。我又瞥了眼傻狍子,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些许嫌弃的神色。

    回到老和尚的住所,不出意外又碰见一堆村民,话里话外都是埋怨老和尚怎么就捡了我们二人之类的垃圾话,在我放出杀气之后,又重现了村口做鸟兽奔逃状四散躲藏的景象。

    老和尚与我们二人寒暄几句,引着我们回到傻狍子这几天的住所,便识趣地离开了。

    这时我才略微松了手,就着勾着他肩膀的姿势拍了拍他的脸:“宇智波斑,说话。”

    总觉得傻狍子大有朝老学究发展的趋势,一路上盯着我不说话,待我驱散村民后也不说话,后来勒着他的脖子也不说话。想到这,我盯着他被我勒出些许青紫痕迹的脖颈,一脸深思。我要是勒断他的脖颈,他会不会还是这副死样子?算了,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不能乱来,况且这里也不能通灵蛞蝓仙人来救场。

    “说什么?”他喉结贴着我的手臂滚动几下,声音平静。

    嗯?这是被村民伤到心了?我的视线上移,从他泛着青紫痕迹的脖颈滑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宇间泛起些许不快:“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妈的,二十七岁的哭包,屁大点事竟然还要我来给他做心里辅导!

    “比如?”他口中蹦出两个字,语调微微扬起,一副乖乖宝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更生气了!我一板一眼地开始举例:“比如现在心里的想法,对这群村民的看法,对自己抓空这一片区域妖怪的举动的评价之类的。”

    “哦。”他扯了扯嘴角,面部肌肉也随之动了动,仍旧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不确定,“我觉得有些伤心?”

    伤心?忍界修罗还会伤心?我正想开口嘲讽,转念又想到面前这位泛红的眼眶和大滴大滴的泪水。也对,忍界修罗都成了个哭包了,现在心情低落伤伤心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想着,我随意拍了拍他的脸,在他耳畔打了个响指:“那我们把之前那些人都杀光怎么样?”

    “千手扉间,你对他们的厌恶到了要杀他们的程度吗?”他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不至于,看他们不顺眼是事实,但我也没无聊到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的地步。我摇头道:“不过蝼蚁而已,何须在意?”

    “那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不依不饶地问道。

    傻狍子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在意?我扫了他一眼,又拍了拍他的脸:“你不是伤心吗?我把他们全杀了,帮你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还不好?”

    “所以——”他眼睫颤了颤,推测道,“你杀人是因为觉得他们让我很伤心?”

    虽然听着怪怪的,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没有否认:“那不然呢?”

    “千手扉间!”他疑惑的语调一变,忽然用严肃的神情看着我。

    “嗯?”我循声望去,看着他一脸凝肃的神情。

    静默地对视了片刻,一点笑意从他眼眸中浮现,随即他整张脸的肌肉都在主人的控制下活动,霎时间便组成一张灿烂的充满孩子气的笑脸。不知为何,我想到了龙脉之中第一次用轮回眼逆转岛锦时光时看到的虚幻的放快无数倍的场景。

    含苞欲放的岛锦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缓缓绽开芳华,雨露洗净它的花瓣上沾染的尘埃,阳光为它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微风携着它在枝头翩然起舞,莺燕啼啭为它送上仙音袅袅。

    真是美丽的花朵啊!

    虚幻的岛锦与他的面容重合了一瞬,我缓缓眨了眨眼,岛锦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他笑得十分愉悦的面容。

    看着更傻了!今天也是搞不懂傻狍子脑回路的一天呢。

    “笑什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皱起眉头,不耐地拍了拍他的脸,这次带了点力道,能听到轻微的啪啪的声响,他脸上不出意外被我拍出些微红痕。

    “千手扉间!”

    “嗯。”

    “千手扉间!”

    他是复读机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心情开始烦躁,勒着他脖颈的手开始用力,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还是给我住口吧!

    他这时候反倒动作迅速,捏着我的手腕,微微侧头便从我的钳制中挣脱,顺势将我的手腕反扣在身后,将我整个人都压制住之后,他才带着满脸笑意,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千手扉间,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我从不说假话。”我挑眉看着他,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好,你从不说假话。”他好脾气地点点头,没有反驳,紧接着却说道,“你只是喜欢用一堆真话来堆积出一个假象,我说的不错吧?”

    “你根本没去黄泉,顶多在贴近黄泉的地方,不然你不会说‘算是吧’!至于我先前猜测的你的灵魂被黄泉涤荡,被洗去七情六欲更是无稽之谈。你的情感根本没变!”

    “斑君,我跟你说过,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不对!”他笃定地摇头,脸上笑意愈发大了,“千手扉间,你在骗人!”

    “你口中的‘这个样子’跟普通人认知中的不一样。你说的‘这个样子’只是表明你的行为如此,不管是对千手佛间还是对柱间,你的行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儿子、好弟弟。”

    “但你让我误以为的‘这个样子’却是你的天性,你的内心所思所想!”他说着愈发凑近我,一紫一红的眼眸灿若星辰,直直看进我的心里,“千手扉间,你在误导我,让我以为你对父亲不敬,对兄弟不亲,对世人残虐,天性凉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好像没什么不对?”我意味不明地顺着他的话感叹道。

    “不对!”他整个人都凑近我,鼻尖贴着我的脸颊,鼻息打在我完好无损的那半边侧脸上,眼中笑意愈发浓重,唇角微微勾起,“千手扉间,我只不过说了一句我很伤心,你就在担心是不是那群蝼蚁惹到我了,如此心性,还能称得上天性凉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哦,所以他在骗我。之前在村口我调侃他说话不管用,他居然没反驳,搞得我还以为他真的伤心了,现在随口一声“那群蝼蚁”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没把那群人放在心上,村口的沉默也只是在看我如何应对。

    心念一转,我便将前因后果想清楚了,不由得有些郁卒。这算什么?居然被傻狍子阴到了。

    “宇智波斑,长本事了,居然还会演戏了?”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笑脸碍眼起来了,我刚才为什么会眼瘸到认为他笑得跟开得十分漂亮的岛锦似的?难道我也被他传染了眼瞎的毛病?

    “哪里及得上‘白鬼’大人?”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的全是实话,但从小到大也不知骗了多少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留言,问扉间这样下去会不会出问题,这个嘛,我记得好久好久之前,大概还只写了几十章的时候,那个时候扉间比较憋屈,在大名手下做事各种受伤之类的,有小天使就问为什么。

    当时我给的回答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扉间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壳子,身体跟义骸似的,所以想受伤就受伤;第二,扉间没有受伤,疼的概念,他不觉得受点伤算什么事。

    然后说到本文的斑扉这一对,扉间需要一个人教他爱、珍惜之类的人类除了浅层的喜怒哀乐之外的更深层次的情感,这个人就是斑。

    宇智波的感性、共情能力是很强的,也只有内心敏感、对人类的情感体会的十分透彻的宇智波才能察觉扉间的不正常,并抽丝剥茧地分析出扉间的情感。千手那种大老粗略过,柱间的直觉能让他察觉扉间不怕疼,反映到现实就是他追着扉间嘘寒问暖,但也只是这样。宇智波的敏感纤细的神经,却能察觉扉间观念上与一般人的区别。

    本文扉间劝说斑和小徒弟用的天下之人,论迹不论心,劝告他们对世人宽容,心理阴暗不算什么,只要世人不做阴暗之事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反过来扉间对自身的要求是论心不论迹。无论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但是自己内心没有主观上的意愿,所以这就不能算自己的功绩。

    扉间尤其崇高到洁癖的道德感是他一直排斥着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也是他有意无意间引导众人对他产生畏惧排斥心理的动因。

    张口闭口威胁、杀人、天经地义、罪与罚早有注定、自己注定会下地狱等观念,是因为他自己对自己的一个审判,杀人就该死,杀人就该受罚。不管杀的人是好是坏,自己背负了人命,所以自己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但是扉间忘了一点,开辟千秋万世的王者手底下的亡魂何止千万?人类的文明在这些王者的带领下愈发灿烂,他们杀人的罪孽哪里及得上他们开创一个时代的功绩?

    若真的杀人就要马上偿命,那这些王者不可能做出伟大的事情。

    印度奉上神坛的圣雄甘地,不就远远不及我国的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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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从不骗人。”我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来不喜欢谎言, 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等事。

    “是是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白鬼’大人从不骗人!”他笑道,“都是世人愚钝, 理解不了‘白鬼’大人说的意思,对不对?”

    “所以?”对不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的傻狍子皮痒了,欠揍。心中想着揍人,面上我也不自觉带出了些许, 双眼眯了眯, 唇角抿了起来,下颌微收, 被钳制在身后的手腕蓄势待发。

    却在出手的前一瞬被他察觉, 他索性两只手都绕到我身后钳制住我的手腕和肩膀, 整个人都伏到我身上, 下巴也死死卡着我的下颌。

    “千手扉间!”他又叫了一声, 带着胜利者的高昂的语调,听得我手痒直想揍人。

    这时候我才惊觉缺了半边身躯的坏处,一只手根本挣不脱他的钳制, 至于双腿, 一条完好无损的腿早就被他膝盖压得不能动弹, 另一条缺失大半肌肉骨骼的, 能看见森然白骨的腿显然也被他死死禁锢在地。

    “松手!”我蹙眉呵斥道。

    “不松!”他语调愈发愉悦, “千手扉间, 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就是嘴上叫得欢!连这栋屋子都狠不下心破坏。”

    不然呢?毁了让老和尚喝西北风?随手毁坏人家赖以生存的居所不是好事。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他长叹一声, “千手扉间,你的力量这么强大, 随手便可灭了数千上万人,却始终对普通人抱着善意。”

    “小时候你被迫偷人家的钱还不忘心心念念给人家还回去,身为‘白鬼’杀人无数,可暗地里居然还干着收拢流民孤儿不求回报的事,之后木叶建立我和柱间肆意战斗毁坏农田森林河道,却也是你最先为那些普通人出头……”

    “千手扉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

    “我这种人又怎么了?”我觉得他脑子有病,有大病。

    “千手扉间!”他微微收敛笑意,语气严肃地在我耳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所有忍者的先驱,是带领忍者族群开创新时代的第一人,是推动忍者族群一国一村聚族而居的策划者,是否决忍者作为工具的悲惨命运的发声者,你带给忍者族群灿烂的未来。”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像宣誓一般缓慢地说道:“我决不容许你否决自身所做的一切!”一双一紫一红的眼眸也带着某种坚决、不容置疑、不可反驳的意味直直看着我的眼睛。

    “所以?”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平静地回视他。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所以我们的‘白鬼’大人怎么能顶着一身狼藉的名声消失?你说对不对?一直在有意无意脱离木叶的‘白鬼’大人!”他带着看破一切的笑容,语气笃定道,“千手扉间,你逼着众人成长,自己却从中抽身,你总是这样!”

    “你救了空哥,将我的眼睛换给空哥当保命符,之后空哥无法修炼星之力,也是你想办法治疗空哥,后来星之村势力建立,又是你手下诸多孤儿流民涌入星之村,千手和宇智波两方的忍者也在你的暗中安排下加入星之村。”

    “偌大一个星之村成型,你功不可没,后备物资由你安排的商会众人提供,粮草是你通过柱间的木遁获得,矿藏也是你手下势力找出红眼一族后才得以大规模寻矿,开采矿物更有你发明的互乘起爆符之术。”

    “星之村到了后来,粮草、兵刃、物资一样不缺,千手、宇智波、红眼一族实力不凡,还有你麾下诸多走南闯北的孤儿流民为其眼线,比之其他忍村,也仅仅实力差了点而已。空哥身为星之村的统领,他付出了什么?不过受到几句似是而非的威胁,心脏上莫须有的制约,就连帮你寻找神树的踪迹也是他为了找黑绝报仇本应做的事而已。”

    “你同样救了泉奈,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泉奈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你给了他最大的动力。当年你抓泉奈威胁我,即便我不给那只写轮眼,你也不会杀了泉奈,对不对?”

    “不错。”我微微点头,“忍者需要一个喉舌,宇智波与贵族交好,是不错的候选。宇智波泉奈身为族长的儿子,未来必然与贵族相熟。当时宇智波空失踪,你成为宇智波的继承人,但你的性子不适合与贵族打机锋,宇智波田岛如果看得清楚,那么宇智波泉奈就是个很好的替补,他会弥补你在这方面的缺失。现在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

    “是啊。”他低声笑了起来,“一个颠覆现有阶层秩序的计划,怎么可能是短短几年内想到的?你从那么小开始就看得如此清楚,甚至为此不知暗地里筹谋了多少。泉奈是你选定的喉舌,之后就算空哥不拜托你照顾泉奈,你也会想办法打磨泉奈,对不对?”

    不待我回答,他继续推测道:“你的真实实力到如今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猜测,就算在那时,你想在瞬间杀了我和泉奈都轻而易举。你和泉奈在战场上的追逃正如你所说,你只是泉奈的陪练而已,你对泉奈评价虽然不中听,但你丝毫没有说错,那时的泉奈刀术太差。即便你后来夸赞他能在短短三年间便与你争锋相对,但不论是战斗还是计谋,那都只是你放水的结果。”

    “然后黑绝出手,泉奈中计身死,也是你想办法将他救活,之后星之村诸多事务也在你的默许下让他接手,后来还让他与二殿下合作。不,不是合作,不如说是二殿下对泉奈的教导,泉奈自此开始作为贵族一方来参与贵族之间的诸多算计。”

    “直到木叶建立,泉奈有什么呢?手段、心计、眼界、认知、武力一样不缺,还有你留下的二殿下、上杉夫人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身份不凡、手段更加不凡的贵族当盟友,甚至如今的大名,曾经的大殿下,也在你的算计下对泉奈信任有加。”

    “如今,空哥身为星之村的统领,泉奈身为木叶在贵族面前的代言人,我和柱间身为木叶一明一暗的首脑。至于宇智波一族,能治疗宇智波写轮眼失明的药剂也是你拿出来的,甚至你还出手帮助我和泉奈的写轮眼进化,又帮空哥弄了只万花筒。千手扉间,桩桩件件,你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自问自答道:“我、空哥、泉奈,我们三人讨论过你许多次,却总也看不透你,但是现在我好像猜到一点了。在你的推动下,你选定的人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你意志的延续,因此你本就不必做什么,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星之村建立了,千手扉间走了;泉奈独当一面了,‘白鬼’隐退了;如今木叶八大尾兽齐聚,我与柱间实力愈发强盛,你也在策划着离开吧?待你评估中木叶能独当一面之时,就是‘白鬼’死亡之日,我猜的对不对?”

    “说得不错。可惜,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一去三年。”我没有否认。

    “二殿下为什么屡次阻挠?我先前以为你与他有龃龉,可如今看来,分明是他早就知道你的打算!‘白鬼’的去留只有白鬼本人有资格决定,他恐怕是这么想的。”

    “没错,殿下的确是这个想法。”我有几分遗憾道,“现在看来他还是闲不住,该让他老老实实呆在田之国养老的。‘白鬼’这个身份没用了,在我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处理掉的。”

    “然后你就作为千手被逐出族的一员消失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他气笑了,反讽道,“千手扉间,你根本不想让柱间将你重新认回千手!你辛辛苦苦筹谋二十多年的一切全成就了他人,你自己反倒落个一身清白,两袖清风。”

    “千手扉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他人加诸于你身上的权势、声名、荣耀于你如过眼云烟,自身为人的尊严、道德、善恶你视之如草芥。可你却给予他人权势、声名、荣耀,你却在意他人的尊严、道德、善恶。”

    “那不然呢?”我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权势、声名、荣耀这些都是世人汲汲营营苦苦追寻之物,于我无用。我给予他们这些,换他们更加努力地朝着自己的目标,也朝着我给他们制定的道路行走,不是很划算吗?”

    “你给的太多了。千手扉间,你给的太多了!”他摇头否认道,“你将自身的权势、声名、荣耀也全都加诸于我们身上,这对你不公平。”

    “宇智波斑,你几岁了?”我失笑道,“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别人我不管。”他严肃了神情,认真道,“但是你于忍者族群、于木叶、于天下人的功绩不可抹消,我绝不容许你将应得的权势、声名、荣耀弃之如敝履!”

    “哦。”我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权当做回答。傻狍子斤两不够,想阻止我怕是有些难。

    “千手扉间,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对此不以为然。”他缓和了脸色,自嘲道,“也对,你真正的实力从未展现,我与柱间恐怕联手都打不过你,武力不及你,心计也比不上你,自然不可能阻止你想做的事。”

    “但是我们走着瞧吧!”他抵近我的脸颊,锋锐地笑开了,“千手扉间,我们走着瞧,我总有一天会追上你的!”

    “那你加油?”我试探着回了一句,对于傻狍子的雄心壮志,我还是得鼓励一下。不管最后做没做到,至少目前为止,有这种志向是好事。

    不过好像起了反作用,他有些泄气地鼓了鼓脸颊,抱怨道:“千手扉间,你就不能展现一点受到威胁后的正常反应?这种一本正经地鼓励对手算什么?”

    “我这不是呵护你的自尊心吗?”想了想,我给了他一个答案,“你有心提升实力是好事,我给点鼓励也很正常吧?”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的确在意他人的精神世界。尊严、道德、善恶,这些人类对自己或者对他人的评判,正是支撑大多数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我若不在意,只会逼出一堆疯子,反倒于我无益。”

    “千手扉间!”他磨了磨牙,威胁道,“你将我当做小孩子哄了吗?!”

    难道不是吗?我微微挑眉,回视着他没有回话。

    “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脆弱!”看得出来他想发火,不过大抵是为了表现自己不像小孩子,又强压了下来。

    “那你之前哭——?”我举了个例子。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钳制住我肩膀的手瞬间上移,捂住我的口鼻,制止了我还要往下说的话,他整个人大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小孩子?”我微微偏头,调侃道。傻狍子不是才说自己不像小孩子吗?现在又如此作态。

    “我那是!”他愤愤地扭头看向一侧,语速飞快地小声道,“我那是因为你受伤太严重了!我当时又不是没有意识,猜都猜得到你受伤这么严重肯定是因为我这个意外因素啊!”

    若不是我离得近,我还真就听不清了。我感叹道:“哦,所以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而哭吗?”还真是好强的性子。

    “千手扉间!”尖锐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带着止不住的羞恼。

    “我听得见,你不用喊那么大声。”感觉耳朵都聋了一瞬,傻狍子的嗓门怎么就这么大?

    “你别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这种话啊!”耳边的声音依旧没有小半分。

    ……果然还是在意实力这种事吧。日天日地的忍界修罗居然不自信了?这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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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章

    我试探着用劲将手从背后抽出, 他也顺势收了钳制的力道,没再用力。

    将他半俯着的身体拉下来,左手扣在他的脑后, 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宇智波斑,我跟你说说我这三年干了什么吧。”

    身为世界的支柱,身负阴之力的忍界修罗,身为未来注定执掌轮回的神,这点敏感又不自信的心理给这个强大又骄傲的灵魂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实在碍眼。

    养花需要干什么?将它种在肥沃的土地上, 给它灿烂的阳光,给它滋润的雨露, 细心除去爬附在它身上的蠡虫, 定时给它奉上能使它茁壮成长的养分。如此才能呵护出一株开得鲜妍美丽的花朵。

    红白相间的岛锦在我的精心呵护下一朵又一朵地绽放, 斑斓美丽, 花瓣像最柔软的丝绒一般, 触之腻滑,甚至能感受到些许阳光的温度。

    侧头望去,岛锦与他有些茫然的面容缓缓重合, 眼前这支岛锦却缺了些盎然肆意的风采, 少了些蓬勃绽放的底气, 这怎么可以呢?

    察觉到他紧绷了一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下巴微微收拢, 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我轻笑一声:“我去见了六道仙人, 那个老头还算有点本事, 能活这么久,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有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是你让蛞蝓仙人带给柱间的珠子?”肩膀上传来一阵颤动, 是他开口了。

    “是的,大哥的东西我给他了,你的东西还藏在我这只轮回眼中。”我微微侧头,贴着他的脸侧引动了一瞬轮回眼,“感受到了吗?沉睡在这只左眼中的力量。”

    “嗯。”

    左手微微用力,将他的头又往下按了些许,整个人都半埋在他一头蓬松的长发中,我一字一顿,慢慢地,严肃认真地,轻声道:“千手和宇智波,仙人体和写轮眼,身体力量和精神力量,你和大哥,阴之力和阳之力,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①姑且把它算作小世界发展的两个阶段,那个小世界只衍化了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变化却停滞了。这其中固然有辉夜姬出手攫取星球之力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阴阳规则的缺失。”

    “规则?我的眼睛?”

    “千年来,阴阳规则自六道仙人死后便隐匿于世间,而如今,它当出世!”

    “就在我和柱间身上?”

    我微微颔首:“生之力孕育万物,一如大哥幼时便觉醒的木遁,恐怖的自愈能力,超凡的医疗忍术才能。为什么大哥修炼仙人模式那么快?因为他的身体、灵魂生机勃勃,体内潜藏着生命规则,与自然能量同属生之一系,自然进度不凡。”

    “死之力毁灭万物,一如你的写轮眼,远超常人的精神力量,须佐能乎吞噬施术者生命力的特性,写轮眼经由负面情绪刺激进化。”

    “宇智波斑,听好了。”我停顿了一下,“轮回眼因你而出世,你注定要执掌轮回,你与大哥一阴一阳,同为小世界的支柱。大哥正如森之千手一族的族训所言,他是生生不息的世间万物的具象;而你——”

    “宇智波斑,你认为轮回是什么?”我微微侧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眸中。

    “毁灭?”他有些不确定。

    唉,小世界毕竟只是小世界,轮回因果隐世,也无相应之说。

    “何谓轮回?生死无尽期,如轮无始终。众生由惑业之因而招感三界,六道之生死轮转,恰如车轮之回转,永无止尽,故称轮回。轮回规则是凌驾于一切生死之上,裁定一切因果轮转,监察一方世界命运的至高规则。”

    “逆转时空,颠倒因果,截流命运。”我微微阖目,长叹一声,“完整的轮回规则何其浩荡?即便你这双轮回眼蕴含其中万分之一,也足以你参悟许久。”

    “小世界黄泉混沌,死者的灵魂被粗暴地涤荡侵蚀,魔气丛生,魔物肆虐。若说生者的世界还有几分规矩,那死者的世界可以称得上一片混乱,这都是你未来要面对的事。”

    扣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犹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千手扉间,你也有轮回眼,你为什么不做?”

    我缓缓拍了拍他的头,顺着他的脊背温声道:“有些事,要由轮回眼的主人来做。”

    “宇智波斑,你的未来早已注定,参悟轮回眼中蕴藏的轮回规则,开辟真正的黄泉,执掌轮回,监察生者的世界。若辉夜姬那种规则的载体也能称作神的话,那么你未来也注定会成为一位神明,还是身负世界运转根本规则的神明。”

    “我不喜欢‘注定’这个词。”有些嫌弃的声音在耳畔抱怨道。

    我失笑道:“不好吗?多少人迷失在追寻力量的道路上,苦苦寻觅换得一场空。现成的规则摆在你面前,世界的意志选定你作为规则的宿主,还是如此强大的维持世界基本运转的规则。”

    “总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一个笑话。”孩子气的抱怨继续在我耳边响起。

    “宇智波斑,什么时候你真正掌握轮回规则,彻底将轮回眼变为自身的力量,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摆脱命运的束缚。”

    “在那之前呢?”

    在那之前就只会重复着无望的转世的轮回。我在心中默念,面上却轻松道:“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就像现在这样,还是打不过我。”说罢我想到之前战斗中即便我几度变向也仍旧朝我飞来的陨石,笑了几声,“招式不错,含着一丝因果之力,可那根因果线轻易就能被我斩断。”

    “千手扉间,你参悟的是什么规则?”他罕见地没有炸毛,闷闷的声音从我肩膀上传来,“我能感受到,脖子上的东西是你的力量所化,甚至灵魂都感到阴寒、森冷、死寂,还有很奇怪的狂暴的力量包裹着我,却没对我造成损伤。”

    “啊,那个确实是我的力量,是保护灵魂的东西。”我探进他的长发,摸了摸他脖颈上那根丝带,“这个小世界我是与白心上人签订过契约之后才来的,我借着契约的遮掩可以让此方世界认为我是土著,但你却是贸然闯入的外来者。没有与此方小世界沟通过,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排斥你,还是带着比较保险。万一它对你出手,也算一重防护。”还有穿梭时空回去的时候,得防着我与时空乱流的战斗余波。

    “怎么在你口中世界还有意识?”

    “当然了。你去别人家里做客还得看别人欢不欢迎你,穿梭世界自然也如此。”我举了个浅显的例子,“当然,也别把世界当成人类这种意识存在来看,这个世界顶多存在一点本能而已,会本能地接受或者排斥外来者的力量。”

    “我们的世界呢?”

    “不知道。”我微微摇头。星球意志不能算作世界本身,否则没必要绕个弯子,通过给我下封印来保证我在小世界的自如活动,从这个世界回去的时候倒可以试探一下那个世界本身究竟是何情况。

    “好吧,暂且信你一回。”小声咕哝一句,他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所以,你参悟的究竟是什么规则?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明确地回答我。”

    “我没有参悟规则。”我否认道。

    “怎么可能?!”他猛然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鼻尖几乎贴着我的脸。

    我没有偏头,只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曼声道:“为什么不可能?”

    “你这么强大?!黄泉之力都奈何不了你,甚至都能行走于世界之外,与虚空中的时空乱流相抗,没有领悟规则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宇智波斑,在你眼中力量是什么?”

    “能够破坏一切,毁灭一切的东西?”

    “那个老和尚他强吗?”

    “单以武力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是啊,普通人。但他身负光明相,已然成了在世间行走的一尊活佛,在这个妖邪横生的世界,那些武力高强的武士、年轻力壮的村民说不定活的还没这个老和尚久哩!这个老和尚于生死之间堪破自身的惑业,他已寻到了自己的道,这就是他的力量,比之武士、村民不知强大多少倍的力量。”

    摸着他脖颈处的丝带,感受着他体内充斥着的阴之力,我提点道:“宇智波斑,你从能够提炼火属性查克拉成长到领悟更高层次的阴之力,再到未来参悟轮回规则,这算作境界的提升。你的须佐能乎从最初的零散的骨骼到完整的骷髅,然后遍布经络血肉,再到形成完整的人形,最后给人形披上盔甲、变幻武器,这是力量的叠加。”

    “力量的叠加固然能算作实力的一部分,但是境界的跃升也不可忽视。”说着我想到那个世界一堆怨力、魔气之物,又举例道,“星球之力分化为生死之力,其后生死之力化育万物。人类的负面情绪等等算作最基础的怨气、怨力之流,精炼之后便算作魔气,再精炼之后便是黄泉之力,这算做世界本源力量中死之力的分化。”

    “我的力量虽能与什么黄泉之力、时空乱流相抗,那也只能说明我已将力量精炼到一定的程度,并不能代表我已掌控规则。”

    说到此,我叹息道:“力量的叠加我已轻车熟路,但是境界的跃升我到如今都只隐约摸到门槛。想真正参悟一条规则何其艰难?我说过,多少人苦苦寻觅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说不定也会成为那群人中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荀子·礼记》感谢在2022-03-30 14:21:38~2022-03-31 11: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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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一章

    “千手扉间, 你不会的。”莫名笃定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一切没有绝对,这么自信可不好。”我轻声笑了出来。哪怕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也还有百分之一失败的可能。更别说我如今记忆散碎不清, 力量无法完全掌控,未来被黑雾笼罩看不分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失败的可能简直太大了。

    “你不会失败的!”他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

    “宇智波斑,你又不是我, 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失败?”这种盲目的认知可要不得。

    “因为我认识的千手扉间强大又坚韧, 机敏又聪慧,他一路走来从未迷惘, 从未彷徨, 从未迟疑。这种人怎么会失败呢?偶有失败那也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 终将换来下一次的成功。”

    哇哦, 对我评价这么高?不过参悟规则之事可不同寻常, 一旦走偏了,身受重伤还算好的,更惨的是多半会被规则反噬, 轻则境界跌落永不回升, 重则心智受损成为傀儡永世不得超生。

    “承你吉言。”我随意地应下, 算作对他如此赞誉的答复。

    “千手扉间, 你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种明显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我严肃了神情, 眼中却不自觉含了几分笑意:“多谢斑君的鼓励, 我一定不会失败的。”

    “千手扉间!”好像起了反作用, 他咬牙切齿道, “你又在拿我当小孩子哄吗?!”

    ……那不然呢?

    我索性闭嘴没再回话。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 我算是看出来了,怎么说都是错的,还是不说话吧。

    “你这家伙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啊,那还真是对不起。心中这样想着,我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沉默,说出来面前的人八成又要炸毛,还是别说了。

    手指沿着他脖子上的丝带摩挲,我微阖双目,感知了一下其中的力量。

    并无损耗,除了最开始护着他在时空乱流中消耗的力量之外,没有其他攻击的痕迹,看来这个小世界好像无所谓外来者的进入。

    为什么呢?难道因为它本就是由几个破碎的小世界拼成的吗?

    不完整的黄泉、妖怪纵横的战国、未来和平安定的现世,三重力量在此盘踞。这么看来,好像去一趟现世也不错?让傻狍子看看大环境的和平究竟是什么样的,现世的书籍资料等也是忍者族群急需的,这些也得弄一些回去。

    心中思索着之后该如何行事,面上我却仍旧摩挲着他脖子上的丝带,直到被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惊醒。

    “千手扉间,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看了这么久?”说罢他便往外偏头,远离了我的手指。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脖子上的黑色丝带,否认道:“不,没问题。”

    “啧。”他皱眉有些暴躁地扯了扯丝带,“这东西要带到什么时候,我之前就试过了,根本拿不下来。”

    “力量消散它自然就消失了。”我语焉不详道。

    好歹是不完整的道侣契约,哪有那么容易拿下来?要么他领悟轮回规则,切断丝带与他之间的因果,或者逆转时光改变当时我与他结契的举动,要么就得等我留在丝带上的力量消耗殆尽,媒介消失,契约自然随之失效。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他勾起丝带一角,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架势。

    “带着比较好。”我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无声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眯了眯眼,像是在评估我如此作为的原因,最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好吧。”

    该说的都说完,我正欲起身,又想到此次谈话的初衷,还是顺着他的长发轻声道:“宇智波斑,你为什么追寻力量?”

    “千手扉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吧!”他浑身气势一变,战意勃发,“战斗需要理由吗?”

    “一旦不再需要战斗了呢?”我一条条地开始梳理,“你先前为了宇智波而战,如今为了木叶而战,将来也将为了忍者而战。可等到火之国天下一统,大筒木辉夜身死之后呢?”

    “黄泉不也一团糟吗?”

    “再糟糕也有平定的一天。”我微微摇头,“那时你该如何?”

    “哼!有你在,我怎么敢松懈?!”

    ……我觉得不太行。

    我否定道:“若我不在呢?宇智波斑,你的前方又该是什么?”

    他沉默着没说话,室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能听得到他细微的呼吸声。我等了片刻,见他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猜出他如今大概也对此也有些茫然,这才开口:“宇智波斑,想想你为何追寻力量?你将目光投向远方时看到的是什么?你以他人为目标之事我不做评价,但若有一天他人不在,你的前方一片虚无,你该如何?支撑你走下去的动力又是什么?”

    “追寻力量之路注定孤独,你虽为天道眷顾,受规则垂青,但那终究只是外力,你的内心呢?你的心灵是否匹配得上这等伟力?”

    他没有回答。

    “不要急躁。”我温声道,“九大尾兽皆为木叶盟友,扫平天下绝非难事。辉夜姬虽身负半数规则,但她只是规则的宿体,丝毫不能领悟其中精妙,抽出她体内的规则还于星球,之后诛杀她也非难事。黄泉混沌了上千年,即便再维持上千年的混沌又如何?”

    “哦。”他无意义地应了一声,身体却逐渐放松下来,将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头也低了下去。

    “宇智波斑,你得到轮回眼不过数年,就能有如此实力,领悟一丝因果已极为难得,毋须如此逼迫自己成长。追寻力量之人,若一路只顾着追寻力量,会错过很多东西。”

    “可是你在前面。”一句无端端的描述现实的话我却难得地听出了几分委屈。

    好吧,可能之前我确实对他和大哥太过严厉,毕竟这两位是忍界之神和忍界修罗,而且眼前这位还是掀起四战,日天日地的猛人。现在想想他们两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如此重担却已落在他们肩头,他们不能也不敢出错。

    “所以一切有我。”我温声道。

    “你之前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明明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木叶。”低低的抱怨从他口中吐出。

    “还不是因为我们忍界修罗大人一向靠谱,给了我放手不管的底气吗?”我顺了顺他的脊背,权当安抚。

    想到直到我走的时候奈良鹿岛也没找我谈话,可见这两位做得十分不错。即便有所错漏,也能在奈良鹿岛的能力范围之内摆平。

    “是吗?”

    “不错。”

    “可是如今的木叶好像并没有达到你的期望?”有些含混的语调从耳畔传来。

    “嗯?”

    “怎么办啊?千手扉间。”

    怎么办?凉拌。木叶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又不是我生活的地方,怎么能以我的期望为目标呢?若木叶居民觉得生活得不错,那自然就不错。若有人捣鬼,那“白鬼”在消失之前再一次重出江湖也不难。

    “不怎么办。宇智波斑,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合格的是他们。”我轻柔道,“探出回廊的枝叶要修剪,盘绕过于紧密的根系要切断,品相不好的花苞要丢弃。”

    “真无情啊。”声音愈发轻微。

    “多谢夸奖。”

    “……”

    再无回音,身上的重量逐渐加重,他睡了。

    穿越世界之后,我猜他自苏醒过来之后就马上去白灵山找我了,然后与我大战一场,之后短短三天便抓空了这一片区域数百只妖怪,无论怎么想都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休息时间。

    纯粹的人类身体,纯粹的人类灵魂,长时间不休息必然会出问题。

    黑雾涌动,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漂浮在我身侧,我便起身去与老和尚告别。

    “和尚,我们今日便离开了。”我在他面前盘腿坐下。

    “施主慢走。”他念了声佛,微微躬身权当告别。

    看着他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我出言刺他道:“你不走?白灵山成如今这副模样,待我们走后,那群村民还不知要怎么怪你。我大抵能猜到一些,堂堂圣僧出尔反尔,说好肉身化佛庇佑白灵山,却引了个妖怪过来。”

    “多谢施主关心,贫僧先前便预备往武藏国一行。”看来老和尚心里门清,生死之间走一遭也算有点好处,至少他没再无缘无故答应什么舍身成仁的蠢事。

    我点点头:“你一介和尚,四处云游,两袖空空,不如我送你一程,省得再与那群愚民打机锋。”

    “不敢劳烦施主。”和尚摇头道,“贫僧还需亲自与他们道别。”

    ……我错了,这和尚还是榆木脑袋一个,分毫未变。果然我对这群秃子从来都喜欢不起来。我随手将其弄晕,走之前随手毁了孤零零伫立在村末的木屋。黑雾漫卷,我们三人的身形已被包裹其中,悄无声息间便离开了此处。

    将和尚往武藏国的方向送了一程,直到人类村落附近,我才将其放下,随后便带着熟睡中的宇智波斑朝西国赶去。小点心还落在那里,得先去取回才行。对于这位据说从中国大陆而来的妖怪的记忆,我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撸一把杀殿狗头我们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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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路裹着黑雾朝西国行去, 我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踪迹,直到西国边境,犬大将正等在那里。

    “阁下别来无恙。”他化作人形, 豪爽地笑道。

    “西国消息倒是灵通。”我的速度可不慢,就算带着宇智波斑比之抛弃人类身躯时速度慢了许多,但我一路行来也不过花费半日时光,如此竟还让犬大将给堵在西国边境,可见西国的情报网着实不错。

    “阁下刻意显露行踪, 西国若再装聋作哑, 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侧身引着我朝西国内行去。

    一路朝西国的国都行去,我原本以为西国内应该尽是些妖怪之流, 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人类居住, 甚至人类城池都有几座。真是稀奇, 妖怪居然能忍着不把人类给吞了!要知道对于小妖来说, 人类的血肉也可称得上美味。

    看出我对人类的城池感兴趣, 犬大将十分大气地笑道:“阁下若有意,我可陪阁下一游。”

    几个小破城池我没兴趣进去。我拒绝道:“游玩倒不必了。犬大将,你西国竟然敢让人类生活在其中, 不怕妖怪吞了他们吗?”

    “不瞒阁下, 西国如今有数的几座人类城市均有妖将守护。人类定期给吾等送上供奉, 吾等护佑他们一方安宁。”

    怪不得。

    不过这位王者打的算盘不错, 人类文明有很多东西都是妖怪不能企及的, 与其让妖怪学习这些东西, 不如与人类做交易来的划算。比如眼前这片宫殿群, 精巧的设计就不像五大三粗的妖怪搞出来的, 还有诸多娟纱、山石装点其间,看着也不像旁边这位的审美。

    直到宫殿群门口我才收起裹着自己的黑雾, 露出只余半边的残躯,眼前的犬妖倒还镇静,两旁迎接的诸多小妖则开始不自觉地交头接耳起来。

    “这位大人怎么看着是个人类呀?”

    “蠢货!哪有人没了半边身体还能活的?!这一看就是个附身在人类尸体上的大妖怪!”

    “就是就是,说不定这具尸体只是大人的食物而已,什么时候大人吃完了就什么时候换下一具尸体。”

    “没错!看大人身边还飘着一团黑雾,说不定那里面就是大人的储备粮!”

    “能被大人看中的储备粮一定不凡,要是我也能尝一口……”

    “呸!做你的青天大白梦去吧!”

    我觉得这些小妖怪智商好像都不怎么高?谁给他们的胆气公然在一个他们认为的大妖怪面前编排他本人的?

    引路的犬大将仿佛没听到一般,神色自若地引我到了一座宫殿前:“阁下的东西我已帮阁下带回,就安置在宫殿之中。今夜我便设宴为阁下接风洗尘,还望阁下赏脸。”

    “多谢。”真会做人,我心下赞了一句,“你儿子现在何处?正好我有空,不如把他带来让我见见?”

    犬妖的儿子应该也是犬妖吧?想象中小一号的白色犬妖站在我面前,还真有点想上手摸一摸。我脸上显露出些微跃跃欲试之感。

    面前的老父亲大概也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宠溺道:“犬子如今大概与他的母亲待在一块,阁下恐怕现在还见不到他。”

    啊咧?难道还是个在吃奶的小宝宝?心下有些失望,我理解地点头道:“一时半刻见不到也无甚要紧。”

    待犬大将离开之后,我将宇智波斑放在卧室的床榻之上,又为其隔绝此间妖怪气息。若不隔绝气息,恐怕他下一秒就得被妖气激得醒来,甚至下意识召出须佐能乎都极有可能。毕竟我们两在妖怪的老巢,数道强大的妖怪气息盘踞在西国的国都,这对一向敏感的傻狍子的神经是个不小的刺激。

    我本人则将那块包裹着飞蛾妖的透明茧挪到宫殿的庭院中,我整个人躺在茧上,被我的本源之力浸润的透明茧逐渐变黑,能看到无数化作细丝的黑雾刺进飞蛾妖的身体,从他身体中吸取妖力来反哺我的本尊。

    庭院中阳光正盛,照得我身上暖洋洋的,又有飞蛾妖的妖力不断被我汲取来恢复自身的实力,两相交叠之下,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显露出一副餍足的模样。

    却在此时,细微的脚步声从宫殿外传来,是动物的肉垫轻微地踏在地上的声音。

    一只白色的耳朵率先出现在宫殿门口,随后便是长吻狐眼黑鼻白毛的迷你犬妖完整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只见他敏捷地越过到他前肢小腿处的门槛,下意识压低身体,悄无声息地向我靠近。

    这是……?动物捕猎的姿势?

    我仍旧躺在茧上没有动作,甚至开始闭目养神,神识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跟博美似的白色幼犬的捕猎动作。这个大概就是犬大将的儿子了,身上气息纯净,待到他长大,也是板上钉钉的大妖怪一个。

    从他身上夹杂的气息来看,他的母亲也是一方大妖怪,而且也是犬妖,甚至气息不比犬大将弱,应该就是我感应到的居于这座宫殿群上方的强大气息,隐于云中的宫殿的主人。

    幼犬匍匐着身形,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挪,微风拂过,恰巧从他那边吹过来。他甚至还机警地换了个方向,令微风不再携带他的味道吹拂过这一方庭院。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也垂落下来夹在两腿之间,原本走路间微微晃动的幅度也停止了,只安静地垂在主人的屁股后面,不打扰主人预备狩猎的动作。

    随着穿过庭院的清风逐渐变强,树叶沙沙声响起,幼犬借着这一瞬声音的遮掩,猛然朝我扑来,前爪间已然带上幽幽的绿光,惨绿的爪痕直直朝我袭来。

    我仍旧没有动作,恍若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直到幼犬的身体已扑到半空,他才有些仓促地在半空中扭身,临时转换了攻击方向,朝我身下躺着的茧抓去。

    不知道该夸他胆子小还是该夸他尊敬父亲带来的客人……

    待他临时转换方向从我身上越过时,我倏然睁开双眼,垫在脑后的左手迅速抽出,一个鲤鱼打挺从茧上坐起,趁他来不及改换姿势的时候抓住他的后脖颈。

    “你是哪里来的小妖?”我拎着他的后颈晃了晃,凑近他威胁道,“竟然敢对犬大将的客人出手。”

    “放肆!”清脆却又一板一眼的童声从他口中传出,同时他爪尖闪过一道绿光,下一瞬数道爪痕朝我的胸膛攻来。

    真不可爱。黑雾弥散,无声无息便吞噬了那几道爪痕。

    我愈发用力晃了晃他的身体,些微杀气从我身上溢出,刺激得他下意识夹紧尾巴:“小妖,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偷袭我的吧?”

    “哼!”幼犬冲我龇了龇牙,不忿道,“本殿下只是想看看连父亲大人都自认远远敌不过的大妖怪究竟是个什么存在!没想到你居然连偷袭都不会反抗!”

    “‘不会反抗’?”我示威性地摇了摇他的身体,“现在好像不会反抗的是你吧?小殿下。”

    “你就是欺负本殿下年幼!”幼犬皱了皱鼻子,开始挣扎起来,“还不快放开本殿下?!”

    “不放。”我换了个姿势,左手插到幼犬腋下,将他抱到眼前,“小殿下,你自己技不如人落到我手里,我凭什么放了你?”

    幼犬听罢低头就要咬上我卡着他腋下的手,我分出一缕黑雾缠上他的身体,抽出手弹了弹他的耳朵,手感不错,比九尾的耳朵还软。

    下一瞬,幼犬的耳朵就被主人藏进了毛发中,两只耳朵都向后飞起紧贴着头皮,嘴却不甘示弱地咬上缠着他的黑雾。只听得咔嚓一声,牙齿相撞的声音响起,下一瞬便是幼犬下意识松了嘴的呜咽声。

    妖力太弱,根本触碰不到黑雾,幼犬的攻击只让他自己上下牙齿撞到一起,可能撞得还有点疼?

    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幼犬这副下意识轻呜出声的模样,掰开他的嘴看了看,又上手摸了摸他的牙齿。没有问题,应该只是单纯撞疼了。

    在他瞪着我要杀人的目光中,我不客气地将手上沾染的口水全部擦到他的皮毛上,揉了揉他的脑袋感叹道:“小殿下,你们一家子怎么都是白犬呢?明明黑色的皮毛比较好看啊!”

    他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声,脑袋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试图甩开我的手。我顺势收回左手,单手支着下颌打量着他这副毛茸茸的幼犬外表:“说起来我之前也想过养狗。”

    想到记忆中有些模糊的杜宾犬的外形,我回忆道:“黑色的背毛,肌肉结实,体型优美,站着的姿势抬头挺胸,看着就一副高傲的模样,攻击性强。”

    回过神我又打量着西国的小殿下,浑身蓬松的白毛,跟个毛球似的。肌肉……没有,捏上去一身奶膘,揉着是挺舒服的,但还是杜宾的肌肉比较漂亮;行走姿势倒有几分杜宾昂首挺胸的架势,但也抵不住他是个毛球啊!攻击性……攻击性也没有,还在换牙的小奶狗一只连我的黑雾都咬不到。

    “唉。”我微微叹了口气,又上手揉了揉他的头,有些嫌弃道,“果然还是太小了。”可能长大之后会像他的父亲那样威风凛凛吧?

    “呜——!”幼犬意料之中炸了毛,挣扎的姿势剧烈起来,“我要杀了你!竟然敢拿本殿下与那些家犬作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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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小殿下, 我就算拿你与家犬作比,甚至将你抓走当成家犬,你待如何?”我忽然冷下脸, 森寒的杀意朝他刺去,手也卡上他的脖子微微收紧,“你冒犯了我,我出手惩戒一番不为过吧?!”

    “父亲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幼犬被杀气激得浑身毛发倒竖,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牙齿撞击间发出轻微咯噔声, 却仍旧强撑着威胁我。

    “可是你的父亲好像打不过我?”我好心提醒道,说着扫了眼天上, “就算加上你的母亲, 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该怎么办呢?”

    说罢我收回气势, 勾了勾他的下巴, 不出意外被他一口叼住,就要用力咬下去。

    “你敢咬我就敢把你抢走当做看门犬。”我微微眯眼,看着幼犬蓄势待发的动作。

    “哼!”察觉到尖利的牙齿在手指上摩挲片刻, 幼犬不忿地哼了一声, 将我的手指当做磨牙棒轻咬了几下, 终究识时务地把我的手指吐了出来。

    正待我还要逗逗手中的西国小殿下时, 身后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千手扉间, 这是哪里?”傻狍子慢慢从宫殿中走了出来, 浑身警惕。

    “西国的国都。”我解释了一句, 随即献宝似的捞起手中的幼犬向他展示道, “看,西国的小殿下, 还是只小奶狗!可爱吧?”

    他走过来扫了一眼幼犬,哼笑一声:“比九喇嘛差远了。”

    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吧?活了上千年的小狐狸肯定比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奶狗强啊!

    还不待我为幼犬出头,幼犬却先忍不住了,只见他鼻尖动了动,随后清脆的嘲讽声从他喉间传出:“他就是你说的家犬吗?黑发,攻击性强,高傲,脖子上还带着项圈。”

    “……”哇哦,竟然敢说傻狍子是狗,小殿下你熊的可以!

    走到身边的傻狍子面色早已黑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神色危险:“家犬?!”

    我举起手中的幼犬挡在身前,摇头道:“都是他说的,跟我没关系。”我说的狗可是杜宾,跟傻狍子半分关系都没有。

    面前这只毛发太长,摸着扎手,皮肤也挺白的,跟杜宾四肢颌下的黄毛也不一样,高傲的小模样倒是有些相似,但眼前这只显然比杜宾不知高傲多少倍。至于脖子上的丝带……咳……我盯着他脖颈间的丝带有些出神,之前不说还好,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脖圈……

    “千手扉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面前袭来的杀气惊醒了我,他的神色愈发危险。

    “没没没。”我含糊道,又举了举手中的幼犬,冲他笑了笑,“斑君,明明都是这位小殿下出言不逊,你怎么光找我的麻烦?”

    “是吗?”他意味不明地反问了一句,随即伸手就要将幼犬从我手中拿走。

    这可不行,万一他们打起来,不管伤了哪个都不是好事。我冲他无辜地笑笑,没让他拎走手中的幼犬。

    幼犬却还在火上浇油,往傻狍子的方向探头抽了抽鼻子,不怀好意道:“你身为大妖怪怎么对一个人类态度这么好?他难道是你的夫人吗?身上全是你的气味。”

    犬妖的狗鼻子!我暗骂一声,手中却不着痕迹地将幼犬往回抱,却被他抓住手腕,从力道上可以感觉得出来,面前的人开始生气了。

    “千手扉间!”

    “嗯?”

    “我记得木叶好像还差一条看门狗吧,不如我们把他带回去?”

    我觉得不如何……我沉默着没说话。

    手中幼犬却炸了毛:“区区人类!竟敢如此看轻本殿下?!”

    “幼犬,不要试图挑衅我!”捏着我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眼前的人气势愈盛,身上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紫色查克拉,俨然一副召出须佐能乎的前兆。

    “我觉得——”在这打起来不太好?

    可还不待我说完,面前站着的傻狍子睨了我一眼,轮回眼流转之间散发出妖冶的紫色光芒:“千手扉间,你别插手,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犬!”

    手中抱着的幼犬猛烈地挣扎起来:“大妖怪!放手!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人类!”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我顺势松手,黑雾裹着身下的飞蛾妖的躯体就退到庭院一侧。

    幼犬在我松手的刹那,就在半空中蹬着我的手臂向宇智波斑扑去,大张着嘴朝他的咽喉攻去,四爪泛着绿光朝他胸膛抓去。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紫色的查克拉铠甲瞬间披覆在身上。不,不对,我细细感知了一下,这才发现那竟然是缩小的须佐能乎,只将他整个人恰到好处地包裹在内,比之查克拉铠甲的强度不知高上多少倍!

    须佐能乎的气息虽然比完全体的巨人衰弱许多,但也不是如今只会本能地运用妖力的幼犬可以比拟的。

    当幼犬还未长成的牙齿咬不穿须佐能乎的咽喉,带毒的利爪抓不破须佐能乎的铠甲,粗浅的妖力招式毁不坏须佐能乎的关节时,这一场宛如过家家般的互相教训的把戏也就结束了。

    不过在结束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幼犬的悟性不错,原本妖力凝成的不稳定的毒爪在战斗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完全凝实了,最后一爪出去,数道爪痕凭空出现,眨眼间便越过大半个庭院朝宇智波斑身上抓去。

    数道叠加在一起的爪痕终于破开了须佐能乎的防御,毒气瞬间侵入他的身体,惹得他身体一滞,却也在阴之力裹挟下迅速划破手臂将毒血逼出。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我下给他的契约却认定他受到了伤害,脖子上的丝带如游龙般活了过来,数道黑色光芒划破空间迅捷地朝幼犬缠去。

    不好,这一击凭这位小殿下的斤两可躲不过去!

    见势不妙,我左眼的轮回眼缓缓转动,幼犬身后随即出现一个空洞,我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裹挟着穿过黑洞,掉到我身旁。

    黑色光芒扑了个空,只将幼犬原来所在的地面吞噬出一个深坑,待所过之处空间裂隙弥合之后才缓缓消散。

    不过眼前的幼犬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反而兴奋地在我身边绕圈,两只前爪也搭上我的大腿,身后尾巴都扬了起来微微摇动:“大妖怪!我察觉到了!你的力量!”

    “所以?”

    “我决定了,我要以你为目标!超越你!”幼犬抬起小下巴,斗志昂扬道,“父亲大人说的没错,你果然比他更强大!就连父亲大人都做不到穿梭空间!”

    “那你加油。”我随口鼓励了一句。不过为什么都喜欢以我为目标?眼前这个小不点是,对面朝我走来的傻狍子也是,真不知道我哪一点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好像划破空间、穿梭空间的力量震慑到了这个小家伙,他就算被我挠了挠下巴也没发火,反而蹲坐下来,歪着头道:“大妖怪,你这么强大,为什么身边还跟着个人类?”

    “为什么身边不能跟着人类?”我觉得不太行,这只小不点对人类有偏见?

    “不是不能。”幼犬反驳了一句,歪着头左右晃了晃,疑惑道,“虽然这个人类实力不错,但他只是个人类。对于我们妖怪来说,睡一觉的时间人类就死了。这种脆弱又渺小的存在为什么会让你专门分出力量去守护?”

    “脆弱又渺小?”傻狍子冷笑着反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又开打的趋势。

    “好吧。”幼犬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前肢在地上刨了刨,不甘不愿道,“你是目前为止本殿下见过的最强大的人类,就连那些巫女、除妖师之流都没有你强大。”

    说完幼犬又咂着嘴回味了一下,忙不迭打了个补丁,信心满满道:“人类,你也只能战胜如今的我,待本殿下成长之后,想战胜你轻而易举!”

    “真是天真啊!小鬼!”傻狍子被看轻了,显然十分不高兴,拎着幼犬的脖颈晃了晃,一脸嫌弃道,“你这小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只不过随便跟你玩玩罢了,你竟然还当真了?!”

    “人类,证明给本殿下看!”幼犬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龇牙道,“否则你就是在说大话!”

    “哼!”傻狍子嗤笑一声将幼犬丢到我身上,“小鬼,你几岁了?这种激将法谁会上当?”

    “本殿下活得比你久!”幼犬拍了拍小爪子,愤愤道,“我都已经几十岁了,我看你也就二十岁出头,连本殿下的一半年龄都没有!”

    “然后连我都打不过?”嘲讽这方面傻狍子一向可以的,一句话就戳到了幼犬高傲的自尊心。

    “那是因为本殿下长得慢!”被我抱住之后幼犬还不住冲傻狍子龇牙,试图冲上去咬他。

    多大人了居然还能跟个小奶狗吵起来?我有些无奈,不过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挺欢也没阻止,只继续吸收着茧中飞蛾妖的妖力。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耳边争吵的声音间歇, 待我再度睁眼时,傻狍子安静地坐在茧的另一端看着我抽取妖力,小殿下也趴在茧上懒洋洋地眯着眼昏昏欲睡。

    “这是什么?”见我睁眼, 傻狍子指了指茧中的妖怪,询问道。

    “之前抓的一个小点心。”我随口道,“力量损耗太大了,想恢复只能拿这些妖怪来充数。”

    “那之前那些?”

    “太弱,不行。”他未言明, 我便已明了他的言下之意。那些小妖怪太弱了, 对我无用。

    “只有飞蛾妖这种大妖怪才行。”我解释道。

    “这只够吗?”他拧眉有些不解,“你的气息没变。”

    “不够。”我估计了一下吞噬的速度, 有些不确定道, “得再来个三四只吧。”

    身旁的幼犬听到此, 突兀地出言道:“大妖怪, 不如你就待在我西国如何?西国的仇敌龙骨精、东国的豹猫一族, 都是与飞蛾妖不相上下的大妖怪,正好可以给你恢复力量。”

    这招借刀杀人不错。我挠了挠他的下巴,直到他不耐烦伸出爪子将我的手按下, 我才出言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当我西国的客卿, 受我西国的供奉。”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小。

    沉默片刻, 待他身后晃着的尾巴幅度都小了下来, 我才淡定道:“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西国能弄到的, 绝对双手奉上。”幼犬没有灰心, 反而继续劝说道。

    “我想要什么?”我挑眉看向他, “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怎么办呢?”

    “那你有没有想庇佑的人类?”幼犬歪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傻狍子,承诺道, “我西国也可以庇佑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

    真是让人心动的条件,可惜我也没有。

    我摇摇头,见幼犬失望地低下头,耳朵都耷拉下来,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殿下,不如换个条件。西国帮我查到四魂之玉的踪迹,我帮西国解决这两个麻烦,如何?”

    白心上人的记忆中只有零星的四魂之玉的传说,至于这颗巫女与妖怪战斗融合而成的通灵宝玉的具体下落,我却是不知。

    幼犬皱了皱鼻子,显然对这颗宝珠十分不屑:“大妖怪,你的力量这么强大,怎么还去追寻这么一颗力量驳杂的珠子?这颗玉流传着的传说许下愿望就能实现只是个谎言。”

    “我知道啊,小殿下,帮我找这颗珠子就行,我有用。”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颗珠子有着穿越时空的功效,利用它说不定从此世穿越到和平的现世毋须耗费太多的力量。

    幼犬见我油盐不进,负气地轻哼一声就跃下茧房离开了。

    对面的傻狍子这时候才开口:“千手扉间,你恢复力量大概要多久?比如吸收完这个妖怪的妖力。”说着他指了指茧中的飞蛾妖。

    “三天?如果没人打扰的话。”我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据。

    “我去吧。”

    “嗯?”

    “抓龙骨精和豹猫。”他敲了敲身下的茧,“你快点恢复力量,将身体补全。”

    “我可答应了小殿下的老父亲,让小殿下开开眼界的。”我支着下颌调笑道,“这位小殿下的父亲叫犬大将,是西国的王,一直在苦恼自己的儿子眼中只看得到自己,总是以自己为目标。他在外碰到我之后就邀请我来西国做客,让他儿子收收高傲的小心思。”

    “你刚才不是让他见到了吗?”傻狍子不为所动,“他可说了要以你为目标呢!”

    “啊,那种小场面怎么配得上我大妖怪的身份?”我调侃道,“怎么也得在他面前来个山崩地裂,翻江倒海,天翻地覆才行,你说对不对?斑君。”

    “千手扉间,收一收你这种恶劣的性子!”他皱眉嫌弃道,“总是喜欢故意吓唬别人,连这么小的小鬼都不放过。”

    “可是看他们被吓到很有趣啊。”我笑眯眯道,“弱小又挣扎着反抗,最终败下阵来,不甘不愿的表现,还是只没断奶的小崽子呢!”

    “真是恶趣味!”他不客气地批判道。

    “多谢夸奖。”我就当做赞美了。

    不过他提议的确实不错,如果我能专心恢复实力更好。我笑开了:“那就麻烦斑君了,带着这个小崽子去玩一玩吧。他不是还瞧不起人类吗?给他展示一下我们日天日地的忍界修罗的本事。”

    “千手扉间!不要用些奇奇怪怪的词啊!”

    我没理他,接着举例道:“完整体的须佐能乎召出来削个山头,之前的陨石不错,直径还能再加大一些,然后多来几颗,直接把战场给清理干净。豪火灭却也可以放一放,打完架顺便给那些杂碎收个尸。”

    “这样才不负我们忍界修罗大人的威名啊!”我煞有其事地点头道。

    “不如我让你先感受一下忍界修罗的威名?”

    “这个还是算了。”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乖乖闭嘴。跟傻狍子打架费力气,把力量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实在划不来,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敌。

    我偃旗息鼓不再调侃他后,他哼笑一声不再出言,我也随之安静下来,继续阖目吸取飞蛾妖的妖力。

    ***

    晚上的妖宴没甚好说,都是些场面话,战乱时代的物产也没有露出和平曙光的木叶丰富,不过好在有诸多妖怪奇奇怪怪的产出,倒也让我开了几分眼界。

    那位小殿下年岁不大,权利却不小,我之前才开口要四魂之玉的下落,没曾想在宴会之后就有妖仆将相关情报送过来,连带龙骨精和东国豹猫的诸多情报都在其中。

    我将其过目之后便递给了宇智波斑。后日又是西国与东国开战之日,正好让他跟着去把豹猫给端了,顺便将他们的首领抓过来给我恢复力量。

    傻狍子的实力我是充分相信的,不过有一个小问题。

    “宇智波斑,你会飞吗?”

    “……不会。”

    “妖怪打架可都是架着妖云去的。”想到犬大将与飞蛾妖的战斗,我又补充道,“他们打架有时候也在半空,万一打着打着妖怪飞到半空逃跑了,那你怎么办?”

    ……嗯,室内一片寂静,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连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会飞的妖怪一心想逃跑,地上站着的须佐能乎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火乌鸦之术?”他皱着眉有些不确定。

    “那是什么?”

    他在我面前飞速结印,砰的一声烟雾腾起之后,原地只余一只眼眸一紫一红的全身漆黑的鹰隼。

    “模仿你的影分身之术发明的,将自身变作动物,也会继承动物的能力。”

    “这种形态……没什么战斗力吧?”我上手摸了摸鹰隼的羽毛,感知了一下其中查克拉的流向。

    鹰隼体内的查克拉都循着一个特定的轨迹循环往复,显然在时时维持如此形态,根本分不出足够的查克拉来进行有效的攻击。

    “确实。”面前的鹰隼点了点头,随即体内查克拉的流向一变,他又变为人身出现。

    “如果说继承动物的能力的话,光靠翅膀也飞不快。”想到犬大将的行进速度,怕是不一会儿就会将鹰隼甩得远远的。

    “还是我带着你飞吧。”我打了个响指,本源之力在眼前汇集、凝结、压缩,不消片刻便出现一条游来游去的小黑龙,除却双目一片空茫看得出它毫无神智之外,不时甩动的尾巴、微微张开又蜷缩的四爪、低低的龙吟,看着与活物无异。

    黑龙循着我的意志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最终盘绕在他的脖颈之上。我摸了摸这条小黑龙:“这是我的一部分力量,试试看控制它吧。”

    “怎么做?”面前的人有些不适应地微微偏头,扯了扯脖颈上盘绕的黑龙。

    这种事想想不就行了?

    我含糊道:“想着用它飞起来试试?”我是怎么会飞的?好像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自然而然就会了。

    “想?”他拧眉思索片刻,摇头道,“不行,一点反应都没有。”

    “硬要描述的话,大概算作精神力量在体外的延续?”这种概念性的东西我也不甚了解,自有记忆以来,神识就是自然而然便能运用的力量,如今要向人解释这种东西,我着实有些无从下手。

    我盖住他的双眼:“用你的意识去感知它,用你的意志去操控它。人的精神世界是很奇妙的东西,身体经由眼睛、耳朵、皮肤、鼻子、舌头感知外界,之后将感受传递给大脑,大脑再操控身体做出相应的反应,这是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

    掌心中感受到的眼睫颤动片刻,最终缓缓扫过掌心,他合上了双眸。我的声音愈发轻柔:“它就盘绕在你的脖颈上,把它想象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的皮肤感受得到它,你的大脑知道它在那里,你的大脑可以操控它,它会做到你想让它做的事。”

    脖颈上的黑龙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身躯,散出几缕黑雾,又重新沉寂下来。

    掌心中又传来几许眼睫扫动的些微感触。

    “……不行。”面前的人轻轻咬了咬唇,还是摇头道,“这种事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人怎么可能会飞呢?有这种想法的我潜意识就否定了它能带我飞这个事实。”

    这就不好办了,潜意识已经拒绝了,再如何操控它也是徒劳。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那我带你飞一次吧。”捂着他双眼的手仍旧没有放下, 我绕到他身后坐下,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靠在他背上。

    察觉到他霎时间紧绷的身形, 我失笑道:“放松,我又不会杀了你。”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掌心的肌肉抖了抖,不满的声音随即传出,随后身前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第一步,通感。”我微阖双目, 重重黑雾从我身上散发出来, 无声无息间将整座宫殿吞没,我们身下出现一个空洞, 黑雾裹挟着我们穿过空洞来到西国国都之外。

    感受着身前灼热的、灿烂的、温暖的、耀眼的灵魂, 我的神识缓缓探出轻柔地包裹住他, 双方的灵魂微微震颤, 随后五感一分一厘地开始交融。

    时光好像倒回了下午在庭院中晒太阳的时刻, 包裹住他的神识仿佛被他灵魂的温度侵染,暖洋洋的感觉从他身上传递过来,我整个人愈发放松, 声音也懒散下来:“用你的灵魂去感受外面的世界。身体是灵魂的囚牢, 眼睛合上了, 外界的景色看不见了, 但你的灵魂力量仍在, 不要被困在屋子里, 试着自己走出去吧。”

    新生的、脆弱的灵魂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微弱的精神力量从温暖的灵魂身上散发出来, 颤颤巍巍地向外界探去,犹如雨后悄然顶破泥土生出嫩芽的幼苗。

    与之相比磅礴的、深厚的、不可探知的神识也分出一缕细丝, 悄然缠绕上那丝细微的精神力量,引领着它探知外界的一切事物。

    虽未睁眼,但四周的景象经由探出的神识映在我的脑海中。拂面的微风带来不知名的暗香,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我们脚下浮动,圆月的清辉给黑夜披上了一层轻纱,几缕薄云飘散在夜空,不知名的莺鸟啼鸣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许生机。

    他脖颈上盘绕的黑龙恍若也察觉到无形的精神力量的环绕,发出一声低低的龙吟,那是对来自主人的本源力量的本能的回应。

    “第二步,移觉。”神识引领着他分出体外的精神力量向黑龙探去,顺利没入黑龙体内。

    黑龙顺从地让精神力量覆盖住他的身体,双眼缓缓阖上,陷入了沉睡。片刻之后,无神的双眼重新睁开,黑色的眼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主人一紫一红的散发着幽幽紫光的妖冶的眸子。

    原本倒映在脑海中的夜色随着精神力量重新没入黑龙的动作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黑龙视角下的景象。

    能看到我半压在他肩膀上的被长发遮掩只余半边的白皙的脸颊,能看到我微微蠕动着出声的嘴唇,能看到精神力量的主人脖颈上缠绕的黑色丝带,能看到主人微微放松的下颌,时不时滑动的喉结。

    “你即黑龙,黑龙即你。试着引动黑龙的力量吧!”

    黑龙在精神力量的引导下从主人的脖颈间飞出,腾空而起漂浮在我们眼前,从它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雾,慢慢将我们吞没。我们二人被黑雾托着慢慢漂浮起来,离开我们暂坐的岩石,向夜空中飘去。

    “孺子可教也!”我愉快地笑了,捂着他双眼的手也放了下来,松松地环绕在他腰间,神识悄然从黑龙中抽出。

    傻狍子悟性果然不错,自始至终都用不上我出手,他已能做到用精神力量控制黑龙了。

    他下意识睁开了双眼,本能地眯起双眼似乎有些不适应忽然明亮起来的环境,抬头看着天边明亮的圆月,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兴奋转头就欲说些什么:“千手扉间,我——”

    雀跃的话音却在看向我的瞬间卡住了,整个人都凝固在那,原本放松的身体霎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怎么?”我懒散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歪了歪头。

    好像没出问题吧,怎么忽然就没声音了?

    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脸色也紧紧绷了起来,我有些不明所以,又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神识感应中他的灵魂也没出问题啊?虽说第一次分出精神力量来感知外界,但这么点力量决不至于让他的灵魂受到损伤,难道由于多次转世导致他的灵魂有暗伤,不能承受分出精神力量给灵魂造成的负担?

    想到此,我的神识涌动,重新包裹住他的灵魂开始细细探查。

    一切如常,璀璨的灵魂一如既往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让我冰冷的神识也沾染了些许温度,感觉眼前的身体好像成了一个大暖炉,暖洋洋的温度传递过来,让我这具死人的身躯都有些被灼伤的错觉。

    “千手扉间!”感知到的灵魂的波动忽然变得剧烈起来,有些气恼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注意。

    “怎么?”

    好像不是错觉,面前的人身体的温度确实很高,心跳也很剧烈,脸上都被气出一层薄红。

    “你的精神力量收敛一点啊!不要对我的灵魂做奇怪的事!”

    这么敏感?惹不起惹不起。看面前的人中气十足地指责的模样,灵魂大抵没出问题,刚才多半抽风了。

    我从善如流地收回神识:“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灵魂有没有出问题而已。谁让你刚才忽然就没动静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谁让你刚才笑得那么丑!这么亮的月光下看着更丑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合着我这副半副残躯的样子吓到他了?什么时候忍界修罗胆子这么小了?

    我有些无语:“宇智波斑,你是小孩子吗?居然还会被这种半残缺的面孔吓到。”

    “那是你离得太近了!”声音愈发大了起来,震得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他的身躯也开始挣扎。

    行吧,算我的错。

    我微微坐直,下巴从他肩膀上移开,手却仍旧松松地环着他的腰腹:“好吧好吧,我离你远一点。我们回去吧,你既然都会飞了,那操控黑龙送我们回去应该也没问题吧?”

    “我会飞了?”他停住了动作,语调诡异地绕了个弯,“我什么时候——”

    说着他下意识看向我们周围环绕的黑雾,补充道:“不是你带我飞的吗?”

    “不是。”我微微摇头,“我一点力都没出。如今我们身在半空,都是斑君的功劳啊!”

    随着我的否认,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原本探出的那缕精神细丝倏然收回体内,周围环着我们的黑雾开始剧烈波动,随即重新化作黑龙盘绕在他的脖颈间。

    我们瞬间从空中掉了下去。

    “千手扉间!”他在空中借力转身,面对着我下意识抓紧我的肩膀,语气十分惶恐,“我怎么可能会飞?!你快接住我们啊!”

    说着体内查克拉涌动,紫色的查克拉眨眼间便包裹住我们,俨然一副要召出须佐能乎的模样。

    “不接。”说着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本源之力侵入他的体内打乱了他的查克拉运行,迷蒙的紫光在高空中闪烁了一瞬便熄灭了。

    随着我们身体飞速向下落去,柔和的清风也传染了他暴躁的脾气,从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我贴近他的耳畔大声道:“斑君,可不能用查克拉来作弊啊!”

    “千手扉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收回你的力量!”他也大声在我耳边吼道,神色愈发紧绷,抓着我肩膀的手下意识用力,仿佛要将我的肩膀捏碎一般。

    “不收。”我泰然自若地反驳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摔死好了。”

    说到此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忍界修罗和‘白鬼’在不知名的时空双双从天上掉下来摔死,这个死法如何?”

    “烂透了!”他大吼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还不快出手!”

    短短几句话间,我们已向下落了半程距离,眼看着再过数秒就要重重砸到地上。

    我仍旧不为所动,也没再出言,只微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禁锢他的力量没有半分减弱,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用出查克拉的样子。

    “可恶!”抓着肩膀的手紧了紧,他偏头骂了一声,神色一变,开始闭目循着我之前交给他的方法来操纵黑龙。

    数息之后,些微冷汗从他额头上渗出,他睁开眼眉宇间带着几分焦急:“千手扉间!我真的做不到!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说着他还不时偏头透过我的肩膀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从他瞳孔的倒影中我甚至能看到地面星星点点的逐渐扩大的灯火,在他的双眸中下着一场暖红色的灯火幻化而成的流星雨。

    “宇智波斑,你做得到。”我冲他笑了笑,没再出言。

    三天之内就能堪破一丝轮回眼的奥秘,短短三年就能领悟些微因果规则,寥寥数语的指引便能顺利分出精神细丝,称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如今只不过驾驭一条只有空壳的黑龙而已,又有何难?!

    他咬了咬牙,脸颊肌肉随着他的牵引活动了一下,一副想说什么又憋回去的样子,急躁的情绪却奇异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不再闭着眼睛,只死死盯着我,余光不断扫视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地面,屏息间他的神色愈发冷凝,最终在我都能闻到身下土腥味的刹那,黑龙活了过来!

    眨眼间,黑龙便游到我们身下,却并未完全散作黑雾,而是盘起龙身险险垫在我们身下,之后才慢慢化作黑雾托着我们缓缓落地。

    此时我们距离地面仅仅只有数十厘米。

    这时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随手拭去额间的冷汗,瞪着我道:“千手扉间!现在可以撤回你的力量了吧!”

    我颔首应下,不再压制他体内查克拉的流动,贴着我的背脊暗中打开的空洞悄然扩大将我们二人吞噬,转瞬间我们便回到了国都的宫殿中。

    此时我才松开抱着他的手,任他翻身而起,愤愤不平道:“千手扉间!万一我没成功,我们就真的要摔死了!你就算想让我学会飞也不至于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吧?!”

    怎么可能?左眼中的轮回眼早就蓄势待发,暗中打开的空洞随时都能将我们重新传送到半空。就算略有差池,也还有我这具躯体当垫背,断不至于让我们两将小命都丢在这里。

    “啊咧,我只是十分相信斑君的能耐而已。”我冲他无辜地摊手。而且这效果不是很好吗?一次就学会了。本来我还准备花一天时间来教的,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信任?!”他偏头骂了一句什么,随后便转过头来气冲冲地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我好脾气地安抚道,“我们忍界修罗天纵奇才,区区飞行而已一学就会,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你这家伙不要乱说啊!”说着他瞪了我一眼,随后便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跑一般匆匆走了,从重重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他好像还真的挺生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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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六章

    傻狍子真的生气了。

    第二天也没出现, 神识感应中一早就出去了,连带西国的小殿下也没来。我十分怀疑他们两在外面碰上又凑到一起吵架去了。

    我已不再需要睡眠,自然也不会再如人类那般找个床铺舒舒服服睡一觉, 昨晚回来后我便将飞蛾妖的茧挪回庭院中,继续躺在茧上开始吸收飞蛾妖的妖力。

    号称拥有无穷无尽的妖力的飞蛾妖也不过如此,那“无穷无尽”的妖力更多地是与同为大妖怪的存在相比,飞蛾妖由于能够通过仪式将妖力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的特性,妖力比之同为大妖怪的其他妖怪确实雄厚许多, 但也不过多了数倍而已。

    至于什么从中国大陆漂泊而来的记忆……

    即便我将飞蛾妖的灵魂一寸寸搜寻, 也翻捡不到相关的画面。只能找到飞蛾妖在这片大陆上建立北国,与此地妖怪不断斗争的记忆, “从中国大陆而来”这一点更像是某种存在植入飞蛾妖脑海中的认知。

    不细想还好, 一旦寻根究底, 飞蛾妖的记忆便模糊起来, 根本不能回忆起半点关于中国大陆的事迹, 或者说半点与这片大陆无关的记忆。

    何时出生?何时成长?所属妖族在何处?何时东渡?一概模糊不清。

    探寻完飞蛾妖的记忆,我便三两下将他的灵魂吞噬。以前吞吞魔物也就罢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 连这种事都开始轻车熟路起来, 真不知叫我该开心还是警惕。

    总觉得食谱已经完全脱离人类了。之前三年根本不曾进食也没出问题, 光靠龙脉中的魔物便能存活下去, 如今换了个世界没有魔物就拿妖怪来凑数, 体内的力量也没出现排斥之感, 照吞不误。

    连带身上的温度都开始降低, 除却附身的这具死尸——不, 也不能算作完完全全的尸体,毕竟还有些力量维持尸身不腐, 如今这半具残躯内细胞的状态与将死之人的细胞状态差不多,即将死去却又被本源之力吊着一口气,更类似于被迫陷入休眠的状态。

    我将左手伸到眼前,看着阳光照耀下愈发惨白的手臂。掌心摊开,灿烂的阳光照在上面,我微微眯眼挡住阳光。手臂的阴影下,白皙的手掌周围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白光,看着愈发虚幻。五指合拢,将阳光挡在掌心之外,还能感受到阳光残留在手掌心的些微温暖。

    还有灵魂,森冷、阴寒、暴虐的灵魂,比之宇智波一族阴冷的查克拉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暖的灵魂啊……还真是让人垂涎的存在。

    如果吞了他会不会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就好像现在晒太阳晒得全身暖洋洋的感觉。

    抬起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到我的脸上,我使劲揉了揉脸,打起精神从茧上翻身坐起。

    我大概脑子有毛病。

    我板着脸开始反思自己,无缘无故我对他下手干什么?

    人家勤勤恳恳辛辛苦苦带着木叶奔小康,然后我一剑就把人家捅了?

    左手按了按额头,我随手将散落下来的些微白发耙到脑后,这已经不是大概了,这百分百是个神经病。

    打起精神将这种想法丢到脑后,我开始全力吸收飞蛾妖的妖力,还是尽早将他送回去吧。之前语焉不详的一番对话,虽然我没细问,但是从他的寥寥数语中也能听出木叶出问题了。

    无非是那几点原因。

    大哥掉链子,狠不下心对付其他四国,导致火之国吞并其他几国的动作十分不顺;或者大哥对平民太过优待,导致木叶的平民得寸进尺,忍族怨声载道。

    傻狍子手段不够高明,木叶诸多明争暗斗暴露在他眼前,想处理却手段粗暴搞砸了,导致木叶高层对他生出嫌隙。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兄弟都在,宇智波空和宇智波泉奈又不是吃素的,找补找补也能给他圆回来,维护好形象又是伟光正的暗部部长一枚。

    木叶高层目光浅短,为了眼前那点利益互相使绊子,从而大大拖延了火之国吞并其他几国的进度,甚至使木叶诸多忍族与木叶离心,木叶战斗力下降,对付其他四国开始吃力起来。

    木叶本身出了问题,忍者瞧不起平民,平民惧怕忍者,忍者与平民一同生活矛盾重重,而木叶高层却无力解决,或者说这种局面就是木叶高层不恰当的政策造成的。

    不管是哪一点,肯定有人在其中捣鬼。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无非谁给的好处多,谁的话说得漂亮,谁的面子工程做得好,他们就跟着谁混。

    啧……这种事只要杀一堆人就解决了。

    木叶说到底还是忍者统治的村子,不听话揍一顿比什么都好使。这些问题都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需要长期的潜移默化让他们的观念改变过来。但,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杀鸡儆猴让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安分下来就行了。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木叶可能遇到的问题,那点子杀心反倒被激了起来。大哥和傻狍子还是心太软,或者说他们为了维持和平,反而不太愿意用那些战场上的粗暴手段,这怎么能行呢?

    和平可不是光靠一厢情愿的感化就能达成的,追寻和平之路充满着暴力、鲜血、战争。有些人根本没有资格享受他们努力维持的和平,对这些人不断退让只会让他们愈发不知天高地厚,对那些真心渴望和平之人也是一种伤害。

    我的情绪不高,黑雾也带上了几分杀意,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游鱼、莺鸟都为这股杀意所慑,失了几分生机,原本还能听到几声啼鸣、几簇水花飞溅的声音,如今只余一片死寂。

    阳光被黑雾隔绝,熟悉的冰冷的感觉回归,我换了个姿势,将腿搭了起来,用脚碾了碾身下坐着的茧,裂纹从我脚底下蔓延,不消片刻便布满了整个巨茧,随后又被我的力量修补。

    好想破坏点什么,心中有些烦躁。我又用手指戳了戳身下的茧,戳出几个手指印,随后又将其抹平。反复几次后,我意识到这种行为实在幼稚,才单手支着下颌望着茧上的几个印子微微叹气。

    有点烦。

    不能杀人。

    也不能打架。

    木叶那群杂碎现在想杀也杀不了。

    龙骨精和豹猫也让给傻狍子了,想反悔都不行。

    早知道应该拒绝的,自己的小点心竟然让他人代为捕获,真是捕猎者的失职。

    心情不好,吞噬飞蛾妖的速度也就加快了许多,不再优哉游哉地等着第二道小点心出现,我直接暴力地将飞蛾妖的妖力分成好几部分粗暴地吞入体内,任由本能地抗拒被吞噬的飞蛾妖的妖力与体内的本源之力对抗,虽然有些损耗,但比起炼化之后再吞噬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当然,对本尊的伤害也强上许多,毕竟有好几团妖力在体内翻江倒海嘛。

    庭院中的黑雾似是感应到我体内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对抗,也随之翻涌起来。无风无云,却有黑雾翻覆,不客气地吸取了庭院中诸多活物的生机。

    “千手扉间?”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逐渐从黑雾中浮现,略微急促的脚步彰显着主人不平静的情绪。

    “什么事?”感知到面前站了个人,我连神识都懒得散出去,眼睛也没睁开,只懒洋洋地开口。

    “你没出事吧?”手腕被扣住,一丝阴之力探入我的身体,在残躯内逡巡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身体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精神海,里面飞蛾妖的妖力和我的本源之力正在打架。

    “怎么这么问?”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焦躁的模样。

    “我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迟疑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这种感觉。”

    “忽然就有这种感觉”?大概是不完整的道侣契约传递给他的。他虽不通神识,但强大的精神力量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出异常。

    “好像没事?你检查过了。”我无辜地摊摊手。

    “不,我觉得你不对劲!”他的语气坚定起来,摇了摇头笃定道,“你不正面回答就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你的身体确实没出问题,但你的灵魂呢?精神力量呢?”

    说着他便生疏地分出一缕精神细丝朝我探来,我下意识便要阻止,可不完整的道侣契约却默认他这丝精神力对我没有伤害,任由它擦着我分出的神识没入我的体内。

    我只来得及险险在我们面前竖起一道精神屏障,免得飞蛾妖的妖力与我的本源之力战斗的余波将他这丝精神细丝震碎,却也让他乍一探入我身体的精神细丝直面了一瞬两方交战的威压。

    初生的脆弱的精神细丝如何受得了这种威压,当即就有些碎裂的趋势,面前的人也闷哼一声直直倒了下来,将我砸了个满怀。

    ……傻狍子的胆量我是服气的,刚学会一点运用精神力的皮毛就这么鲁莽地侵入其他人的精神世界。

    分出一缕神识缠上他的精神细丝,细细地将他那缕精神细丝修补好,我这才引着那缕细丝感知了一下我精神海中的情况,虽未出言,但我想说的话却已经经由交缠的那缕精神细丝直接传递给他了。

    “宇智波斑,你太鲁莽了。精神力量何其精妙?你不过掌握一点皮毛怎敢侵入他人的精神世界?若这战斗再激烈几分,你这缕精神细丝怕会被当场湮灭。”

    “这是什么?飞蛾妖的妖力和你的力量在战斗?”

    “在外界慢慢炼化太慢了,所以我将他全部吞了。”我解释了一句。

    “所以你现在脑子里在打架?而你面上却还一片平静?!”

    “嗯。”

    “……这种战斗。”他沉默了片刻,精神细丝又试探着向两方交战的区域探了探,却又慑于战斗的余波缩了回来,“你的精神也会受到损伤吧?”

    “是啊。”

    “千手扉间,你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你的灵魂是不是出问题了?”

    好像从来就没有没问题的时候。我想了想,含糊道:“没有吧?”

    “那就是有了。”

    “那就有吧。”这么刨根究底,真难招架。

    一向无往不利的激将法也失效了,他没有如往常那样一点就炸,反而精神细丝中传来些许烦躁的情绪。

    “千手扉间,你是故意的。双方气息连我都察觉到天差地别,飞蛾妖的妖力怎么可能在你的精神海中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你什么时候开始自虐了?任由它不断冲击你的精神海,你根本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啧,被发现了。

    脑子有点不清醒,我索性给自己来点疼痛刺激一下。

    “哦。”被他点破,我的情绪丝毫没有波动,只应了一声。精神海中两方“激烈”的战斗仍在持续。

    感受到他传递而来的情绪愈发气恼,我抚了抚那缕精神细丝:“别生气啊,疼痛是保持清醒的最好的办法。”

    “怎么回事?什么事需要你保持清醒?”

    那可就多了,最近的一条就是——如何忍着不吞噬面前耀眼的灵魂?

    搂紧身上温热的身躯,暖洋洋的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浸润了整个灵魂,连那丝缠着对方的精神细丝都懒懒地伸了伸,识海中翻覆的战斗渐消,本源之力在主人的意志下从散兵游勇变为坚甲利兵,轻易便镇压了飞蛾妖的妖力反抗。

    “那可就多了。”我懒散地出言道,眼睛也重新阖上,感受着面前温暖的灵魂传递来的温度,心中杀意渐消。

    任由他的精神细丝在战斗平歇之后在我的精神海中四处逡巡,我只注意着别让本源之力把这么点微弱的精神力当成餐后甜点给吞了。多用用精神力是好事,虽然随便探寻别人识海这种事很犯忌讳,但除了我估计也没第二个人来让他实验精神力的运用。

    直到他的精神细丝支撑不住从我的精神海中抽出,面前的身躯动了动,我才出言询问:“感觉如何?”

    他一脸沉思,拧着眉形容自己之前感知到的存在:“阴寒、冰冷、凶戾、狂暴……比宇智波的查克拉森冷邪恶百倍的存在。”

    “嗯。”感知不错,我的精神海的确如此。

    肩膀上传来些许触感,他将手绕过我的脖颈,将我整个人抱住,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千手扉间,你冷不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冷?

    冷是什么?

    冷是人类的皮肤接触到外界客观环境之后将感受传递给大脑产生的认知, 由人类自身将其定义为“冷”。

    而以我如今死人的身躯,冷、热、温、寒种种感官皆已失效,我是绝不可能察觉到冷的。

    至于最本质的灵魂种种阴寒、冰冷形容, 那也只是人类对于感受到的客观事物所下的定义,所给定的词语。

    察觉到我的精神海中这种气息给人的感觉与人类认知中定义的“阴寒”、“冰冷”类似,因此他也用这种词语来形容我的灵魂。

    但这种客观上人类的感受,于我自身而言却并不能让我产生主观上的冷热与否的认知。他人主观上的冷不冷与否,于我而言没什么意义。相应地, 我对于这种“冷不冷”的问题, 也没什么理会的兴趣。

    若还有活人的感官,冷热与否直接照着当时的感触回答就行, 但这种关于灵魂上的感受的分辨, 我却本能地回避去思考。

    “千手扉间, 你冷不冷?”执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仍旧安静地阖着双目, 抱着面前温热的身躯没有说话。

    “千手扉间, 说话!”扣着肩膀的手紧了紧,温热的鼻息打在我的脖颈间。

    我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垂下眼睫, 仍旧没有说话。

    “你冷不冷?”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重复道。

    有点烦。

    傻狍子今天真啰嗦。

    跟大哥有得一拼。

    我不耐烦地回视过去, 他却不闪不避地紧盯着我, 一紫一红的眼眸中带着些灼热的温度。不知道为何我却忽然想到了正在燃烧的壁炉, 壁炉内温度很高、空间很大, 然而人们却只看得到投进柴火的那一面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只感受得到从这一面跳跃的火焰中传递而来的温度。

    一双冰冷的手向壁炉边伸去, 试图借着这散发着暖橘色光芒的火焰温暖自身, 却不知火焰背后——壁炉中的温度是能将人烧掉的存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只能从壁炉熄灭后扫出的灰烬中拿出一捧,权当做骨灰来埋葬。

    “你觉得我冷吗?”我慢吞吞地回道。

    “不要逃避话题。”他的手贴上我的脸颊,神情严肃道,“千手扉间,我在问你!”

    “……”

    “说话!”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他的语气愈发严厉。

    “不知道。”我缓缓摇头,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不知道灵魂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作为自身本质存在的灵魂应不应该有感觉,更不知道在接触到这种能够浸润灵魂的温度之前,自身的灵魂对自我的认知应该是什么。

    “……”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用力了一瞬,五指用力到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后又被主人刻意地放松。

    庭院内爆起冲天的查克拉气流,撕裂黑雾,轰击院墙,片刻间规整的庭院被道道凌厉的查克拉气流切割得七零八落,院墙上更布满了斑驳的裂纹,只消再加一点外力就会轻而易举地崩塌。

    庭院中一片狼藉,只有我们身下的茧尚且还算完好,却也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布满了查克拉气流切割的痕迹。

    “怎么又生气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突然的爆发和忽然泛红的眼圈有些不解。跟河豚似的,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一戳就炸。

    “千手扉间。”他声音有些抖,能听得出主人极力维持平稳的语调,却失败了,“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官上的认知……刨去那具身体带来的肉空格体的感官的话,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一直如此。”想了想,我如实道。

    “那你,你——”面前的人喉结动了动,颤抖着唇努力道,“柱间说你从小什么都会,连刚出生的幼儿——你的两个弟弟你都能照顾好。你是怎么做到的?”

    “模仿。”我言简意赅道,却见眼前的人听到后的瞬间神情更加悲伤,眼眶逐渐湿润,眼睫上蒙了一层水珠,最终温热的眼泪止不住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轻轻按住他的头,将其按在我的肩膀上,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湿意,耐心道:“没有人一出生就什么都会,大哥认知中的‘我什么都会’也只是我模仿他人的成果。”

    “疼痛、冷热、温寒这些感官只是我的身体对于外界环境的反馈,一旦我的灵魂与身体脱节,只余灵魂的我对于这些主观上的认知并不能像还在躯体里面的时候那样,感同身受。下次就不要问我这种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耳畔的声音愈发悲伤,“千手扉间,你是个人啊!”

    “哦。”这他还真的说错了,我可能大概也许有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不是个人。

    “你连自身的感受都不能切实地感知,那你是怎么做到对他人如此照顾的?”脖颈间的湿意愈发扩大。

    “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我只是对自身的诸多感知不甚明了,对于他人的认知却可以通过观察他人来进行相应的回应。”我微微用力掰开他埋在我肩膀上的脸颊,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比如现在,我看得出你很伤心,我需要安慰你。”

    “千手扉间,你一直以来对他人如此包容都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吗?你认为他人需要你的安慰?!”面前的人悲伤的面容一滞,哭得有些红润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薄唇更是死死抿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不是我认为,是你们的确需要。宇智波斑,我在鬼之国时就跟你说过,对你们我须得徐徐图之,不能全按我的意思来,这就是原因。”我勾着他脖颈上的丝带,指尖滑动,轻易便带出一丝血色。

    将指尖的血迹抹到他紧抿着略微泛白的唇上,直到他的唇变得一片殷红我才停手,转而冲他微微笑道:“你看,我轻易一划就能划破你的皮肤。宇智波斑,鲜血的味道尝着如何?这种味道对我的吸引可不小。你说,我要是照我的意思来,你的血液会不会流尽?呼吸会不会停止?灵魂会不会完整?”

    感受到怀中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我恍若未觉,只将他的头轻轻用力压了下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相似的一紫一红的眼眸相对,我的神情倏然变得冰冷起来:“宇智波斑,不要拿人类的那些认知来定义我,也不要试图用人类的认知来束缚我。”

    “为什么?”温热的吐息打在我的脸上,眼前的面容有些呆滞,看得出来主人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只下意识地回道。

    “没有意义。”我将五指插入他的发间,语气微缓,“我不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物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去理会。人类的喜怒哀乐我非无觉,但更深层次的感情对于我来说没有了解的必要。”比如眼前的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没有必要,实属多余。

    “我不信!”眼前的面容瞬间活了过来,主人一脸不甘,下意识舔了舔染上鲜血的唇,随即便咬紧牙关重重磕上了我的唇。

    能听到牙齿相撞间清脆的咯噔声,随即便是宛如野兽撕咬一般的舔吻,身上的身躯散发的温度更高了,心脏跳动都雀跃了一瞬,噗通噗通的,甚至让我也有了一瞬间我的心脏也在随之跳动的错觉。

    血液的味道经由遍布全身的神识传递到我的灵魂之中,卜一接触到这充斥着活人味道的带着些微阴之力的鲜血,我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便要分出力量将眼前的小点心给吞噬掉,却又被我的理智强压下去,本源之力躁动了一瞬又安静地蛰伏下来。

    牙关也在这瞬间的接触中松开,之后感受到的便是他温热的舌头伸进来强硬地在我的口中搅动,缠绕上我的舌尖。我微微偏头,却换来他更用力的噬咬,头也被温热的双手固定,动弹不得。

    不完整的道侣契约中传递来高昂的情绪,连带我的情绪都被带动得兴奋起来,那个之前被按耐下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想杀了眼前的人,啃噬他的血肉,吸吮他的骨髓,不知道残躯沐浴着他温热的血液,神识吞噬着他温热的灵魂,肠胃包裹着他温热的皮肉,会不会让我整个人也变得温暖起来。

    直到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感受到的呼吸声微微重了起来,他才喘息着退开,舔了舔自己唇上的流血的伤口,眼神狠厉,像一只盯着猎物的孤狼。

    “千手扉间,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我神色平静,眼神古井无波,只摇了摇,没有说话。

    “好!”他随手抹去唇上的鲜血,掐上我的脖子,不依不饶道,“我换一种问法,我不问你假如你作为人类应该有什么感觉,我只问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我有什么想法?那可就多了。比如眼前的人跳动得愈发剧烈的心跳,混乱的鼻息,温度急速上升的躯体,粗重的喘息声,道侣契约中传来的亢奋的情绪……而这种种迹象汇总到一起,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宇智波斑,你发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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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八章

    话音刚落, 眼前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长发又重新散落下来,也像他的主人那般, 尖尖的发梢扎得我有些痒,但却没什么攻击力,只能给人以一瞬间的疼痛,随手一拨就能拨到一边。凶狠的吻也落了下来,带着野兽啃噬食物的力道撕咬着我的脖颈, 恶狠狠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脖颈间传来:“千手扉间, 你在激怒我!”

    “我说错了吗?”我平静地反问。

    人与动物有什么区别?除了会思考的大脑之外,体能甚至还比不过动物。而一旦这点思考的能力都被丢弃了, 那与动物何异?此时此地他对着一具残缺的死尸发情, 明显已经将这点思考的能力抛在脑后了, 竟然被最原始的性冲动支配大脑, 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

    “呵!”脖颈间传来温热的舔舐感, 被咬出的伤口在罪魁祸首的故意撕裂似的舔舐下愈发扩大,而舌头的主人显然有意识地在让这点伤口刻意感到疼痛,舌尖微微钻入伤口之中, 声音却带着些微亢奋。

    “千手扉间, 如果你想, 你会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 最会察言观色, 最会揣摩人心的人。毕竟你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你只是无法对他人感同身受, 又不是没脑子。发情是什么玩意?人类用来形容动物的词语, 你拿这种词来形容我?”

    “……”啧,长脑子的傻狍子真的有点烦。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还没说什么配种、交尾、发春之类的词?”眼前的人见我没有回答, 冷笑着出声道,脖颈间卡着的手也在瞬间用力收紧,“千手扉间,说话!”

    “……宇智波斑。”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出口,“我觉得你心理可能有点问题?”毕竟对着一具残缺的尸体发情这种事……这简直比那些什么猎奇的“冰恋”还离谱。至少人家看上的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图的是一个乖顺的怎么摆弄都不会反抗的对象,而眼前这位……他图什么呢?

    而且他之前还说什么被我这副尊容吓到,转头就给我来这一出。我很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难道那丝精神细丝被战斗余波震慑时真的让他的灵魂出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他面容扭曲了一瞬,随即镇定下来反问道,一副看我还能说出什么屁话的表情。

    “你对一具残缺的尸体起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我委婉地说道,自认为很给他留面子了。

    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十分之直白,以往的薄脸皮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如今的他微微点头,对我的话不仅没反驳,反而万分赞同,甚至神情都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欣喜:“不错,我是不正常。我现在就对着千手扉间的残躯发情了,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掰开他的脑子瞧瞧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吧?沉默片刻,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憋了二十七年导致你心理变态了吗?”

    面前的人反而听笑了,笑得一抖一抖的,连带掐着我脖子的手都略微放松下来,长发更是不客气地顺着肩头滑落,披散到我脸上,发梢随着主人身体颤抖的动作一荡一荡的,撩得我的脸有些发痒。

    待到他笑够了,甚至眼角都笑出些许泪花,他随手用指尖拭去,泰然自若地开口:“不错,我的确是个心理变态,我就看上你千手扉间这半具残躯了,你要怎么办呢?千手扉间。”

    孩子大了,听不进劝了。

    我无端有些烦躁,周身弥散的黑雾都随着我的心情翻涌起来,丝丝缕缕的杀气从我身上逸出。

    “千手扉间,你要杀了我吗?”他此时却还在火上浇油,凑近我挑衅道,“如此森寒的杀气,我能感受到,你开始烦躁了。你为什么烦躁?我看上你这具残躯对你造成困扰了?你不是一向最会体察人心吗?怎么如今反倒哑火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怎么这次你反倒不继续包容下去了?”

    说着我脖颈间的手倏然收拢,带着要将我的颈椎折断的力道,他恨声道:“千手扉间,无法感同身受到底是你做不到还是不想做?!你这么聪明,想哄一个人还不容易?只要你愿意,你能装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怎么这会在我面前不装了?你的那些善解人意的心思,察言观色的能力呢?”

    温热的鼻息重新扑在脸侧,他紧盯着我的双眸似有火焰在燃烧,灼热的温度从他身上传递过来,带着要将我整个人都焚烧殆尽的趋势,比之刚才凶残百倍的吻落下,不客气地撕裂了我的唇角,冰冷的皮肤也在这噬咬之下沾染了面前的人疯狂的味道。

    不完整的道侣契约传递着强烈的玉石俱焚的情绪,不顾一切的冲动,好像拖着长尾的彗星撞击星球一般,为了追逐星球便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燃烧着自己,最终在追逐到星球的那一刻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自身撞得粉身碎骨,散落成万千碎片与星球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待他比之上次更为剧烈地喘息着退开之后,我仍旧无半点波动,身上感受到的剧烈地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听到的眼前鲜活的身体中细微的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脖颈间感受到的手腕上一跳一跳的脉搏,与我此时死寂的躯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错觉终究是错觉,心跳、呼吸、脉搏、血液的流动,都是属于身上温热的躯体的,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我松开环着他腰间的手,卡着他掐着我脖颈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其挪开,随后勾上眼前的人脖颈间的丝带,指腹在他的动脉间滑动,感受着其中温热的血液潺潺流动的生机。

    “宇智波一族,敏感、神经质,有着纤细的神经,爱恨随心,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你们这一族的人性格心思细腻,与你们特有的血继限界写轮眼相得益彰。宇智波斑,越纯粹越强大的情绪赋予你的写轮眼越强大的力量,你在没有外人帮助的情况下,能将写轮眼进化到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便是证明。”

    “越强烈的爱意赋予你对他人越敏锐的感觉,但一旦他人死亡或者背叛,这种爱意就会被更强烈的恨意取而代之。你能拥有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宇智波泉奈换给你的瞳力和眼睛,但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你内心中对宇智波泉奈死去的恨意。强大、纯粹的怨恨促使你的眼睛进化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可以说,你是你们宇智波一族中心思最为细腻,神经最为敏锐,也是最能看破他人内心的人。这样的你,前途不可限量,只要循着我先前告诉过你的路走,大道可期。”

    “而如今——”缓缓抚摸着他温热的动脉的手逐渐上移,滑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脸上,认真地拂过他的眉眼,鼻梁,薄唇,又重新向下滑到他的喉结之上,随手拨了拨,“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木叶的暗部部长,威名赫赫的忍界修罗,藤原京诸多贵女竞相追逐的对象,竟然对着一具声名狼藉的男人的残躯发情。”

    冰凉的手重新贴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身为活人的温度以及道侣契约传来的坚定的情绪,我面色平静地回视着他,直直看进他眼中的那簇火焰。如此璀璨的火焰,烧灼的对象却犹如一块万年寒冰,白发红眸的残缺的人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并不能在这具残躯身上撩出半点火星。

    “宇智波斑,‘阴寒、冰冷、凶戾、狂暴,比之宇智波的查克拉森冷邪恶百倍的存在’,这是你对我灵魂的感知,而拥有我的力量护身的你,能感受到的只不过是我灵魂的冰山一角,我真正的灵魂,比你形容的这些还要邪恶无数倍。”

    “你竟然盲目地喜欢上这么一个存在。”我挑破他那点心思,一针见血道,“宇智波斑,你想死吗?”

    五指从他的脸颊划过,穿过他蓬松的长发,扣住他的后脑,压下他的头,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噬咬,我的声音有些含糊:“你刚才问我‘什么事需要我保持清醒’?我说‘那可就多了’。你猜猜看,最近的一条是什么?”

    口中含着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似是要出声,我微微加大力道,咬着它不让它动弹,它的主人也感受到我的阻止,控制着它安静地呆在原位,我不紧不慢地曼声道:“当时我就在想,该如何忍着才能不吞噬我面前这个温热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璀璨的灵魂。”

    说着我的牙齿微微用力,在他的喉间留下一个齿印:“不能咬破他的咽喉。”

    指尖抚上他脖颈一侧的动脉:“不能划开他的动脉。”

    五指张开,扣着他的脖颈:“不能拧断他的脖颈。”

    五指成爪,在他的胸膛处停留片刻:“不能挖出他的心脏。”

    手掌绕到他的背后,顺着他的脊背:“不能抽出他的脊骨。”

    最后,手指重新插入他的发间,感受着粗粝的发丝从指尖划过,最终扣住他的后脑微微用力:“不能捏碎他的头颅。”

    我慢慢将方才随着我的话语散发出的杀气收敛起来,微微阖目,按捺下心中有些控制不住的翻涌着的杀意,再度睁眼时,神情重归于一片平静,我这才开口,语气波澜不惊,带着些微警告:“宇智波斑,不要自寻死路。”

    说罢我收回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些微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庭院中,这才惊醒面前被我的动作惊得浑身僵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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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回过神来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没有半分被我吓退的意思,反而愈发搂紧我的身躯,语气笃定:“但你没有动手!”

    说着他又觉得自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不足以令人信服, 又认真重复了一遍:“千手扉间,你没有动手!”

    “……”宇智波一族的偏执在这位典型的宇智波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摇头否认道,“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 不需要你忍耐太久。”他贴着我的脸颊, 轻声道,“我会变得很强、很强, 你说过的, 我是未来轮回规则的执掌者, 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在那之前, 你只需要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只需要稍微忍耐一下……”

    ……傻狍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我心中无奈,掰过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宇智波斑, 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自制力上。你最好时时刻刻都对我保持警惕, 说不定我明天就会捏碎你的心脏, 懂吗?”

    “那在我足够强大之后呢?!”一丝不甘从他脸上掠过, 随即他咬着唇恨声道, “千手扉间, 在那之后你待如何?!”

    没有之后, 在那之后我早就不在那个小世界了。

    我仍旧摇头:“没有之后, 宇智波斑你不该喜欢我,我不可能给你回应。”

    “为什么?!”面前的人没有气馁, 继续不死心地发问道。

    “……”怎么就说不通呢?

    我微阖双目,体内的本源之力微微震荡,黑雾虬结缠绕,凝出肌肉、经络、骨骼、皮肤,片刻间残缺的身躯便被补全。临时填补的身躯并不能承受我的力量,但用来暂时活动,也足够了。

    搂紧他的腰腹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微微撑起身看着身下人紧紧盯着我非要一个答案的样子,忽然笑开了。

    嘴角勾勒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俯下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带着些诱惑的语调柔声道:“我告诉你答案。”

    说着便咬上眼前白皙纤薄的耳垂,任一点飞红浮现其间,随后便犹如一滴血液滴落在水面上,倏地漾开了一片鲜红,却又在薄薄的白皙的皮肤的阻隔下泛着淡淡的粉色,昭示着眼前的人拥有着鲜活的生机勃勃的活人的躯体。

    那点粉色从耳垂蔓延开来,须臾间便遍布了半张脸颊,能感受到贴着脸的下颌倏然紧绷起来,牙关轻磕一声,喉结也下意识地滑动,带着那片粉色布满了整个脖颈。

    我顺着耳垂咬上他薄薄的耳廓,感受着身下温热的躯体微微的颤动,轻笑一声,含糊道:“斑君,这么敏感吗?”

    轻轻扯了扯他的耳廓,直到他有些忍耐不住地微微偏头,我才松开嘴顺势放过被啃噬得一片通红的耳廓,唇却沿着他偏头露出的凌厉的下颌线滑落到他的喉间,微微用力咬着他的喉结,舌尖在上面暧昧地绕着圈,直到他控制不住吞咽了一声,才又顺着他扬起的下巴上移。

    轻柔地吻过他的下颌,最终封住他的唇。先是用舌尖微微润湿他紧抿着的有些干燥的唇,安抚地舔舐着他唇角的伤口,他微微喘息着,紧抿的唇也下意识松开了一瞬。

    舌尖便顺着这一闪而逝的空档侵入了他的口中,灵活地撬开他的牙关,绕着他颇有些无处安放的舌尖嬉戏,细细地从他的齿间扫过,轻轻刮着他的上颚,又趁他控制不住吞咽口水的间隙,重新缠绕上他的舌尖。

    原本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也搂上他的腰,温热的躯体与冰冷的躯体相贴。重新搂着他翻过身,感受着身上活人的躯体传递而来的温暖,我扣住他的后脑勺,缓缓抚摸,舌尖也愈发细致地在他口中搅动。

    眼前的人原本犀利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早已迷离,一紫一红的眼眸半阖着,两抹绯红浮上他的脸颊,鼻息有些粗重,喘息声渐渐大了起来,却又在我试图移开唇的瞬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着我舔吻,舌尖忠实地体现了主人的意志,恋恋不舍地挽留着我。

    “贪心的孩子。”我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也传递给身上的温热的身躯,连带他的身躯都颤了颤,下意识凭着本能环着我的臂膀却在被震开的一瞬又更加用力地抱住我。

    没有拒绝他的挽留,我微微推开缠着他的舌尖让他喘了口气,复又封住他的唇继续着令他沉迷的动作。抚着他起伏的背脊,直到环着我脖子的手无力地松开,试图扯开自己的衣衫时,我才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乖一点,不要着急。”冰冷的含混的气息从我们紧贴着的唇间响起,他眉宇皱起一瞬,又在主人的意志下恢复一片光洁,下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随即又沉醉地投入了唇间嬉戏的游戏。

    感受着身上温暖的带着活人生机的身躯,隔着胸膛噗通噗通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鲜活的温热的在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我安抚地按了按他的腰窝,将他整个人往上抱了抱,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背脊,让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真是伤脑筋,怎么就看上我这么个怪物了呢?不完整的道侣契约传递来一波又一波亢奋的情绪,带着我的情绪都微微兴奋起来。

    娴熟地安抚好他躁动的情绪,重新将他的衣衫整理好,抚着他微微喘息的脸颊,望着他仍旧沉醉于其中的表情,盯着他迷离的瑰丽的异色眼眸,我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贯面无表情的神态。

    手上一下又一下轻抚着身上的人的背脊,帮助他平复情绪,口中说出的话语却犀利得让人心凉。

    “宇智波斑,你觉得舒服吗?刚才舔舐你的耳垂是某个花魁与她的恩客调情的动作,舔吻着你的喉结也是游女小意讨好客人的行为,唇间嬉戏的游戏更是嫖客与艺伎之间金钱交易的把戏。”

    话音刚落,身上柔软的身躯瞬间完全僵住,犹如一尊石雕成的人像,呼吸彻底停滞,胸膛的起伏瞬间微弱下来,身上温热的躯体更像被一盆冰水泼过,霎时间失了温度。

    我掰过他的脸,直视着他呆愣的脸颊,手指紧捏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不顾他下意识想躲开的动作,强硬地扣住他的头,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至于最后的纾解,那更是每个皮肉交易的妓空格女与客人之间都会做的事情。”

    庭院内一片寂静,再也听不到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粗重的灼热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到血液兴奋地在血管中流动的潺潺声。

    几只飞鸟掠过,留下些微尖利的鸣叫声。这一声声响却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身上的躯体猛然翻身而起,开始剧烈地呕吐。

    “呕——!”

    我追随着他的身躯,不顾他下意识要推拒我的动作,从背后强硬地搂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刚才舔舐你的耳垂的是谁?舔吻着你的喉结的是谁?跟你玩着唇间嬉戏的游戏的是谁?帮你的是谁?”

    任由他身上猛然爆起查克拉气流,以及瞬间覆盖住全身的微缩版的须佐能乎,我的本源之力强硬地探入他的身体,打乱了他体内的查克拉的流动。

    用力抱紧他忽然猛烈开始挣扎的身躯,我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继续在他耳边轻声却坚决地问道:“是我?是千手扉间?还是存在于某个地方的无名的花魁、游女、艺伎、妓空格女?还是那些做着皮肉生意的女人?”

    我粗暴地掰回他的下巴,露出一个与刚才别无二致的暧昧的笑意:“斑君,这就是‘在那之后’的结果。”说着便要又如刚才一般吻上他的唇,却被他死命地挣开,瞪着我的眼睛更是几欲喷火,神色中竟然还罕见地带了几分厌恶。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我抽回束缚着他的力量,顺势松手,神情恢复一片冰冷,任他扭过头去吐得天昏地暗,同时还不客气地打开我的手,我只波澜不惊地回道:“宇智波斑,这就是答案。”

    在我的力量抽出他体内的瞬间,巨大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虽未现出如我数年前所见的高达上百米的形态,却也将这一方庭院填得满满当当,主人狼狈地跪在其中剧烈地呕吐,须佐能乎则狂暴地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黑雾将整座宫殿覆盖,我任由他在其中发泄,本源之力隔断了这一方空间,使其中漫天飞舞的碎石、泥土,凌厉的狂乱的剑气,冲天的刺骨的杀意都不能穿透到宫殿之外。

    直到他吐过这一阵之后,须佐能乎才渐渐停止了发泄,却仍旧没有消散,在主人的控制下飞速朝我攻来,我坐在茧上护住所在的区域,却在看到须佐能乎中的人通红的眼圈、厌恶的神情后力量凝滞了一瞬,随即便被须佐能乎抓到机会,撕裂了屏障。

    须佐能乎更是犹如一个高明的猎人一般,抓住那丝空隙猛然变招将我锤进地底,随后在主人的操控下数把查克拉刀剑瞬间穿透了我右半边身躯,轻易便将我凝聚起来的肉身打散,内脏、肌肉、骨骼、鲜血在飞溅出去的刹那间重新化为黑雾,被我另外半具未曾受到损伤的身躯吸收。

    我整个人也随之恢复原先半身残躯的模样,这时他才解除了须佐能乎,长镰带出一声尖利的破空声擦着我的残躯钉在地上。

    “千手扉间!”他双眸中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挣扎又厌恶的神情,扣着我肩膀的手不断用力又收缩,彰显着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内心翻腾的想法,眼眶却又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可怜极了。

    我伸出左手,试图抚上他的脸颊,却被他警觉地偏头避开,手也被不客气地打落,与清脆的啪的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他极其嫌恶的声音:“别碰我!”

    好像成功得过了头。看着他这副嫌恶的模样,我在心中揣摩了一下他的心理,这下应该对我死心了吧?

    第二百四十章

    我顺着他的意思放下手, 没再试图刺激他,只安静地看着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厌恶的情绪,复杂的变来变去的狰狞与克制来回闪现的面孔, 以及察觉到主人极不稳定的情绪飞速转动着的轮回眼,还有身上剧烈波动的查克拉。

    他俯下身伏在我的肩膀上,死命地撕咬着我的脖颈,像捕食猎物的猎豹一般毫不客气地将我的气管撕裂、食道扯破、筋肉分离,连带连着锁骨的一大片皮肉都被撕扯下来。

    尤其我这具身躯尚且年幼时被他的苦无穿透锁骨钉在树上的伤口特别受到他的青睐, 猎手将那一片皮肉撕扯得干干净净, 能看到森然的白骨,能看到当年苦无钉穿锁骨遗留下来的伤痕。

    “千手扉间……”低声的充斥着杀意的声音呢喃着, “早该杀了你的……我早就该杀了你的……那时候不该放过你的……”

    说着猎手的手狠狠捏上锁骨上带着经年受伤痕迹的地方, 不客气地将骨头折断, 随即又顺着折断的骨头滑到我的脖颈, 一声清脆的咯嘣声响起, 颈椎干净利落地被他折断。

    “当时只要苦无偏那么一点——”他在锁骨与颈椎的断裂处比了比,脸上显露出痛恨的神情,咬着唇恨声道, “就能早早地送你去三途川了!就能早早地杀了你!”

    他是不是忘了我在那之前就已经死而复生过的事实?不过看他这副样子, 大抵只是发泄而已, 话说得毫无逻辑, 我当前也没有纠正他的意思。

    “多谢斑君手下留情。”我随意地点点头, 丝毫不受脖颈上撕裂的伤口和断裂的颈椎的影响。

    却不知道哪一点刺激到他了, 他捂着脸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手中动作却全然不是那样,只狠厉地将我断裂的颈椎折成数段, 泄愤一般恨不得它们全都被碾成粉末。

    “千手扉间,哈哈哈哈哈——”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

    捂住右半边脸的手张开指缝,露出那只飞速转动着的散发着紫光的瑰丽的轮回眼,长发凌乱地覆在他的脸上,遮掩了他的神情,只从那只眼睛中散发的情绪令人心惊,既悲恸又憎恶,既可笑又可怜,既痛苦又快意。

    “千手扉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自己!”说着那只眼睛猛地凑到我面前,“成了一具死尸后连最基本的要害被攻击都没了反应吗?也对,这具身躯对你来恐怕只是束缚而已,想必就算我把它全毁了,你也不会有半分动容,对不对?”

    阴之力探入我的体内,粗暴地震碎我的经脉,割裂我的肌肉,穿透我的脏腑,切割我的骨骼,直至我体内一片狼藉,我仍旧没有半分波动,平静地看着身上的人泄愤的举动。

    他却率先承受不住了,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神情却十分快意:“我喜欢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我为他二十年来踽踽独行而哭泣,可如此境况却是这个怪物自己算计而来的;我为他行于人世无法共情而悲伤,可他却对此满不在乎;我为他应得的荣耀与权柄全都归于他人而不忿,可这些东西竟然是他自己丢弃的。”

    “如此想来,我真是多此一举!”说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他虽然笑着,但脸上却盈满了悲伤的情绪,“千手扉间,你说对不对?”

    的确多此一举。

    “不错。”我微微颔首,脸颊却在下一瞬间挨了他狠辣的一拳。

    他面色一敛,爆喝道:“不错个屁!柱间这么多年都没发觉你的不对劲,是他当哥哥的失职!正常人哪有像你这样的?!千手扉间,你是个人,不是什么无心无情的怪物!你会哭会笑会痛,你都能看出来别人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难不难过,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感受到这些情绪?!”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偏离主题?

    可话未说完,又被他一拳砸到脸上,打断了我的开口。

    “你觉得个屁!你不是块石头吗?无心无情哪来的‘我觉得’?”他暴躁道。

    行吧,我是块石头。我没再试图开口,安静地等着身上这位继续发表高见。

    “千手扉间,别故意学着那些杂碎的动作来恶心我!”他冷笑一声,“在你的认知中人的冲动跟动物发情没什么两样,这种无意义的事你会去做?别说调情了,估计你长这么大连性空格欲都没有!你告诉我‘在那之后’你会变成这样?你在骗鬼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变成那样?

    “闭嘴!”又是一拳砸偏我的下巴,迫使我闭嘴。

    究竟我是千手还是他是千手?好好的一个贵族式教育养出来的宇智波怎么暴力成这样?

    “听好了,千手扉间,别拿我的身份来说事。忍界修罗、暗部部长、宇智波族长这些谁都可以当,藤原京那些贵女我也看不上,别说的这些玩意好像非我不可一样!”

    “至于你说的什么看上一具尸体——”他凑近我恨声道,“千手扉间,你在说笑话吗?!你心知肚明我看上的是什么?!我看上的是你这身残躯下的灵魂!是你千手扉间!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随手撕下一块我颈部的皮肉伸到我面前,掌心阴之力吞吐间便让那块皮肉烧灼殆尽:“千手扉间,我都快把你这半身残躯拆成零碎了,你跟我说你控制不住杀意?!要害被攻击,经脉被碾碎,骨骼被切割,内脏被穿刺,你半分反击的意思都没有。你可不是什么蝼蚁砂砾之流,以你的实力,以你的反应能力,你想还击轻而易举!”

    这年头说真话还没人信了?我心中有些无奈,开口道:“宇智波斑,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闭嘴!”压抑到可怖的查克拉伴随着又一拳锤到我下巴的动作死死压迫下来,“我不想听你狡辩!”

    “千手扉间,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这些拒绝我的理由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在意世人予我的荣耀,你在意我的生命安全,你在意我的爱人是否对我虚情假意,那你呢?你自己的想法呢?!”

    “千手扉间,我不需要你来关注这些多余的东西,世人给我冠上的荣光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我不要也罢;我的生命安全自有我自己来操心,我未来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你也无法杀死我;我更不需要我的爱人学那些逢场作戏的把戏,我只要他发自内心的回应。”

    暖金色的阳光给身上的人晕上一层金边,晃得我眼前有些花。璀璨的灵魂被暖色的阳光侵染出更加美丽的光芒,更加灼热的温度,就连他吐露出的气息都带着阳光的温暖。

    听不懂人话的傻狍子……要不干脆还是杀了吧。

    没了他也有宇智波空、宇智波泉奈,虽说战斗力差了点,但脑子够好使就行,有九大尾兽补足战斗力的木叶也不是非要一个忍界修罗镇场子不可。还有一个需要他出力的辉夜姬,大不了到时候我多出点力干掉她好了,本来辉夜姬就是我与星球意志定下契约要灭杀的对象,大哥和他只是我拉的帮手而已,没有也罢。

    至于杀了他之后造成的轮回迟迟不能完整衍化的后果,多得是轮回破碎的小世界,不也照样磕磕盼盼地发展着吗?就算轮回规则再一次隐世又如何?终究有它再出世的一天。

    “千手扉间,我喜欢你,告诉我你的想法!”璀璨的灵魂执拗地发问,连着话音都带上烫人的温度,似乎能将冰冷的灵魂暖热一般。

    “……”

    “千手扉间,说话。”他又固执地在我耳边重复了一遍,“说你自己的想法!”

    “……”

    “千手扉间!”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在我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催促道。

    “……”

    聒噪!

    不仅听不懂人话,而且还聒噪的傻狍子。

    好烦,好想杀人。

    我没再掩饰,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中含着满满的杀意,随即又垂下眼帘将那丝杀意压回心底。

    “你想杀了我吗?”他贴着我的耳畔挑破我那点掩藏下去的杀意,“千手扉间,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现在你想杀了我轻而易举,但是请你稍微忍耐一下,一下下就好……我很快就会变强的……强到让你杀不了我,强到让你随便对我出手也没关系……”

    可笑!我们之间的差距岂是随意便能追平的?!且不论这个,他如此急躁地追寻力量已然走了偏路,竟然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自毁前程,他已经废了!

    啊,啊……难道我耗费心血精心地看顾,就长出这么朵注定烂在泥里的玩意?!甚至连原著那个都不如!那个好歹还追寻了一把虚假的和平,而这个——这个竟然在成长的路上就要烂掉了!如此,不如我事先将他拔了算了!省得碍眼!思绪翻飞,心中翻涌的杀意再也按捺不住……

    直到耳边有些痛苦的轻咳声响起,我才倏然惊醒,五指早已不知不觉间卡上眼前的人的脖颈,不同于上次失控时小狐狸还有皮毛遮掩,这次在眼前白皙的脖颈上掐出的青紫伤痕清晰可见。

    我的手是什么时候伸过去的?想不起来,没有印象,只有身体内残留的杀意在提醒我,我大约又被杀意控制了。

    听不懂人话,聒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狍子啊……

    我松了手,摩挲着他脖颈上的青紫伤痕,仍旧没有说话。

    濒临死亡,他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双手仍旧紧紧抱着我,直到这时也没有松开,只有些脱力地将身体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偏头咳喘着缓过窒息濒死的反应后,仍旧将脸颊贴近我不依不饶道:“千手扉间,我喜欢你,你有什么想法?”

    我掰着他的下巴左右活动了一下,确认他的咽喉没有被我捏出问题,只是外表青紫看着可怖而已,这才将手重新按在他脖颈间的伤痕上。

    我的本源之力修复我自身的躯体不是问题,对他人来说,我的力量只会吞噬别人,但对于签订了不完整的道侣契约的傻狍子来说,用我的力量来帮助他治疗这种程度的伤势不在话下。而这么点非人的力量,自然也敌不过他自身的力量,之后也不会如我一般非人非魔。

    我一边帮他修复伤势,一边思索,好一会儿,我才组织起语言,慢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宇智波斑,不是每一个人的爱恋都会有回应。就如同上杉姬君追逐你的十年,她与你,你与我,当年你对我说‘她喜欢我,与我何干?’,如今这句话我也送还给你。”

    “你喜欢我,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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