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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一章

    距离我们被绑走已有数日光景, 木叶的情报部门动作很快。虽然我们还未到达目的地,但在沿途落脚的城镇上也能碰到暗地里搜寻的木叶人员。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随意甩了甩自己身上穿着的小振袖,眯起眼打了个哈切。

    现在可没有什么木叶被绑架的千手三兄弟, 有的只有落魄武士带着三个女儿投亲。我们三兄弟奇奇怪怪的发色都被染成了黑色,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换成了小女孩的小振袖样式,且瓦间和板间最初在白雾中吸入的不知名药物也在影响他们的身体,令他们这些天都昏昏欲睡。

    这两个雾忍一路行来愈发沉默,即便得到金角银角已被大哥杀死的消息, 也未露出半分情绪波动。总觉得就算天送之术未发生变故, 他们也会想办法与云忍决裂并将他们的踪迹散布出去,引得木叶対云忍出手。

    他们很奇怪。没有试图用药控制我, 之后也并未再限制我的行动, 这场绑架大抵也只有最初才显露出一点绑架的意图, 再之后与其说是绑架我, 不如说是在我的默许下带着我去未知的地方。

    我坐在牛车上, 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颌观察路边的行人。这个世界经历了异时空的那些超前知识的洗礼,早已今非昔比。瓦间和板间清醒时零零散散向我叙说的那些百族战乱的光景与如今这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大不相同。

    我无法想象曾经的千手族内仅能温饱是何种光景,更无法想象忍者身为工具, 受贵族雇佣又被平民嫌恶是何等的地位低下。虽然我们这一行古里古怪, 但周围的平民见了我们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连带这些城镇上常驻的忍者都対雾忍明明有查克拉却大大咧咧地自称武士毫无半分反应。要知道, 在瓦间和板间的口中, 武士的地位可比忍者要远远高出许多。而世人如今竟然能容忍忍者言称武士在外行走, 这说明在世人眼中武士与忍者的地位大差不差, 甚至忍者的地位极可能还要比武士高。

    那些瓦间和板间口中所说见了陌生忍者便要暗自防备, 更甚者需要出手铲除的事件, 我更是一件都没有见到。我不觉得瓦间和板间会撒谎,那么唯一的真相只可能是这些年这个世界的变化太快了。

    有人在暗地里推动这一切, 将忍者由地位低下的工具变作能摄政临朝的一方豪强势力,将落后的刀耕火种的温饱经济强行拔高到铁犁牛耕的幸福经济。大部分平民最主要的需求已不再是求得温饱,他们有更多的精力来追寻其他的东西。

    就在我対周围的环境感到腻味之时,我们的旅途终于到了终点。石川,一个曾经以汤泉闻名的国家,如今也变作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镇。不过它到底曾经是几大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在如今也就成了那些不愿臣服于木叶的忍者们的乐园。

    那些因血雾之变逃离水之国的忍族,那些因水之国灭亡选择离开故国的忍族,那些不忿木叶统治妄图対木叶出手的忍族……这里浪忍云集,势力混杂,雾忍也不过是其中一方势力而已。

    我原以为策划此次绑架的会是个什么预备推翻木叶的森严组织,却原来只是一盘散沙,没人有那个胆气胆敢明着与木叶叫板,这令我顿时兴致缺缺起来。一直以来蠢蠢欲动的杀心也骤然消弭下去,面対这么一群散兵游勇,我实在没有动手的兴致。

    也因此这次绑架在我眼中已成了一个单纯的远行旅游活动。刨去那些无关紧要的威胁,带着弟弟在石川的各处温泉景点游玩才是正事。而这一点,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后雾忍没有明着限制我们三兄弟的行动时,便成了现实。

    特别身后还跟着一个百般不情愿却还是绷着脸为我们的一切行为付款的雾忍时,我心中就更愉悦了。这次绑架的目的我暂时还猜不透,真正的主事人一直隐在暗中观察我,却并未现身。

    石川街上四处传的什么雾忍绑架千手三兄弟试图与木叶谈判一事,在我看来只是雾忍为着这次绑架随意找的理由,谈判内容不重要,去木叶的人选不重要,根本目的恐怕是有人想请我来这里一趟。

    而这个人,就是一直隐在暗中观察我的主事者,也是雾忍口中的“白莲大人”——已经灭亡的雾隐村的第一任水影。

    在雾忍数度与木叶交涉未果,且千手柱间从木叶消失后疑似往石川的方向赶来时,那位主事人终于出现了。我合理怀疑这个信息也是雾忍刻意透露给我的,因为这位主事人的态度十分、异常、极其的和蔼。

    “这几日的游玩还合大人的心意吗?”这是一个退位的前水影该说的话吗?

    明面上我与木叶并无甚么交集,曾经的“白鬼”大名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为众人所遗忘。换句话说,我位不高权不重,在大部分外人看来都只是千手柱间失踪已久又忽然出现的弟弟。

    但他却称呼我为“大人”,这很不寻常。

    “白莲。”我随手将小食递给身旁一脸警惕的瓦间和板间,慢条斯理地将指尖的油渍全部拭净后才开口,“你跟了我们这么多天,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什么?!”在知道自己这些时日的游玩除了明面上的监视之外,暗地里竟然也有人跟随,瓦间和板间都忍不住惊叫起来,旋即又互相看了看,转而退到我身后才作罢。这些时日也足够让他们明白,我虽然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但实力比他们只强不弱。

    “柱间大人要来了。”白莲老神在在地摇头道,“待到柱间大人将大人接回去,我等就更没机会与大人接触了。”

    “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道。这几日,雾忍名为监视实为陪玩定然有所求,如今他们终于舍得开口了。

    “扉间大人觉得石川如何?”白莲问道。

    “挺好。”我挑眉道。一个老头子居然还想跟我玩心眼?如果刨去这里繁杂的势力的话,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游玩之地。

    “扉间大人勿怪。”白莲叹道,“我并无与木叶作対的心思,之前几日让后辈陪着扉间大人游玩,断不足以抹消后辈対扉间大人出手的罪责。如今我只想与扉间大人做一笔关于石川的交易,故而才问扉间大人対石川的看法。”

    “我做不了木叶的主。”我拒绝道。如今木叶的火影是大哥,暗部部长是另一个我,说得上话的木叶高层身后也有着大大小小的势力。我既対木叶的事物插不上手,也无意越过大哥与外人做交易。

    “扉间大人太过谦虚了。”白莲反驳道,“您以‘白鬼’之名威震天下,逼得天下忍族聚族而居,迫使各国提升忍族地位,乃至最后一手操控火之国征战天下,这都是您的功劳。只要是您的意愿,木叶无敢不从。”

    “那都是老黄历了。”我不可置否,“我一个失踪这么多年的人再度出现,旁人哪里会买我的账呢?”

    “您的哥哥是火影,您培育出来的复制人是暗部部长。”白莲笑道,“辉夜冰木原是您的徒弟,权势滔天的火之国二殿下是您的好友。”说着白莲指了指头顶道,“如今谁人不知新任天皇只不过是傀儡而已,真正幕后掌权的正是那位二殿下和木叶,或者说,是木叶背后神隐的斑大人。”

    这个“斑大人”?该不会就是那只乌鸦吧?不过想想也合理,木叶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无论如何都会与国家机器深度接触,大哥坐镇木叶武力震慑天下,另一个忍界修罗自然要转换战场盯着国家朝堂,以免其生出対木叶不利的事端来。

    白莲叹道:“千手和宇智波不愧是忍界豪族,以前百族内战时期便能力压天下所有忍族,如今更是不凡。一个执掌木叶,成为明面上所有忍族的标杆;另一个步入朝堂,成为天皇背后的势力,着实了不得。”

    难怪木叶明面上的宇智波族人的数量远不如千手,原来他们跑到藤原京去了。我心下回忆着在木叶街道上的所见所闻,敷衍着点头道:“那又如何?他们即便跟我有关系,也有自己的立场。总不会我振臂一呼,他们就会全盘按照我的想法行事吧?”

    “旁人或许不会,但柱间大人和斑大人一定会遵循您的意愿。”白莲盯了我一会儿,突兀地笑了,“扉间大人,我的后辈们总以为将水之国变作血雾之地是您的意愿,其后又突兀地将血雾之地变作普通的土地也是您的命令。但在我看来,恐怕后半句才是真实的。前半句……”

    白莲脸上浮现出哀伤畏惧的表情,声音也低了下来:“前半句恐怕是斑大人执意所为。也只有您才能改变斑大人的意愿,让他対我们这些妄图避世而居的雾忍放下屠刀了。”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怎么连在一起我就不懂了呢?

    大哥会遵从我的意愿暂且不提,如果我执意行事,大哥在阻拦未果之后可能妥协,但是那只乌鸦?他不杀了我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会遵从我的意愿,更甚者我能改变他的意愿?

    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一个超棒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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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二章

    “宇智波斑……”我沉吟片刻, 索性直接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们求情?让他放过你们?”

    这老爷子说了半天,总算透了点口风出来。但我觉得他太过想当然了, 就我们目前一碰面就要打架的行为来看,我去求情怕不是只会起反作用?

    “大面上是这样。”白莲苦笑一声,“早在斑大人在水之国出现将其变成血雾之地的那段时日,我便私底下见过柱间大人了。我以出面压服水之国忍族听从木叶的调派为条件,想请柱间大人出面为水之国一些想避世而居的忍族辟出一处安身之地。火之国一统天下的大势无可阻挡, 雾隐村注定消亡, 大部分雾忍在我的调和下也甘愿臣服于木叶,但总有一小撮人对故国故土念念不忘, 对以往避世而居的日子心生向往。”

    如今看来, 这桩交易应是没完成了。否则, 血雾之地也不会出现。

    “所以大哥那时候没能说服宇智波斑?”我指着侍立在白莲身后对我怒目而视的女忍道, “我看他们可不像想避世而居的模样, 更像是想对木叶刀剑相向的复仇者。白莲,你曾为水影,统领一村之忍族, 也经历过那个百族内战的混乱时期, 应当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你如今在这里为他们求情, 是认为我会放任他们休养生息以便于日后再度对木叶出手吗?”

    说着我想到这些时日在石川看到的势力, 指节轻扣案桌, 缓缓排列道:“雾忍, 岩忍, 云忍, 砂忍,汤忍, 草忍……”指尖滑动间将案桌擦出细微的滋滋的响声,却完全掩盖不住我声音中掩藏的杀意,“曾经的汤之国,如今的石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些怀念故土,敌视木叶的人汇聚一堂?”

    “大人明察。”白莲微微阖目,再度睁眼时眼底一片漠然,“若大人答应我水之国忍族避世而居一事,这些对木叶抱有敌意的雾忍我自会处理。”说着他指尖一根千本飞射而出,目标赫然是侍立在他身后的女忍,“这个先前对大人多有冒犯的雾忍,便由我来惩戒吧!”

    “……”我可没答应他,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下属赔罪,是在逼我啊。

    那位侍立在白莲身后的女忍正是先前绑架我们三兄弟的人,如今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未有一丝动弹,只僵着身体咬着唇,阖目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结局。

    可是这种小喽啰死一千个、一万个,也对大局毫无影响,这位老谋深算的前水影恐怕是想用她的性命来换取那个领头的男人——悠斗的性命吧?这位女忍想必对此心知肚明,也因而才会露出这种隐隐认命了的表情。

    千本的速度很快,可它再快也快不过空间裂隙打开的速度。朝着女忍直射而去的千本被陡然裂开的空间裂隙悄然吞噬,只余阖目迎接死亡的女忍久等不至,遂茫然地睁眼。

    “大人的实力果然不凡。”白莲在感知不到那根千本之时便知晓自己的计划失败,颓然道,“恐怕就连柱间大人都不是大人的对手。”

    “我的实力无须你来置喙。”那根被空间裂隙吞噬的千本突兀地出现在我手中,指尖微动间,千本死死钉入白莲面前的案桌上,“不要拿这种小喽啰来敷衍我。你既有求于我,就不要耍那些心眼。”

    “大人智计无双,是老夫失算了。”白莲面色如常地收回那根千本,又恢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直言道,“大人不是好奇石川有何能耐让这些对木叶怀着敌意的各方势力都汇集于此吗?”

    “嗯?”见他终于肯好好说话,我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邪神教。”白莲叹道,“在血与暗的深渊里,最伟大的邪神将会回应信徒的呼唤。这就是邪神教的教义。”

    我下意识皱起眉头,迟疑道,“这种一听就是邪空格教的东西会有人信?”忍者怎么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柱间大人虽强,但其天性仁慈,并不会对敌人赶尽杀绝。斑大人就不一样了。”白莲顿了一下,肃容道,“水之国就是血淋淋的例子。雾隐村本就是水之国的军事力量,但其中却也不乏那些弱小的忍族。斑大人一手推动的血雾之地全然没有给这些忍族留下一丁点希望,辉夜冰木原带领的辉夜一族更忠实地贯彻了见人就杀这一疯狂的信条。”

    “而且斑大人在迫使水之国向着血雾之地转变的期间所展露出来的神乎其神的手段……”白莲微阖眼眸,艰涩道,“就连老夫都抵挡不住斑大人对我设下的精神暗示,更莫说那些本就实力低微的忍族了……面对柱间大人,吾等尚且有对战的勇气,可直面斑大人……直面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吾等实在是一丁点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扉间大人。”白莲定了定神,复又睁眼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道,“斑大人展露出来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已完全超脱吾等忍者认知的范畴了,面对一个近似于神明的存在,面对一个忍者完全无力抗衡的存在,也只有向神明祈愿才能有一丝希望打败他!”

    我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所以这个所谓的邪神教……”我还是不适应这种忍者之间的战斗忽然变成神社巫女请神的那一套,颇有些牙疼道,“这个邪神教是如何取得你们的信任的?一群反叛的狂妄之徒可不好取信。”

    “不死。”白莲没有丝毫卖关子的意思,直言道,“邪神教能通过献祭足够的人类让被选中的人获得不死的能力。这个被选中的人可以通过血液对敌人设下诅咒,在自己受到伤害之后,被诅咒的敌人也会受到一模一样的伤害,也因而邪神教的不死之人通过自残便能杀死敌人。”

    夭寿了。这年头邪空格教竟然不是坑蒙拐骗那一套了,居然还弄出真东西来了?我听得眉头紧皱,十分嫌弃这种愚蠢盲目的手段:“就算如此又如何?你们既近不了宇智波斑的身,拿不到他的血液,也无法通过不死的特质来打败他。”

    说着我指着白莲身后侍立的女忍举例道:“就这种水平的忍者,不会死亡又有什么用?给她一万条、一亿条命也打不过宇智波斑。”恐怕在照面的一瞬间就会被那只乌鸦丢到时空裂隙中去。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中,不死只会是一种折磨,身上的皮肉被刮掉又重新生长,这种感觉绝不会好受。

    “那只是用普通孩童的性命献祭的成果。”白莲把玩着身前的茶杯,在茶杯上捏出了几个深深的指印,映衬着他起伏的心绪,“邪神教言称,只要献祭的人类数目足够多,实力足够强,邪神便会回以足够丰厚的馈赠,甚至——”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甚至真身降临!”

    “……”听上去这邪神教的确有两把刷子,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证伪。

    即便将石川所有的反叛势力全都献祭干净,一旦成果不尽人意,也能以献祭给邪神的祭品不足为理由来解释此事。而到了那时,几乎所有的反叛势力都被献祭了,剩下的人想找邪神教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种地区的不稳定因素……木叶不管?”听白莲的口气,邪神教势必在他们眼前示范过献祭,更甚者极可能当场造出不死之人来佐证邪神教的教义。

    万事万物皆有其价码,想获得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另一些东西。能让一个人变为不死的存在,能让世界运转的规则在某一个人的身上改变,这场献祭的规模肯定不会小。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木叶在此地势力有限,也不应该对此一无所知吧?

    “我不知道。”白莲长叹一声,“其实我对邪神教的祭祀并不信任,在邪神教祭祀之前我便设计让木叶得知此事,但木叶却一丝反应也无。即便献祭之后此地消失了数百个孩子,引得石川的人家人心惶惶,木叶也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全然不知此事,抑或者对此事根本漠不关心。更古怪的是,火之国朝堂也是如此!”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一力瞒下此事?木叶如此,朝堂亦如此……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两方都保持静默?

    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宇智波斑。暗部是宇智波斑的班底,朝堂是他宇智波的天下,他想让这两方变成瞎子、聋子、哑巴,这两方就只能是瞎子、聋子、哑巴!

    他想干什么?

    我的神色变得冰冷起来,缓缓直起身,紧盯着装得一概不知的白莲道:“木叶没有反应,朝堂没有反应,又有你水之国的血雾之地以为前车之鉴……白莲,你真的猜不到吗?”

    白莲的瞳孔一缩,塌下肩膀颓然道:“扉间大人,在见到您之前我能猜得出来,但是见到您之后我反而不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拉飞段的老家出来溜溜。

    第四百零三章

    “怎么说?”我问道。

    “斑大人是您的伴侣。”白莲开口便抛下了一枚炸弹——当然, 这是相对于瓦间和板间而言的。

    “哥哥?!”瓦间和板间当即憋不住了,失声道。

    “所以?”我挑眉道,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让瓦间和板间乖乖闭嘴。

    “我以为斑大人会绝对遵循您的意愿。”白莲叹息道,“以往您每次失踪之后再度出现的时候,身旁都有他的踪影。可如今您的身边却没见到他,甚至您回木叶的这段时间他都未曾出现过。这让我开始怀疑二位之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短短一天时日内与宇智波斑数次交手,我想杀了他, 他也想杀了我的现状, 我摩挲着唇微微笑道:“的确是有点小问题。白莲,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去劝他的下场, 恐怕就是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屠刀, 更甚者我此番举动反而会提醒他——”我虚虚点着白莲道, “还有你们这群与木叶作对的漏网之鱼需要尽快处理。”

    “是因为您失忆的原因吗?”

    我敛去笑容, 指尖有规律地一下又一下扣着案桌, 清脆的敲击声凝滞了一室氛围。好一会儿,我才开口:“白莲,你还真敢说。”

    “您从未在我们面前遮掩过。”白莲叹道, “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小时候生活的环境都全然不记得了呢?您这一路上与您的弟弟闲聊, 说的多是这数十年来的历史变迁, 若您未曾失忆, 也就没必要与您的弟弟说这些话了。”

    “不错, 以前的事情我的确都忘记了。”我点头应道。

    “所以我在见到您之后才猜不透。”白莲苦笑道, “斑大人想必对石川也有想法, 之前悄无声息的邪神教祭祀就是前兆, 难保他不会将石川变成第二个血雾之地。若我所料没错,将血雾之地转变为正常的土地应是您在失忆之前的意愿, 可您现在偏偏却失忆了。我如今也猜不到斑大人是否会选择继续遵循您的意愿了。”

    “他不会。”我摇头道,“别想当然地以为我与他先前是伴侣,如今就依旧关系很好。”

    白莲神色一变,吞了口唾沫紧张道:“那扉间大人可愿放我麾下的这些忍族一条生路?我可以提供石川大大小小的势力构成及邪神教祭祀的相关资料,甚至我雾忍还可为马前卒,帮助木叶铲除石川这一片对木叶有威胁的势力。”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宇智波斑如此大费周章地将石川变作第二个血雾之地干什么?既然水之国在我的意愿下恢复正常,那石川必然不会变成第二个血雾之地。

    连一个水之国的前水影都知道我先前与宇智波斑关系很不错,大哥的反应也佐证了这一点,那为何宇智波斑还要这么做?况且邪神教的祭祀肯定在我回归之前,他极可能在那时便暗中布局了,更甚者就连石川此地鱼龙混杂的现状都极可能有他的手笔。

    石川本就是原先火之国、水之国、雷之国三国的缓冲带,此地出现这三方势力并不奇怪。可砂忍和岩忍又为何千里迢迢地来石川此地,最初那个邪神祭祀又是如何传到他们耳朵里,并令他们为之深信不疑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对宇智波斑的武力值感到绝望,但这世上敢慷慨赴死的人到底在少数,他们哪来的觉悟妄图将九成九的反抗木叶的势力献祭,以求得邪神的馈赠?总觉得他们像中了邪似的,盲目地认为只有奉献自己抑或者奉献他人,自己便能成为神灵的容器,实力大增等等。

    太奇怪了。

    越想越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宇智波斑的手笔,更甚者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推动的,无论是那个盲目愚蠢的邪神教,还是这么多势力云集在此……

    “扉间大人?”白莲的声音将我唤回现实。

    我微微颔首权当回应,这才看向他身后侍立的女忍缓声道:“其实我对于你们这些不愿听从木叶调派的忍者没什么看法。只要你们别闹什么光复故国、袭杀木叶忍者的事情,你们想自给自足也好,想避世而居也罢,我都无所谓。比如这位——”我虚虚点着她道,“冰晶血迹有几分意思,但实力太低,查克拉量太少,在木叶顶多也就是个普通中忍的水平,实在让我提不起对付的兴致。”

    “但是!”见白莲略有意动,我向后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道,“像悠斗那种水平的雾忍就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他从未展露过全部的实力。这种水准的忍者若不愿为木叶所用,那就只能毁掉了。”

    “悠斗之前冒犯过大人……”白莲艰难道。

    “啊,小事而已。”我随意道,“我不管你们雾忍是脾性本就如此,还是做了什么诸如弃车保帅的决定,只一点——”我竖起一根手指道,“要足够有用才行。”

    “扉间大人您答应了?!”

    “我有条件。”我颔首道。

    “您说!”

    “第一,你们雾忍想隐居我不反对,但必须经过木叶的筛选,那些妄图自立不愿为木叶所用的我也不强求他们加入木叶,但须得向木叶报备他们的踪迹。如若之后发现他们与木叶的敌对势力有联系……木叶不会手软。”

    “没问题!”

    “第二,将你方才所说的石川所有势力的情报以及邪神教的资料都给我。”

    “可!”

    “第三,那些敌视木叶的雾忍你知道怎么处理吧?白莲老爷子?”

    “老夫知道。”白莲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了许多。

    我又提点道:“这里鱼龙混杂的势力由你们雾忍对付,与其让他们死在你的手下,不如让他们死得有意义一点,想必他们为了还活着的族人好友也愿意舍出这一身骨血吧?”换句话说,反正雾忍此次行动肯定会有伤亡,不如让那些对木叶抱有敌意的雾忍都死在这次行动中。

    ***

    “哥哥!”直到白莲离开后,我如常带着瓦间和板间继续游玩,并挥退女忍后,瓦间和板间才瞅着四下无人忙不迭扑到我身前征询道。

    “想问什么?”我寻了块岩石盘膝而坐,抹消了他们心底那点隐忧,“说吧,现在没有监视者。”

    “哥哥怎么会和一个宇智波成为伴侣?!”果然他们对这件事最在意了。

    “不知道。”我十分光棍地摇头道,“失忆了,想不起来。”

    “所以哥哥的失忆果然是宇智波干的吧!还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瓦间愤愤道,“听那个白莲的口气,那个宇智波斑这么强,说不定就是他趁哥哥不备偷袭哥哥!”

    虽然我很开心两个弟弟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愤愤不平,但是瓦间这么说真的好像我打不过宇智波斑一样。

    我摇头否认道:“我的失忆应该与他无关。”

    “哥哥你为什么要答应雾忍?”板间疑惑道,“哥哥开始不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吗?哥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哥哥做不了木叶的主,但是现在哥哥却答应了雾忍的条件,万一木叶的人并不想按照哥哥允诺的做怎么办?”

    这孩子还挺委婉的,直白地说就是我告诉过白莲自己分量不够,不能代表木叶做决定,但现在却又越过木叶高层应下此事,万一之后木叶不买我的账,那我只会里外不是人。

    “不会的。”我解释道,“大哥在赶来的路上,白莲早先就试图与大哥做交易未果,这说明大哥偏向于放他们一条生路,只是当时宇智波斑过于强势,迫使大哥无法应下此事。如今宇智波斑失踪,木叶能做主的大哥自然想一力促成此事。我即便不答应雾忍,大哥来了也会劝我答应的。”

    “所以哥哥是替大哥答应这件事的?”板间问道。

    我哽了一下,旋即才随口应道:“没错。”

    错。我还真没想到大哥那一块,就算我把石川彻底清洗一遍又如何?雾忍绑架我在先,我之后反击天经地义,就算下手重了,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置喙。更莫说石川这里汇集的本就是一些对木叶抱有敌意的忍者,木叶的主战派估计还乐于见到我出手。

    但是,想到石川的这一切很可能有那只乌鸦插手,这才是我决定掺一手的真正原因。不过这一点不能让瓦间和板间知道,在他们得知我和那只乌鸦有着伴侣关系的现在,我如此作为只会引得他们加倍在我耳边念叨宇智波的一千种罪状云云。

    那只乌鸦最近一段时间无故失踪,总该有个缘由。这缘由很可能就是石川此地的邪神祭祀和这一片蠢蠢欲动欲要对木叶动手的反叛势力。

    “哥哥,宇智波斑的实力究竟有多强?”瓦间咬了咬唇,能看出他十分紧张,但却还是问道,“哥哥说过大哥是天底下最强的人,现在又说连大哥都拦不住宇智波斑。”

    “大哥只是忍者中最强的,但宇智波斑已经超脱忍者的范畴了。至于宇智波斑有多强,大概——”我思忖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强到天底下所有人都对他出手,他也能战胜的地步吧?”就算再加上黄泉中的那些收割灵魂的生物也一样。

    “那哥哥你还敢光明正大地跟他作对?!”两小只愈发焦急起来。

    “呃……”我无奈地补充道,“这个‘天底下所有人’不包括我,在你们出现之前,我归来之后,我已经跟他打过几架了。”

    “哥哥赢了吗?”两小只忙不迭问道。

    “没分出胜负。”

    “那哥哥你和他谁更厉害?”两小只又追问道。

    我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直看得他们讪笑不止却仍旧在催促我回答,我才开口:“不知道。”

    我的实力尚未恢复,身体倒退回幼生期,他则自始至终都未现出真身。我与他的战斗不过互相试探而已,远没有到生死互搏的地步。凭着寥寥数次交手,我只能得出他的实力的确不凡这个结论,但这不凡究竟不凡到了何种地步,仍旧未知。

    第四百零四章

    那一番谈话让瓦间和板间放下了对我的担忧, 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了我如今的实力远远凌驾于石川所有的忍者之上。之后数天,他们倒是放下了那些警惕防备的心思,在石川玩了个痛快。

    当然, 玩耍是他们的,我只是陪着他们而已,顺便比对从雾忍手里得到的势力分布和邪神教的祭祀据点。这一切他们也知晓,因而屡屡借着小孩子的身份在石川乱闯,刻意为我制造出进入某些地方的机会。

    在印证完雾忍给的情报之后, 我只有一个感想:那些汇集在石川的势力也太齐全了些!几乎木叶所有的敌对势力都汇集于此, 而且近来他们的人员流动也有向着石川归拢的趋势。一个两个势力的集合还能说是巧合,这么多反叛势力统一将力量往石川收缩, 也太不正常了!

    还有那个邪神教……一个教众不足百数的邪空格教, 竟然有能耐划出覆盖整个石川的祭祀大阵……而且这祭祀所用的阵法明显不属于忍界该发展出来的结界之流。这也让我愈发笃定——这一切一定是宇智波斑推动的。

    ***

    一切始于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圆月高悬于天上, 月光为夜晚中安眠的事物披上一层薄纱。星光渐隐, 慢慢地, 夜空中只余那一轮愈发明亮的圆月。薄薄的雾气从月亮上飘了下来,轻柔地拥抱着石川这片区域。

    我坐在屋顶之上,伸手接过飘散而来的薄雾。有如实质般的白雾从我指尖划过, 犹如最上等的丝绸一般。我的指尖凝出数缕银白色的流光, 困住了一小片从指尖流转开来的白雾。银白色的囚牢中, 虚幻的雾气逐渐凝实, 向着中央汇集, 最终化作一滴黑色的液体——是黄泉中的灵魂被洗涤出来的不甘、怨愤、憎恶的力量。

    他出手了。

    指尖的囚牢逐渐缩小, 轻易便将那滴污浊的力量毁去, 旋即指尖的流光细细织就细密的罗网, 将我身下的房屋护住,隔绝了试图透过门窗缝隙侵入屋内的白雾。这种事瓦间和板间还是不要参与了, 毕竟他们只是小孩子,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大人来吧。

    “悠斗。”微风将我这丝呼唤送到沉睡着的雾忍耳边。

    下一瞬,一个黑影出现在我身后,赫然是我所呼唤的那个男人:“扉间大人。”

    真是识时务,自从我吩咐白莲让雾忍的实际领导者来见我后,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悠斗便没了最初绑架时的那种忌惮又痛恨我的模样,就连称呼都从颇有讽刺意味的“白鬼”大人变作如今的“扉间大人”了。

    肯为了弱小的同伴向仇敌低头,真是能屈能伸。这种有能力又脑子清醒的人,我不介意允诺他更多的事情。

    我起身朝着圆月张开双臂,任由圆月的清辉洒落在我的脸上:“今夜的月色很美。”

    说着我回身看着他在月色下愈发沉默的身影,抚掌笑道:“听说雾影的暗杀术独步天下,不知今晚我能不能看到呢?”

    “今夜动手?”悠斗终于出声了。

    我抓住一把雾气,示意他看向在我手中汇集而成的那滴黑色液体,又随手将其抛开,那滴液体在没了无形的束缚之后又化作薄雾融入天地间:“有人出手了。我们也该跟上才是。”

    悠斗瞳孔一缩,明显没见过这种古怪的场景:“这是什么?!”

    “一日前,石川所有的势力都已归位。”我意味深长道,“这出人间戏剧的角色已然全部上场,也该到了为观众呈现盛大精彩的剧目的时候了。”

    “所以这一切果真是那位的手笔?!”他恐惧道,浑身都紧绷了一瞬。

    “是哟。”也只有他才能弄到这种来源于黄泉的力量了。

    “我那些弱小的下属……”

    “啊,直接打晕就够了。”我随意道,“这些雾气对那些弱者的作用不大,甚至还有些微催眠的作用。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将他们全部捆起来也行。”

    说着我便笑了起来,眸中含着一丝兴奋:“这是强者的游戏。越强大的忍者,心中杀戮意志愈发高涨的忍者,负面情绪越浓重的忍者,才是薄雾的目标。邪神教的祭祀怎么能用那些弱小的存在充数呢?只有强者的血液和怨恨才能让邪神回以更丰厚的馈赠。”

    想到邪神教的教义,我古怪地笑了:“在血与暗的深渊里,最伟大的邪神将会回应信徒的呼唤。去吧悠斗,让我瞧瞧这邪神究竟会如何回应信徒的呼唤。”

    “是。”他喉咙紧缩,短促地应了一声。

    还真是干脆,看来他已经做好觉悟了。可是,若最后能被木叶吸纳的全是些弱小的雾忍,那我才要苦恼呢!

    “对了。”我打了个响指,止住了他欲要瞬身消失的趋势,旋即指节轻扣着额头道,“我忘了说一件事。木叶的势力繁杂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据我先前所见,千手是一波,宇智波是一波,猿飞日向是一波,奈良山中秋道为首的又是一波,而后两者隐隐有以千手和宇智波为首的倾向,却也有自己的立场。在这些可称道的大型势力后,还有林林总总的中小型势力不计其数。

    “是。”

    “嗯……”我苦恼道,“我失忆之事你也知晓,我并不想管木叶之事,可如今木叶内部的某些势力着实令我看不上眼。”

    “大人的意思是——?”

    “啊。”我微微歪头打量着他,实力足够强,脑子足够聪明,背后还天然带着支持者,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一尾鲶鱼了,“在木叶手底下讨生活的雾忍想必不少,其他几国的忍者也同样如此。你们这些心念故土旧主的心思我不会去管,但如今天底下只剩一个火之国了,你们也该朝前看才是。”

    “……是。”

    说着我微微张开双臂划了个圈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你们估计也不甘心一直屈居于木叶某些忍族之下,我给你机会。木叶的势力那么多,再多一个雾忍为主的势力又何妨?”

    “木叶……”他的呼吸粗重了一瞬,旋即艰涩道,“木叶的高层恐怕不会愿意我雾忍横插一脚。”

    “权力是自己挣来的。”我意味深长道,“悠斗,想要多大的权力就得展现多强的实力。”

    “大人同意当我雾忍的后盾?!”他敏锐道。

    “不。”我果断摇头,“我没兴趣下场掺和木叶内部的权力斗争。”

    “那——?”他的眼眸黯淡下来。

    “我只保证一点——”我竖起食指,微微笑道,“木叶高层不会对你雾忍赶尽杀绝,至于其余的那些阴谋、算计、排挤,我一概不管。你雾忍一方势力能爬多高?能走多远?是彻底被木叶诸多势力瓜分还是成功站稳脚跟?全靠你雾忍自己。”

    “多谢扉间大人!”他坚声应道,还罕见地朝我行了个礼。

    看来我这番话打动他了。

    “很好。”我颔首道,“希望此事结束以后,我能看到某些令我满意的风景。”

    在这里的雾忍精英不少,若都放他们避世而居着实浪费,默许他们自立出去也是麻烦,倒不如主动邀请他们在木叶的权力斗争中掺一手。相信为了那些弱小的同伴能够很好地生存下来,这些雾忍的精英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的。

    在水之国覆灭,木叶招揽强大忍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为了这些弱小的同伴退让了一次。为首的悠斗不论是那通灵蛤蜊的手段,还是蒸危爆威的绝技,都带着明显的鬼灯一族的痕迹。据我所知,率领水之国一众忍族向木叶低头的也正是鬼灯一族。

    如此推测,这位悠斗乃至此处据点的许多精英忍者都极可能是那些已臣服的忍族中被选中的人,他们肩负着护佑另一部分水之国弱小的、有避世而居倾向的忍族逃离血雾之地乃至安顿下来的任务。这也难怪偌大一个雾隐村顷刻间分崩离析,之后也并未如其他忍村一般有着大规模的反叛活动。

    在如今这些弱小的族人妄图避世而居的现在,在木叶若有雾忍的一方势力为其争取诸多权利,只好不坏。不仅如此,对于仍旧在水之国生存的他们原本的家族而言,也是美事一桩。

    同时这也是向天下人,向着那些被木叶征服的地方,向着那些被迫臣服于木叶的忍族发出的讯号:只要他们愿意,只要他们有能耐,只要他们不起什么复国反叛的心思,他们大可在木叶的势力中掺一手,更甚者将木叶的某些势力拉下马也不无可能。

    人都是自利的,一切的愚蠢和机灵都始于利益。与其跟木叶对着干,不如打入木叶内部分一杯羹。有千手和宇智波带领,忍者族群只会愈发强盛。那么在这个过程中,选择一艘永不沉没的巨轮就十分有必要了。

    相信他们会考虑清楚的。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复又坐在屋檐上盯着头顶的圆月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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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KI-W 3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百零五章

    第一声惨叫于圆月升到正当空时突兀地响起, 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嚎声。石川地区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实力低微的忍者,都在呼吸间侵入体内的白雾蛊惑下深深地睡着了。

    反观那些有着充沛查克拉的忍者, 那些怀着恨意,睡梦中都恨不得做着将木叶毁灭的美梦的敌人,则在这阴暗的负面情绪的挑动下情绪愈发亢奋。他们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稀薄的血雾,那些犹如尸体般安睡的人们被他们忽略了,在夜晚游荡着的猎手才是他们眼中的目标。

    这一场血腥的杀戮盛宴已然开场。

    也许是我那一番话起了作用, 这次出动的雾忍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有着薄雾打底,又有他们惯于使用的雾隐术, 那些沉沉睡去的敌人对他们来说随意便可灭杀。即便还有性情坚毅, 未曾被薄雾蛊惑的敌人, 那也敌不过雾忍倾巢出动的兵力。

    至于雾忍被这薄雾蛊惑该如何是好?能够被薄雾蛊惑则说明他们心有挂碍, 明知薄雾有猫腻, 在已有防备的情况下仍旧陷入疯狂之中,在杀戮的牵引下死亡,更说明了他们的愚蠢。这种人不要也罢。

    脖颈被斩断, 头颅被切开, 脏腑被捣烂, 四肢被扭曲……这座潜伏着诸多势力的城镇各处都在上演着血腥的一幕。然而那些洒落在墙壁上的鲜血, 四处散落的内脏, 被肢解的尸体, 都被环绕着整个城镇的阵法所吸收。

    瑰丽繁复的阵符自城镇各处一闪而逝, 那些被杀戮玷污的房屋、街道、水渠便都恢复了光洁。所有的一切都被悄然吞噬, 又透过设立在城镇各处节点的阵符传送到设立在森林深处的祭祀大阵的阵眼中。

    杀戮的盛宴已接近尾声,只有各势力最为精锐的那一小擢人才能存活到现在。邪神教的信徒早就在杀戮之中死亡, 然而这群被献祭者却在薄雾的操纵下当起了祭祀的角色。

    “吾神!”“吾神!”“吾神!”

    “请您沐浴这最虔诚者的鲜血!”“请您沐浴这最虔诚者的鲜血!”“请您沐浴这最虔诚者的鲜血!”

    “请您享用这最暴虐者的血肉!”“请您享用这最暴虐者的血肉!”“请您享用这最暴虐者的血肉!”

    “请您啃噬这最纯洁者的骨骼!”“请您啃噬这最纯洁者的骨骼!”“请您啃噬这最纯洁者的骨骼!”

    或低沉或狂热或高亢的声音响起,先是零散的数声呼唤,随后声音便大了起来,逐渐汇聚成一道道虔诚、赞颂、渴求回应的雅乐。

    在杀戮盛宴的过程中,石川早已成了一方与世隔绝之地。我顺着这处空间内的力量流动轨迹来到那处祭祀的祭坛。一群虔诚的信徒已然沉浸于呼唤邪神大人的狂热行为中,只有悠斗的眼底还残存着些许理智,长刀透过左肩将其钉死在树干上,阻止了他与其他人一样,试图向着祭坛中央行去的步伐。

    至于其余的雾忍,我一路行来见了不少被绳索捆缚于树干上的,被打晕丢在路边的,被卸下四肢令其只能匍匐蠕动着朝祭坛赶去的,他们对自己人倒是够狠。不过我对此十分欣赏,只有够狠才能挣出一条生路。

    “悠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银白色的力量流转,轻易便帮他隔绝了薄雾的影响。

    “啊……”他喘息着用力甩了甩头,见自己彻底清醒之后,才使力拔出钉在自己肩膀处的长刀,“多谢……”说着他看向祭坛上麻木地立着的诸多忍者,忌惮道,“要结束了吗?祭祀。”

    “不,好戏才正开始。”我摇头道,“你且看着吧。”

    那些实力低微的存在能提供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他们体内的查克拉量远远低于那些精英上忍乃至准影级、影级的敌忍。而于祭祀所需的灵魂而言,能在忍者一道上走得更远的,往往他们的灵魂也更强大。两相叠加之下,如今这些还未被献祭的高手才是邪神祭祀的主要力量来源。

    待到这些信徒彻底站上祭坛时,祭坛四角忽然亮起血色的流光,无形的壁垒将他们隔绝在其中。外界流散的白雾向着祭坛中央汇聚,透过那些血色壁垒的晕染,祭坛中央已是血雾弥散。他们眼底的血色愈发深了。

    “啊……啊……邪神大人……”

    “谨遵您的旨意……为您……为您献上最美丽的杀戮盛宴……”

    “以此残躯为媒,祈求……祈求您的降临!”

    “啧……”我兴致缺缺地开口,满脸嫌弃道,“我原以为邪神祭祀能搞个什么大阵仗,却原来只是这么点人互相搏杀而已。”

    “真的有邪神吗?”悠斗好像对面前这副浑浑噩噩被未知存在操控的杀戮十分震惊,连带问我的问题都充斥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那要看世人如何定义邪神了。”我随手挥散萦绕在我们身边的薄雾,嫌弃道,“这是来自于黄泉的力量,如果说能运用不同于查克拉的力量的存在就算做邪神,那的确有。除去那种姑且算作人类观念中的正统神祇之外,孕育于黄泉的魔物之流,以杀戮、绝望为食的魔物,都可以算作邪神。”

    “那,那祭祀的这是?”

    “不知道。”我摊着手随意道,“这是宇智波斑设下的局。邪神是谁?如何出现?都由他给定。就算他们互相杀到最后什么都没出现,那也正常。”不过这就白费了宇智波斑在石川悄然设下这么大范围的阵法的功夫了。

    祭坛上吸收了杀戮力量的阵法发动了,力量流转间不像是要凭空造个什么物什,更像是在打通从人间到黄泉的通道。可宇智波斑本身就会那些手段,他再大费周章地弄这么个阵法就十分古怪了。

    “您不是……您不是那位的伴侣吗?怎么连您都猜不透那位的想法?”

    “……谁规定伴侣之间就必须默契到互相猜得到对方的想法的?”我有些无言,“更何况我还失忆了。”

    “是我失言。”察觉到我不愉的语气,悠斗忙道歉道。

    在我们谈话期间,祭坛之中的杀戮逐渐落幕,随着最后且仅剩的一位胜者决出,祭坛上的血雾陡然向着这位胜者汇集。随着一声砰的轻响,他的身体被血雾彻底压爆。所有的力量终于齐了,血雾、残肢、鲜血、骨骼、亡者的怨恨、愚蠢的信仰、祭坛四周的结界……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祭坛中央汇集。

    黑色扭曲的空洞逐渐扩大,错位的空间、扭曲的时间都在刹那间降临于此。地面在沙化,森林在枯萎,圆月愈发近了,好似抬手便能触摸到一般。那些横生的枝丫在时光的冲刷下变成灰白坚硬的质地,那些翠绿婆娑的树叶在落地间化作白沙与地面融为一体,那些莹白柔和的月光在须臾间变得冰冷起来。

    然而这也抵不过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从指尖开始便冰凉得宛如一块寒冰的手,寒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千手扉间,你什么时候对这群败犬感兴趣了?”

    我回身望去,悠斗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身后一团黑雾,只有从中伸出的一只带着半指手套的手能看出他是人类之身。他的声音很低,但一开口我便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乃至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话,反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然除了那只手我什么都看不见,充斥着错乱时空力量的黑雾也令我无法窥得他的真面目。

    但他的身份很明显了——是宇智波斑,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叫我。

    “人家盛情相邀,我怎么好拒绝?”

    “盛情相邀就是直接将你绑走?”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些疑惑,他这段时间的失踪在我看来更像是回到黄泉去了,如今才通过祭祀打开的通道来到人间,所以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除非他从悠斗的记忆中看到了来龙去脉。

    我试探道:“看来你已经翻捡过悠斗的记忆了。”

    “你很看好他。”他没有否认。

    “实力够强,脑子也不错。”我点头应道,“答应他们又有何妨?”

    然后我的下巴就被一只手托住了,止住了我点头的动作,他嗤笑道:“实力够强?”

    好吧,跟他比起来确实不够看。我干巴巴地补充道:“跟普通的忍者相比。”

    “你觉得木叶缺普通的忍者吗?”他慢条斯理地松开手,在我的脖颈处轻轻摩挲道,“千手扉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种见到人就想重用的行为?想让雾忍掺和进木叶的事务里,你还真敢想啊!”

    “哪来的雾忍?”我镇定自若地摇头道,“他们加入了木叶就是木叶的人,木叶内部如何争权夺利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对他们出手也与你没关系了?”他嘲讽道。

    我觉得他有病。让雾忍加入木叶利大于弊,木叶如今有些杂碎能借雾忍的手铲除,也能给那些仗着木叶天下独尊就狂妄自大的忍族紧紧弦,还能对外表露出木叶来者不拒唯才是举的大度行为,动摇那些亡国者坚定与木叶作对的心理。

    我不信作为宇智波的幕后掌门人执掌朝堂的他想不到这一点,但他却偏偏选择跟我叫板。

    “你可以试试。”我不负责任地提议道。只不过他尝试之后的后果嘛……敢跟我叫板,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一茬。

    “唉……”他静默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当初就不该放过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来聊点五毛钱的天,

    文快完结啦,

    其实最初的时候本文的扉间这个人物没有前世今生这么复杂,他就是武力高——可以压制柱斑,

    眼界广——可以带领忍界走上更美丽的未来,幼稚——好哄,千手对他好,他就会自觉背负着千手的未来。

    最初那些似是而非的记忆本来看着就很奇怪,一个武力值高眼界广的人怎么可能幼稚,怎么可能那么好哄,

    极端不合理的情况唯一合理的答案就是设定。

    他就是一个作者创造出来的没有前世今生的工具人,就是为了拯救创设组,拯救木叶那堆烂摊子应运而生的人物。

    但是写着写着就变了,我在想,

    如果有一天我活得好好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过去的记忆没有意义,你的现在只为XX而活,你的使命就是XXX哇,好虐,我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一个工具人吗?

    所以我觉得不太行,我不喜欢。

    原著扉早就死在了岸本的笔下,

    对我来说,除了岸本亲自续写扉间巨巨的人生,其他人对于扉间巨巨的二创都只是同人而已,我笔力差,写不出来完全不OOC的扉间,所以我就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扉间巨巨?

    他的实力强,科研能力强,性格冷静(公式书的豪爽大气就算了,我不磕),还有一种自我奉献自我牺牲似的自毁倾向,用自己的生命守护柱间的梦想。

    所以我笔下的扉间拿自己开刀开得异常爽快,因为对自己狠不需要商量,他是个心软的人,如果让他选择对别人下手和对自己下手能达到同样的结果,那他肯定会选择对自己下手。

    原著扉换血更多的是在形势逼迫下选择牺牲自己,本文扉间不一样,他是主观性的,当那一身血肉彻底消亡,也就意味着本文扉为火影世界做了最后一点事,他该离开了。

    这是他自诩为时代的引领者该做的事,他觉得自己的作用尽到了,武力值高到干掉了辉夜姬,把柱斑带到了原著远不能及的高度,眼界广到拖着忍者觉醒,让他们不再成为工具,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最后一点幼稚,幼稚挺好的,说明不需要经历那些痛苦绝望的事情(亲妈眼),最后一点大概就是两个小学鸡谈恋爱了。

    另外,我为什么喜欢斑这个角色?

    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把和平当做梦想,至始至终都在为这个梦想努力,原著已然谢幕,同人里他为什么不能在有人指引的情况下得到与这份执拗相等同的回报呢?

    做伟大的事情需要小孩子的梦想和大人的执行力,斑扉真是最棒的组合了。

    柱间很好,但是柱间会妥协,原著也证明了柱间的妥协对扉间的布局带来了多大的后遗症。

    斑不一样,我总觉得斑爷有种精神洁癖,他渴望圆满的结局,永远不会对现实妥协。

    这一点也许会让他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但也能让跟随着他的步伐而行的扉间不会因为他的妥协而使得自己的布局打个折扣。换句话说,斑扉组合,扉间只要出主意建框架,斑会百分百顺着这条路走。可是柱扉组合的话,扉间把架子搭好了,柱间会将他拆得七零八落。

    好啦,五毛钱的天聊完了,

    给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比个心~

    第四百零六章

    他竟然妥协了。我现在有点相信白莲之前说的“他绝对会遵循我的意愿”了, 可是他之前见我还喊打喊杀的,怎么如今态度变得这么快?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在我沉思的片刻,他又开口了:“在石川玩得开心吗?带着你的两个弟弟。”

    我开不开心不知道, 但他如此刨根究底有点烦。我皱眉道:“瓦间和板间是你复活的?你的本事不小。”

    “侥幸而已。”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缓声道,“身为黄泉的建立者,我总有一点特权在身上,然而复活他们两个也就到极限了。”

    哦, 翻译一下就是他复活瓦间和板间已经极为艰难了, 别想让他再复活其他人。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他再复活其他人?总觉得以人身出现的他比乌鸦状态下的他还要不正常。

    想不通, 我决定趁他这会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的时候直入正题:“所以你在石川大费周章弄这么个阵法的意图是什么?”

    这次他沉默得更久了, 直到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直面他, 他才开口道:“听说以祭祀之名向邪神献上牲醴, 那种纯粹的愿力会被某些存在感知并回应。”

    “……”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都是黄泉之主了,还需要邪神来帮他做事?

    “你通过这次祭祀得到想要的信息了吗?”我继续问道。

    “没有。”他十分干脆地否认了,但话语间也没听出来懊恼失望的情绪, 就好像祭祀的结果成败与否都无所谓一样, “人们祈愿的愿力通过祭坛飘散到黄泉, 哪只魔物回应了这丝祈愿, 哪只魔物便是人们口中的邪神。那些魔物都是些弱小又无趣的存在, 实在没有研究的价值。”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闹得雾忍人心惶惶的祭祀原来只是正主随意而为的实验, 而这以无数人的性命为代价的实验也没有让正主看到哪怕一丁点的价值, 真是讽刺。

    “所以你这会就客串了一把他们敬奉的邪神?”愿力再怎么飘也飘不到他面前去吧?他的实力足以让这些散碎的力量敬而远之。

    “藉由这个阵法传递的愿力只能呼唤我。”

    “……”什么我杀我自己的剧目?这堆忍者汇集在一起的目的就是召唤邪神杀了他, 然后召唤的邪神也是他……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他的态度出奇的好。

    “没了。”我干脆道。他如此作态,我实在提不起跟他打架的兴趣。就连原本知道此事为他设计, 蠢蠢欲动想捣乱的心情都在不知不觉间消弭了。

    “那现在轮到我问了。”他将我抱了起来,从树干上一跃而下,随着步伐,身后的白色枯槁的树干悄然化作白沙融入沙漠之中,且还有不明显的沉闷的落地声传来——好像是被他以树枝困住的昏迷过去的悠斗身体砸到沙地上引起的。

    “他没死。”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视线摆正。

    行吧,没死就行。我随意地点头,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我们要去哪里?”

    “‘今夜的月色很美’?嗯?”他缓缓地说道。

    “所以?”

    “带你去看月亮。”

    “……这个就不用了。”

    “你不想看了吗?”

    “不想。”我觉得他脑子有点大病,我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而已,总不能对着那么亮的月亮来一句“月黑风高杀人夜”吧?

    “好吧。”他叹息道,“那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打了个哈切,十分无所谓道。

    “跟我去藤原京如何?天皇也该换了。”他提议道。

    “怎么?石川势力云集还有天皇的手笔?”

    “他老了,开始害怕了。”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好似说的不是天皇,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之前倚仗木叶替他一统天下,现在又开始忌惮木叶,妄图纠集灭亡的四国残余势力与木叶打擂台。”

    “居然还有这种事?”我回想着白莲与我的谈话,疑惑道,“白莲那个老头子没跟我提过。”

    “他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便拒绝了天皇的招揽。”

    “这不是他瞒下此事的理由。”我淡淡地摇头道。

    “千手扉间,你看看你,给那些人机会,但他们却还是如此蒙骗你。”他开口了,大有想帮我把他们都处理掉的意图,“木叶不缺这么一股外来势力,敢与木叶作对的势力也不会因为看到雾忍能加入木叶,就立马转变立场爬上木叶这艘船。至于木叶内部……”

    说着他便顺着我的长发随意道:“有些人是该处理了,直接杀了便是,何须拐弯抹角借雾忍的手?”

    “哦。”他杀心怎么这么重?不,与其说是杀心重,不如说是他根本懒得分出心力理会这摊事。他在心中为世人划下界限,越界则杀之。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啊。

    “你不高兴吗?”我现在有点相信他之前跟我的关系一定很好了,我应了一声他就知道我心情如何,还真是敏锐。

    “没有。”我诚恳道,“就是觉得你挺忙的,黄泉是你在运作,朝堂幕后也有你的身影,如今就连木叶内外这些人杀不杀的你都还要管。”他一个领悟规则的强者,还专门下凡跟贵族玩政治斗争,跟天底下的反叛势力玩躲猫猫的游戏,还要审判木叶内部的蠡虫……挺接地气的,我只能说。

    “是吗?”他轻笑一声,“好像也没有很忙?出界了的人杀之便是,也毋须我费什么心思。”

    “……”我哽了一下,随口敷衍道,“那你很厉害啊。”

    “怎么会?我比你差远了。”他缓缓摇头道。

    又来了,又是这种古里古怪的话。我不想理他。

    不过他却又开口了:“好啦,既然你想让他们自己去斗,那就这么办吧。总是监察这些无聊的权力斗争,我也差不多厌烦了。”

    “‘毋须你费什么心思’?”我嘲讽道。

    即便被我调侃,他也脸不红心不跳,只淡定地反驳道:“是毋须费什么心思,可是天天看这么一群小虫子在眼前跳,我也会烦的。”

    在我说并不想赏月之后,惨白的沙漠,冰冷的圆月,枯槁的树干都逐渐隐去,恍若被无形的双手从这片空间中剥离一般。

    原地又恢复成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邪神祭坛却不见了,四处弥散的血腥味消失了,祭坛中央扭曲的空洞也闭合了,天上恍若触手可及的圆月也变作普普通通的月亮,再没了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也没了蛊惑人心的暗流。那些沿途倒下的雾忍,一个接一个地犹如傀儡一般朝着自己的据点行去。

    他走动间向着四周弥散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就将时光倒转,周围的环境再看不出一丝战斗过的痕迹,那些他预先设下的阵符也在祭祀之后化为齑粉。石川变了,那些繁杂反叛的势力被一扫而空;石川又没变,仍旧是个以自然风光和汤泉闻名的旅游胜地。

    他手臂微抬,黑雾涌动间便凝出一只乌鸦,赫然与先前跟着我的乌鸦一模一样。乌鸦的嘶鸣声响起,随着他放飞的力道飞向空中。

    “柱间要到了,你的两个弟弟就交给他吧。”他虚虚指着那只被他放飞的乌鸦道,“别担心,在柱间到达之前,乌鸦会保护他们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一点,瓦间和板间的屋子我已设下了防护,我只是感觉很古怪,为着这心中所想全被猜透的现状。

    面前开出一个空洞,内里漆黑一片,与我在黄泉见到的界门中的景象别无二致,他抱着我步入其中。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脸半埋进他毛糙的长发中,明明感觉到些微刺痒,然而我却只觉得异常熟悉,就连着漫长的、黑暗的、空寂的通道都让我觉得,我们之前好像也走过这么一条类似甚至一模一样的道路……

    随着他一步又一步地缓步前行,听着他几不可闻的细微呼吸声,我罕见地起了些许睡意。耳边哒哒的声响逐渐远去,我最终陷入了沉眠之中,连带环绕着我的力量,连带我四散的神识,连带我的灵魂,都一同陷入了沉眠……

    迷糊中有节奏的步伐忽然慢了下来,一颠一颠的感觉也消失了,后脑被一只手扣住,耳边传来他轻不可闻的呢喃:“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对我这么没警惕心……”

    “没有威胁为什么要警惕?”我心中划过一丝不满,但这自以为的清晰的话语也只是我在脑海中潜意识的反驳而已,外界我仍旧是一副安睡的模样。

    ***

    包裹住他周身的黑雾散去,显出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模样的人。他眼眸中紫光流转,将我周身覆盖。浅淡到极致的因果线从我的命运长河中被牵引出来。下一瞬,命线似乎察觉到窥伺者的目光,青年周身的空间都在无形之间坍缩毁灭,一场小型的毁灭绽放在青年眼前。

    自身被窥伺,我本该在瞬间便因着这丝威胁警醒。然而那个通道太长了,抱着我的怀抱也太过温暖,我的意识彻底被这丝极度舒适的感官侵蚀,潜意识的些微示警完全不能令我清醒。

    “就连这种不耐烦被窥伺的反击都一模一样……”青年突兀地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却泛起些微泪花,又被他悄然用指尖拭去,“我该早一点发觉的……能逼得我屡次发火……也只有你才会故意如此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一丝不对……不论是木叶的那些人,还是阿元,抑或是你早逝的两个弟弟……所有人都觉得你回来了……”青年的声音越发低了,“就连利用雾忍挑动木叶的手段都丝毫未变……千手扉间,你总算没有食言……”

    ***

    待我再度醒来,已身处一方宫殿之中。虽然睡得十分不错,但我的心情还是很糟糕。我何时会对外界一丝反应也无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宇智波斑做了手脚,然而我却一点防备都生不出来。

    潜意识的反应做不得假,说明我跟他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伴侣,然而更令我糟心的是,即便知道他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我却仍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嫌恶之情。

    正如白莲所说,藤原京里的宇智波很多,多到我醒来的这一方宫殿外全是宇智波的守卫。宫殿内却一反常态的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我猜是那位大爷的古怪脾性在作祟,他明显不想让旁人进入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几乎只充斥着他的气息。

    宫殿外天色阴暗,看似一副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我信步迈出宫殿,无视了周围或明或暗守卫宫殿的宇智波们明里暗里打探的视线,随意选了个方向行去。在察觉到其中一个暗卫悄然跟上之时,我随手折下一片叶子,手腕飞转间,那片叶子便直直钉在暗卫的脚下:“别跟着我。”

    远离了那座宫殿之后,我随意行去的方向出现了一座园子。其间珍奇花木无数,亭台楼阁堆积,池塘游鲤嬉游,看着十分雅致。却在此时,天上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我坐到游廊的栏杆之上,随手抓起了一把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喂着池塘中的鲤鱼。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木叶内部那些繁杂的势力与这鲤鱼也没什么区别了。鲤鱼尚且为了鱼食互相争夺,何况那些忍族?为名,为利,为生存,为发展,他们总有争斗的理由。

    想到此,我看着池塘中争抢鱼食的鲤鱼渐渐出了神,为什么我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总觉得……在久远之前,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我好像也冒出过类似的想法,而那时,我的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游园之中?”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黄栌直衣的男子站在我身后。见我转头,在看到我的样貌之后,这名男子明显十分震惊,脸上舒缓的神色霎时间紧绷起来,身体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

    他好像很怕我?我微微歪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定了定神,复又上前几步,好似猜出了我的来处,低声问道:“你是别人带进宫的?”

    我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这里守卫森严,若无人引领,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我的实力足以随意出入这里,但我也没有暗闯他人宫殿的癖好。

    我的沉默好似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他舒了口气,感叹道:“你与那位大人的伴侣幼时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是哪位大臣从民间寻出你这等样貌的人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位大人的伴侣?

    感叹了这一句后,男人好似起了谈心,走到我身侧扶着栏杆也看向池塘中争抢鱼食的鲤鱼:“足利?伊达?还是阿部?抑或者是后来兴起的那些世家?”

    “为什么不能是那位大人带我来的呢?”我反问道。

    “怎么可能?”男子失笑道,“带你来的世家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怎么连这种胡话都说出来了?那位大人对他的伴侣可不寻常,你切勿真的以那位大人的伴侣自居。也许那位看在你的样貌上会对你上心几分,但若是你露出一丝不敬,或者妄图取代那位的伴侣在那位心中的分量,恐怕下场不会好。”

    “哦。”虽然我完全不需要这么一番忠告,不过看他的样子,好似真的把我当成了什么不知事的孩童一般。

    “唉……”男子长叹一声,怔怔地看着池中的游鲤出神,“朝露消逝如我身,世事宛如梦中梦①……我与这池中的游鲤又有什么分别呢?为了眼前的鱼食争抢,却不想自己的一切汲汲营营之举早已映入别人的眼中……”

    我好像猜到他是谁了。我试探道:“阁下是?”

    “我乃藤原拓真,火之国大名,也是明面上一统天下的君王,断绝了数百年的天皇之位也由我再度继承。”

    看来在石川搞事的就是这位了。我了然地点头:“天皇陛下。”

    “毋须如此。”男子苦笑道,“我很快就要退位了。”

    看来宇智波斑动手了。也不奇怪,换个天皇对他来说不会比吩咐一声明天吃什么更难。不过这位天皇阁下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起谈兴?

    “我年少时与你一模一样。”男子又开口了,脸上带着回忆的笑容,怀念道,“年少轻狂,认为自己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心中不知怎的总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在。”说着他虚虚点了点我,“与你这种妄图替代那位的伴侣的心思一般无二。我也总觉得自己能替代我父,成为火之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

    “陛下一统天下,功绩无人可及。”我敷衍道。就算他只是个傀儡,但在幕后之人无意步入前台的现状下,他就是天下人眼中最伟大的君王。握图临宇,一统天下,何等伟业?他做到了。百姓安居乐业,社会跃进式发展,何其艰难?他也做到了。

    “不过傀儡而已。”他叹息道,“那位选中了我,因而这十数年来天下都在歌颂我的伟业,但若那位选择换一个人,那么天下人该歌颂的就该是另一个人了。”

    这位脑子这么清醒,是怎么做出勾结那些反叛势力,妄图与木叶打擂台的蠢事的?

    “如今我也做了件蠢事。”他苦笑道,“恐怕用不了多少时日,我那些听上去伟大的声名就该烟消云散了。”

    “不会。”我否认道。宇智波斑虽然想换天皇,但他也没无聊到要把这位的声名搞臭的地步。

    “你还太小。”男子叹息道,“这些权力角逐离你尚且很远,就算那位不出手,如今即将上位的天皇,我的儿子,也会动手的。他的野心很大,也足够狂妄,总想着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就如——”男子使劲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脸上露出明显的哀伤悔恨的神色,“就如同当初的我一样……”

    所以石川的事果然有猫腻吧?说不定是他的儿子借他的名义所为,借此来扳倒他,以便于自己上位。

    “听上去阁下的退位是阁下的儿子设计的?”我直白地问道。

    “不错。”男子索性坐了下来,随手抓起一把鱼食洒向池塘中,又引起一波鲤鱼的争抢,“他只看到这池塘中漫天洒落的鱼食,却丝毫不知岸上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这一切。”

    “阁下身为天皇,想处置自己的儿子应该不难吧?”他的脾气就好到任由自己的儿子算计自己吗?

    “……我下不了手。”男子听后神色愈苦,直到最后眼底竟隐隐泛起泪花,声音也低了下去,“这一切都是报应……是我早先作下的孽……如今也到了我该偿还的时候了……”

    “……”什么狗血大戏?我无言以对,这位被自己儿子陷害还甘之若饴,摆出一副甘愿受难者的模样,真是倒胃口。

    稍稍收敛了自身的情绪之后,男子又转而告诫我道:“你我境遇大抵相似,都不过是那位的傀儡而已。如今在这游园相见,也是缘分。我且送你一言——”说着将手中的鱼食全数撒下,指着池中争抢的鲤鱼道,“吾等皆为池中游鲤,所见所知也不过一方池塘尔,然岸上却有人稳坐高台,这一池游鲤也不过是那位掌心的玩物而已。你须谨记,切勿被眼前洒落的些许鱼食所惑,作下错事。”

    说着他的声音愈发轻了:“岸上的那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呐……哪里是将头埋在水中便能躲避的呢?”

    宇智波斑有这么恐怖吗?竟能让这位天皇惧怕至此,我对他操控朝堂的手段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他这番游鲤的比喻于我却并不适用,我随意道:“照你所说,这一池游鲤全都乖乖地不争不抢有什么意思?人们给鱼喂食不就喜欢看它们群聚而游,为着鱼食争抢的鲜活姿态吗?”

    木叶都被我放了一尾鲶鱼进去,这朝堂变天的时日也不远了。一个领悟规则的强者总是盯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作甚?只要大面上不出错就够了,那些细微之处的争权夺利实没必要监察得全无死角。看他如此作为,我都嫌累。

    “你——”男子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诧地看了我片刻,旋即又平复心情无奈道,“你尚且年幼,怎的心思却如此狂妄?游鲤肆意争抢,保不齐哪一条便会吃得过于肥硕,再不复那美丽修长的身躯,为那位所厌,更甚者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成为那位餐桌上的一道菜肴。”

    所以宇智波斑究竟干了什么?让堂堂天皇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连成为一盘菜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歪着头沉思片刻,始终想不出来,索性敷衍道:“你口中的那位哪有那个耐心天天盯着这群鱼,看哪一条适合做菜?”

    “我着实不该与你说这些……究竟是哪个世家将你送进宫的?他们如此教你,不怕惹祸上身吗?”男子看我的神色愈发不对。

    “……”我对这种被宇智波斑吓破胆的人实在提不起兴趣,跃下栏杆便往外行去。

    男子也没阻拦,在他眼里我大概已经成了个不知好歹,试图取代宇智波斑伴侣位置的为权势所迷的愚蠢人物。

    然而在我走远之后,一声沉闷的噗通声响起,男子投湖了。是妄图以死赎罪还是畏惧宇智波斑?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今夜月色很美和我爱你这个夏目漱石的唯美翻译,月亮和喜欢在日语里是谐音,

    这个翻译暧昧的意向是中文翻译过来后才被人为解读成这样的,日语原文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旖旎心思。

    正如日本一部动漫里的剧情,男主表白我爱你,女主听成月亮怎样了。

    扉间:今晚月亮不错,适合杀人。

    斑:你居然跟悠斗说喜欢?(他人没了。

    当然如果今夜月色很美后面接风也温柔,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①朝露消逝如我身,世事宛如梦中梦。——丰臣秀吉丰成秀吉统一日本以后跑去打朝鲜,然后战败了,回国被天下人嘲讽,被气死了。

    这是他死前说的话。

    大意就是我的生命像朝露一样短暂,经历的世事也如梦一般缥缈虚无,一切都是一场空云云。

    第四百零七章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处回廊, 我才在一处亭子中坐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对面:“都听见了?”

    “嗯。”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亭中, 他施施然坐下,仿佛听得不是关于自己的传言一般。

    “你怎么让堂堂天皇怕成这样?”我无奈道,“连自己是盘菜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说什么想活下去就什么都不要做,最好乖得跟木桩似的。”

    “不知道。”他淡定地摇头道, “藤原京的事大多由泉奈在管。”

    “呵呵。”我不信, “那你做过什么。”就算事情大多是他的弟弟在管,但他一定出过手, 也因此才会在天皇心中留下这种印象。

    他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想了好一会儿, 才有些不情愿道:“这些贵族世家惯于玩心眼, 他们之间你来我往地互相推诿也令人厌烦。我懒得处理因他们的利益之争闹出的事端, 索性将闹得最厉害的那撮人的灵魂分割,那些驳杂的欲望既然引得他们互相争斗,那就都抛弃掉好了。”

    “……灵魂被分割之后他们岂不一个个都成了傀儡?七情六欲皆失?”

    “不至于, 只不过没了那些强烈的欲望而已。”他随意道, “起码他们能安分一些。”

    这跟傀儡也没什么区别了, 也难怪天皇如此畏惧他。我颇有些一言难尽:“然后你在人家心里就成了整天盯着一池鱼, 无时无刻不在盘算晚上吃哪条的人了?”

    “这又何妨?”他颔首道, “虽然我可以翻捡他们的记忆, 他们的算计决然瞒不过我, 但我也不耐烦将这么一堆糟污的记忆全塞进脑子里。”

    “他说的报应又是何事?最后居然选择自杀……如此软弱之人, 竟然还认为自己有遭到报应的一天?”

    他笑了起来,起身将我抱在怀中复又在我的位置坐下, 下巴顶着我的头顶轻声道:“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他的儿子又逼得他自杀。别看他方才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石川之事若他无那个心思,也不会被自己的儿子设计了。”

    “……他有那个能耐弑父?”不是我看不起他,我真的不觉得刚才碰见的那个轻易就被吓破胆的人有能力弑父。

    “他没有,但你有啊。”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柔和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有我的‘白鬼’大人相助,他什么事情干不成呢?不论是弑父,还是对其余四国举起屠刀,抑或是成为人们口中传扬赞颂的数百年一出的名主……”

    “我的‘白鬼’大人”?看来他设计让我沉睡时做了一些事情,终于确认了我的身份。我抵住他的手,神色微沉:“你这话倒提醒我了。趁我沉睡的时候,对我做手脚好玩吗?”

    “这说明我的幻术已经足以对你施加影响了。”面对我的质问,他笑了起来。

    然而随着话语,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声音也犹如从齿缝间挤出来一样,“千手扉间,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重伤的模样,是想干什么?竟然虚弱到连我的幻术都能影响你。”

    “谁受重伤了?”我反问道。怎么别人见我都没事,偏偏他每次见我都会看出点什么,有点烦。

    “我与柱间不一样。柱间会装傻,会看不出来你的状态,会容忍你的肆意妄为,但我不会。”他忽然转换话题道,“你身上的气息比之先前的你不知衰弱几层。千手扉间,你的生命更贴近于尾兽,都是纯粹的力量聚合体。尾兽在身受重伤之时都会被迫缩小身形以减少维持体型所耗费的力量,你也同样如此。”

    “虽然如今看来,你成功了。”他俯身贴着我的耳边呢喃道,“那些驳杂的力量被你彻底精炼了,但你本身也就只剩这么一丁点力量了。你要花费多么漫长的时间去恢复呢?十年?百年?千年?”

    “你说错了。”我侧头回望着他,冷声道,“不是恢复,是变强。一汪湖泊怎能与一片海洋相比?”

    也许先前的我很强,但那只不过是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力量足够多罢了,他也说那是“驳杂的力量”,那种混杂在一起的力量,哪有单一的规则之力强?如今的我境界已然更上一层,规则之路在我眼前铺呈开来,我只消循着这条路走即可。

    “你总是这样……”他低垂着眼,遮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也罢,你如今也无需再为此费什么心思,总归都已经过来了。”说着他转而道,“在木叶过得如何?”

    “还行。”他消了那副争锋相对的气势,我也转而缓和下来,眨眼间又恢复了一贯随意的模样。

    “那座小屋还合心意吗?”

    “还行。”

    “木叶繁华的街道呢?”

    “还行。”

    “要不要与我一道去黄泉住?”

    “还——”不,这个不能还行,我临时转了个口风道,“不行。”

    “黄泉还在衍化之中,其间力量充沛,空间也比人间强韧数倍。于你而言,待在纯粹的力量汇集之地应该比待在人间舒服许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想到黄泉平平无奇的景色以及一溜被黄泉洗涤过的无趣灵魂,我还是拒绝道:“不想去。”

    “好吧。”他叹息道,“看来你还是喜欢人间的。”

    “差不多。”污浊与高洁的灵魂交织,利弊在人心间的权衡,善恶在人性中的流转,总能让我看到有趣的景色。

    “准备何时闭关?”他了然地点头,又转而道,“在木叶待了这么些天,你也厌烦了吧?繁华安宁的景色虽好,却也容易腐蚀人心中的斗志。没了暴力直白的战争,那些隐含在和气面容下的阴谋诡计更令人作呕。”

    他真了解我。不过,我试探道:“你想带我去哪?我可说了不想去黄泉的。”

    “我们不去黄泉。”他眸中满含笑意道,“我猜到你不会喜欢那里,只是随口一问。”

    “所以你为什么会产生我会答应的错觉?”我觉得手有点痒,有点想打人。

    “因为你以前去的就是那里。”他解释道,“纯粹的力量交融之地,生之力与死之力泾渭分明,魔气肆虐,黄泉浩浩汤汤……看来在没了短时间须得尽快恢复实力的需求之后,你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

    好嘛,原来我居然有前科。我挑眉问道:“听上去你已经安排好地方了?”

    “看你什么时候想去了。”他抵着我的额头温声道。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过些时日吧,先回木叶看看。”

    “不放心你的两个弟弟吗?”他问道。

    我点头应道:“是有一点。顺便再看看雾忍的事,如果有哪个木叶高层胆敢对他们出手……”

    “柱间会处理的,是他私底下答应白莲在先,如今也到了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他抬手按平我眉间的纹路,随意道,“再不济还有你从另一个世界拉过来的自己,他足够聪明,会将这些都处理好的。”

    我的神色变得古怪了一瞬,旋即吐槽道:“你把他当成打工仔来用,他知道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还能跟我叫板不成?”

    听听,这话说得多霸气,然而我憋不住了:“你这么会压榨别人,怎么还亲自下场处理石川那一堆小喽啰,顺便跟这群普通人玩政治斗争,之后还得回木叶处理一波人?”

    “摄关一职我已移交给泉奈了。”他淡定地回视我道,“我也厌烦与这群普通人打机锋的游戏了,之后的事物都会由泉奈接手。”

    “……我睡了多久?”这让我怀疑我是不是一睡数月,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三天。”他贴近我笑道,“柱间他们已经回木叶了。”不待我回答他又揉着我的头道,“石川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原本那试图献祭招来邪神的法子只是我一时兴起而已,我想看看祭祀所召唤的邪神究竟出于何处?若能突破世界的束缚,那才有值得研究的价值。”

    “研究什么?”我心中隐隐有所预感。

    “研究怎么找到你。”他紧了紧搂着我的手,叹息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被那些污浊的欲望玷污,但我实在没办法了。破灭中的轮回早已终结,化作最本源的力量融入了这颗星球。黄泉的衍化是我刻意推动且限制的,然而在那不断抽取的星球本源之力中,我也找不到你的踪影,这让我怀疑你是否被规则同化,抑或者迷失在无尽的毁灭规则中了。”

    “所以我想试着用祭祀的方式,看看祭祀的力量是否能打破世界的束缚。你先前便有过回应人们祈愿的经历,如此推断,只余本能的你说不定也会回应这丝愿力。”

    “如果回应的不是我呢?”他这方法太蠢,能回应愿力的存在千千万,他凭什么笃定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找到我?

    “那回应的存在就没必要活着了。”他低声道。

    “如果我死了呢?你祭祀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可能找到我的踪迹,那你又该如何?”

    “衍化后的黄泉也可称得上是一方小世界。”他牛头不对马嘴道。

    “所以?”

    “所以在黄泉已走入绝路的时候,会迎来又一次大破灭。”他含着细微杀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千手扉间,你喜欢的人间我不会动。但是,黄泉……它本就因我而生,那它因我而亡又有何妨?如若一直寻不到你的踪迹,那我就亲手设计一出大破灭,再度降临的毁灭规则总能让我窥得一丝线索。不论死亡还是失踪,我总能得到一个答案。”

    “没了黄泉,人间也会受影响吧?四处逸散的魔气和怨力,会将人间再度拖入战火之中。”

    “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哪有永久的和平呢?这人间能够维持数十上百年的和平已然不易。”

    这种话可一点都不像同时监察多方之人说出来的。我无奈道:“你这种想法旁人知道吗?别人不会同意你如此做的吧?”

    “他们拦不住我。”他低声笑道,“更何况,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这些人应该都不在了吧。这哪里是数十年便能完成的计划呢?”

    “那你现在可以把这个想法抛开了。”毕竟他的目的是找我,而我已经在这里了。

    “啊。”他应声道,“你回来了,我那些预备的手段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

    真是古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人在迫切地盼望我回去,并且已做了那么多疯狂的计划,且大有付诸实践的趋势。

    他起身抱着我慢慢往回走,缓声道:“木叶内部诸事无需操心,宇智波沉寂了这么久,也该用杀戮和鲜血来紧紧那些人的神经了。有了雾忍带头加入,又有宇智波清洗木叶内部,腾出权力真空地带,自有眼热的势力试图攀附木叶这条大船。”

    “宇智波的领头者要换了?你在为他铺路吗?”清洗木叶内部哪里需要宇智波倾巢出动?这听上去更像是在用木叶那些出界的人的性命来为这位即将出头的宇智波铺路。

    “一个后辈。”他随意道,“你不喜欢我被这些琐事缠身,我也厌烦了与这些腌臜事打交道,索性都交出去算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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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八章

    真奇怪。明明之前他在乌鸦状态的时候, 我还十分想逼出他的真身,与他打一架。然而当我真正见到了他的本尊之后,却一丝一毫的战斗兴致都提不起来。

    我们在藤原京没有待多久, 待旧任天皇身故的消息传扬开来,待盛大的葬礼结束,待野心勃勃的新任天皇继位,我们就离开了。

    藤原京中流言四散,世家贵族无不以为这是宇智波斑的手笔, 并为此战战兢兢, 愈发夹着尾巴做人。然而只有新任天皇并不如此觉得,他早已摧毁了他父亲的意志, 那场投湖的戏码也不过是与诱使旧任天皇弑父一般无二的手段。

    一个人可以被诱导第一次, 就可以被诱导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死亡。新任天皇眼底的野心蓬勃, 对世家贵族面对宇智波斑战战兢兢的态度十分瞧不上。这是一个愚蠢又冲动的年轻人。在未来的数十年里, 他将面对新的宇智波一族在朝堂上的实际掌权人, 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将替代紫眸成为他日日夜夜最深最沉的梦魇,如附骨之疽般伴随他的一生。

    ***

    藤原京事了宛如一个讯号,宇智波一族在宇智波斑的意愿下开始频繁活动。木叶的诸多势力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在这位与大哥齐名, 甚至暗地里早已超越大哥的宇智波族长回归木叶之后。

    这是我们刚回到木叶的第二天, 我们依旧住在那幢小屋里, 只不过精致的从未有人用过的屋内陈设陡然换了个模样。这也给了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不消多想, 这肯定我曾经与他一起居住时的装饰。

    “他们都很怕你。”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的身体腾空而起, 下一瞬就落入了他的怀抱中, 他复又在我的位置坐下后才慢慢地开口:“随他们去吧。”

    “你的气息不收敛一下?”他们怕他九成九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上压抑可怖的气息。那些他刚出现时萦绕在他周身的黑雾只不过是遮掩他真正外放的力量的媒介。时光为他加冕, 因果朝他敬拜,他的周身始终环绕着无序扭曲的时空, 始终交错着繁杂纠葛的因果。旁人望着他,便觉得看到了无数扭曲交叠的幻象,那是无数个未来、无数个因果交错闪现的可怖景象。

    “区区砂砾……”他覆上我的眼眸,将下巴压在我的头顶,声音十分懒散,“你就不会受这些力量影响。”

    “呵呵。”我假笑一声,不想理他。他在我面前将力量收敛得一丝不露,我怎么可能受影响。

    “怎么又不高兴了?”

    “你的力量怎么会有控制不住的迹象?是因为你对黄泉动了手脚吗?”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低声道,“肆意截留星球本源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那些手段可以撤了。”我皱眉道,偏头试图避开他的下巴,“于你无益。”

    “嗯……”他顺势矮身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应声道,“如今的黄泉须得有人坐镇,你的大徒弟暂时替了我的位置。待到我将木叶的事处理完,就去撤了黄泉的那些手段,自行衍化的黄泉也就不再需要我耗费力量时时监察了。”

    “他会心甘情愿帮你的忙?”我指着亭中仍旧在沉睡中的那支岛锦道,“我听阿元说,你和他的关系好像不好?”

    “他的确很不情愿。”他微微笑了起来,“可是他没有选择,只有我最清楚该如何寻你。只凭这一点,他也会帮忙的。”

    “你当着我的面说拿我要挟他的事,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会因为这一点对我动手吗?”

    这个……还真不会。这只会让我觉得我的大徒弟有点蠢,但想到他的实力肯定没有宇智波斑高,而他的出发点又是为了寻我,这一点愚蠢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

    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这让我觉得十分别扭,我转而没话找话道:“那些雾忍呢?”

    “柱间会安排好的,还有另一个你,宇智波也会出手。”说到此,他叹息道,“如果千手和宇智波两方保驾护航都还不能使雾忍在木叶站稳脚跟,那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搅动这一池死水的能力。如此废物,你就更不用关注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种所有事都无需操心的感觉还真别扭。

    沉默片刻,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是我。”他的声音愈发没精神了,“族长之位我已卸下,现在新任族长是族中一个后辈,这些事都已交由他处理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昨天才从藤原京回来吧?卸任族长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他简短道,“将族长印鉴交给那个后辈就好了。这种事又不需要反复的斟酌和长久的准备,没人有胆子反驳我的决定。”

    “嗯嗯嗯,听上去真厉害。”我敷衍道。

    然后换来他贴着我的脸颊止不住的笑容:“当然,除了你之外。谁让我喜欢你呢?”

    我侧头回望着他蕴满爱意的紫眸,眉毛微扬,用一本正经的棒读的语气道:“真是动听的告白,我可太感动了!”当然,我的心里是否真的如面上这般波澜不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你要不要我再多说一点?”他镇定自若地回视着我,甚至颇有兴致地提议道,完全忽视了我调侃的话语。

    “这个就算了。”我将头转了回去,拒绝再看他笑得愈发得意的面容。

    随后久久无话,我最终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好似自从与他的本尊见面之后,我就愈发嗜睡了。刨去他最初对我用了幻术之外,后续几次确实是我的身体和灵魂自主地选择沉睡。

    这说明在我的潜意识中,有他在的环境是绝对安全的。那些警戒的神识,潜意识的示警,都不再需要了。因而我的身体自发地选择沉睡这种最有利于恢复实力的行为,也就并不奇怪了。

    ***

    原本我打算回到木叶之后再跟进一下雾忍之事,只不过在这桩事被他代劳之后,剩下的仍旧排在我心中的事物便只有看望瓦间和板间了。

    大哥没有食言,他对瓦间和板间承诺的事的确变成了现实:建一个村子,将弟弟保护起来,不让他们这么小被迫出任务,被迫杀人,最后也被敌人杀死。

    他做到了。

    在如今的木叶,瓦间和板间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上学的时候,待到他们真正决定成为一个忍者,直面那些人性中的黑与暗,手上沾染鲜血,灵魂为怨憎侵染之时,他们将会成长为少年,那才是他们真正能够扛起那些沉重的责任、璀璨的未来、炽热的梦想的时候。在此之前,他们就当个普通的学生吧,那些杀戮、鲜血、生存、死亡的残酷命运终将离孩童时期的他们远去。

    再度见到瓦间和板间之时,他们好似对我有一个宇智波一族的伴侣已经接受良好了。我合理怀疑是大哥和另一个自己在私底下与他们说了些什么,虽然他们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宇智波斑,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于小孩子的窥伺,宇智波斑半分异色都没有显露出来。他一路行来,身后不知有多少人在一直仰望并追逐着他的背影,如今再多两个小孩子也无甚要紧。

    只不过瓦间和板间好像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在我欲要离开之时,他们死缠烂打地让我送他们去学校。大哥见此露出一贯傻兮兮的笑容,另一个我则木着脸一个飞雷神就离开了这里。

    不对劲。

    我看了一会儿站在一边傻笑的大哥,还有同样笑得十分假的水户姐,眼底探寻的意味十分明显,可他们却始终没有解释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扉间我想起来火影办公室还有事要我处理先走一步了……”这是笑着笑着就蹿出去的大哥。

    “哎呀人老了我也该去看看儿子了……”这是旁若无人地离开的水户姐。

    行吧。我静静地看了瓦间和板间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探寻他们的小心思:“那就走吧。”

    “嗤——”身旁一直站着的宇智波斑突兀地笑了起来,眼底是浓浓的嘲讽,“小鬼,你以为你们那点心思很高明吗?”

    他们的心思高不高明我不知道,但他一个大人下场和小孩子计较就十分掉价了。我循声望去,可还不待我出口,瓦间和板间就先开口了,他们强硬地将我拉到身后,一脸保护者的姿态道:“哥哥,我们不要带他好不好?”

    这就是小孩子的占有欲吗?

    “……”我望向宇智波斑,朝他无声道,“你先回去。”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顺着这两个孩子的意,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干净利落地哼了一声便消失了。

    “好啦,讨厌的人走了。”瓦间和板间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对他的敌意,待到他走后才放松了身体,拉着我往外走道,“哥哥我们走吧。”

    这种敌意与其说是因为记忆中被宇智波杀死的仇恨,倒不如说是因为哥哥被抢走产生的不满,想来宇智波斑在他们眼里的形象不会太好。但是,这两个孩子怎么玩得过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真的走了吗?他没有。他只是将自己藏在了异空间中,甚至在随着我的步伐走动期间还刻意在我耳边低声道:“千手扉间,你还真是看重这两个小鬼,希望你送他们到学校之后不要后悔。”

    我下意识看向在前方兴高采烈地带路的瓦间和板间,所以学校肯定有什么在等着我吧?!大哥、水户姐、另一个自己说不定都是帮凶,瓦间和板间是计划实施者。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出来的对策……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这就是今天要入学的千手扉间同学吗?”讲台上站着的老师明显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入学?”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一脸计谋得逞的瓦间和板间。

    “是大哥同意的!”瓦间抢先道,“哥哥你说过让大哥决定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眉头微皱,正想反驳,却突兀地想到中元节那晚瓦间和板间确实说过想让我陪他们一起上学,然后我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那晚的记忆忽然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我当时似乎说的是“看大哥的安排吧”……

    “哥哥你想反悔吗?”这是快要哭出来的板间。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有点郁卒。

    此时耳边却拂过一丝温热的吐息,同时响起的还有宇智波斑调侃的话语:“‘白鬼’大人,重回校园的感觉如何?嗯?这两个小鬼可是十分想让你陪他们一起上学呢!”

    我的心情更糟糕了,抬手往后拂去,状似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的动作实则是在驱赶在我耳边说风凉话的幸灾乐祸的男人。结果他仗着周围的人都看不见,径直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在我手背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瞟了瓦间和板间一眼,旋即转身往外走去,借势抽出手腕,同时借着背身的功夫朝宇智波斑无声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知道与否又有什么要紧?”他笑道,“怎么?不打算陪你的两个小弟弟玩上学的游戏了?”

    真欠揍。

    “哥哥,你生气了吗?”瓦间和板间忙追着我出来。

    就连讲台上备课的老师也因为这个变故跟了过来:“扉间同学,不想上学是不对的,小孩子就要乖乖上学才可以。”

    “老师。”我站定在走廊上,指了指教室门口挂着的忍术班的牌子,无辜道,“我没有不想上学,只是我提炼不出查克拉,应该去隔壁普通人的班级吧?”

    “噗——”低沉的笑声从我耳边传来,宇智波斑似乎没想到我会用这个理由拒绝,言语间看好戏的意味十分浓重,“千手扉间,你逗弄你的两个弟弟已经如此随意了吗?连没有查克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真,烦。我不想理他。

    “什,什么?”老师被我唬住了,脸色十分惊讶,连连翻着手中的入学资料,“怎么会这样?让我看看……”说着还抬头盯了我一会儿,似乎在比对资料与我真人是否符合,好半晌才抬头惊慌道,“对,对不起!这算是我们学校的工作失误。柱间大人先前的吩咐中的确没有说过他的弟弟是否拥有查克拉。”

    呵呵,我就知道大哥的脑子想不到那么多。

    我冲已经呆滞的瓦间和板间微微一笑,旋即看向老师道:“老师,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我调到普通人的班级去?”说着我拍了拍瓦间和板间的肩膀,“好了,你们我已经送到了,就乖乖进去上课吧。”

    “哥哥,你你你你——”瓦间和板间似乎十分不能接受这种事件走向,指着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明明就那么强……”

    “有吗?”我无辜地歪着头道。

    “哥哥不是?!”瓦间和板间下意识便要反驳。

    我笑着将食指竖在唇边,微微倾身道:“嘘——”

    “……”瓦间和板间被我镇住了,下意识地点头,直到我跟着老师走远,才听到他们反应过来抱着头嚎叫的声音,“可恶啊!”

    火影的弟弟入学本就难得,更何况校方还搞错了入学资料,也因而这一系列调班的动作十分迅速。学校似乎要弥补他们在工作上的失误,抑或者想让我在大哥面前给他们说几句好话,一路上带着我去班级的老师异常地和气,就在将我送到班级之后还问我想坐哪里。

    这就是特权阶级吗?还真是便利。

    因为我临时转换班级的缘故,这个我被分配到的班级并无空位,于是我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示意在那给我加个桌子即可。想让我正儿八经地上学是不可能的,顶多坐在最后面装装样子。

    老师似乎没想到我会选择坐在那里,神色有一瞬间的迟疑,嘴里也劝道:“扉间同学,火影大人他——”

    “没事的,大哥那里我去说。”我径直打断道。

    大哥不绕着我走就不错了。况且以他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弟弟被安排到最后面一排的位置就找学校的麻烦。

    “那就麻烦扉间同学了!”老师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我就在最后一排入座了。只不过跟在我身边的男人依旧没有走,他甚至还仗着别人看不见他,光明正大地坐在我座位旁边的窗台上。

    “上学的感觉如何?”他问道。

    “还行。”

    虽然班级有点吵,毕竟都是八九岁的小孩子——这一点我还是得感谢大哥,没把我真塞到五六岁孩子的班级里去,还算他有点脑子。不对,想到瓦间和板间的年纪和水准,我那点庆幸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了。他估计根本没想过这一茬,只想到要把我跟瓦间和板间安排在一个班级里。

    虽然老师讲的内容十分简单且幼稚,一听就会,甚至神识扫一遍教科书我都能全部背下来。但是听老师不疾不徐地讲课的背景音睡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我怀疑我能睡着还是因为有旁边这个坐在窗台上的人的缘故。

    “要睡一会儿吗?”看出来我有些困倦,他冲我张开双手道。

    思考了三秒钟之后,我果断点头,甩下一句:“你记得用幻术。”之后便将身体埋进他的怀中。以他的幻术造诣,决不会有人看出最后一排的异常。

    “好。”一声轻笑飘入我的耳朵,却全然不能让我生起丝毫反应,因为我已陷入沉睡之中。与他待在一起的时日越久,我就越适应他的气息,或者说我潜意识中对他的熟悉感在被急速唤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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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九章

    再度苏醒时, 我好像被换了个地方,眼前不是他穿着深紫色常服的胸膛,而是一片空荡荡的座位。若不是看到黑板上老师熟悉的字迹, 我差点就以为我又身处什么异空间了。

    原本的单人桌旁边又加了张桌子,在我睡着的时候,我的身边又坐了个人。而这个人不做他想,只会是宇智波斑。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我是因为力量损耗而被迫退回幼生期的, 但他呢?在我睡着之前, 他还是一副成年人的模样,可现在却变作了八九岁的时候, 只有那一头仍旧及腰的蓬松长发未曾改变。而且他身上的力量少得可怜, 虽说仍旧有精英上忍乃至影级的水准, 但与先前的他相比, 却不知弱了多少倍。

    “化身?”我试探着捏了捏他的手臂, 完全是一副血肉之躯的触感,跟他曾经召唤出来的乌鸦一模一样。

    “嗯。”他抬手将我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又示意我转身, 开始慢条斯理地将我的头发拆开又编好, “既然你打算在学校陪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那我正好回黄泉一趟, 处理掉那些先前设下的手段, 顺便把你的大徒弟带过来。”

    “这跟你变成八九岁的模样有什么关系?嘶——”我试图转头看向他, 却因着头皮加重的拉扯感被迫中止动作。

    一只手将我的头摆正, 他边揉着我被拉扯到头皮的地方, 边无奈道:“不要乱动。”说完才继续道,“没有关系。你想以学生的身份玩几天, 我自然要陪你一起。”

    “‘玩几天’?”我不可置否道。

    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说错了,应该是作为学生的身份,实地考察弟弟上学的学校如何。”

    “……”我真的没想这么多。我只是不想让瓦间和板间的小心思得逞,顺便预备在木叶多待几天看看局势如何,学校只是随口而为的一个选择而已。

    不过既然他理由都替我找好了……我煞有其事地颔首道:“你说得对。”

    “是我说得对,还是我替你找补得好?”他忍不住笑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十分光棍道,“反正我在你心里无所不能的形象起码有一半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走一步,算十步,看百步什么的……”

    “我看我自己的心上人哪里都好,这有错吗?”

    “……你赢了。”我哽了一下,旋即无奈道。他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手上依旧不疾不徐地编着繁复的发辫,旋即自己退后几步打量了几眼才让我转身:“好了。”

    我随意甩了甩脑袋,将发辫拨到肩后,这才有闲心去探究教室怎么突然变得空荡荡起来:“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放学了。”他指了指窗外的夕阳,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千手扉间同学,恭喜你,你在上学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课程睡过去了,柱间晚上可能就要接待家访的老师了。”

    在当学霸还是学渣这一点上,我认真思考了半秒钟,果断决定放飞自我,毕竟我又不需要正儿八经地学这些东西。因此,我十分无所谓道:“宇智波斑同学,你对学渣上课睡觉有什么异议吗?我来这里又不是真上学的,把课程睡过去又怎样?”

    “没问题。”他长叹一声,“只是这种当学渣的感觉还真是奇怪,明明你我之前在族中都是极为优秀的一波。”

    “有什么不好?”我眉头都未动一下,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现在又不需要你学那些东西生存下去。”

    “说的也是。”他跟在我身边想了一会儿,感叹道,“数十年前这个年纪的我决然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是老爷爷吗?这么快就在回忆过去的事情。”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当一个人总是想起旧日时光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老了。”

    “我?老了?”他执起我的手,警告似的捏了捏,“千手扉间,真要算起来你的年纪不知比我大多少岁吧!”

    “我不会为过去的事情伤神。”我试探着抽了抽手腕,却没抽动,最终只能维持着被他扣在手中的姿势道,“我的眼睛永远看向前方。”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神色霎时间变了,指着我愤愤道,“你之前说眼里一直会有我的身影,无论我走到何处,无论我走向何方,你都会看着我!千手扉间,你想食言吗?”

    “……”这大抵是我失忆之前说过的话。然而即便如此,我也强烈怀疑他篡改了话语的含义。先前的我可能与他说过类似的话,但其真正的含义决不是他口中说的“我眼里有他”云云。

    想到此,我十分坦然道:“但是我现在失忆了。”

    “所以你想看谁?!”他忽然快走几步,拦在我身前,逼近我指责道,“千手扉间,你要始乱终弃吗?”

    什么鬼?他只是身体变小了,怎么连心智都好像倒退回八九岁的模样了?然而看到他眸中止不住的笑意,我瞬间了然他是故意的。我冷笑两声道:“我的眼前只有敌人和必须跨越的障碍这两种,你想当哪一种?”

    他神色僵硬了一瞬,摸着鼻子讪讪道,“这两种就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我挑眉笑道,“看在你这么在意的份上,我可以破个例,让你同时拥有这两种身份,这样我的眼里全都是你了,如何?”

    “不如何。”

    “呵呵。”

    他这下总算安分了。然而在我们去到瓦间和板间的教室时,却依旧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我看着在我身侧默默走着的人,九成九是他捣的鬼。

    “柱间把他们接走了。”他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有问必答,然而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哥来学校接走了瓦间和板间,却偏偏漏了我?而且连瓦间和板间都没想起来要叫我?”我皮笑肉不笑道。

    “也不是……”他冲我讨好地笑了笑,“你那两个弟弟实力就不说了,不可能看破我的幻术,他们都以为你被我接走了。至于柱间……柱间倒是看到你在睡觉,不过他也没打扰,只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是大哥没打扰还是你不想让他打扰?”我追问道。

    “两者都有?”

    “……”恐怕是后者吧。

    我压着心中蠢蠢欲动想揍人的心理继续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瓦间和板间不在学校了,却还任由我跑过来找他们?”

    “啊……”他神情愈发无辜,摊着手道,“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这哪里是“记性不行”,分明是在记恨我刚才吐槽他是“老爷爷”的事情。

    “宇智波斑!”我指尖泛起数道银光,冲他露出一个假笑道,“那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老了’吧!”

    语毕,我指尖的银光舞动,数根丝线须臾间便朝他周身袭去,在他神色一变瞬身躲过之后,银光又在撞上围墙的前一瞬转向,朝着他向侧方退远的身体缠去。

    他见此连忙从三楼一跃而下,我也紧随其后与他在校园中来了一场追逐战,中途掠过还未离开的老师、清洁工、保安等数名,最终在学校后山将他截住。

    银白的丝线重重束缚住他的身体,他倒在草地上十分无辜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觉得他有亿点点欠揍,这都是谁故意惹的?就连如今这副乖乖束手就擒的模样都假得可以。以他的实力,就算只是一具化身,也断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捉住。

    我佯装思考了半晌,旋即蹲下身扯了扯他的脸颊,直到他发出吃痛的声音才松手:“大概是因为发现伴侣是个老头子吧。”

    话音刚落,他就不忿地鼓起脸颊,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我伸手将那点气势戳了下去,继续道:“而且还是个小气吧啦的老头子。”

    这下他忍不住了,他的身形虚幻了一瞬,任由那些束缚住他的丝线落地,又在刹那间凝实,空出的双手将我拽倒在地。直到将我抱在怀里,他才咬着我的耳朵愤愤道:“千手扉间,不管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反正你也不可能去找别人了!”

    “嗯。”我眯着眼看着天空中被夕阳润染成金色的大片云彩,懒散地回道,“宇智波斑,你只是身体变小了,怎么连灵魂都好似变幼稚了许多。”

    “幼稚一点有什么不好?”他振振有词道,“你的两个弟弟仗着有你撑腰,都敢跟我叫板。我难道还要看着我的伴侣真的天天陪他们玩上学的过家家游戏吗?”

    “所以你就选择变成这副模样跟我玩上学的过家家游戏?”我反问道。

    “不然呢?”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好吧。”我叹息一声,刻意用力揪着他的长发道,“那么恭喜你,宇智波斑同学,我们在校园中的追逐战被很多人看到了,大概明天上学的时候我们就会被调到忍术班了。”

    说着我在他怀中翻了个身,撑着他的胸膛笑道:“瓦间和板间知道这个消息大概会很高兴吧?”

    “怎么会?”他神色一变,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我们在校园中的追逐战早已超越了一般中忍的水准,学校绝不可能放任这么两个实力高强的人在普通班上课。

    见他神色隐隐有些懊恼,我随手挑起他的一丝头发,搔着他的脖颈道:“宇智波斑同学,希望你和瓦间板间好、好、相、处、啊!对了,那些幻术也别用了,毕竟是忍术班的孩子,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失策了……”他偏头避开那缕发梢,嘟哝道。

    谁让他这么任性妄为的?我一点都不同情即将被瓦间和板间针对的这家伙。

    然后他就没了动静,跟着他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我试图掰开他的手臂起身,却被略微收紧的力道拦住了。

    “不想回去吗?”我侧头回望过去,却被他压着头按进胸膛中。

    “不是很想。”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夕阳,旋即起身,却也没将我放下,反而将我背在背上。

    “你又在回忆过去的事了?”我总觉得他今天很奇怪。

    “没有。”他微微摇头,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坏,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令我厌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是你和大哥一手缔造的,甚至你的作用更大吧?”想到他又要说什么都是我的功劳,我连忙补充道,“除去我参与的那段时光。”

    “是这样没错。”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应了一声后过了良久才又开口,“可是我不喜欢。千手扉间,战争存在的时候,矛盾往往以直白的鲜血和杀戮展现;可当战争消弭之后,那些埋在和气面容下的阴谋诡计才更令人作呕。黎明来了,但是更多的人却倒在黎明之前,甚至连你也有可能留在了那里……这种在鲜血白骨之上铸就的和平,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可是你现在又改主意了。”

    “啊,忽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他背着我朝夕阳走去,“我也累了,之后的事就让后辈去努力吧。你是对的,世界上没有永久的和平。绝对的和平只能代表绝对的虚假,能维持一时和平就足够了,我实在没有必要奢求更多。”

    “所以之前的时代和现在的时代你选择哪一个?”我将脸颊埋在他毛糙的长发中,随意蹭了蹭,直到那丝瘙痒一直蔓延到心底,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现在的。”他将我往上颠了颠,回答得十分迅速。

    这与他先前说的“他不喜欢”又十分矛盾,可还不待我出口询问,他便慢悠悠地补充道:“毕竟以前只有忍者大人和伪装成武士后裔的小侍女,哪里能有如今在学校里同坐一桌的千手扉间同学和宇智波斑同学呢?”

    好吧,大概又是我遗忘的过去。一向对失忆的现状无甚在意的我,难得起了探寻过去被我遗忘的那些记忆的心思“看来你很喜欢过家家的上学游戏。”我懒散道。

    “因为有你在。”

    真有长进,这可比那句“我喜欢你”要强多了。

    第四百一十章

    他的动作很快——不论是背着我回家, 还是处理黄泉的事情。

    待他背着我回到小屋之后,那里已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成年体型的他, 另一个是白发红眸的少年。少年手中正拿着阿元寄宿的那支岛锦。能不被阿元排斥,想来这位应该就是我的大徒弟——辉夜冰木原了。

    师徒重逢应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别的师徒会如何相处,但于我而言,检查徒弟的武力值永远排在第一位。从宇智波斑的背上一跃而下,我看着朝我奔来的满脸惊喜的徒弟, 指尖银光蓄势待发。

    “师父!”白发的少年朝我飞奔而来, 双手张开似乎要给我来个拥抱。然而下一瞬,数颗指骨从他指尖飞射而出, 带着划破空间的尖啸声朝我周身袭来。

    我五指微抬, 银光漫天飞舞, 须臾间便将那些指骨悉数切碎, 连带将他冲过来的路径都完全封死。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周身关节处皆生出巨大的骨刺。随着一声细微的“唐松之舞”的低喝,他整个人都犹如一个舞者一般有节奏地律动了起来, 漫天银丝转瞬间都被他周身高速旋转的骨刺割断, 化作一地散碎的线头。

    “师父, 你输了!”一柄尖锐的骨刀抵住我的咽喉, 他俯身将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将我牢牢地按在原地。

    “真的吗?”我直视着他与我一般无二的红眸, 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抬手拨了拨咽喉处的骨刺。

    细碎的簌簌声响起, 抵着我咽喉的骨刺上落下细细碎碎的骨渣和粉末。微风漫卷,那柄骨刀与他周身还未收回体内的骨刺便一同随风而散。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银色线头也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捆缚住他周身的密密麻麻的银丝。我五指微动,原本弯腰按着我的他便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此时我才收回束缚住他的力量,拍着手道:“力量还需精进。”

    他脸上得意的笑容消失了,跃身而起在我身边绕着圈抱怨道:“师父,明明是你变得更强了才对!”

    “那你更该努力才对!”我淡定地回视着他,完全无视了他一脸不情愿的表现。

    刚才的打斗连我和宇智波斑在学校的追逐战都比不过,顶多后面他的骨骼异常坚韧让我多费了点力气,但也无伤大雅。然而我这个大徒弟却戏精上身,跟我玩徒弟要师父指点的把戏。

    他自黄泉而来,对那里的纯粹力量汇集之处定然有所了解,肯定见过由纯粹的力量孕育出来的生物,也一定看出来我如今与那些生物没什么区别,身体如此幼小是因为力量有失的缘故。

    “怎么这样啊……师父你太严厉了……”

    并不是很想理戏精上身的大徒弟。我嫌弃道:“你再废话,我还可以更严厉一点。”

    “真凶……”耳边他嘟哝的抱怨声逐渐小了下去。

    我自顾自往小屋的方向行去,将他甩到身后。然而下一瞬,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这速度比起先前打斗要快上数倍!他瞬间出现在我身后将我一把抄了起来,蹭着我的脸笑得十分愉悦:“不管怎样,师父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说着他还止不住小声惊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居然还变成了现在这副五六岁的模样,板着脸的样子超级卡哇伊啊!”

    我的徒弟居然是个逗比?我撑着他的脸将他推开,看着他即便被我撑到扭曲也依旧笑得一脸灿烂的脸庞,那点想教训他的心思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只不过我放过他了,站在小屋门口的那位可不会。

    我幸灾乐祸地指着大徒弟的身后道:“徒弟,你要不看看你身后?”

    “怎么?”他下意识回头便被兜头而来的黑雾吞噬。

    一双手将我从他怀中接了过去,待到黑雾消散时,原地已没了他的踪影。

    “你把他丢到哪去了?”我接住那支往地上掉落的岛锦,将其遥遥插回亭中的花瓶里。

    “千手扉间!”男人使劲擦了擦我被大徒弟蹭过的脸颊,咬着牙道,“你就任由你的徒弟对你如此不敬吗?”

    不敬是假,不想让他碰我才是真吧!他现在与地盘被侵占后,努力用身体在所有物上磨蹭,以求得将侵占者的气味全部覆盖的猛兽没什么两样。

    我随意拍着他的头道:“所以我这不是放任他被你丢走了吗?”

    他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是满意,这才抱着我走进小屋中,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这还差不多。”

    走动间,他身上的力量向着小屋周围漾去。空间泛起涟漪,小屋被无形的力量遮掩,原地只余一片空地。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看来我的大徒弟今晚是找不到这里了。我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负责任地想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

    自从我与他重逢之后, 那些不再需要的睡眠、进食的需求,好像一下子突然就回来了。真难以想象我们两个皆已行于规则大道之上的存在,有朝一日竟然会如普通人类一般三餐定时, 日落安寝。

    是夜,我躺在他的怀中,一如先前。熟悉的既视感已不能再挑动我的神经,在之前的无数个日夜,我与他肯定也是如此过来的。

    “千手扉间。”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入眠之际, 一声呢喃在我耳边响起, 一只手也覆上我的脸颊,止住了我下意识便要睁开眼眸的动作。

    一片黑暗中, 我眨了眨眼, 睫毛在他掌心扫了扫, 略微滞涩的感觉让我清醒了过来:“什么事?”

    “你想恢复之前的记忆吗?”他贴着我的耳边问道, 轻微的吐息挠得我的耳廓有些痒。

    这好像是我白天一闪而逝的想法。在他说起“忍者大人和小侍女”的时候, 我确实在那一瞬间生出想知道我们的过去的心思。

    “你有办法?”我试图翻身,却察觉到环着我的手臂在收紧,迫使我的脊背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啊。”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真不知该夸你未卜先知, 还是该怨恨你就这么干脆地将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到头来竟然只剩我一人记得那些事。”

    “随便你怎么想。”我随意道。

    “真无情啊……”他感叹道, “我那时是极不情愿的, 被你逼迫强制回溯你的一生, 被迫再度回忆起那些我愚蠢地与你作对的场景, 被迫看那些你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责任踽踽独行的日日夜夜, 被迫听你抽丝剥茧地分析你残酷的过去……但我现在却十分庆幸,幸好我能记得你的一生, 幸好我替你将这些珍贵的记忆全部保留了下来,幸好……”

    “所以?”

    “所以——”他似乎被我问住了,好一会儿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不过这次他话锋一转,带着几丝得意道,“所以我现在忽然不想告诉你了。”

    “……你是小孩子吗?轻易就推翻自己的决定。”我吐槽道。而且我好不容易被他吊起了胃口,说实话我还挺想知道他口中“踽踽独行的日日夜夜”,还有“残酷的过去”等等一系列听上去就十分悲惨的经历究竟是什么的。

    “我忽然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就不错,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你有一个当火影的哥哥,还有一个帮你接手了研究院的兄弟,更有两个年岁尚幼的弟弟,他们有柱间和漩涡水户操心,再不必你为他们奔走。”

    听上去我以前似乎很忙?忙着照顾这一家子人。

    “千手在木叶生根发芽,再弱小的族人也无需为温饱所扰,你又少了一桩差事。”

    所以我以前不仅要照顾一家子人,我还得为一族之事操心?

    “忍者的地位也今非昔比,那些被当做工具的时日,那些在贵族操纵下麻木内耗的时日,再也不会重现了……”

    这点我相信,毕竟现在天皇就差姓宇智波了,有如此精通幻术和精神操控的一族在朝堂监察,一国资源只会向忍者族群倾斜。

    “还有千手和宇智波……”他似乎不太情愿说起这两族的事情,只含糊道,“你应该知道你的两个弟弟就是被宇智波杀死的……然而推动两族对立,引得两族千年来互相敌视的却只是一个延绵千年的阴谋……总之,那些事情也被解决了,现在的千手和宇智波已没了当初刀剑相向、争锋相对的局面。”

    “确实如此。”我附和着点头道:“还有呢?”

    “还有?”他将头埋进我的背脊中,声音十分模糊,“没了。木叶最初那一批掌权者就是被你联结起来的,这些时日他们明里暗里都找由头与你打过招呼了。如今木叶的诸多模块,在最原始的时候皆由你牵头而建。”

    说着说着他便有些不高兴了,嘟哝道:“可是你偏偏不想要这些荣耀、权柄、声名,搞得现在天下人都只知道木叶是我和柱间建的,如今这个时代也是我和柱间开创的,你的名字自始至终未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

    “‘白鬼’在那个年代好像很出名?”我不可置否道。

    “那算出的哪门子名?”他冷笑着掐着我的脸颊道,“能止小儿夜啼的恶名而已,还伴随着天下人的厌恶,身上被打上‘大名鹰犬’、千手的叛徒之类的标签。千手扉间,你好像还很自豪?”

    “是你说我的名字‘自始至终未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的!”我不满道,顺手拍掉了他的手。

    “这种‘出现’不要也罢。”他愤愤道,“难道你还要我在你面前念叨当年那些人是如何骂你的吗?”

    “与我无关。”我随意道,“只要不阻拦我的计划,便随他们去吧。”

    “……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听着你这些丝毫不在意自身的话语,除了让我生气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都过去了。”我抬手顺着他的长发,无奈道,“世人多愚昧,为何要用他们的无知来惩罚自己?我实在分不出那么多心力去关注旁人是如何看我的。听你方才所说,我先前为了亲人、家族、忍者族群,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如果再要我时时刻刻在意天下人的看法,那我如何忙得过来?”

    “啊,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他不紧不慢地将我的手握住,声音中蕴含着丝丝杀气,“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我们曾经打过赌,你想抹消自己在世间的痕迹,而我不允许。”

    “谁赢了?”我提起了一丝兴趣。我和我的伴侣竟然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打赌?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他附在我的耳边咬着牙道,“到底是你技高一筹,将天底下所有人的记忆都扭曲了。即便最后我解开了那个术,但我们约定的时日早已过去。早在你扭曲天下人的记忆的那一天,你就赢了。”

    “可是你之后肯定做了什么吧?”我就着手腕被扣住的姿势艰难地翻过身,与他面对面道,“我失踪了这么久。你如今与我提起那些过去都这么生气,那么在那些无人阻止你的时日里,你肯定做了许多事情。如今的‘白鬼’虽声名不显,然而木叶诸多新生代高层却又对我敬畏有加的现状,应该就是你的手笔吧!”

    “没错。”他利落地承认了,“我不允许你的功绩被埋没。当你还在的时候,因着那赌约制约,我无法将你的功绩昭告天下,无法强令诸多势力为你加冕。但后来你失踪了,一个已失效的制约,一个无人监察的赌约,就算我食言了又怎样?”

    他低下头与我四目相对,紫色的眼眸中流光飞散,恍然间无数岁月从他眼眸中流转而过:“千手扉间,你不在的岁月里,我想过很多事情……那些你警告过我的……那些你一直反对的……那些你厌恶的……”

    “你想全做一遍吗?”

    他低垂下眼睫,遮掩了紫眸中那丝癫狂,乖顺道:“没有。”

    恐怕不是不想做,是“没有”来得及做吧。面对他如此偏执的想法,我有些不知所措,拧着眉想了半晌,最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只干巴巴道:“那你就别做了。”说完我又觉得这种警告太过轻飘,又加重语气道,“也别想了。”

    “嗯……”想了想,我微微抬起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眸道,“我现在回来了,不要做那些惹我不高兴的事情。”

    他口中的我“警告”、“反对”、“厌恶”的事情决不是什么小事,能让我用如此严厉的态度告诫他的,只会是那些关乎他的实力、关乎他的命运、关乎他的前程等最根本、最要紧的事情。

    “好啊。”一点笑意从他的紫眸中漾开,旋即扩散到他整个脸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笑得十分开心,笑得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一般,可他说的话又是那么残忍和偏执,“千手扉间,那你可要一直一直看着我啊……如果你将视线移开了……”

    他眯起眼睛,月色透过他的脊背洒落,将他的脸颊遮掩在阴影中,只有眸中一点紫光异常妖冶,语气也仿佛被这阴影侵染,变得低沉可怖了起来:“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就说不定了……”

    “好。”我拂过他的眼眸,在他的唇间印上一个轻柔的吻。

    虽然他性格偏执、小心眼,可能有一堆我暂时没有发现的小毛病,也可能还做了许多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乐于见到的事情,但我还是喜欢他,没有理由。

    一吻过后,我将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手心沉闷有力的心跳,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是什么?”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原先偏执疯狂的气势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如今的他倒不如说是一根木头,就连直直问出的话都如此木讷。

    “对不起。”我轻声道, “一直以来追逐我的身影,背负我的期望,你应该很累吧?”

    不论是朝堂、木叶内外还是黄泉,这其中大抵都有我的身影,否则他也不会与此世如此格格不入……

    他的身形放松了一瞬, 旋即便是屏息良久之后重重的一声呼气:“不要道歉。我甚至很庆幸你选中了我……否则, 以我们当初的立场和阵营,我绝没有走到这一步的可能, 这个世界也决不会向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缓声道:“黄泉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的弟弟不会再度复活, 这些异时空的知识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们的未来被迷雾笼罩……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们需要付出无数的代价去试错,去走那些注定错误的道路,最终用无数同辈的鲜血来铺就未来……”

    “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赞同道, “既定的现实很好, 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无视你背负的那些责任和期望。”

    “还真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他的胸膛微微震颤, 言语间夹杂着止不住的笑意, “好吧, 能得到你的一声安慰, 我实在欢喜极了。”

    真的吗?他言语间那丝失落都漏出来了, 还有最初他瞬间僵住的身体, 几乎停滞了一瞬的心跳,他想听的决不是一句“对不起”。

    “嗯, 看在你讨我欢心的份上——”他歪着头沉思片刻,似乎在想该奖励我什么礼物,最后拉长的语调终于有了下文,“千手扉间,我忽然想起来了!”

    “什么?”他如此故弄玄虚,惹得我都稍微起了点兴趣。

    “你还有个好友!”他振振有词道,“只是之前不重要,所以我就忘了告诉你了。”

    “是火之国的二殿下藤原大辅吗?”我悠悠然问道。

    “呃……”他哽了一下,整个人好似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针扎破一般,挺起的胸膛瞬间塌了下去,“你怎么会知道?你想起来了?”

    “白莲告诉我的。”我十分干脆地把这位隐瞒过我的前水影给卖了。

    “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他十分不满。

    “人家求我办事,我不答应。”我随意道,“所以人家把我的社会关系都说了个遍。我的哥哥是火影,兄弟是暗部部长,伴侣是那位,好友是权势滔天的火之国二殿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谁敢不从?”

    “‘那位’?!”他磨着牙道,“怎么我连个名字都没有?白莲他不想活了?”

    “谁让你把他们吓破胆了?”我使劲拍着他的胸膛嘲讽道,“能把他们吓得生出用神灵来对付神灵的想法,你在他们心中与邪神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们怎么敢直呼你的名字?”

    “……好吧。”他憋气道,“将水之国变作血雾之地的确是我一意孤行。”

    真好说话。我微微撑起身看了他一会儿,无论怎么看他都显不出一丝危险性来,就连原本锋锐的剑眉和薄唇都是舒展的弧度,也只有那头毛糙的长发依旧固执地彰显着主人带刺的性格,可这一点也掩藏在我如今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感官之下。

    “好了好了,别看了。”他泄气道,“我不会对白莲出手的!”

    “真是的……明明顶着‘白鬼’称号,却还顾忌着这个人不能杀,那个人也不能杀……偏偏天下人还对你畏惧至此……”说着说着他的眉头愈发皱紧了,满脸不忿道,“我和柱间杀的人比起你来要多上数倍、十数倍,结果天下人偏偏还都觉得我和柱间是多么伟大的人,真是愚昧!”

    说到此他犹不解气,愤愤道:“那个白莲老头更是如此,竟然敢越过木叶高层与你做交易,他究竟将你放在什么位置了?万一木叶高层不买你的账,届时你该如何自处?你就是性子太好了,才任由他们爬到头上来。没了雾忍还有岩忍、砂忍……你却偏偏只选定雾忍这一支势力,也不知你看中了他们什么,竟然连自己被算计都能忍下来……”

    “……”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搂紧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宇智波斑。”

    “什么事?”他下意识回应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火气。

    “你真小心眼,还记仇。”

    “我‘小心眼’?!‘还记仇’?!”头顶传来他磨牙的声音,还有刻意加重语气的质问。

    “说不定还有一堆我暂时还没发现的坏毛病。”

    “‘坏毛病’?!”他的胸膛震颤得愈发厉害,耳边能听到的心跳声也急促起来——大概是被我气的。

    “肯定还背着我做了许多我一定不喜欢的事情。”

    “那又怎样?!”他愤怒地反问道,语气中夹杂着止不住的委屈。

    “但我还是喜欢你。”我抬起头冲他笑道。

    “喜,喜欢?!”他整个人彻底呆滞了,傻傻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后,又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旋即声音飘忽道,“你……又想看月,月亮了?”

    “……”我强硬地将他的头掰正,捧着他的脸道,“跟月亮没关系,我只喜欢你。”见他仍旧呆呆地看着我,我思忖片刻,有些迟疑道,“如果喜欢这个词你不太适应的话,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

    “等等等等——”他猛然低头急促道。

    “嘶——”虽然我理解他被表白了心情有点激动,但他的下颌猛然下压磕到我的额头也是真的疼。

    待我揉着额头再度抬头望去时,他脸上神色十分扭曲,嘴边还溢出一丝鲜血,看着像是咬到舌头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随口将鲜血咽了下去,忍着疼含糊道:“我只是太震惊了而已!你别换啊!千手扉间!你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吗?”

    说着他接过我揉着额头的动作,淡绿色的查克拉从他掌心发出,清凉舒缓的感觉从我被撞到的地方弥散开来。然而我看他的眼神却有点不对,我抬手按住他帮我治疗的手,无奈道:“我非人类之躯,你拿查克拉来治疗我的伤势有什么用?更何况我这点伤转瞬间就痊愈了。”说着我指尖抹去他唇角残留的一丝血迹,“我的伤口痊愈速度不会比你慢。”

    “这种事无所谓了!”他敷衍地不住点头,旋即又将话题扯回刚才的表白,“以前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些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追寻你的脚步,就连我们彻底在一起后你也只是拐弯抹角地送我一场雨!”说着说着他便一脸幸福地飘忽道,“千手扉间,失忆了好啊!失忆了真好!没失忆的你肯定又要用什么拐弯抹角的行为来表白,哪会有如今这么直白呢?”

    说着说着他泄愤似的低头咬了一口我的唇,恨恨道:“一想到你最初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原因竟然是你觉得我需要回归正常人类的生活方式,我就生气!现在想想,你一直没有拒绝我其实就表明你早就接受我了!只是你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而已——找那些伟光正的理由,以彰显你跟我在一起的正当性和合理性!”

    “是这样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难道不是吗?”他凶巴巴地反问道,“你又不懂人类那些情爱,也惯于用一个又一个理由来装点自己的行为。当你的行为与你心中所想冲突的时候,你可不得给自己找一堆理由来说服自己,并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吗?”

    “说的真有道理。”我煞有其事地点头道,“那你可以再高兴一点,说不定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对不对?”

    “咳——”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眼神游移了一瞬,旋即便支支吾吾道,“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也许这么说显得我有点厚脸皮……但是……”他凑到我耳边小声急速道,“你之前还真是这么说的,说你接受我的理由是最初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帮了你的忙,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我调侃他的话居然成真了?我有些无言。

    不过看他高兴得像一个捧着满兜糖果的小孩子,我也没有扫他的兴,反而颇有兴致问道:“所以你当初帮了我什么忙?忍者大人和伪装中的侍女能有什么交集?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千手和宇智波还是敌对吧?而且听上去我们的年纪就很小。”

    “这个……”他的眼神犹疑了起来,将我的头按进胸膛含糊道,“也没什么,小忙而已。”

    “所以是什么小忙?”我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什么小事?”我挣脱他扣着我后脑勺的手,再一次抬头不依不饶地问道。

    “大概也就是你好奇海水里有没有盐然后拜托我用火遁试试的小事。”他小声道。

    嗯?这个听上去?这种浓浓的既视感?!

    我的脸渐渐绿了,五指带了点力道揪住他腰侧的肉道:“我今天在学校翻过的教科书上——”

    “没错就是那个!”他视死如归道。

    “那之后写的那些十分幼稚的实验报告?还有什么为了尝试哪种野菜能吃,结果吃到见医忍?”

    “也是……”

    “还有之后试图开发忍术被炸成重伤?”

    “都是……”

    “还有后面——”

    “没了没了!”他忙不迭摇头道,“就是那些,而且后面都是柱间的主意!他觉得你小时候做的那些实验都很适合幼年的学生学习!”

    “最开始那个呢?”我冲他呵呵一笑,打碎了他试图拉大哥出来蒙混过关的举动。

    “咳……那个是我。”他小声道。察觉到自己腰间加大的力道,他脸色都扭曲了一瞬,试图扯开我的手。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咬着牙道:“教材谁编的?!全都给我换掉!”

    “为什么要换?”他十分不情愿,“我觉得编得挺不错的。”

    “太幼稚了!”我毫不留情地嫌弃道。

    “可是那就是给小孩子看的!”

    “不行!不许写我的事情!”一想到那么幼稚又愚蠢的事居然被堂而皇之地记录在教科书中,我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是编教材的时候你都失踪了。”他的语气陡然失落下来,“那个时候我才从你设下的扭曲天下人记忆的术中挣脱,我去找你最终却被你从绝境中丢了出来,最后我们连你是否活着都不知道,也就只能从教材中找一点慰藉了。”

    “……”心里的负罪感陡然重了起来。

    我看着他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颇有些头疼,与他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揉着额头自暴自弃道:“随你随你。”反正那些案例也模糊了当事人,就算我出现在那些学生面前,他们也猜不到教材中的主人翁就是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尴尬的不是我,那就是别人。我又一次熟练地开始安慰自己。

    “真的吗?”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急急追问道。

    “真的真的。”我皱着眉敷衍道,将他凑近的脸颊推远。

    “好耶!”他顺着我的力道向后仰去,又在我松手之际朝我露出了一个略微得意的笑容,“千手扉间,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答应了。”我随意地点头,见他这副灿烂的笑容实在不顺眼,又伸手将他笑得微微翘起的唇角扯平,“笑得真难看!”

    “我不管,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他丝毫没将我这句嫌弃的话放在心上,冲我扬着眉得意洋洋道。

    “我是说过。”我无奈地点头。还是今晚说的,还就在不久之前,这让我更无法反驳他了。

    不过——见他这么得意我还真得有点不爽。

    我冲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遗憾道:“可是,我还说过要换一种说法的。”说着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拒绝了。”

    话音落下,见他的面容逐渐呆滞,我挠了挠他的下巴补充道:“真遗憾啊!我难得想说的!”

    “等等……”他的声音逐渐不可置信起来,“你原本打算说什么的?”

    “我忘了。”我冲他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假笑,客客气气道,“我的年纪比你还大,记性肯定不好,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清楚呢?”

    “别啊!”他低嚎一声,瞬间翻身而起,将我完完全全地束缚在怀中急迫道,“算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老,也不该说你幼稚,更不该说……你快说你原本打算说什么来着?!”

    “呵呵。”我冲他微微一笑,旋即收敛了神情,一本正经地重复他的话道,“‘我只是太震惊了而已,你别换啊,千手扉间,你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吗’,我不知道你等了多久,但我知道你刚才已经等到了。”

    见他彻底呆住,瑰丽的紫眸中满含控诉,我扯开他的手,拍着他的头假惺惺地安慰道:“宇智波斑同学,天色这么晚了,还是先睡觉吧。你都等到你想等的话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罢我挣脱他的怀抱翻身躺下,还把被掀开的被子也规规矩矩地盖好,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入睡的模样。可他这时却猛然压下身体,连被子一起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抵着我的脸颊急急道:“千手扉间!你别逗我啊!你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你明明是天底下记性最好的人!我真的错了,我之前不该说那些话的,也不该随便打断你的……”说着还不住地轻拍我的脸颊,势必要将我从装睡中拍醒。

    “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快说……”耳边他不住重复的和尚念经似的催促实在烦人,脸上若有若无的触感也闹得我心痒。

    我睁开眼,用一根手指按着他的额头将他推远,见他立马闭口不言只眼神亮晶晶地盯着我,我点着他的额头道:“千手扉间同学现在要睡觉了,如果宇智波斑同学不打扰的话,以千手扉间同学的记忆力,说不定明天就想起来了呢?”

    此话一出,他顿时小鸡啄米般地不住点头,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暂时收敛了之前那副一定要刨根究底的心思,就连抱着我的手都松了松,这也让我只用了一根手指就轻易将他戳倒。

    见他乖乖躺好,甚至在我的目光中乖乖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完全是一副乖宝宝马上就要入睡的模样,我才满意地躺倒入睡。只不过待我阖上眼眸之后,身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听着像是他用拳头忍不住锤了下地板的声音,然后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懊恼声,再然后就是一阵一阵的被子翻动间淅淅索索的声响,还有他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翻身声,以及间或漏出的几声“嘿嘿”的傻笑。

    我翻了个身,循着本能搂住他的腰,顺便将他无处安放的手臂也抱在怀中,指尖轻抚过他的指节上明显的牙印——大概是这傻子为了憋笑努力咬着指节咬出来的,直到他乖乖地一动不动,才低声道:“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他没有回话,只将手臂从我怀中抽出,重新回抱住我。头顶的呼吸声渐缓,耳边听到的心跳也慢慢规律下来,后脑勺被一只手按住,轻微地摩挲着,我这才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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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 不出意外地,在我醒来的瞬间,我的视野便被他忐忑又期待的面容填满, 耳边也传来他急不可耐的话语:“千手扉间,你想起来了吗?”

    看他这副兴奋的模样,我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昨晚临睡前感受到的那些他渐渐入睡的征兆,大抵都是他用幻术制造的, 真实的他估计激动得一夜没睡。

    我无视了他急急询问的话语, 自顾自地起身洗漱,就算他之后像影子一般紧紧尾随着我, 甚至以我为中心不住地绕着圈, 也没能让我再度开口。一直到我们即将出门时, 我才抵住他的身体, 提醒道:“变回去。”

    在我开口的瞬间, 他的眼睛亮了,然后又在听到我提醒他的这句话时黯淡了下来。不过他虽十分失落,却也干净利落地变成八九岁的模样, 并未让我再多费口舌。

    见此我满意地点头, 才与他一同来到大哥的住处, 准备如昨天一般叫上瓦间和板间去上学。

    然而在幼年的宇智波斑出现的一瞬间, 大哥家里便炸开了锅, 且不提一早就等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大徒弟——他对宇智波斑的敌意十分重, 又有昨晚被丢走的仇恨在先, 如今逮着机会肯定要狠狠嘲讽宇智波斑一回。

    也不提昨天就见过如此形象的宇智波斑的大哥——大哥的神经一向粗大, 就算让他开口,估计也只会说出“宇智波斑这副模样真可爱”之类的话。

    更不提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另一个我——恐怕就算宇智波斑在他面前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他也只会微微皱眉以示诧异。

    水户姐明显没有见过如此形象的宇智波斑,就连与我们打招呼的声音都是飘忽的,之后更维持着做梦一般的神情摇摇晃晃地走了。至于瓦间和板间……

    “哥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哥哥,老师说会有两个孩子从普通班调过来,一个是你,另一个莫非就是他?!”

    “哥哥,他根本就不是小孩子,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哥哥……”

    “嗯嗯嗯……”对于这两小只的控诉,我一律敷衍地点头,也顺着他们拉扯的力道迅速往外行去,将宇智波斑远远甩到身后。

    直到我们身后彻底看不到宇智波斑的身影时,他们才慢下脚步,转而提起“让我搬回去跟他们一起住”的话题。

    以宇智波斑的脾气,能容忍我早上暂时与这两个弟弟一起去学校,但绝不会接受我搬去跟他们一起住。我刚想反驳,不知怎的,又突然想到宇智波斑昨晚说过的话,他说“我喜欢给自己找理由来说服自己,并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我在心中叩问自己,如果排除掉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我会答应吗?身后虚幻的温暖浮现了一瞬,恍然间又回到了每夜在他怀中安眠的日子,旋即又被左右两个弟弟的欢声笑语驱散,可身体陡然空虚下来的反应却在提醒我,我竟是如此贪恋那温暖的体温。

    沉思半晌,我下意识摩挲着唇呢喃道:“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答应啊……”想到那个因为我的选择可能会委屈得不行的人,我就止不住想笑。

    这一点异常也被瓦间和板间敏锐地发觉了:“哥哥你在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

    “竟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哥哥想到了什么好事?”

    “好事没有。”我仍旧未收回笑意,只虚虚指着他们两个道,“你们还是自己睡吧,我就不搬回去了。”

    “怎么这样?!”他们因着这不如意的回答开始试图耍赖。

    然而我并不为着这刻意展现出的占有欲拉偏架,只笑道:“没办法啊,只要想到某个人可能会哭鼻子,我就一点儿也不想搬了。”

    “‘哭鼻子’?”他果然没有走,不满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千手扉间,你怎么这么敢说?我一不看着你,你就在私底下编排我。”

    “哥哥……”瓦间和板间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他们脸上的神情十分难以言喻,“他的身体变小了,心智难道也受影响了吗?”

    “是啊。”无视了在我后颈处威胁似地摩挲着的手,我镇定自若地点头道,“你们别看他表面上看上去一副傲气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嘶——”

    嘴唇被迅速凑过来的他咬了一口,我半捂住唇,遮住被咬出些微鲜血的唇角,看着一脸疑惑甚至试图凑上来关心我是不是咬到舌头的瓦间和板间,原本打算说下去的话语也临时改了个口:“背地里也挺神气的。”

    瓦间和板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我松开手露出光洁的唇角时,也消了试图凑上来查看的打算。然而这不过是他用幻术遮掩的产物,他的手拂过我的唇,将其上沾染的点点鲜血拭净。

    “真小气。”我复又遮唇偏头小声道。

    “你说你喜欢我。”他丝毫不为所动。

    “你怎么这么记仇?”

    “你喜欢我。”得,连“我说”这两个字都省了。

    “你竟然还仗着旁人看不到就偷袭我。”

    “你喜欢我。”

    “……”这算什么?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向后伸了个懒腰,试图借此抓住他扣在我后脖颈上的那只手,却抓了个空,于是我凉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还有话没有跟你说?”

    “我错了!”他瞬间改变了态度。

    伴随着他诚恳认错的话音,一只手腕也被塞到我手里,他视死如归道:“随便你怎么惩罚我,但是你想说的话千万别忘了!”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颔首,银丝从我指尖泛出,随着我心意将他的双手紧紧捆在一起。

    “哥哥,你快一点!”前面瓦间和板间在向我招手。

    我慢悠悠地招手示意,缓步朝他们走去。当然,我手里还牵了一个即便被捆住双手依旧在不停地絮叨的人:“千手扉间,你现在究竟想起来了没有?”

    “好像还没有。”我刻意歪着头想了片刻,旋即摇着头否认道。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他追问道,还着力扯了扯捆着自己双手的丝线嘟哝道,“全天下像绑犯人一样绑着自己伴侣的估计也只有你了。”

    我偏头看着他,指尖勾着他手腕间的丝线道:“我牵着你去我应去之地,这样不好吗?”

    “……”他愣愣地盯着我,忽然猛地将头撇开,长发飞舞间能看到他耳尖飞上一抹粉色,“千手扉间,你怎么这么……这么……”他似乎在忍受什么极难忍受之事,嘟哝了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地转过头,贴着我的耳边小声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难道失忆会让人忽然开窍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会跟我说很多很多道理。”

    “比如?”我好脾气地问道。

    他扬了扬被捆着的手,举例道:“比如这个,在我抱怨之后,你就会说是为了别让我再对你动手动脚,别让我被你的两个小弟弟发现,别这么幼稚等等……”

    他真会找理由。不,应该是以前的我真会找理由。我拍落他的手,一脸兴味道:“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不说就代表没有这些理由了呢?”

    “……”他的神情凝滞了,纠结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吐槽道,“所以你心里果然还是那么想的吧,只是明面上又换了一种说辞!”

    “没有。”我指尖轻点他腕间束缚着的丝线,那丝线便如流水般散落又消散在空中,说着我安抚地揉着他带着些许红痕的手腕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去哪里你就应该去哪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想到他之前还拐弯抹角地冲我抱怨“我眼里没有他”这件事情,我拉了拉他垂落的长发迫使他微微倾身,直到趴到他的背上被他背起后,才搂着他的脖颈道:“你我同行,我眼前所见的风景与你并无不同,我行于规则之路上,你也同样如此。前方的风景瑰丽,身边有人同行,这再好不过。我知道你在身边,又何须时时刻刻转头寻觅你的身影呢?自始至终你都不曾失约,差点失约的应该是我才对。”

    此言一出,他良久良久没有说话,但我手背贴着的他的脸颊隐隐有些发烫是事实,他发间漏出的绯红的耳尖也是事实,眼角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更是事实,我终究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你看——”我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湿润,拖长了语调柔声道,“我刚才准备跟瓦间和板间说的没错吧!别看有些人表面上看上去一副傲气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哭包。”

    “千手扉间!”他咕哝的喉结一顿,带着些许鼻音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干嘛?”

    “你就不能让我多感动一会儿吗?!”他不满道,“你总是喜欢在我感动的时候横插一杠子!”

    “是你的情绪太丰沛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负责任道。

    “你——!”他转过头试图跟我理论,却在偏过头的瞬间被我强硬地将头掰了回去。

    我拍着他的脊背道:“别‘你’啊‘你’的,快走!你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要成为上学第二天就迟到的吊车尾了!”

    “这都是谁害的?!”他愤愤道,却也没迟疑,径直在面前开出一个空洞,背着我快步走入其中。

    “反正不是我。”我随意道,顺手还扯着他的长发威胁了一句,“我现在记性不好,万一受到什么言语暴力,说不定忘性就更大了,你说对不对?”

    “对。”他憋气道。

    作者有话要说:

    (*/ω\*)我就喜欢两个幼稚鬼谈恋爱。

    嘿嘿嘿。

    第四百一十四章

    谈话间, 空洞对面便显出班级的景象——我们已到了教室之中。我这才满意地从他背上跳下来,然后我就直面了刚走到门口的瓦间和板间呆滞的脸——这两只早在我慢悠悠地尾随他们的时候便发觉了我的不对劲,但不知为何他们却没回身将我带走, 反而自顾自地先走了。

    环顾着鸦雀无声的班级以及讲台上神情呆滞的老师,好像哪里不对?我陷入了沉思。

    哦,我忘了。他早在瓦间和板间自觉地离开之后就将幻术撤了……也就是说……我们突然从空中现身,还有我刚才从他背上跳下来的行为……大概全班人都看到了……

    真是糟糕的出现方式。我板着脸想道。

    但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淡定地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响瞬间唤回了这群人的神智, 我这才环视着四周道:“你们好啊, 我是新来的插班生,千手扉间。”

    “我是宇智波斑。”身后懒散的声音也一道响了起来。

    看着班级最后明显新加的两张空荡荡的桌子, 我自觉地向最后一排走去。待到我和宇智波斑坐下之后, 一片寂静的班级才渐渐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慢慢地这声音逐渐变得嘈杂起来。直到上课铃响, 老师才恍恍惚惚地拿出教材开始讲课。

    然而因着我们忽然出现的方式, 不论是从空中打开的空洞,还是我们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课程都不太可能顺利地进行下去。如果单单只我一人, 还能用是火影新找回来的弟弟搪塞, 那些伟大的事迹都可以塞给另一个千手扉间, 而木叶居民熟知的也大多是这十数年间另一个千手扉间的事迹。

    可当宇智波斑这个名字出现时, 再无知的木叶居民也知道木叶的创始者就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更何况, 如今的木叶断没有哪个人胆敢冒充宇智波斑, 也因而这一整堂课间, 九成九的学生都在偷瞄我们这一排。

    “哥哥。”坐在前排的瓦间转头瞪了宇智波斑一眼, 旋即趴到我身前小声道,“我们三个人上学多好, 他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再上学啊!”

    板间也循声回头附和道:“就是,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他还来学校干什么?”

    “小鬼,你们两个对我好像很有意见?”旁边的人坐不住了,原本无聊地趴着的身影也坐直了。在这一瞬,班级内窃窃私语的声音霎时间不见了。

    前排的瓦间和板间直面他的气势,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但他们仍旧瞪着他梗着脖子道:“有很大的意见!”

    我扣了扣案桌,清脆的声响轻易便击碎了一室凝滞的气氛。

    “幻术。”我提醒他道。

    “嗤!”他轻嗤一声,似笑非笑的脸颊便犹如橡皮擦去的痕迹一般,从教室中消失了。

    然而身侧靠过来的温热的身体,甚至他变本加厉直接将我整个人半抱在怀里的行为又在提醒着我:他一直在。

    我将食指竖到唇边,对着前排回头瞪大了眼睛正欲说些什么的瓦间和板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顺便微微摇头,阻止了他们还想开口的行为。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们一会儿,最终赌气地扭过头再没回头。

    “真幼稚。”仗着自身也被幻术遮掩,我吐槽道,“下个幻术居然还刻意留出破绽让瓦间和板间发觉。”

    “你是我的。”他皱眉不满道,“这两个小鬼也就仗着有你撑腰才敢跟我叫板。都七八岁的人了,哪有天天粘着自己哥哥的?而且他们又不止你一个哥哥,我也没见他们一天到晚粘着柱间和另一个你不放,我看他们就是在故意和我作对。”

    “是吗?”我拨开他搂着我的手,凉凉道,“我看你也玩得很开心嘛,都会恐吓小孩子了。”

    “我那叫恐吓吗?”他振振有词道,“我连气势都没放出来!”

    “那也不行。”我警告他道,“万一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怎么可能?!”他委屈地嚷道,“千手扉间,你现在怎么这么没原则了?以前的你肯定不会这么纵容他们!他们可都是从战乱年代过来的,那个年代的孩子什么没见过?我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威胁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他们现在又不需要杀人,也不需要出任务养家。”我淡定地反驳道,“在如今的木叶,他们就算当个普通人也能活下去,所以我为什么还要逼着他们适应那种充斥着杀戮和鲜血的命运?”

    “你就惯着他们吧!”他嘟哝道,旋即又开始为阿元愤愤不平起来,“你对阿元都没有这么纵容!你总是逼着阿元修炼!”

    “阿元和他们不一样。”我看着前方打打闹闹的瓦间和板间,恍然间阿元寄宿的岛锦也浮现在他们身边。然而在他们打打闹闹从小孩子变作白发苍苍的老人且最终死去的过程中,阿元寄宿的那支岛锦却始终花开不败,鲜妍美丽。

    我轻声道:“宇智波斑,瓦间和板间的岁月何其短暂?在我的眼里,他们的生命只不过一瞬而已,让他们活得开心一点又何妨?”

    “这倒也是……”身旁的人提起来的气势在霎时间烟消云散,他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轻叹道,“现在想想,之前的你一直不愿意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不愿意与这个世界有过多的接触,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你的生命何其漫长?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朋友、伴侣一个接一个地老去、死亡,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与他们拉开距离。贸然投入感情,最后痛苦的只会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千手扉间,在百年、千年、以及更久的岁月之后,陪伴着你的又会剩下几个呢?”他伤感道,“柱间会死、千手一族可能存在,但那也与现在的千手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木叶可能会消亡……到最后,你熟悉的一切终将离你远去。”

    “你,阿元,我的大徒弟。”我一个个数着,但也只数出了这么几个人,“他们二人的实力低微,路途注定艰险。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可能跨越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看到更为瑰丽的风景;也可能就此倒下,以自身血肉蕴养路途中那些丛生的荆棘。真正会一直陪伴我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这么一想还真是没必要跟这两个小鬼生气。”身旁的人叹息一声,“我得开始学着去适应‘该如何渡过漫长岁月’了。一想到我们还有无数的时光可以在一起,展望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我好似也没有那么不适了。”

    “啊。”我拨弄着他的手,看着他手心凌乱的纹路交错,最终只有两条相交的纹路汇集在一处,旋即直直横过掌心,正如我和他的一生,走到最后,能陪伴我们的大抵只有彼此吧?

    我的指甲轻轻划过那道纹路,话音中带着全然不似五六岁孩童的沧桑道:“时间还有很长,你可以慢慢适应。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话——”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将他的掌心合拢道:“我倒是能教教你我的法子,左不过沉睡,入世,出世这几样。”

    说着我看向他微微笑道:“我始终喜欢人间的一点就在这里,沧海桑田,星移斗转,世事变迁,人世间善恶交织,好恶相杂,人性的丑陋和光辉互相争锋,这些都是亘古不变的风景。一切都变了,一切又好像都没有变。舞台上的人来了又去,上演的剧目各有不同,但其间我能欣赏的风景却又一如既往地熟悉。”

    我长叹一声:“这才是吾等长生者生命的锚点,永远变换又恒定的人间才是令吾等不至于迷失在漫长岁月中的灯塔。”

    “听上去真难。”他孩子气地皱起了鼻头,嫌弃道,“我难得甩下那一堆摊子,一点也不想再把自己浸润到那些阴谋诡计中去。”

    “那就不去。”我接话道,“反正我们的时间很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真是的。”他将我的手反握在掌心,碎碎念道,“明明我们现在一个是五六岁的孩子,一个是八九岁的孩子,结果居然在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题……那些退休的老年人才会大大咧咧地讨论未来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吧!”

    “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我随口提议道,“而且你本来也不年轻了吧?大哥好像都三四十岁了?你跟大哥的年岁应该相差不远?”

    “这么一算,好像确实如此。”他的脸色有些青,“所以不知不觉间,我都这么老了吗?”

    “怎么会呢?”我晃了晃被他扣在手心的手,调侃道,“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才不会老呢!你说对不对?三四十岁的宇智波斑老头子。”

    “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听不懂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在说什么。”他自顾自地将我的手臂扯过去,抱在怀中便趴着睡着了,也不管自己这种姿势多么别扭。

    第四百一十五章

    也不知他是真的睡着了, 还是假装沉睡。当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就瞬间醒了,并且还状若无事般地将我的手臂放了回来, 即便他直面我似笑非笑的脸颊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反而觍着脸道:“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直哪样?”我顺着他的力道抽回手道。

    “咳……”他握拳轻咳一声,凑到我耳边小声道,“给摸给抱……如果还能给亲亲就更好了……”

    “亲亲”?昨晚不是亲过他一口吗?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早上他的反应,脸上也带了些高深莫测的笑容:“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 你可真早熟啊……”

    “跟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二十六七岁的宇智波斑想干的事情。”他丝毫不害羞道。

    “那就让二十六七岁的宇智波斑先生想着吧。”我假笑道,“毕竟我力量损耗得厉害, 还不知要花费多久时日恢复呢!百年?千年?抑或者更久?”

    “……千手扉间。”他眉头一皱, 语塞道, “我是你的伴侣。”

    “是啊。”

    “所以这种需求也是很正常的吧!”他控诉道。

    “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听不懂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在说什么。”我歪着头无辜地看着他。

    他的脸绿了, 直直瞪了我半晌才陡然泄气道:“我总是说不过你。”

    “怎么会呢?”我挑眉道, “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这么会说话,坏事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宇智波斑先生和三四十岁的宇智波斑老头子干的,跟八九岁的宇智波斑小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千手扉间!”他抱着头哀嚎道, “你就不能放过这一茬吗?你连这种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却把你昨晚想跟我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太过分了!”

    我帮他顺好被自己抓乱的长发, 一本正经道:“谁让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失忆了呢?而且某个人还不想帮他恢复记忆。”说着说着我便笑了起来, 戳着他因此不满而鼓起的脸颊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某个人的错, 对不对?”

    “对, 都对!”他憋气道。

    下一瞬,我们面前裂开一道空洞, 一只乌鸦从他身上分了出去,直直撞入空洞之中,不知去往了何方。

    “怎么了?”我收敛了笑意,盯着面前突兀出现又消失的空洞疑惑道。

    “没怎么。”他梗着脖子道,“某个人现在改过自新,要帮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回忆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

    “嗯?”我征询似的看向他。

    却只见他哼了一声便压着我的头硬邦邦道:“睡觉了!等会想睡也睡不成了!”

    他要干什么?我有点好奇,还想直接问出口,却终究抵不过他温热的身躯带来的感觉,最终只得怀抱着这丝好奇陷入了沉睡之中。

    ***

    再度醒来时,教室一片嘈杂,学生陆陆续续地出去,他也拖着我往外走去。听周围的学生交谈,似乎下午的课程临时改成了课外活动。而这活动据说会带学生去参观木叶建立以来的历史云云……

    我身边这位可真会假公济私,这场临时更改的课程肯定与那只放飞出去的乌鸦有关。我原以为给这些学生看的不过都是些木叶摆在明面上的资料而已,结果万万没想到,我们一行人居然站上了木叶的一处隐蔽的传送阵。

    待我们再度出现时,除了我们之外的学生都消失了,周围浓雾弥散,明显是雾忍的雾隐术。

    “你把雾忍弄到这里来发光发热了?”我询问道。让雾忍来当历史管理员吗?这种暗杀隐匿的手段倒也适合他们。

    “呵呵。”大徒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手执着骨刀,从浓雾中慢慢走了出来,肉眼可见地那骨刀还在滴着鲜血,他却丝毫不觉,甚至还颇为高兴地晃了晃手中的骨刀,权当与我打招呼,“师父好哇!”

    “辉夜冰木原。”我身旁站着的宇智波斑不满道,“雾忍可是你师父点名要的势力,你就这么把他们都废得差不多了?”

    “怎么会?”大徒弟瞪了宇智波斑一眼,旋即凑到我身边笑道,“师父,你想让雾忍搅动木叶这一池死水,但他们的实力也太差了些,我这才代师父出手教训教训他们。他们既然想与师父攀扯上关系,那实力总得拿得出手才行啊!师父这么厉害,怎么能有如此不入流的下属呢?”

    “劳你费心了。”我淡然地点头,顺手拍了拍大徒弟的头,“我只是提了个想法,没有雾忍也会有其他势力,你无需如此介怀。我的声名既不曾靠他们远扬,自然也不会因他们败落而受损。”

    “怎么这样?!”大徒弟瞬间垮下脸道,“我好不容易在师父面前表现一番,结果竟然做了无用功吗?”

    “没有。”我摇头道,“你帮助训练雾忍也无甚错处,总得让他们知道我并非金字招牌。”说着我看向缓缓从雾中走出来的浑身浴血的悠斗,看着他瞪着大徒弟几欲喷火的眼眸道,“看来你们都认识,那我就不赘述了。这位是我的大徒弟,辉夜冰木原。”

    说着我继续道:“雾忍加入木叶一方并不代表高枕无忧。今日我的大徒弟可以越过我重伤尔等,他日我的大哥千手柱间,我的伴侣宇智波斑,我的好友藤原大辅,都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对你们出手。悠斗,我不会在木叶久留,如今的你们尚且能借助我的名头行事,待到十年后,十数年后,‘白鬼’的名头被时光彻底尘封,那时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多谢扉间大人教诲。”悠斗僵着脸,冲我行了一礼便利索地消失了,周围的浓雾也渐渐消散。

    “……真无趣。”大徒弟将掌心的骨刀收回体内,嫌弃道,“雾忍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师父你肯定告诫过他们凡事要自己争取,结果他们却还是借着你的名头行事,真是活腻歪了!”

    “悠斗比起白莲还是差了许多。”我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宇智波斑瞬间反应过来,嗤笑道:“显而易见。他如此实力,连自己麾下的那些小心思都弹压不住。以往在暗中逃亡时,雾忍一方需要他高超的武力值,因而才按捺住那些不合时宜的小心思。如今他们仗着已加入木叶一方,生存威胁一朝散尽,就开始暗地里架空这位头领了。”

    “白莲呢?”我看着随着浓雾退走的悠斗的背影,疑惑道,“这老头操心了那么多年,怎么如今却神隐了?”

    “呵。”宇智波斑冷笑一声,“他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算计你,算计柱间……我没去找他都算他烧高香了!”

    “什么?!”大徒弟惊叫一声,一脸愤愤不平道,“师父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种算计你和大伯的人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我扶额道:“你们都收敛一点,我如果不愿意,他还能按着我的头答应吗?别因为这种事就去找人家的麻烦。还有雾忍一事,我知道你们是在给他们立下马威,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这两位一脸不高兴,我叹息一声,缓和神情道:“这些不过蝼蚁而已,何须投入过多的关注?我从未将他们看进眼里,也不希望你们因着这些蝼蚁分神。不论是求长生,还是单纯活在这世间,总要将气力投入到自己在意之事中,为了这些事消耗自己的情绪,实在不值。”

    “好吧好吧。”大徒弟无奈道,“我以后不找他们的麻烦就是了。”

    见他表态之后,我才看向宇智波斑。他这才一脸不爽地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插手,也不会暗示后辈对他们出手。”

    “好了。”见中途的小插曲已被解决,我才出口问道,“那些学生到哪去了?”

    “他们还没那个资格看木叶真正的历史,他们所去的地方自有人会招待他们。”宇智波斑牵着我往一个方向行去,“我们走吧。”

    “师父想看什么?”大徒弟也凑到我身边一脸兴奋道,“星之村我还比较熟悉,我来当师父的向导吧!”

    “星之村”?好像在哪听过或者见过,我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却始终未果。

    就在我沉思的这一小会儿,宇智波斑已经与大徒弟打上擂台了。他示威性的晃着我被他牵住的手,对着大徒弟嘲讽道:“辉夜冰木原,你眼睛不好就趁早去医院看看。星之村我比你更熟,我与你师父的关系更不一般,于情于理该带着你师父逛的都应该是我吧!”

    见大徒弟沉下脸似乎要反驳,他嗤笑道:“你当初一口一个‘师母’喊得那么欢,怎么如今见了我反倒不喊了?你长到这么大,竟连小时候的你都不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这个~

    《我修仙超厉害的》求个预收~

    桑希为记性不好,学习不好,语文尤其差。

    活了二十多年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就算穿越到了修真界也依旧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不过这一世,她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再努力一点。

    修真界是什么样的?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难!难!难!

    劫难无穷,坎坷无尽。

    修仙又是什么样的?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难!难!难!

    迷障缠身,惟有一剑破之。

    她一路行来,翻过无数艰险嶙峋的高山,见过无数恢弘壮丽的风景,遇到的人来又去,记住了又忘记,但她始终记得一个人,一个引着她真正踏上修仙路的人。

    如果有个人长得那样好看,那他应当是被记住的。桑希为如此想着,模模糊糊将那句“美人如花隔云端”按在了李之弗的头上。

    反正她的语文不好,这些诗词用对了用错了又有什么干系呢?

    阅读指南:

    1.剧情狗血且雷,谨慎入坑。

    2.女主桑希为,男主李之弗,勿拆。

    3.女主记性不好,轻微脸盲。

    4.请大家支持正版。

    第四百一十六章

    徒弟和伴侣吵起来了我该帮谁?

    我夹在他们中间, 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最终决定——随他们去吧,我一个人去这里就够了。神识铺散间,前方的小镇已映入我的脑海中。我不再迟疑, 身形化作黑雾,转瞬间消散在他们二人之中。

    微风漫卷,原地只余他们二人仍旧争锋相对的身影。

    “哼!”

    “哼!”

    两声夹杂着厌恶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瞬,原地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迅速向小镇赶去, 转瞬间便消失了。

    此时, 面前犹如画卷一般的场景才渐渐消散,我蹲在树干上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幻术不错, 连我的大徒弟都被骗了。”我环住身后恢复成成年体型的人的脖颈道。

    “有你乖乖配合才能这么容易就骗到这小子啊!”我并未揭穿他, 甚至还隐隐配合他的举动令他十分愉悦, 紫眸中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年轻真好啊……”我摸着自己稚嫩的脸颊感叹道, “少年意气, 率性而为……我就算顶着这副孩童的模样也找不到与此相对的心境了。”

    “这有什么?”他颠了颠我,浑不在意道,“千手扉间, 你可真会给自己的徒弟找补。他看不破我的幻术, 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不就是又蠢又冲动吗?”

    “你也说了, 那是我的徒弟。”我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 点着他的胸膛道, “快走吧, 说好的带我回忆我的‘峥嵘岁月’呢?”

    “你就护着他吧。”他不满地嘟哝一句, 快步迈入身前的空洞中。

    ***

    不紧不慢的鼓掌声响了起来,一个看着与宇智波斑的样貌有些相似的青年出现在我眼前。只见他慢悠悠地扫了我们的姿势一眼, 随后脸上便浮现出有几分暧昧的笑容,打趣道,“小扉间,我们许久未见,我也只是听闻你失忆了,却不曾想如今见面会是这般场景。”

    说着他又转而对宇智波斑道:“斑,听说你也变成八九岁的模样了?这些时日陪着你的小伴侣玩得开心吗?”

    “空哥……”宇智波斑罕见地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将鼻尖在我的发丝间蹭了蹭。

    能把宇智波斑逼到没话说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他这种打趣的目光还真是有点讨厌。我皱着眉一脸嫌弃道:“宇智波空,你是宇智波斑的哥哥,怎么实力还比弟弟差了这么多?”

    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原本看好戏的模样也陡然一变,声音中是满满的无奈:“小扉间,我们好歹也算旧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我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怎么能跟掌控一界的斑相比?”

    “真菜。”我嫌弃道。

    “是是是,我菜我菜。”他的笑容愈发无奈,“算我失言,我不该打趣你的。你这性子就算失忆了也一点没变,还是报复心这么重。”

    “空哥,咳……”宇智波斑虚咳一声,还想说什么。

    却被青年立马打断,他扶着额一脸头痛道:“停停停,我知道了。你的小伴侣不是报复心重,只是天性率真,对不对?算我自找的,你们两就好好在星之村逛逛吧。我就不奉陪了,省得被你们两联合起来挤兑。”说着青年便瞬身消失了。

    青年消失后,我才看向宇智波斑。

    他抱着我在桌后坐下,解释道:“刚才那个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旧识,是你们二人最先建起星之村势力的,千手和宇智波在战争中失踪或死亡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这里。这里是木叶的兵刃、粮草的来源地,是木叶的暗桩,也是未来木叶一旦出事之后的后路。”

    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凑上来亲昵地咬了一口我的鼻尖:“千手扉间,你说你那个时候也不大啊,拢共才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这么厉害呢?敢堂而皇之地当着泉奈的面在宇智波和千手的战场上掳人。”

    他向后重重靠在椅背上,抚着我的脊背道:“那时候的战争已经隐隐露出以我们两族为首的趋势了。一方雇佣千手,另一方就会雇佣宇智波,也因而我与柱间屡屡在战场上争锋相对。相应地,你和泉奈身为两族的二把手,也就成了战场上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我的脸无奈道,“说是对手,实则你不过是在逗泉奈玩罢了,还因着空哥三番两次的碎碎念,不知给泉奈放了多少水。只不过你因为要暗地里搭建星之村的势力,因此须得在战场上挑着空哥看重的人掳走。这也让泉奈恨上你了,总觉得你在瞧不起他,尤其他还根本无法限制你。”

    他叹息道:“现在想想,我们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阻碍。但你却还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将我们变成你的盟友——”他说着说着便顿住了,拧着眉想了一会儿,自顾自摇头道,“不,那时候的宇智波还远远不够格称得上是你的‘盟友’,我们当时只是在你的推动下将矛头转向了真正的敌人。”

    “……”我打了个哈切,无聊道,“简单点,不要说这些又臭又长的无聊事情。我知道我很厉害,不需要你再夸我一回,说点我感兴趣的。”

    他瞪了我一会儿,终究败在了我百无聊赖的目光中,泄气地在桌上翻找,最终在一个抽屉中找到了一本厚厚的书,将其啪的一声拍到我面前:“你不想听我说就自己看吧,总之都在这里了!从你开始布局到最后你离开木叶也才二十年左右。”

    神识的速度很快,片刻间我便将这本书扫完了,将其合上之后,我沉吟片刻,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拍着他的头道:“书编得不错。”

    “还有呢!”他不满意。

    “我很厉害。”我总结道,“就差揭竿而起,一统天下了。”

    “除了这个!”他鼓起脸颊不满道。

    “……”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最终摊着手道,“没了。”

    “怎么会‘没了’?!”他十分不能接受,将我转了个方向,面对面抵着我的额头道,“千手扉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什么?”这次我是真的没懂他想让我看什么。

    他伸出手不满地将那本书拍得啪啪作响,愤愤道:“‘故意’吊我胃口!你看到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除了‘你很厉害’之外,就没想法了吗?你开创了一个时代,懂吗?”

    他许是觉得这么说太隐晦了,又刻意加重语气道:“这是属于你的峥——嵘——岁——月——!”

    我懂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想让我以救世主的身份发表一下感想?总结一下过去?评判一下现在?展望一下未来?”

    “呃……”他皱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点头道,“差不多?”说着又瞪着我道,“这是属于你的荣耀和声名!”

    所以我必须为此正名并重视起来吗?我加重了力道,一下又一下按着他的头,真想把他脑子里的水全都挤出去。

    然而我面上却耐心道:“最初在星之村做事的是哪些人?”

    “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还有一部分你在火之国商会的势力。”

    “忍族联军是谁建的?”

    “大名起意,你为说客,二殿下统筹,最后让奈良鹿岛摘了桃子。”

    “木叶是怎么建起来的?”

    “我和柱间握手言和,千手和宇智波并行,由奈良为首的忍族势力居中调和。”

    “火之国商会呢?”

    “大名居于幕后,二殿下现于人前,高桥葵为会长,其间诸多势力几番争斗,最终商会落入二殿下手中。”

    “木叶的粮草呢?”

    “柱间的木遁。”

    “木叶的兵刃呢?”

    “空哥带着星之村诸人盗取铁之国锻造之术,并多方试验而成。”

    “哪一条是我独自做成的?”

    “……没有。”他没了先前瞬间作答的迅速,迟疑了一下才回道。

    我在他膝上换了个姿势,将那本书抱到怀中,不紧不慢地翻着,每指一条便如此询问。直到一本书全数看完之后,我们犹如教学似的一问一答才结束了。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马上开口。有些事已在刚才的一问一答中彻底被剖析了出来,他很聪明,不需我再说什么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没有你,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仍旧执拗地反驳道,“他们不会做这些事,更甚者连想都不会想,只会陷入一日复一日麻木的厮杀中。”

    “不错。”我点头道,“我的作用也就剩这么点了。”说着我将手中的书随手往身后的案桌上放去,“我说这本书编得不错,也就是看在它编得还算符合事实的份上。虽然里面将我的作用夸大了许多,但也没有夸张到将我描绘成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世事洞察无所不知的全知全能的人物。”

    见他想要开口,我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我知道你觉得世人该永远铭记我的功绩,但事实上我的确没起到那么大的作用。木叶的建立,天下的一统,忍者如今的地位,都是无数人一点一滴的努力汇集而成。”

    感觉如此说好似太笼统,我举例道:“大哥的木遁能够产出粮食,这很厉害,可我最初也只是给大哥提了建议。这书中肯定不乏大哥的手笔,但以他的性子都没说过我给过他什么帮助,我所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有最初那点建议。你所认为的我应该拥有的功绩,大抵都是如此。”

    “我与二殿下合伙建商会,但将商会开遍天下的是高桥葵,是二殿下;我和宇智波空暗中建立星之村,但实则操办一切的也是他,我当时还带领千手与宇智波打擂台,哪有功夫理会星之村的琐事?的确是我说动大名建立忍者联军的,也是我作为说客威逼利诱诸多忍族加入其中的,但若无幕后二殿下以及他的势力暗中相助,忍者联军也不过一盘散沙而已。”

    “是我揭开了围绕千手和宇智波的千年阴谋,但若无你和大哥那点渴望和平的心思支撑,千手和宇智波各自为战的可能又会有多大?更遑论之后合力建立木叶了。至于木叶建立之后的事……”我思忖片刻,自嘲道,“木叶建立之后我参与的事情就更少了,书中也不过三言两语而已,这说明我起到的作用就更小了。”

    我冲他张开双臂,划了个圈道:“宇智波斑,你觉得我很厉害,这点不错。但你还记得吗?我在这世间的一切行为都没有超脱一个忍者的范畴,我的真正实力,我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都从未展露在世人眼前。”

    “但你与他们不一样,你长长久久地追逐我的背影,是我认定的伴侣,也背负着我对此世的期望。完完全全展露在你眼前的我,有神乎其神的手段的我,拥有远远超越世间所有人类的武力和见识的我,才是你脑海中那个应该拥有一切荣耀、权柄和声名的存在吧?”

    说着我拇指与食指微微捏合,旋即拉开一小条缝隙道:“我的确在混乱时代的变迁中起了些作用,也引导了此世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作用不会比这条缝隙更大。真正为这个时代努力的那些人不该被你忽略,他们才是最该享有那些荣耀、权柄和声名的人。”

    “相较之下——”指尖拉开的缝隙变回最初的大圈,我复又张开双臂道,“你眼中所见的我,比之那条缝隙要宽广无数倍的真实的我,该当有的荣耀、权柄和声名,也该由你加冕才对。”

    张开的双手最终抱住了身前的人,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世人见我不过冰山一角,那些不该属于我的荣光,毋须再言。你真正渴望让我承认的是什么?你眼中那个圆满的我应该拥有的荣耀、权柄和声名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7-14 08:50:35~2022-07-15 08: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效应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我……”他的眼泪一滴滴地滑落, 又在我偏头亲昵地蹭去他脸上的泪水时哽咽道,“我……千手扉间……”

    “嗯?”我撑着他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以便于抬手拭去他的泪水, 却被他更紧地抱在怀中,就连预备抬起的手臂也被他收拢在身侧,紧紧扣住。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下颌滴了下来,将我的脖颈染得一片湿润。他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突然俯身狠狠咬住我的脖颈, 像一只野兽般撕扯着那一小片皮肉, 直到锁骨处鲜血淋漓,直到伤痕深可见骨, 他才松了嘴, 转而用舌头舔舐着淋漓的鲜血, 一直到那里的伤势在身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完全愈合为止。

    可他又不满足于此, 再次将那处皮肉撕扯得鲜血淋漓, 又温柔地舔舐着,等待其愈合。如此反复数次之后,被反复噬咬的位置传来温热的吐息, 他贴着那处的皮肉道:“千手扉间, 你这里原本是有一道伤口的。”说着一只温热的手也捏上我的下巴, “你的脸上原本也有, 左边有, 右边也有, 下巴上也有。”

    “你划的?”他如此反常, 我轻易便能猜到这应该都是他留下来的。

    “是啊。”他欣然承认, 然后那话语又在转瞬间阴沉了下来,“可是现在都没了!”

    “嗯。”他想说的绝不止这些, 因而我只小小地应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留不住……”他微凉的唇在我的锁骨上游移,又停在先前被撕裂的位置,轻轻咬着那里的骨骼,“千手扉间,你太强了……太强了……强到世间无人能留住你,强到世间无人能违逆你的意愿……”

    “藤原大辅是你的挚友,他做不到;千手柱间是你的哥哥,他也做不到;我一直一直追逐着你的身影,直至后来以伴侣的身份陪伴在你的身边,可这样的我依旧做不到!”他低下头看着我,瑰丽的紫色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正如他此时被长发掩映在阴影之下的脸颊,“你想离开,没有人能违背你的意愿。天下人的记忆被你轻易扭曲,你的痕迹也如这道伤口一般轻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说着他阖上眼眸,眼睫颤动间透露出主人起伏的心绪:“千手扉间,我找不到你……那些漫漫的长夜,那些一分一秒连起来的无尽黑暗;那些空虚的白昼,那些一分一秒堆砌而成的虚假现实……我实在受够了!”

    他抵着我的额头,指尖覆上我的脸颊,一点一滴地描摹着我的面容:“这世间只有我记得最真实的你,可是就连我的记忆都能被轻易更改……若有一天我出了事,我该怎样留住你?我的记忆不可靠,柱间的记忆也不可靠……我们两个人不够,那就让更多的人一起记住好了。一个人忘了没关系,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总会有记得你的人。”

    “荣耀、权柄、声名……这些世人争相追逐的事物……”他低声道,“世人愚昧又无知,我即便昭告天下你就是救世主又如何?只要有切实的利益,他们就会如虫蚁一般一拥而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要让他们都记住你,我要让他们只要想到这个新的时代就会想到你。无论他们在干什么,无论他们的年龄几何,你永远都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伟人。”

    “这是我刻意打下的印记。”他亲吻着那片原本存在伤痕的地方呢喃道,“是我妄图印刻在你身上的最好永永远远都消弭不掉的痕迹。”

    “你的小心思真不少。”我木着脸道。神经在危险地叫嚣,潜意识在疯狂地示警,然而这也抵不过他流连在我的锁骨边上细细碎碎的吻带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怎么?害怕了?”他安抚地拍着我的脊背,侧头望着我,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也带着几丝调侃。然而他眼底涌动着的复杂情绪和手腕上蓄势待发的力量却全然不似他面上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

    “你要跟我打架吗?”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按在我脊背上的手腕。

    “唉……”他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这要看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会不会害怕了?”

    “害怕倒不至于。”我诚实地摇头道。

    他面上的神色一松,一直维持的笑意也从眼底透出来几分。他诱哄道:“那现在五六岁的千手扉间小朋友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如实道,“想想又不犯法,你的臆想还没变成现实呢。”

    “怎么就没变成现实了?”他凑近我调笑道,顺便又在那处伤痕的位置补了一口。

    “因为这本书里我还没变成以一敌万,忍界臣服,移山填海,改天换日的大人物。”我吐槽道。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主角吗?”他若有所思道。

    “快丢掉你心里那点想法!”我推着他的脸道。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他笑眯眯地说道。

    “……”我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头,没有说话。

    他也维持着略微低头姿势,笑着任由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激流便在我们刻意的、默契的、幼稚的插科打诨中逐渐平息下来。

    “怎么就这么乖呢?”我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感叹道。

    宇智波斑是谁啊?他是天底下最强的人,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是黄泉之主,能令死人复生,也能在瞬间改天换地,更能……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可称为大人物的人,会在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面前这么乖。

    “我乖一点不好吗?”听我如此形容他,他半分异色都没表露出来,只顺着我的话问道。

    “不好。”我果断道。

    “为什么?”他半拂着我的脸道,“莫非你还想跟我玩赌约的小游戏?抑或者想试试我如今的斤两?”

    “这个就算了。”我捏着自己细瘦的胳膊,眉宇间现出几分无奈,“宇智波斑,别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如今打不打得过你还真说不准。”

    “怎么会呢?”他调笑道,“我的‘白鬼’大人这么厉害,想压制住我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听他鬼扯。我拨开他的手嫌弃道:“那也得你愿意才行。”

    “我自然是愿意的。”他笑道,“无论你想干什么,我总不会与你作对的。”

    “那我们回去吧。”我直白道,“那些‘峥嵘岁月’我也看过了,星之村我暂时还没什么兴趣逛。”

    “好。”他起身抱着我步入空洞。

    待到踏出班级的前一瞬,我扯住他的衣衫道:“不去学校了,我们直接回去吧。”

    “行。”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出口,下一瞬,我们便出现在了小屋之中。

    直到与他一道坐在回廊边,我才摩挲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腕道:“太乖了不好。”

    “为什么不好?”

    思考了几秒钟自己的行为模式,我心中有些踯躅,究竟是该如实说还是该美化一下我的动机。

    “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这点游移,出言道,“想说就说,反正你知道我总会对你妥协的。”

    这倒是。

    他的话也让我下定了决定,我定了定神,小声道:“宇智波斑,你知道我对那些荣光全然不在意,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跟你打赌吗?还有之后扭曲天下人的记忆,甚至连带你的记忆一起扭曲什么的……一个赌约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我赢了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打赌?”他学乖了,不自己脑补了,会直接问我了。

    “我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千手扉间!”他咬牙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偏头避开他试图捏我的脸的手,忙不迭道,“你都知道了,我很忙的,忙的无非是他人之事和自己之事。建立木叶之前我在他人之事奔走,之后离开木叶肯定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忙的大抵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呃……”

    我一脸牙疼道:“你说的这个赌约赢了对我无甚坏处,输了也于我有利。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说到此我一脸诚恳道,“可能也只有对赌之人才能让这种无聊的赌约稍微有趣一点了……”

    “所以你在拿我寻开心?!”他越说声调越高,直至最后尾音几乎要飘到天上去了。

    “‘寻开心’不至于,也就随便逗你玩玩。”我轻咳一声。

    见他神色逐渐阴沉下来,我忙不迭补充道,“也有可能当时的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应对。”

    “好!这一桩不算!”他咬沉声问道,“后面改记忆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为了打赌,将天下人的记忆改了也就算了,结果你居然狠下心让我彻底忘了你!甚至还在我身上设下那种术,让周围人的认知都会随着我的意愿改变!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虚虚点着他的胸膛道,“我不会在意那一个赌约,也无所谓我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印象,此事定然与你有关。”

    “我?”他茫然地问道。

    “你是如何挣脱被扭曲的记忆的?你挣脱之后与先前的你相比有什么变化?在那之后你又做了什么?”我缓缓问道。

    他身体一僵,神色似有所悟,薄唇抖了抖,似乎要对我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只久久抱着我不言不语。

    直到夕阳将下,他才闷闷地开口:“千手扉间。”

    “嗯?”

    “你当时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帮我提升实力吧。”

    “哦。”我也猜到会是这样。

    “我错了。”

    “怎么了?”我拍了拍他的脸,权当安慰。

    “你一直想的都是‘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可我却总是拖着你,非要你跟我在一起……”

    “这与对错有什么关系?”

    “你闭嘴!”他凶巴巴地说道,手也粗鲁地捂住我的唇。

    行吧。我无声地点头,等着他又一轮的自我剖析。

    “你那时候很忙,你的身体里那些控制不住的力量在复苏,就跟你在石川祭祀那晚见到的薄雾一样,它们寄宿在你的灵魂之中,为你所用,也侵蚀着你的灵魂。”说到此他小声道,“所以你总是想杀了我,觉得我很烦。这些其实我都知道……但是你那么强,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死我,可你却没有杀我,甚至都没有对我动过手,这又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的。”

    “然后我就更得寸进尺了……”他沮丧道,“所以你那个时候不仅要时时刻刻想办法压制自己的力量,找到如何将那些驳杂的力量精炼的办法,还得应付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你在一起的我……”

    说到此他浑身都泄了劲,声音也耷拉下来:“然后你在默许我跟着你之后,甚至还在为我的未来考虑……这么一想,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说的话我持怀疑态度。他先前一门心思以为我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想抹消自己的存在,如今又全然将心思奔向了“都是他的错”这个方向……

    “那你要不要想一下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你说!”他乖乖应声道。

    “以后不要乱想。”我顺着他的长发道。

    “好。”

    “想不通的事可以直接问我。”我继续补充道。

    “好。”

    “如果我不想告诉你的话——”有这个可能吗?我思忖片刻,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微小,遂自顾自否定道,“应该没有这个可能。我的事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不回答的。”

    “好。”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愈发乖巧起来。

    自忖如果让他有事都直接问我之后,应该不会闹出再如先前这般严重的误会,我决定先例行问一下,免得他又有什么事总憋在心底不说出来,还自顾自地脑补一堆奇奇怪怪的后续。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真的什么事都可以问吗?”他再次确认道。

    “嗯。”他在怕什么?

    “那我真的问了?”

    “你问。”我应声道。

    “那我真的真的问了?”他的语气开始兴奋起来,浑身都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快问。”我皱眉嫌弃道,“再拖延下去就一个问题一万两!”

    “咳!”他清了清嗓子,俯身到我耳边小声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罢他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眼底满含催促。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我的神色在瞬间变了,侧头盯着他无声催促的面容,缓缓抬起手。

    “这是什么知道吗?”五指握拳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知道知道,拳头而已。”他随意将我的手包住,敷衍完了之后又立马催促道,“你快回答啊!”

    “虽然我现在没有查克拉那种东西,也不会如千手那般将查克拉汇集到肢体处再爆发,但力量运用之法大抵都是相通的。”我从他怀中缓缓起身,一手压住他的肩膀,缓步走到他身后慢条斯理道。

    “嗯?嗯?!”他察觉有些不对,瞬间回身试图翻身而起,却被我早就等在脑后的拳头狠狠地锤进地里。

    “给你醒醒脑子,不用谢我。”我死死地踩住脚底的人试图翻身的背部。

    “怎么这样?!”他委屈地嚷道。

    “现在清醒了吗?”我正准备再给他一拳让他继续清醒清醒,却被突如其来的两声惊呼打断。

    “哥哥?!”是瓦间和板间的声音。

    我循声抬头,高高扬起的拳头顺势放下掸了掸衣服的下摆,只脚上依旧死死踩着他的背部,面上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哥哥下午跟那个人跑到哪去了?”板间几步奔进小院道。

    瓦间也紧随其后,脸上十分疑惑:“哥哥你刚才在干什么?”

    “……”在家暴。这是能说的吗?

    我状若无觉地绕过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人,早在瓦间和板间进来的瞬间,他就用幻术将自己完完全全遮掩起来了。大抵在瓦间和板间看来,庭院中就只站了个姿势略微古怪的我吧。

    “你们不回大哥那里吗?”我看着天边快要完全落下的夕阳,十分疑惑。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就被大哥接回去了才对,说不定晚饭都已经吃完了。

    “我们拜托大哥送我们来的!”这是迫不及待抢答的板间。

    瓦间兴奋地从身后掏出一卷卷轴道:“哥哥,今晚我们要和你一起睡!”

    “不——”躺在地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翻身而起,气音刚刚出口,却被空间中无形的力量再度死死压在地上。

    我抬步向他们走去——再不走的话,这两个朝这里冲过来的孩子就真的要踩到宇智波斑身上了。我路过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动弹不得的人时还刻意踩了一脚,且顺便将他往旁边踢了一小节距离,确定瓦间和板间冲过来的确不会撞到他后,才停下脚步,顺手接过瓦间手里的卷轴,引着他们朝小屋内行去。

    “大哥把你们送到门口之后就走了吗?”我边展开卷轴边问道。以大哥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进来?

    “是啊。”瓦间抱着我的手臂,迅速答道。

    “……”一看就不是。

    ***

    待我引着他们到起居室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将被窝铺好,甚至还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哥哥,他人呢?”抱着被子的瓦间这时似乎才想起来一直未见踪影的小屋的另一个主人。

    我瞥了窗外站在树枝上的乌鸦一眼,冲他无声地笑了笑:“他今天有事要忙,明天才会回来。”乌鸦一个趔趄差点从树上栽了下来,旋即便不满地拍打着翅膀,发出嘶哑的鸣叫。

    此言一出,瓦间和板间更开心了,甚至还小声地欢呼起来:“好耶!”

    “不是大哥送你们来的吧?”见他们这么高兴,我就忍不住要给他们泼点冷水。

    “当然不是啦!”知道宇智波斑不在,瓦间和板间立马放松下来,言语间更是随意,“是阿原送我们来的!”

    “阿元”?不对,阿元现在还在沉睡,瓦间和板间也未见过他,应该是“阿原”才对——我的大徒弟,辉夜冰木原。

    这孩子肯定发觉了下午星之村的猫腻,又自知肯定打不过宇智波斑,所以才说动瓦间和板间来这里捣乱的吧?!

    我扶额道:“怎么突然想来我这里?他跟你们说了什么?”

    然而这话一出,瓦间和板间瞬间直起身,也不抱着被子打滚了。他们一左一右坐到我身边,一人一条胳膊抱得死紧,势必要将我死死围在中间。

    “怎么了?”我试探着抽了抽臂膀,没抽动,也就随他们去了,只维持着这别扭的姿势问道。

    “为什么一定是阿原说了什么?就不能是我和板间想来吗?”瓦间不满道。

    “就是!我们一直想来的,只是大哥和二哥都不准,这次还是阿原帮忙才能跑过来。”板间也帮腔道。

    “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我无奈道,“大哥他们太谨慎了。”这是怕瓦间和板间打扰到我和宇智波斑吗?

    “没有。”瓦间一反常态地反驳道。

    这一声过后,室内突然陷入了良久的寂静,直到几滴眼泪滴落在我的臂膀上,再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雨滴滴落下来的触感,他低头将头靠在我的臂膀边上,哽咽道:“大哥和二哥是对的。”

    “怎么了?”我试图抬手拭去瓦间脸上的泪水,结果板间也抱着我的臂膀无声地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实在无法,只得耐着性子询问道。他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知道宇智波斑不在还那么高兴,怎么这一会儿就又开始哭了呢?

    “哥哥很喜欢他。”直到臂膀间的眼泪渐干,瓦间才抽噎着说道。

    “……”那肯定,不喜欢也不会跟他成为伴侣。

    看着窗外得意地扇着翅膀的乌鸦,我无声道:“阿元快醒了,把他带给我的大徒弟照顾去。”也让大徒弟趁早转移视线,总是这么跟宇智波斑死磕,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当然,还能顺便支开这个变成乌鸦在屋外光明正大地偷听的人。

    乌鸦明显十分不情愿,歪着头无辜地看着我,好似一只纯粹的鸟一般,什么都没听懂。银白色丝线一闪而过,直接缠住乌鸦的脚将其往阿元的位置丢去。随后窗外便响起了一声“嘎哇——”的惨叫,以及屋外因着这一番变故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还有凌乱的乌鸦拍打翅膀的声响。

    直到乌鸦再度出现时嘴里衔了一支岛锦,炫耀似的在窗外绕了个圈才向着天边飞去,我这才收回视线。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走了对不对?”一低头便是瓦间和板间通红的眼睛。

    我恍然发觉, 他们应该盯了我许久,而这一点,那只乌鸦肯定知道。在心中默默给宇智波斑记了一笔, 我无奈道:“没错,他现在才走。”

    “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也在吧?”瓦间宛如换了个人一般,分析得条条是道的,“哥哥你当时的姿势就很奇怪,之后朝我们走过来也怪怪的。当时他肯定在场, 只是我们又被他的幻术骗过去了!”

    “对。”

    “就跟每天早上一样。”板间失落道, “看着像我们三兄弟一起去上学,其实他也跟在边上。甚至还能仗着我们看不破他的幻术, 肆意地跟哥哥聊天。上学的时候也是, 在班级里的时候……”

    “都对。”我无奈应道。这些的确都是事实, 这两个孩子想说什么?

    “就像在石川的时候一样……”瓦间红着眼道, “我们一醒来哥哥就不见了, 只有窗边那只乌鸦。没有哥哥在身边,那些雾忍都不听话了,有几个甚至想杀了我和板间, 可是乌鸦一叫, 就像刚才那样的叫声, 他们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皱眉道:“怎么不跟我说?对你们起了杀心的雾忍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当时乌鸦就说话了。”板间闷闷道, “他很厉害, 就算那些只起了杀心但没有对我们动手的雾忍也被他找出来了, 然后那个白莲老头子先一步杀了那些雾忍, 再然后那个讨厌的老头子也被乌鸦重伤了。”

    “我不知道。”想到这两个弟弟因为我的疏忽差一点又一次死亡, 我懊恼道,“他没有跟我说过, 是我疏忽了。我忘了那些雾忍在我面前这么安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能压制住他们,我实在不该将你们两个贸然留在石川。”

    “不是哥哥的错。”瓦间抢声道,“明明是那只乌鸦将哥哥带走的!”说着他便哽咽起来,愈发抱紧我的手臂道,“无论是在石川的时候,还是在现在……”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又下来了,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总之,我最讨厌那只乌鸦了!”

    “我也最讨厌那只乌鸦了!”板间也哭着嚷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瓦间和板间死去时,是抱着对父亲,对大哥,对我的思念死去的。可当他们再度复活的时候,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他们的父亲死了,他们的大哥成家了,他们多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二哥,自小便照顾他们的哥哥也有了伴侣……

    他们熟悉的人和事好像在一瞬间就有了比他们更重要的东西,他们原本以为能一直一直陪着他们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被另一个陌生的、甚至敌对的人抢走了……而且就连他们的大哥、他们的二哥都反过来劝他们要适当远离这个一直一直陪着他们的人……

    “要不——”我沉吟片刻,试探着提议道,“我替你们揍他一顿?”正好连之前被打断的那顿揍一起补上。

    “这个……”瓦间神情意动,但他纠结了半晌之后,还是咬着牙拒绝了,“这个还是算了。”

    板间磨着牙恨恨道:“看在他是哥哥喜欢的人的份上!大哥和二哥说了,哥哥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不能随便破坏别人的感情!”说着说着板间控诉地看着我,眼底的委屈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更何况哥哥你真的很喜欢他!”

    “在石川的时候就被他轻易骗走了!”

    “还跟他在藤原京待了那么多天!”

    “回来之后居然放任他像跟屁虫一样跟着!”

    “就连上学这种事,都允许他变成那副幼稚的模样横插一杠子!”

    “……”听着瓦间和板间左一句又一句的吐槽,我一时间真的不知该作何回答,总觉得无论怎么说都只会证明一件事情:他在我心中的确很重要,而且他于我而言比瓦间和板间更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哥哥你真的很喜欢他。”瓦间将脸颊贴着我的肩膀磨蹭道,“哥哥跟他在一起总是笑着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笑得那么轻松的哥哥。”

    “上学路上跟他打闹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被他抱住的时候,被他牵着手从教室里拖出来的时候……”板间带着哭腔道,“跟哥哥带我们在石川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哥哥你就只会看着我们笑,自己却对周围的事情都兴致缺缺!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哥哥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面对他们一左一右的控诉,我哑口无言。

    他们说的句句皆是事实,我无可辩驳。他们于我而言,更多的是责任,但宇智波斑不一样……我的所思所想,毋须我说出口,他早已心知肚明;我的所向所往,毋须我再言明,他已然与我并肩同行。这实在很奇妙,我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然而却在许多方面默契得与一个人没有丝毫分别。

    “算了,我原谅他了,谁让他能让哥哥这么开心呢!”板间嘀嘀咕咕了许久,最终为自己这一系列控诉画下了句号。

    瓦间也附和道:“看在他这么招哥哥喜欢的份上,我也原谅他了!”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过乖巧了!

    我叹息道:“你们实在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就算再多两个小孩子讨厌宇智波斑,那又怎么样呢?

    “不行!”板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阿原今天都带我们逛过星之村了!哥哥一路行来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好不容易现在毋须哥哥再背负任何东西,当然要凭着哥哥的心意来了!”

    “呃……”想到宇智波斑拿给我看的那本书,我脸色有些青,“他说的话你们信个五成就差不多了……在他眼里,我恐怕哪里都厉害……”

    “可是大哥和二哥也有说啊!”瓦间反驳道,“还有大嫂!总不能这么多人说的话都不能信吧!”

    “那倒不至于。”我扶额道。但是他们说的肯定也将我美化了许多!我的所作所为估计与我的真实想法差个十万八千里。

    “好啦,不管怎样,哥哥就是很厉害!”瓦间摇着我的手臂试图耍赖。

    板间也在一边撒娇道:“就是,哥哥你太谦虚了!哪有嫌弃自己在他人眼中太过厉害的!”

    “我不是——”我无奈道。

    “好啦好啦!哥哥我们去洗漱睡觉吧!”瓦间和板间不想听我继续辩解,径直将我拉到洗漱室内。

    一番动作之后,我们三人终于躺到了被窝中。当然,依旧是他们两个将我夹在中间的姿势。那些轻松的笑语、刻意的插科打诨,好似在瞬间消失了。棉被像一堵厚重的墙壁,将那些欢声笑语都隔绝在外,躺在被窝中的他们在一瞬间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有身边轻微的呼吸声,轻缓的心跳,温热的体温昭示着他们仍旧存在。

    “哥哥。”瓦间弓着身子,将额头抵着我的肩膀喊道,稚嫩的声音在棉被的遮掩下也覆上了一层沉闷的外衣。

    “什么事?”

    “冰糖葫芦很好吃。”板间接话道。

    “嗯。”

    “哥哥一点也不蠢。”瓦间低声道,“生者有的东西,我和板间也都有一份。跟死人谈公平从来都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能在死了那么多年之后还收到哥哥的礼物,我和板间都很高兴。”

    板间轻轻点着头附和道:“哥哥没有食言,不论是带冰糖葫芦给我们吃,还是带着我们去汤之国泡温泉,哥哥都做到了……”

    想不起来,我既然已经忘记了最初允诺他们的事情,自然之后也不会为着这允诺专门履行诺言。石川一行的初衷根本不是带他们出去玩,而是为了排除木叶可能遭遇的威胁。但是这两个孩子……

    我心中五味陈杂,拧眉便要反驳:“但是——”

    “乌鸦先生说过哥哥最会给自己找理由了。”瓦间突兀地打断道,“明明做了那么多事,却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可事实就是哥哥带着我们出去玩,还陪着我们玩了那么久!”

    “你们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这两个孩子看上去却十分相信他的话?

    “那是在石川的时候。”板间咬着牙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就是拐跑哥哥的人,只知道他代替哥哥来保护我们。那个时候他跟我们说哥哥曾经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当然相信了!”说着他便不满地嘟哝道,“虽然我们很高兴从他口中得知,后来哥哥不仅为我们报了仇,还没有忘记我们,但是……但是他现在做的事还是很讨厌……”

    “可是我不记得了……”我轻声道。在我忘却一切的现在,有一个人为我将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约定一一翻找出来,并将其悄然实现,这实在是……实在令我别扭极了……

    “会想起来的。”瓦间轻声道,“他说哥哥能捡回一条命就十分不容易了,现在哥哥这副模样是因为身体受了很重很重的伤,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去愈合……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等到哥哥恢复之后,才可能会被想起来,也可能永永远远都想不起来了……”

    很好。宇智波斑你给我等着,又在哄骗小孩子。我心中又给宇智波斑记了一笔,面上却柔声道:“不会的,记忆会恢复,伤势也会痊愈,不要听那只乌鸦乱说。”

    “哥哥的回答都跟乌鸦先生说得一模一样。”板间反驳道,“哥哥总是喜欢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下来,大哥、二哥、水户姐、乌鸦先生,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但还是乌鸦先生最了解哥哥了,他连哥哥的回答都猜到了。”

    “不要听宇智波斑乱说。”我再次强调道,“也别听大哥他们的,很多事我只是起了个头,后续都是大哥他们干的。”

    “不管啦!”瓦间无视了我这句话,凑上来蹭着我的脸道,“总之哥哥现在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地就好了,如果那只乌鸦惹得哥哥不开心了……呃……”瓦间卡壳了,板间迅速接话道,“我们帮哥哥去揍他!就算我们两个打不过他,也还有大哥,还有二哥,还有水户姐,还有阿原!”

    这两只的想法很好,但是“揍宇智波斑”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也太过天方夜谭了些。不过有梦想是好事,我也不好随便打击孩子的自信心,只得将矛头对准极可能教唆他们如此拍胸脯保证的大人道:“你们来之前,他们是不是跟你们说过什么?”

    “对啊。”瓦间理所当然道,“我们帮哥哥撑腰,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他对哥哥不好,哥哥随时可以甩了他,反正我们千手家大业大,再帮哥哥找一个也简单!”

    说到此,板间半撑起身子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哥哥,如果你实在喜欢宇智波也不是不行……可以换一个啊!反正宇智波是大族,里面长得好看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他们还真敢想。不过他们这会这么有精神,应该是从先前那种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我也乐得他们开心一点,遂逗他们道:“如果我都看不上怎么办?”

    “那就,那就再找!”瓦间一拍地板,豪气道,“我们千手这么厉害,想跟我们千手联姻的肯定也很多,大不了昭告天下哥哥要再找一个!总能挑到合适的!”

    “没错!”板间也跟着将地板拍得啪啪作响,梗着脖子道,“哥哥看不上宇智波就看不上吧!千手族里也有很多青年才俊啊!大不了哥哥多相亲几次!”

    他们把这种事说得像去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我无奈道:“在你们眼中,找伴侣这种事就跟买菜一样随意吗?”

    “谁让那只乌鸦先干的?!”瓦间愤愤不平道,又在话刚出口的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捂着自己的嘴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见瓦间一脸避之不及的模样,我便转而看向板间,却不曾想他也一脸菜色,捂着嘴不肯解释。

    “谁告诉你们的?”我挑眉道,“你们不说的话,我就去问大哥,另一个我,水户姐,我的徒弟,或者其他什么人,总有人能告诉我答案的。”

    “是……是……”瓦间迟疑道,旋即一闭眼,梗着脖子连珠般吐出一串话语道,“是阿原先起头的,然后水户姐也跟着说,再然后大哥二哥都参与进来了,最后大家把消息一总结就发现在哥哥失踪,他们的记忆被扭曲的时候,那只乌鸦的确相过亲!”

    我懂了。所以这两只今晚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我撑腰吗?告诉我就算宇智波斑惹我不高兴了,我身后也还有一堆人可以帮我再找一个合我心意的人?

    “放心,他不会的。”我笑着摇头道。

    “哥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了?!”瓦间不可置信道,甚至还晃了晃我的肩膀,“他都背着哥哥相亲了!”

    不是我说,宇智波斑相亲也太假了一点,倒不如说是他借着相亲想干什么才对。与其关注宇智波斑相亲这件事,倒不如关注一下宇智波斑相亲的对象之后怎么样了,说不定被他吓得精神失常也有可能。

    不过看在瓦间和板间这么在意的份上,我饶有兴致道:“所以你们想让我惩罚他?”

    “哥哥你认真一点!他!背着你!相亲!”板间使劲晃着我的肩膀道,“这不是小事啊!现在哥哥回来了,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背着哥哥找其他的人呢?!”

    “说得有道理。”我欣然点头,心中给宇智波斑又记了一笔。虽然我一猜便知宇智波斑如此做肯定有某种目的,但这也不妨碍我心中突兀地冒出的那点小小的疙瘩。

    “所以哥哥你一定要好好警告他!”瓦间在一旁出主意道,“最好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背着哥哥做这些事情!”

    听上去真不错。

    “不止这些!”板间也不甘示弱道,“哥哥还要牢牢掌控他的行踪,最好连他逃班去的赌场这类地方都要一清二楚!”

    “……这是水户姐教你们的?”这两只越说越离谱了。

    “谁教的不重要!”他们对我没抓住重点十分着急,索性一左一右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看紧伴侣的重要性,以及在伴侣干了不靠谱的事情之后该如何应对巴拉巴拉……

    直到他们说得口干舌燥,我给他们续了几杯茶之后,他们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背完了?”见他们冥思苦想是否还有遗漏之处没说的举动,我笑着问道。

    “背完了。”板间下意识应了一声,又在瞬间反应过来,瞪着我道,“不是背!是给哥哥灌输人生经验!”

    好吧,他们所谓的“人生经验”大抵是大哥,另一个我,水户姐,我的徒弟,这四人嘀嘀咕咕拼凑起来的,然后在叮嘱这两只记住之后,就把他们送到我这来了。

    “我记下了。”我欣然点头。

    “真的吗?”瓦间狐疑道。

    “真的。”我一本正经地点头,顺便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其实在你们傍晚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揍他。”

    “噫?!”瓦间和板间被这个消息惊到了,然而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他们脸上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人也往我身侧挤了挤,连声催促道,“哥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他惹你生气了吗?”

    我向来对于背后嚼舌根之人十分厌恶,但此时我们三个围坐成一圈,看着瓦间和板间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我却觉得如此八卦一下宇智波斑也没什么不好,遂十分大方地决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是啊,他下午惹我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星之村的事情?”板间直言道,“阿原说他没有保护好哥哥,让哥哥被雾忍算计了一回!”

    “是因为星之村,但不是因为雾忍。”我提示道。

    “难道是星之村记述的历史?”瓦间猜测道。

    “呃……”我刻意迟疑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是。”见他们失落下来,又补充道,“不过跟那些记述的历史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难道是因为哥哥觉得那些记述的历史有失偏颇?所以才与他争论起来?”板间的眼睛亮了。

    想到宇智波斑仗着有我的允诺,在最后问出来的那个问题,实在是欠揍。我托着腮笑道:“差不多。”

    “所以哥哥你原本打算今天揍他一顿的,却因为我和板间来了,所以临时没下手吗?!”瓦间一拍大腿,言语神态无不显出十分的懊恼。

    “也不能算没下手。”想到我还揍了他一拳,我摇头否认道,“只是才揍了一拳你们就来了,当时你们看我的姿势有点奇怪,因为我正在跟他打架。”

    “还能继续吗?”板间一脸期待道,“哥哥,做事要有始有终啊!”

    “‘有始有终’是这么用的吗?”我失笑道。

    “我不管。”板间皱了皱鼻子,脆声道,“总之哥哥你还可以继续揍他!”

    “还要跟他算算相亲的账!”瓦间在一旁补充道。

    “好好好,我记下了。”我煞有其事地点头道,“等他明天回来之后我就找他算账,再揍他一顿。”

    “真的吗?!”瓦间和板间彻底兴奋起来了。

    “真的。”我肯定道,“哥哥什么时候说过谎了?”

    “好!”有了我这声肯定,他们自诩今天来的任务圆满完成,这才满足地拉着我躺倒,还贴着我絮絮叨叨了一堆他们对宇智波斑不满意的地方,全然将先前所说“原谅宇智波斑”一事抛到脑后了。

    直到夜深,他们才说着说着睡着了。但即便睡着,他们嘴角也挂着微小的笑容,对比他们先前一左一右抱着我哭的样子,真是孩子心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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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九章

    翌日, 正当我一如既往要送他们去学校之时,却被他们拦住了:“哥哥,不用再送我们去学校了。”

    “怎么了?”我疑惑道。

    “让哥哥上学本来就是我们自私的意愿。”瓦间抱着我委屈道, “哥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放任学校那群小屁孩随意打量?反正哥哥现在心意已决,不可能跟那只乌鸦分开,不如就好好在木叶玩好了,不用再陪着我们去学校了。”

    板间也从另一侧抱着我道:“我们昨晚已经跟大哥说过了, 学校不会再有哥哥的名字了。”

    他们这是怕我执意要陪他们去学校, 所以昨晚一直憋着没说吗?

    “好吧。”我无奈道,“那你们路上小心。”

    “小鬼, 你们两在干什么?”是宇智波斑, 不知去了哪的他卜一从空洞中出来就见到两小只一左一右抱着我的样子, 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瓦间和板间抬头看着他, 挑衅地笑了笑, 也没回话,反而故意在我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之后才冲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离开之时还不忘提醒我道:“哥哥, 你千万别忘了!”说着他们还示威性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不会忘的。”我欣然应道。

    立在半空中的人下一瞬就出现在我身边, 将我一把抱了起来, 神色阴沉地擦去我脸上的口水, 恨恨道:“这两个小鬼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环住他的脖颈, 冲他笑了笑:“从今天开始我们不用去学校了, 开心吗?”

    “嗤!”他嗤笑一声, “那两个小鬼终于玩腻了这种过家家的上学游戏了吗?总算还有一点七八岁孩童的样子,没有拼命要粘着你。”

    “他们很好。”我轻声道。

    察觉到我有些不对的情绪, 他嘲讽的神色瞬间收敛,反身将我抱到回廊边,抚着我的脊背道:“怎么了?这两个小鬼又跟你说什么事了?”

    “在石川的时候,你还开口了?”我挠着他的下巴道,“乌鸦先生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他关心的神色一滞,问话的底气便渐渐消散了:“我那是提醒他们你对他们有多好!”

    “嗯,给他们带糖葫芦,带着他们泡温泉这两件事不提,你告诉他们那些我早已遗忘,却在不经意间完成的约定也就罢了。”我摩挲着他的咽喉道,“我什么时候可能再也恢复不了记忆了?还有你暗示他们,我永远可能都是这副五六岁孩童的模样?更甚者我回来已经是侥幸捡回一条命?”

    “……有什么不对吗?”他嘴硬道,“你的身体和记忆本来就没有恢复,现在的你的确很虚弱!”

    “我筹谋不知多久,终于突破那丝桎梏,境界更上一层,真正踏上规则之路。”我微微用力卡住他的咽喉道,“在你嘴里就成了受重伤捡回一条命了?”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包住我的手道,“就让他们以为你捡回一条命有什么不好?诸多事宜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再不济还有柱间他们,你都‘身受重伤’了,就别再为这一摊子事操心了。”

    “对着两个孩子你还要耍这点心眼?”我瞥了他一眼。

    “有用就行。”他浑然不在意道。

    “好,那我再问你。”我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环着他脖颈的手也插入他的发间慢慢摩挲着,“我听说——”

    “那两个小鬼又在你这里造了我什么谣?”他从善如流地接话道。

    “听说你跑去相亲了?”我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插入他发间的五指也缓缓用力,揪住他的发根微微晃着他的脑袋道。

    他的身体僵硬了,脸上不满的神情凝滞了,就连那头毛糙的长发都失了几分气势。他讷讷地说道:“这个……”

    “造谣?嗯 ?”我缓缓加重力道。

    “不是……嘶……”他吃痛一声,虚声道,“也不算谣言……”

    “那就是事实咯?”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也,也不是……”他的声音愈发虚弱,“千手扉间……这件事……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相信,然而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继续逼问道:“那是哪样啊?”

    “我当时……”他弱弱道,“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

    “不清醒?”我还以为他要拿他当时被我扭曲的记忆说事,却没想他只说了这个?

    “就是……就是有点浑浑噩噩。”因着头皮微微的刺痛,他轻嘶道,“当时我脑子只记得我有个夫人,但是莫名其妙就死了还是失踪了……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所以那段时间我脑子总在想这些事情……正好泉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就顺势答应了……”

    说着他脸上神色坚定起来,信誓旦旦道:“可是我真的没看上那个女人!我答应相亲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别的女人和我朦胧的记忆中的夫人有什么区别?”

    “那你发现了什么区别呢?”我饶有兴致地问道。一个以我为蓝本,被扭曲的术创造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夫人,一个真实的女人,他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区别’?!”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空白,旋即便露出微不可查的失落。

    然而下一秒他又打起精神道:“区别可大了!那个女人怎么比得上我的夫人呢?你说对不对?”说着他还凑近我讨好道,“就算我当时的记忆被扭曲了,也不能掩盖这一点!”

    五指放松了力道,任由他前倾的身体带走毛糙的头发。直到他整张脸都快贴到我身上时,我才复又收紧了五指,其间滑动的发丝也停滞下来,我这才示意他继续开口:“比如?”

    “比如我夫人的手就比那个女人漂亮许多倍!”他握住我的手亲了一口。

    “……”我果然不该期待他嘴里能冒出什么好话。

    “怎么这副表情?”他笑着又亲了一口,“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记忆是被扭曲的。”我挑眉道。

    他脸上刻意展露出的轻佻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微笑:“记忆可以被扭曲,潜意识的反应却不会被抹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厌恶就是厌恶,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心中充满迷障而改变。”

    “那些恋慕的目光,暗示的话语,刻意掐尖的语调,眼底暗含的贪婪……”他贴着我的耳廓呢喃着,随后咬着我的耳廓轻笑道,“是让人看一眼就厌恶到想毁灭的存在……哪里能跟我哪一点都好的夫人比呢?”

    “我厌恶女人,厌恶那个在我脑海中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我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个坐在我无论干什么都要下意识偏头望去的位置的人;我厌恶自己曾与一个陌生的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厌恶那些曾被陌生的女人侵占过的空间;我喜欢与我的心上人住在一起,喜欢那些庭院中散乱的玩具和瑰丽的花朵。”

    “千手扉间。”一只手覆上我的脸颊,蒙住我的眼睛,“你说,当我的记忆和我所见的现实冲突的时候,我该选择相信哪一方?当我脑海中既定的印象与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相悖的时候,我该如何抉择?”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我回道。

    “那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温热的吐息凑了过来,我唇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什么答案?”我问道。

    “我是宇智波斑,是战乱时代带领宇智波一族生存下去的领袖,和平是原本的我一直一直渴望的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是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却遇到了一个人,他将我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我的眼眸长长久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我的步伐永永远远地跟随在他的左右。”

    “他是我的心上人,是我心魂之所系,他叫千手扉间。”

    眼前的黑暗透出一丝光亮,他移开了覆着我眼眸的手掌。眼前是他瑰丽的紫色眼眸,流光溢彩,其间恍若有万千星辰流转,炽热的爱意几乎要从那眼眸中满溢出来。那美丽的光芒太过刺眼,惹得我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试图遮挡。

    却被他握住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纤薄锋锐的唇沾了沾我的手背,充斥着爱意的眼眸紧紧盯着我,另一只温热的手也抚上我的脸颊:“我的扉间大人,这就是我在清醒的梦境中找到的价值,你是我过去、现在、未来、直到我的生命尽头都一直渴求的存在。”

    直面着那炽热到能焚烧万物的爱意,我感知到的一切都虚幻了起来,我所见的一切都朦胧了起来。周围的景色悄然隐去,只有眼前瑰丽的紫眸愈发璀璨,我彻底迷失在了那双幽暗深邃的紫眸中。

    “我……”我垂下眼睫,无力地向他栽倒而去,手臂从他脖颈上无力地滑落,指尖下落间被毛糙的发丝拂过,我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五指,以躲避那一直蔓延到心尖的酥痒,“我很满意……”

    身体完完全全落入温热的怀抱,周身充斥着的熟悉的气息将我的意识拖入更深的沉眠。我彻底放松最后一丝意识,在温暖的爱意裹挟下,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百二十章

    被遗忘的记忆究竟藏在哪里?是随着那些被剥离出去的力量一起消散了, 还是会被始终未曾迷失的自我铭记?抑或者藏在那一点一滴的力量之中,藏在那些被领悟的规则之中?

    我不知道。

    时光的洪流冲刷着我的灵魂,那些过去的时光犹如一卷卷画卷在我眼前悉数展开。我站在虚无之中, 周身环绕着无序的时空,身后是他温暖的怀抱,身前是他与我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画卷翻飞,不时没入我们的身体,又从我们的身体中飘出。

    画卷上记述的景象犹如泛黄的老照片一般慢慢隐去, 直至最后只余一片空白。那些景象则悉数被我的灵魂记录, 恍然间我便经历了曾经波澜壮阔的一生。

    无数记忆碎片在我的灵魂之中翻飞,破碎成千万片的拼图在冥冥之中的指引下飞速拼合。那些他与我一同经历的, 那些我独自经历的, 那些他用轮回眼记录下来的……一直到最后的最后……意识彻底融入浩瀚的毁灭规则之中……

    ***

    身体在长大, 头发在变长, 脸上的疤痕再度出现, 锁骨上曾经被他反复撕扯的伤口也凭空浮现。长发飘散间便自动编织成繁复的发辫——与他曾经亲手编织的一般无二的发辫。

    “你醒了?”我还未睁眼,耳边便传来熟悉的询问。

    “嗯……”

    还不待我动作,身边的人便未卜先知般将我半抱起身, 先一步揉着我的额角道:“头很疼吗?一下子被灌入了大量的记忆应该很难受吧?”

    “还好……”我握住他的手腕, 止住了他的动作。

    “怎么了?”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道, 但他却在瞬间停住了动作, 温柔的询问也丝毫不似先前霸道地将我拖入时光洪流中的那个人。

    “刚才暗算我的胆子哪去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愈发乖巧起来。

    “……”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我侧头看向他, 跟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鼻息交织间, 轻不可闻的话语从我唇间溢出,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回来了。”

    “啊。”他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 追逐着我的唇齿道,“你真的没有食言。”

    “不会的。”我将五指插入他的发间,将他按在我的肩膀一侧,轻声道,“经历过的事情从来不会被抹消,不管是我身上的伤痕,还是我们一起渡过的那些时光,抑或者是那些你追逐着我的日日夜夜……也许它会被时光暂时掩埋,但它终究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在静默的暧昧氛围中,他抱着我良久良久没有说话,只不时地亲吻着那片再度现出伤痕的地方,直到月光透过窗格照射进来,直到月光吻上被角……

    这个月光……好像有些不对?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朦胧的月光,却被他先一步握住。

    “怎么了?”我疑惑道。

    他与我十指相扣,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一侧,懒散道:“再等等。”

    “等什么?”看样子这月光似乎与他有关系。

    他没有回答,反而答非所问道:“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当查克拉这种东西不再成为单纯的杀戮工具时,当它彻底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时,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错。”我应道。我的确问过,那还是在我刚接受他之时,在我们初到虚圈的现世时。

    “我当时没有回答你。”他低声道,“一直以来将查克拉当做纯粹的杀戮手段的我,并没有将查克拉融入到生活中的才能。”

    “你也不需要会那些。”我不甚在意道。没有人规定宇智波斑必须是一个大发明家。

    “可是后来我们在虚圈的时候,当我得知无限月读的真相时,你又问了我一个问题,‘在一个完全虚拟的世界中,人类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难道你——?!”我心下有了猜测,惊讶地望去,却直直望入了他含笑的眼眸中。紫色的眼眸与平时全然不一样了,没有了瑰丽繁复的花纹,反而似一轮深紫色的圆月,无数高深晦涩的节点从他身体里浮现,融入了窗外那虚幻朦胧的月光。

    “一个人类明知道是虚拟存在的世界,但却能够在其中发展出无限的可能,经商、学习、战斗、娱乐……现实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搬到无限月读的世界中来。”他复述着我曾说过的话,自得地笑道,“我没有丝毫这类创造性的才能,但是在已有蓝本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做出一点东西来的。”

    “你……你不是将责任抛给后辈了吗?”他的笑容太过璀璨,我只得讷讷地回了一句。

    “啊,没错。”他欣然点头,旋即脸上的笑意愈发扩大,“可是婚礼这种事情,还是得由我自己来操办啊!”

    “婚礼?!”我着实被他惊到了,就连一向平淡的声音都泛起了波澜。

    “对。”他摩挲着我的脸道,“我说过的,‘在我追上你之后,我保证给你一个盛大的、完美的婚礼!不管是宾客、司仪、场地,抑或是其他什么,我都要给你最好的!’。”

    “你……”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期待的神色,眼眸中满盈的憧憬,我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些我并未当真的笑言,那些我们随口的猜想,他一直记在心里!他一直在努力将他们变成现实!

    就在我们谈话之间,圆月已升至正当空,月光从被窝的一角退走。他眸中璀璨神秘的紫色月亮仿佛要从他眼眸中脱离出来一般,深紫色的虚影从他身后升起,逐渐融入头顶那一轮圆月中,片刻之后,那莹润的圆月旁边便隐约浮现出一轮暗紫色的月亮,又在清辉照耀之下逐渐隐没。

    然而,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古怪的月光在紫月的加持下甚至浮现出淡淡的妖冶的紫色。可这紫色又异常浅淡,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成那莹白的月色,又在瞬息间闪过微薄的淡紫色的浅影。

    “差不多了。”他搂着我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头顶隐隐重叠的两轮月亮。

    “你要怎么做?”我再度伸手试图触碰那含着些微力量的月光。

    这一次他并未阻拦,反而与我一道伸手,像掬起一捧水般捧起一汪月色,又任由其从指尖流散,重新融入这遍布于世间的月光的汪洋大海中。

    “你不喜欢自己的声名为天下人所知,也不喜欢世人传唱你的功绩。”他忽然道,“千手扉间,你喜欢当一个过客,旁观着世间世事变迁。”

    “怎么忽然说这个?”我有些疑惑。

    他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但你无需担心,真正保有这一晚记忆的人不会太多。世人只会做一个长长久久的美梦,只会零星记得自己曾在梦中与他们身处黄泉的亲人相会。”

    “盛大”。我在心中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隐隐有所预感。

    身边的景色开始虚化,我们面前淡紫色的月光逐渐凝结成一道门。门的那一端,是长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时空通道,他牵着我的手,缓缓步入其中。

    身后的门关闭了,四周呈现出一片虚无的景象,然而我们脚底走动间迸溅的几点微光又在提醒着我,这不同于穿梭异界的空间通道,这里是由月色纯粹凝结而成的地方,是我随口说过的“虚拟存在的世界”,是他藉由这点蓝本创造出来的我们婚礼的巢床。

    脚底的微光逐渐扩大,朦胧的光芒将我们二人包裹,意识消散前是他凑到我耳边的呢喃:“你我二人的灵魂太过强大,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创造出能承载着我们二人意志的虚幻世界,也只有藉由入梦的手段才能让我们进入其中。”

    “即便这样,也十分不错了。”我低声道,任由这股力量让我的灵魂陷入沉睡,任由这股力量将我的意识裹挟着向着前方奔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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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一章

    “哟~我们的‘白鬼’大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十数年未见, 二殿下的眼角眉梢间已爬上了皱纹,然而他那副轻佻的模样却一如往昔。

    “藤原大辅,你怎么在这里?”我下意识皱起眉毛, 环顾四周才发现我如今身处于一方宫殿之中,然而这宫殿却更似昆仑墟的风格,与藤原京中所见的宫殿风格迥异。

    “我们这么久未见,你就是如此欢迎老朋友的?”二殿下哀怨道。

    “我就在木叶,你若想见我, 早就来了。”我不为所动。他的消息一向灵通, 恐怕在我出现在木叶的时候就知晓我回来一事,然而即便我那些旧识借着由头明里暗里都与我打过招呼, 他也从未出现。

    二殿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手中桧扇被他玩的似乎要转出了花, 旋即他便合拢桧扇, 用扇骨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神色愈发哀怨:“小扉间~我是想来不错,可是你家那位把你看得这么紧,根本没给我机会去木叶啊~”

    说着说着他托腮叹道:“我还真想再一次见见小扉间五六岁时的模样呢~可惜啊~可惜~”

    “你是想见我, 还是想再骗我穿一次女装?”我随手在他面前坐下, 给我们二人各倒了杯茶。

    “这个嘛——”他认真想了一会儿, 旋即抚掌而笑, “当然都有啦!小扉间就算不穿女装也很可爱啊!”

    我无奈道:“不用如此试探我, 宇智波斑帮我恢复记忆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收吧。我最初到木叶的时候, 宇智波斑恨不得直接杀了我, 又怎么会拦着你来见我呢?”

    他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变, 只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温度,言语也正经起来:“好吧, 看来他还不算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总算是把你带回来了。”

    我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按理说你们二人应该也共事十几年了,怎么如今还这么剑拔弩张?”

    “怎么就‘剑拔弩张’了?”在我挑破他那点试探的心思之后,他说话直白了许多,脸上挂着的轻佻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反而一脸嫌弃道,“本殿下都把你送给我的那枚珠子给他了,结果他居然空手而归,你说他是不是废物?我没指着他鼻子骂他废物都算给你面子了!”

    还真挺有道理的,可是事实就是宇智波斑也拗不过我,我替他找补道:“他当时找到我了,只是后来又被我丢回去了。他实力不足,即便他主观上想带我回去,但也无能为力。”

    “呵!”二殿下冷笑道,“‘无能为力’?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见我张口还要反驳,二殿下径直打断道:“行了行了,反正你人也在这里了,我就不在这种日子骂他废物了!”说着他脸上神色愈发难看,最后勉强补了句,“看在你的份上,我以后也不,不,我以后尽量少骂他几句。”

    说着他一抹脸,罕见地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唉……小扉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么个人。”

    “没有别人,只有他。”我轻声道。

    “什么?”二殿下被我这一句惊得音调都高了,见到我脸上认真的神色,他愈发震惊,“石头开窍了?小扉间,你是认真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是认真的?”面对二殿下,我久违地升起了想给他洗洗脑子的冲动。

    “好吧好吧。”他长叹一声,“真是了不得,你这块石头居然还会维护他了。”

    “他很好。”我认真道。

    “好好好——”二殿下神色愈发惫懒,随意挥手道,“我以后不喷他了,谁让你真喜欢他呢!”

    “多谢。”我神色微暖。

    可这一句话却让二殿下惊得掏了掏耳朵,震声道:“小扉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还会跟我说谢谢了?!人开窍了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连带他看我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什么稀奇事物一般,着实欠揍。

    我淡定地给自己续了一杯,弹了弹杯壁,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旋即飘远:“我听说你和上杉姬君过得还不错,要不我给你送十个八个丑女,给你们助助兴?”

    他的脸渐渐青了。

    我继续慢悠悠地补充道:“我好像还听某人早先说过不想一辈子都跟这么个棒槌吵架,那我要不要——”

    “停停停!”二殿下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扶额道,“小扉间,这话你就别跟春奈说了。我不该编排你和宇智波斑的,你也放过我吧。”

    我满意地颔首,这才偃旗息鼓道:“说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不满道,“我是你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还是现在天底下最有权势的普通人。于情于理,我都有这个资格给你们主持婚礼吧?”

    “的确有。”我颔首道,“我只是没想到宇智波斑会请你过来,毕竟你们二人如此势同水火。”

    “是啊,‘势同水火’!”他哀怨道,“以往我才懒得理会他呢,可这一桩事实在重要,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小伙伴的婚礼我又怎能缺席?”

    本来我对这场婚礼并无甚特别的感触,但他们如此郑重的态度也让我不由得重视起来。

    我拧眉道:“但我看你也没做什么准备?是因为此地的特别之处吗?”

    “时候未到。”他煞有其事地摇着头,旋即严肃了神色问道,“小扉间,我记得我们之前在田之国有一番谈话,你如今还是那样认为的吗?‘不过此间过客而已’?”

    “不错。”我依旧点头道。

    “那你这过客可愿在人间停留百年?”二殿下听我如此回答也没生气,反而继续问道。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如此敏锐。我脸上微微带出了些笑意:“不是百年,是久远到时光的尽头。人间不是归处,他身边才是。”

    “……真是铁树开花了。”二殿下脸上也微微带出了点笑意,啪的一下展开桧扇半遮着脸道,“唉~原来小扉间心动之后也会如此腻歪,真是长见识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便沉了下来:“听见了吗?忍界修罗大人。人家说你身边才是归宿呢!”

    一声嘶哑的乌鸦鸣叫响起,窗台上的乌鸦拍打着飞到我的肩膀上,侧头微微蹭了蹭我的脸颊,我也抬手顺着他脊背上的黑羽道:“你怎么来了?”

    “时候差不多了。”乌鸦低声道,旋即看向对面以桧扇半遮面的神色不渝的二殿下。

    还不待宇智波斑开口,二殿下便不耐烦地以扇赶客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乌鸦盯了二殿下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在最后又蹭了蹭我的脸颊,旋即便化作一团月光将此处的宫殿吞没。待到光芒散去时,此地已完完全全变了景象。原本空旷的大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处高高挂起的红绸,窗格门框及诸多陈设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我与二殿下身上衣物更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我穿着一身华丽的衣物——不同于先前被大名赐婚时穿的不伦不类的白无垢,如今这身衣物以大红色打底,其间由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却又明显是此方世界男子结婚的样式。

    二殿下身着的一看就是十分合他喜好的华丽衣物,只不过大抵是因着我身上的衣物为大红,此地装饰也多为大红色,他并未穿以往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衣物,而是退而求其次着了一件深紫色的衣袍,看着十分威严。

    也只有在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是幕后执掌火之国,执掌天下的站在权利顶端的人物,而非什么自小被父亲当磨刀石,直到长大都一直被当做弃子的失势殿下。

    “殿下如今权势滔天,与以往截然不同了。”我叹息道,跟随着二殿下的步伐向外行去。

    “是啊,你不在这里,那些蠢货总能让我多费一些脑子,可不就与以往不同了吗?”二殿下嘲道。

    “可我看殿下活得还挺恣意的?”我挑眉道,“上任天皇都被自己的儿子和宇智波斑吓得跳了河,如今这一任天皇也在短短一段时日内乖得跟鹌鹑似的,也只有殿下才敢当面与宇智波斑叫板了。”

    “千手扉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二殿下步伐顿了顿,侧身望着我嫌弃道,“我敢跟他叫板的底气从何而来?若非我是你唯一的挚友,你看宇智波斑会不会容忍我至此!”

    “没有‘若非’。”我摇头道,“他从来都知道该怎么讨我的欢心。”

    “也难怪。”二殿下语塞道,“他若跟个棒槌一样,也追不到你了,更不可能令你改了主意留在此世。”说到此,二殿下一哽,旋即讷讷道,“这么看来,他真的追到你还是件好事,至少能让我们再次相见,那些诀别的话语也可成为再度见面时的谈资。”

    “他确实助我良多。”我颔首应道,“若非有他在,我也不可能清醒地活到现在。”

    “什么?”二殿下一惊,旋即了然地点头道,“你们这些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的确危险,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你如今这般实力想必也吃尽了苦头。如果他的确在这中间起了作用,那我就更没理由讨厌他了。”

    “殿下不必如此。”我轻笑道,“就算只看姬君十年如一日地追逐他,他也足够殿下讨厌一辈子了。”

    “千手扉间!”在前面带路的二殿下猛然回头,凑到我面前小声地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在春奈面前说这些!不管是我讨厌他的原因,还是春奈曾经追过他的事情……”

    “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清脆的女声悠悠然响起,二殿下身后陡然出现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只不过女人一开口便暴露了她跳脱的性格。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春……春奈……”腰间被女人的手使劲拧住, 二殿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却在下一瞬强自收敛,勉强挂出个虚假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谁让你们太慢了!”女人不满地颦起秀眉道,“我实在等不及了,所以拜托斑君送我过来,结果我一来就听到你在扉间君面前说我的坏话?”

    “宇智波斑他肯定是故意的!”二殿下跳脚道。

    然而这抱怨却在女人毫不犹豫地踩了他一脚之后顿时消音了:“藤原大辅!不准这么说斑君!明明就是你太拖拉了!婚礼都准备好了!宾客云集,结果你居然还没有把扉间君带来!”

    说着女人便挤开二殿下, 凑到我面前调皮地笑道:“扉间君好久不见, 却不曾想你和斑君居然真的成了一对!”

    说着女人踮起脚尖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叹道:“我那时就与你说过, 要小心斑君, 他就像暗中捕猎的猎豹, 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的弱点。”女人皱了皱鼻子, 有些失落道, “我当时还说让扉间君千万小心,不能被斑君找到弱点,被他一击必杀!结果扉间君最后居然还是被斑君拿下了。”

    “姬君别来无恙。”我笑道, “如今我应该改口称姬君为夫人了吧。”

    “不要叫夫人。”女人对这个称呼十分嫌弃, “藤原大辅都还被人叫殿下, 我怎么就成夫人了?听上去就好老。”

    我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当年姬君慧眼如炬, 我实在佩服。谁承想如今真的如姬君所言, 我与他走到了一块呢?”

    “嘿嘿。”女人笑得愈发灿烂, 将试图凑上来的二殿下推到一边道, “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

    说着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 以扇掩面冲我小声道:“对了,扉间君!我当初是不是没有说错?斑君真的很温柔对不对?”

    “这个嘛……”想到他试图以邪神祭祀召唤我, 还有胆敢染指黄泉衍化,截流星球本源的疯狂举动,以及将朝堂中人的灵魂切割的行为,我实在说不出来“温柔”这两个字,但我想到他在我面前那些温顺乖巧的模样,还有他在我面前笑得十分宠溺的样子,眼底满盈的柔情,又让我觉得“温柔”这两个字的确配得上他。

    “怎样怎样?”女人眼里透出满满地催促,恨不得我下一秒就给宇智波斑盖棺定论。

    “他有时候的确——”我迟疑道。

    却被一只手突兀地勒住脖子,然后我就被二殿下强硬地挤到了一边:“千手扉间!上杉春奈!你们一个是我的小伙伴,一个是我的夫人,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讨论别的男人,真的好吗?!”

    “藤原大辅!”女人神色不满道,“我跟扉间君聊几句怎么了?斑君那么强大温柔的人肯定对扉间君也很好啊!我也想知道成为斑君的伴侣会被斑君怎么对待嘛!”

    “你——!”二殿下气得跳脚道,“上杉春奈,你是我的夫人!我!的!夫!人!”

    “那又怎样?”女人不甚在意道,说着还冲二殿下做了个鬼脸,“你都知道我以前追斑君追了十年,我现在关心一下扉间君和斑君的事怎么了?你这张老脸我都看烦了,无论是扉间君还是斑君,他们都比你好看多了!”

    说着女人便丢下二殿下,引着我快步往前行去,还偏头冲我笑道:“扉间君,我们不要管后面那个幼稚鬼了!他就会给斑君找麻烦,还是我直接带你去吧!”

    “有劳姬君。”我欣然点头,也将身后跳脚的二殿下抛到脑后。如今看来,二殿下与上杉姬君也算良缘一桩,只不过这都喜欢借我和宇智波斑刺激对方的性子……还真不知是谁从谁那里学过来的。

    虽说姬君开口无需管身后的二殿下,但他还是紧赶慢赶跟上了我们二人的步伐,且嘴里还在不住地抱怨。也就在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互怼中,我们到了。

    转过长长的宫殿走廊,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座精致繁复的庭院,其间以红绸彩娟点缀,各色彩蝶翻飞,无数水灵游鲤化作真实的人形在宾客间穿行,点点暖金色的微芒漂浮在空中,将庭院映衬得愈发美轮美奂。

    那些大红色的囍字虚幻得飘在空中,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大红字迹在空中悬浮着上下浮动,伸手触去去只摸到一片虚无。无数祝福的歌谣、歌颂的话语、喜悦的笑容都充斥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然而他们却犹如看不见我们一般径直从我们身边穿行,却在将将要靠近我们之时被无形的力量悄然向两旁拨去。

    那些化形的水灵游鲤也向着我们一行人奔来。

    “大人!”“大人!”“大人!”

    脆嫩的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他们的身影将那些嬉游的宾客隔开,也让宾客们无形中知晓了我们的到来。但从他们略有些茫然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们看不到我们一行人。不过这片刻的怔愣转瞬即逝,三三两两的人群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黄泉之主一行人到了。

    两旁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旋即比之方才更为热烈百倍的恭祝话语从他们口中脱出。随着两边小侍的行走,那话语也环绕着我们直至园中更深处的殿堂。

    我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方才那些人群中生者的一丝生魂和死者的灵魂相杂,无数空间交叠,看似方圆数十里的庭院里说不定容纳了整个黄泉的灵魂和与他们相会的生者的生魂。

    路过那些满是赞颂的话语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庭院最深的殿堂。这里又与那片园林迥异,没有了那些精致的小桥流水,也没了那些精巧繁复的亭台楼阁,古朴大气的宫殿坐落在前方。一路行来间,随着我们走动间亮起的园林中各处乌鸦浮雕的眼睛悄然为我们压缩了时间和空间。

    我们周身泛起了空间的涟漪,这涟漪在我们到达那最深处的殿堂时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喧嚣的声音一滞,我们终于来到了被莫测手段遮掩的真实殿堂。

    长宽数十米的大殿内,正如上杉姬君所说“宾客云集”,而这些宾客才是我真正熟悉的掌握天下命脉的那一小擢人。

    宇智波斑早已在殿堂中央等着我了,他身上也着上了一席华美的红衣,身边站着他的两个兄弟还有大哥等人。待到我们到时,这一群寒暄的人皆都瞬间抬头望了过来。

    上一次婚礼是什么样的?在向他走去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场荒唐无比的婚事,阴谋、算计、傲慢、讥讽、贪婪无数污浊的欲望混杂……

    “怎么了?”他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手也被他握住。

    面前是二殿下念着祝词的身影,我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也没管如今仍旧身处仪式之中,径直抽出手环住自己的臂膀,食指在臂膀上轻点,含着莫名节奏的触感让我心中突如其来的杀意暂时平歇了下来。

    我微微拧起眉毛,见他执拗地凑了过来,只得伸手将他微微抵开,低声道:“没事,就是忽然想到之前那场婚礼,有点想杀人了。”

    “怎么反应这么慢呢?”他失笑道,顺着我的力道退了回去,却也好脾气地安慰道,“那你可晚了一步。我说过了,我早就想杀了那些人,以前你不让我杀,但之后你失踪了,我想干什么自然就干什么了。”

    为什么“反应这么慢”?无非是在意与否的区别罢了。以前经受那场婚礼的是谁?是一个注定要早早死去的千手扉间。如今想起那场婚礼的是谁?是心中生起与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念头的千手扉间。

    一旦在意起来,之前那些疏忽、那些不甚在意、那些无视都忽然一下子变得令我后悔了起来。我微微阖目,掩映了眸中抑制不住的杀意,强制自己将心神放到如今的这场婚礼之上。

    这是他的心意,我不可辜负,不可轻视。

    “红叶传书,锦屏射雀,终成秦晋之好于斯日;白头偕老,鸿案相庄,愿结琴瑟之欢于永年;祝二位新婚喜成,笙箫和鸣。”

    待到这一句结尾的祝婚词之后,二殿下才小声咬牙切齿道:“我主持的婚礼就这么无聊?你们两一个赛一个的漫不经心!”

    “殿下。”被他这最后一句祝婚词拉回神智,我嫌弃道,“你拿我送给你的祝婚词反过来送给我,还想让我跟你说谢谢?”

    “不然呢!”二殿下也没了那副庄重的模样,从袖中抽出桧扇一把展开,半遮着脸讥讽道,“你的相好天天盯着我手里这副词,我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

    我下意识偏头去看宇智波斑,却见他一脸理所当然道:“我的夫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该归我,我一直耐着性子与你谈条件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听见了吗?”二殿下讥讽道,“小扉间,你都成了他的夫人了,这下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宇智波夫人了,呵呵!”

    我还没说话,宇智波斑却先一步握住我的手,在二殿下面前炫耀似的扬了扬道:“如果他愿意,我也可以当他的夫人,就算我是千手夫人又如何?”

    二殿下神色一滞:“真不要脸!”随后便整了整神色击掌为号,大殿中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歌舞。

    之后的事无甚好说,无非是一堆又一堆上前祝福的宾客,还有那些与我的过去交织在一起的亲人、朋友——大哥、水户姐、另一个我、瓦间和板间、宇智波泉奈、宇智波空、奈良鹿岛、我的大徒弟、刚刚苏醒的阿元、几只尾兽……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留下了这么多羁绊吗?这些人的命线与我交错,他们的命线虚虚实实、长长短短,然而却始终有那么几条一直一直贯穿着我的一生,直到永永远远……

    作者有话要说:

    红叶传书,锦屏射雀,终成秦晋之好于斯日;白头偕老,鸿案相庄,愿结琴瑟之欢于永年;祝二位新婚喜成,笙箫和鸣。

    ——民国婚书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明明婚礼的主角是我们二人, 然而在应付完那些必要的应酬之后,我和宇智波斑便悄然溜了出去——一如那年大哥新婚。我和他坐在宫殿的顶上,看着下面喧嚣的宾客出神。

    托腮看着脚底喧嚣的尘世, 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随着心意道:“我还以为你要弄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婚礼呢,原来只是加了一桩让二殿下主持的程序。”

    “谁有资格让我们二人奏上?谁又有资格领受我们二人的供奉?”他狂傲地笑了,“这场婚礼也不过是告诉世人,你我喜结连理, 你我合该一起经受世人的敬奉。”

    “好大的口气。”我笑着仰躺在宫殿的屋瓦上, “我看你就是占有欲作祟,此夜过后, 人间、黄泉, 谁人不知忍界修罗与‘白鬼’是一对?谁人不知黄泉之主身边已有伴侣?”

    “这是自然。”他也紧随着躺在我身边, 环抱住我, 鼻尖亲昵地蹭着我的侧脸道, “我们合该站在一起,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说着他的怀抱渐渐收紧:“也趁早让你那两个弟弟消了那点心思!他们居然教唆你再找一个!”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笑道,“你这又是从哪个内应那里得来的消息?”大哥和水户姐肯定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另一个我也不会多嘴, 瓦间和板间乐得我再找一个, 我的大徒弟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能够与这些人关系不错, 又能知道此事的, 也就只剩将将苏醒的阿元了。

    “阿元是个乖孩子。”他温声道。

    果然, 我没有猜错。

    我打趣道:“看来我让你将阿元送过去, 还送对了。不然你就只能被瞒在鼓里了。”

    “千手扉间,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哪边都不站。”我优哉游哉地摇头, 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着他的胸膛道,“你既然想成为我的伴侣,想必那些小小的考验也难不倒你。”

    “那我现在算是通过考验了吗?”他笑着抵着我的额头道。

    “为什么不算?”我笑道。

    “真是艰难的考验。”他嘟哝着,下一秒便抱着我栽入身下突兀出现的空洞中。

    无数光点从我们身上翻飞,融入月色铸就的通道之中。身体在变得沉重,意识在回归,下一瞬,随着噗通一声,我们二人便落入了水中。

    “这是——?!”卜一入水我便觉得不对,这种纯粹的能量,这种干净到极致的无主的力量……

    然而却被他强硬地凑上来堵住唇舌,十指也被他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道紧紧扣住。时光在我们周身流转,那些我们曾经经历的时光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可这一次——!

    他竟然将那些逆转时光的手段用在了我身上?!他要做什么?!

    “你——!”灵魂被无数精神细丝纠缠,我艰难地漏出一声气音,却被他更凶狠地吻住。

    虚弱的身体在周身无数凝结成实质的纯粹力量灌输之下开始变得强健起来,那些蠢蠢欲动欲要反击的本能也为着这无数纠缠而来的精神细丝所迷。灵魂交融,力量交织,我的眼前隐约浮现出无数因果和时空,在那高深晦涩到极致的轮回规则之间隐隐有着银白色泽的几近虚幻的毁灭规则的浮动。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疯狂到让我们的灵魂彻底交织在一起?!

    眼前的时光倒转,周身被浓稠到极致的力量包裹的感觉逐渐远去,我们又一次站在了那片我与他初结道侣契约的时空。

    “千手扉间。”他喘息着,唇间溢出几丝鲜血,冲我虚弱地笑了笑,“那场婚宴不过是给世人看的而已,给那些关心你我的人一个交代。属于我们的,真正的,能让我们永永远远一直在一起的,即将缔结的完整的道侣契约,才是我真正筹备已久的仪式。”

    随着话音,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即便我压制着自己被窥伺的反击本能,可妄图扭转如我这般实力的强者的因果,只这一条,便能让他的力量急速消耗。

    那个不完整的道侣契约,那个早就在媒介消失之时便随之破碎的契约,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脖颈上。熟悉的丝带浮现,被逆转的时光一滞,在没了那些强制的力量后,又飞速往前流去,一直到我们如今身处的时间节点。

    只这一番从过去的时光中再现契约的举动,就已让他的气息急剧衰落下来。又在我们周身再度围上那些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之时,渐渐止住了衰落的趋势,开始温养起我们如今都有所损耗的力量。

    “好了,现在一半的契约已经拿到手了。”他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消耗了大半的力量一般,语调轻松道。

    “何至于此?”我回抱着他,轻柔地舔舐尽他唇边溢出的鲜血,心中五味陈杂。

    就算他再提出一次让我们共同缔结道侣契约又何妨?可他竟然倔到宁愿从旧时光中捞出那早已消逝的契约,也不愿主动与我提起此事。

    “那是很珍贵的东西。”他执拗地笑道,“所以不能随便丢了。”

    再度出现的道侣契约轻易便能让我察觉到他此时涌动的情绪,那是孤注一掷、不顾一切都要达成的偏执意愿,是他日日夜夜都在渴望缔结的契约,是他长长久久地思念着的与我的联系。

    我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吻着他蕴含着危险情绪的紫眸:“如你所愿。”

    “好啊。”他笑着将五指覆在我的胸膛之上,随着力道,丝丝缕缕的鲜血从指尖溢出。然而他却还不满足,直到五指虚虚握住那鲜活跳动的心脏才罢休。

    鲜血从他的指尖流出,飘散在我们周围;灵魂中蜷缩着的、潜藏着的精神细丝也被他强硬地拖了出来,四散着与这片被鲜血染红的湖泊交融。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今日天地为证,灵魂为鉴,鲜血为凭,吾与千手扉间结道侣之誓,交两姓之好,新婚姻大礼,盟誓于大道。此证!”

    我叹息一声,指尖轻触着他脖颈上那条黑色的丝带,放任其承载的契约深深地铭刻在我的灵魂之上,那些在我的精神海中翻飞的精神细丝,那些纠缠住我灵魂的力量,彻彻底底地融入了我的灵魂之中……

    ***

    那一汪湖泊早已成为了我们补充力量的媒介,当力量彻底被我们吸收殆尽时,原本几近透明的湖水也退化成了普通的流水,然而这也足够我为之沉迷了。

    天上星辰流转,四处峡谷环绕,此地一片冰洁之色,有那么一瞬间,天上的星辰宛如一场最为绚烂的流星雨,投入了这片湖泊之中,抬手间扬起的无数流金碎玉般的水珠竟也不能与那条倒映在湖中的星河争辉。

    “你还做了什么?”灵魂完完全全被另一人的灵魂交织的感觉十分古怪,然而这也令我的思绪只在一瞬间便被另一人捕捉到。

    “你猜。”他偏过头冲我笑道,“我原以为你会很喜欢那份礼物的,但现在我却又不想送给你了。”

    “那不行。”我伸手虚虚握住天上流转的星辰,懒散道,“你都说了那是要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怎么这么霸道?”他扣住我的手,凑过来与我一同看着从指缝间漏出的星辰。

    “那又怎样?”我支着下颌懒洋洋道,“一经售出,概不退还。你现在想反悔也晚了。”

    “我怎么敢反悔?”他伸手拿出一卷画卷,手指抚过间,天上的星辰竟然真的落入了其中。

    须臾间,一副恢弘瑰丽的星图便出现在我眼前。

    感受到其中晦涩的时空气息,我神色一肃:“这东西你从哪来的?”看似简单的一副星图,其间却是无数小世界的坐标。莫非他?!

    “无聊的时候弄的。”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随意道,“一直蹲在黄泉也挺烦的,索性就用空余的时间弄了副星图。”

    “空余的时间”?撒谎。那些在我的感知中发狂疯癫的日日夜夜可做不得假。

    我看着眼前这副星图,长叹道:“黄泉、星图、祭祀、摄关、木叶……你究竟干过多少事情?”

    “没多少。”他想了想,最终不确定道,“听上去事情很多,其实也就那些,一天一天地也就这么过来了。”

    是啊,没有我在,他连日子都过得如此麻木。

    我指尖轻点着那副蕴满星辰的画卷,其间明明灭灭的星子闪烁,无数晦涩的时空信息交杂,一接触便能让我知晓无数时空的坐标。然而我看着这副画卷良久,却最终将其往天上一抛,天上那些失落的星辰便再度出现,画卷也虚化着隐匿在虚空之中。

    “怎么?你不喜欢?”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微微摇头,看着天上的漫天星辰怔怔出神:“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它们散落在夜空的模样。”

    “你——”他神色隐隐有些不可置信。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应声道。

    说着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眼前美丽的星河也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困倦地阖上了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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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四章 正文完

    大家好, 我叫千手扉间,上辈子……好像没有上辈子,这辈子是个木叶村委会的编外委员。在星球意志的指引下, 我干掉了辉夜姬,解决了自身的力量隐患,还嫁给了忍界修罗,走上了人生巅峰,收获人生幸福。

    如今的我终于能够左一杯红枣泡枸杞, 右一块小蛋糕, 面前还摆着炸鸡和薯条,坐在下午阳光正好的甜品店内打盹了。当然, 我的面前还有一本厚厚的暗部出品的木叶村内大家互相扯头花的八卦——来自某个将我认成暗部部长的暗部成员友情提供。

    虽然我现在身体的确恢复了没错, 但我那头长发还是留下来了——因为宇智波斑喜欢。也不知道那个暗部是如何将我们认错的, 我晃晃脑袋随手将发辫拨到身后, 又翻了一页八卦大全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怎么偷偷溜出来了?”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须臾间,我身边的空间泛起了波澜,他从中走了出来。

    “虽然沉睡的时候力量恢复得比较快, 但总是沉睡也很无聊。”我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将手中的书也往他那边摊了摊, “还是看八卦比较有意思。”

    “什么八卦?”他随着我的动作也扫了一眼书, 失笑道, “怎么是暗部的东西?不过是些你来我往的算计罢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伎俩感兴趣了?”

    我不满地侧头望去:“我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看看大哥犯蠢也很有意思啊。”

    “……柱间知道你在心里这么想他吗?”他语塞道。

    “我怎么知道。”我随意道。

    “好吧, 你开心就够了。”他宠溺地笑了, 伸手敲着摊在我们中间的那本情报道,“还想看吗?我帮你多弄几本过来?”

    “这个就算了。”我果断拒绝道。他口中的“多弄几本”恐怕会将整个暗部的情报全部搬到我面前来。我只是想看看这些琐事找点乐子, 可不想被无穷无尽的情报埋了。

    “好。”他从善如流地应道,“阿元呢?他跟你一起出来的,怎么不见了?”

    “他们两去玩了。”我托腮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叹道,“年轻真好啊……一到街上就跑远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跑到哪去了。”

    顺便一提,我们现在住在紫月上,他知道我不喜黄泉,又惯于待在力量充沛之处,索性再造了一枚月亮。这枚小一号的月亮是联结人间与黄泉的枢纽,相应地,两界交汇的力量也在这里激荡着,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掩映在无数繁复高深的阵法之下。

    明面上看去,紫月上就只有一座终年覆雪的山脉,与昆仑墟类似,却又没有那些四方天神降临后明显的斧凿痕迹,只在山脉顶端有一汪承接两界交汇之力的天池,旁边便是那场梦中的婚礼所在的现实。那晚的场景皆为现实的投影,也是我们如今的居所。

    “你怎么就放任阿元被那个臭小子带跑了?!”他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咬着牙道,“辉夜冰木原将我那半边园林全数毁了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连带我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那些岛锦都没了!”

    啊,我想起来了,那片园林中的确有一片岛锦,还是珍惜的绣球状花型,与阿元寄宿的那支岛锦一般无二。不过嘛……我叉起一口小蛋糕塞入他的嘴里,堵住了他还想说什么的话语,摊着手随意道:“毁了就毁了吧,反正你也可以把它们再度复原,也不费什么功夫。”

    “更何况——”想到偷偷跑到我这里来委屈得不行的阿元,我叹息道,“谁让阿元那孩子误以为那片跟他长得一般无二的岛锦也会生出神智呢?他先前偷偷摸摸来找我的时候,哭得可凄惨了。”

    “阿元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他气愤的神情一滞。

    “啊,大概是某人花在侍弄岛锦的时间上太多了吧。”我意味深长道,“也难怪阿元以为自己要失宠了。”

    “怎么可能?!”他委屈道,“我为什么花费那么多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而且阿元的孕育何其艰难?想再弄出如阿元一般的孩子根本不可能!”

    “可是阿元又不知道。”我不负责任道,“所以我的大徒弟帮阿元报仇也很正常啊。”

    他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一瞬,却又因为自知理亏而强自压抑下怒火,最终只得委委屈屈道:“那我给那片岛锦换个地方,再不会让阿元误会了。”

    “你如此迂回倒不如跟阿元说清楚。”我并不看好他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世上再无第二个阿元。”

    “那怎么行!”他果断反驳道,“阿元这么小,直接跟他说他肯定接受不了。”

    “呵呵。”我就看着他作死。就算他把岛锦藏到别处去,以阿元的敏锐,肯定也会发觉不对劲的,到时候又要闹一出离家出走了。

    “走吧,我们去找那小子!”他说着说着又起了火气,“肯定是那小子撺掇,阿元才敢带着你溜出来的!”

    “不想去。”我懒洋洋地拒绝道,“让阿元跟着大徒弟挺好的。”

    “如果阿元有一天被拐走了呢?”他愤愤道。

    “有什么不好?”我悠悠然反问道,“这世上能陪着阿元的也只有另一个阿原了。难道你想让阿元跟一个寿命不过百岁的普通人过一辈子吗?”

    “怎么可能?”他断然否决道。

    “那不就结了。”下午的阳光晒得我愈发没了精神,“他们的事你管他作甚?反正也就这样了。”

    “真是便宜那小鬼了!”他不满地嘟哝道,顺道侧身将我揽入怀中,以便于我睡得更舒服一些。

    “宇智波斑先生,容我提醒你。”我没有睁眼,只抬手拍着他的脑袋道,“阿元现在还是孩子心性,心智也就与五岁的孩童相当,你想得太远了!”

    “我这叫未雨绸缪!”他小声反驳道。

    见我张嘴还要说话,他索性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帮我挡住那有些刺目的阳光,同时另一只手也抵住我的唇,低声道:“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吧。”

    “情报……”我还想说话,却感觉手中一空,那本书已被他接了过去,空间波动了一瞬,那本书便消失了。

    “我已经送走了,你安心睡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撒花花??ヽ(°▽°)ノ?。

    之后会有番外。

    一共四个番外,

    柱帝番外

    原著扉番外

    笑话一则

    穿四战番外(指路专栏心机党无责任番外)

    另外…内容提要不让出现角色全名,

    叹气,跟我的第一章 配不上,好难受。

    蠢作者决定去第一章 底下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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