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兰藏在手帕下的唇角微抽,看向楚风清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难堪和怒气,她原以为表哥是因为圣旨无奈才娶了“她”装个样子,没想到竟然……


    “表哥为何要你穿他的衣裳?”


    楚风清皱了皱眉,这总不能说他没有衣裳可以替换吧,正想着如何说的时候,莫总管先开口道:“表小姐,这就是闺中乐趣了,咱们不好多嘴。”


    众人:“……”


    闺中乐趣???


    这莫管家平时一句话没有,一说话就语出惊人。


    楚风清张了张嘴正要解释,想想又放弃了,实在不知从何开始解释。


    丫鬟小欢小声吐槽了一句,“不知廉耻。”


    莫管家离她们离得近,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慎言!”


    他说着顿了顿,对姬玉兰道:“还有表小姐,您应当称呼我们夫人一句表嫂。”


    姬玉兰眼睛睁大了些,她看着莫管家笑了下,“莫管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管家:“夫人是我家主子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府中的,当得过您一声表嫂。”


    小欢为她家小姐抱不平,嘟囔道:“要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小姐和表少爷早就成婚……”


    楚风清这才后知后觉,敢情姬玉兰根本就不是来拜访他的,他捏了捏眉心,嫁给一个太监还要和别人争风吃醋,这倒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


    他起身就想要离开,这种画面真的越想越觉得荒唐。


    只是他一起身就接收到了莫管家那微妙的眼神,莫管家对姬玉兰道:“主子与夫人情比金坚,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挑拨的。”


    楚风清:“……”情比金坚?他和姬于烬?!


    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狂。


    姬玉兰也笑了一声,“他们不过认识几天?情比金坚?莫管家何必拿这种话诓我。”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楚风清。


    楚风清:“……”好累。


    莫管家看他的眼神中明显闪着光,似乎在说把你们恩爱的往事说出来砸死她。


    楚风清微微抿了下唇,装着没看见。把他们之间的乌龙说出来,倒可能吓死一两个。


    不过站在莫管家的角度来看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姬于烬向来是凭喜好作事,按常理来说就是皇上赐婚,他也有各种方法拒绝,可这次任由他们办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姬于烬是愿意的啊。


    他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事,姬于烬本是拒了亲,可是阴差阳错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才导致这么一桩荒唐的婚事。


    再说这洞房花烛夜,他们可是亲眼瞧见了楚风清身上的痕迹了,以他对姬于烬的了解,这要说以前不认识,他都不信。


    莫管家的眼神越来越热烈,楚风清喝了口茶做掩饰,都逃不过他目光的屠戮。


    楚风清:“……”罢了,他认输,好歹他现在占一个姬于烬夫人的位置,要是全然没有态度好像也有些不正常。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整理了下披风,想到了前些日子看的话本中的话,他道:“我与姬于烬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们早在四年前就见过,我对他一见钟情,爱他难以自拔,那日一别我思他四年,寝食难安。”


    楚风清不敢说编姬于烬对他怎么样的话,要是这姑娘与姬于烬两情相悦他可不想做坏人姻缘的事,他只说他自己的倾慕之意,应当无碍吧,这夫人也着实难做了些,早知他应当想些别的法子。


    他想着看了眼姬玉兰,想着现在他应当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


    莫管家:“主子,你回来了啊。”


    楚风清:“……”


    他动作一顿朝门口望去,直直撞进一双眼中,那双眼黝黑深邃,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楚风清:他都听见了???


    姬于烬一身红衣,腰间一把软剑,眼神难得地避开了楚风清的,这个小病秧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如此直白地公开示爱!


    他知他爱他,竟不知他对他如此情根深种,啧,麻烦,他注定是无法回复这一份感情的。


    姬玉兰也看见了姬于烬,一张小脸立刻雨过天晴,“表哥。”


    她莲步轻移到姬于烬身边,刚想伸手挽上他的手腕时,姬于烬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她的动作。


    姬玉兰嘴角抽了一下,但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依旧笑语盈盈地,“表哥,您怎么现在回来了?玉兰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他们总说你出门办差了。”


    姬于烬眉头微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莫管家,“她怎么进来的?”


    莫管家说道:“表小姐说想要见一见夫人,老奴就私自做主将她带进来了,请主子责罚。”


    姬于烬完全不管姬玉兰说了什么,冷着一张脸道:“让人把她们赶出去。”


    楚风清眨了下眼,不是说二人青梅竹马吗?


    莫管家眉目一敛,再没刚才的“热血”,恭敬道:“是。”


    姬玉兰一张脸难看至极,眼瞧着侍卫就要过来,她突然大喝了一声,“你们谁敢碰我!”


    侍卫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她说着眼眶变得通红,抬头死死瞪了一眼楚风清,而后视线转向姬于烬,一字一句道:“姬于烬!你敢赶我?哈哈哈,你要做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姬于烬一瞬间脸色青黑,满眼的戾气,屋中的侍卫腿都开始打颤了,尽管姬于烬的名声那么难听,出了名的性情乖张,他们也很少见他如此暴怒的模样。


    莫管家突然就后悔了,他就不该自作主张地让姬玉兰入府,他忙开口对侍卫道:“你们还愣着作什么?”


    侍卫们一惊,行动起来。


    姬玉兰这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像之前那幅小女子姿态,一双眼红得吓人,“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


    她把衣裳整理好后才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路过姬于烬时她停下了脚步,说道:“把她休了,你凭什么能有夫人,这个位置是我的,我要就要,我不要别人也不可以要。”


    她说着顿了下,笑道:“这是你欠我的,你就得受着,躲?躲不过的。”


    她声音并不小,屋子中的人都听见了,楚风清眉头微蹙,他垂下眸子就看见姬于烬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仿佛快要控制不住一般,一双眼更是嗜血。


    可奇怪的是尽管姬玉兰说话这么不客气,姬于烬却始终没有对他出手,只是由着她出门。


    等姬玉兰离开后,姬于烬连眼神都没抬,只是吩咐道:“把她走过的地方全部刷一遍,臭死了。”


    她指的自然是姬玉兰。


    楚风清有些好奇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又怕触及他人私事,于是缄口不言。


    姬于烬转身就要离开,楚风清眼神突然瞥见了什么,开口道:“等等,你的手在流血,包扎之后再走吧。”


    姬于烬愣了下,将右手抬至眼前,手心果然多了个伤口,掌心一片血色。


    不过这点小伤口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什么伤没受过,穿骨而过的箭伤他都还能追着刺客跑几里地,可是这次莫名的他竟留下了。


    楚风清动作娴熟地帮他清理了伤口,上药时他道:“这药碰到伤口有些疼,但是好得快而且不留疤,你忍忍。”


    他动作很轻,瞧着他小心翼翼地模样,姬于烬觉得有些好笑。


    药撒到伤口上,姬于烬的手依旧稳稳得放在桌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楚风清薄唇紧抿,一幅吃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受伤了。


    姬于烬没忍住,嘴角微微扬起,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旁边的莫管家看到这个场景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唇角也多了一抹笑意。


    或许……变数真的来了。


    等上完药之后又用绷带缠好,楚风清才想起姬玉兰说的话,她好像说让姬于烬把他给休了?


    姬于烬会不会真的把他给休了?


    他本想问下,岂料一包扎好姬于烬就走了,说是还有要事要办。


    西厂。


    李钰刚接到南边的线报,忙过来汇报。


    才到西厂,就听见外头的番役都在说督主受了重伤,手都用绷带缠起来了。


    李钰吓死,忙赶到姬于烬办公的屋子,还没开口就看到了姬于烬手上缠着的绷带。


    李钰大惊,“卧槽!你手断了啊?!谁干的?刺客吗?!”


    要知道这丫可是连刀捅肚子里都不带包扎的,这次包扎得这么仔细一定是受了重伤。


    他小跑过去,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那只手想要检查一下他的伤情,一边着急说道:“请太医看了吗?这可是右手,要是断了还能握刀吗?”


    嗯?绷带上好像没血?


    姬于烬皱着眉将手抽了回来,“啧,没事,就是破了个小口子。”


    “小口子?!”李钰一听这话立马蹦了起来,“姬于烬你丫是不是坏掉了?”


    他说着又想要去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一个小口子他包这么好看?!有病吧?!


    姬于烬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李钰立刻又老实了,能屈能伸是他最大的特点。


    “这是那个小病秧子给我包的,他就是大惊小怪的。”


    李钰:“……”小病秧子?谁啊?


    他想了会,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姬于烬府中那个大美人,于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嫂子?”


    姬于烬:“不然?”


    李钰:“……”我□□大爷!小病秧子?我还大病苗子!


    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东奔西跑,但是他不敢在姬于烬面前说就是。


    好在姬于烬还记得他是西厂督主,问道:“有事说事。”


    李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收到点消息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他把南边的消息告诉姬于烬,两人讨论了几句。


    李钰:“那行,我回去吩咐下去。”


    姬于烬又把他叫住,“等会,你留意一下楚正尹的事,让下头的人查一下内情。”


    李钰:“……不是吧大哥,你不是说你不会陷入美人关的吗?这速度也忒快了些吧。”


    姬于烬:“你懂什么,我就只是为了弥补他一下而已。”


    “弥补?弥补什么?”


    姬于烬靠在椅子上,双腿架在桌上,看着手上的绷带慢条斯理道:“你不知道,她爱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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