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困兽挣扎
律远洲难得有些无措, 他看着面前神色各异但同样麻木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将走廊挤得满满当当的伤者们低垂着头,低迷的氛围在这医院一角弥漫开。
律远洲回头望向胡青, 眼里有些细微的求助之意。
他第一次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 不管他说什么在眼下这种场景都格外无力。
胡青拍了拍手,成功吸引了在场的大半目光。
站在几千人的大礼堂作演讲时律远洲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过。
“那个,我叫律远洲, 也是一个异能者。”
话刚说出口,律远洲就自闭地想闭嘴。
他活这么多年就没发现原来自己的嘴这么笨!
“别紧张,洲洲,你可以的。”
律远洲深吸一口气, 重新组织好语言道:“不好意思, 刚刚有点紧张。我是来自燕津大学的异能者。”
“律远洲嘛!预言家,我们都认识你。”
一个伤得不是很重的男子露出善意的笑容调侃道。
“对啊, 律远洲,洲宝嘛我是你的妈妈粉!哈哈哈!”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子立马接上, 哈哈哈地笑着。
这两人的回应像是按下了伤者们的情绪开关, 一时间不少人善意地笑了出来。
走廊上的悲伤似乎一扫而光。
连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律远洲的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不算完美但也还勉强凑合的开端将在场众人的话匣子打开, 不断有人开始抛出话头。
不管是过往快乐的回忆,还是怯弱不敢触及的悲伤往事, 在一大群人的稀释下也有了个宣泄的出口。
“……”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 都无法对已经发生的事造成任何的改变。”
“可是生活总要继续的。”
“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再漆黑的夜也会过去。”
“我们出生, 我们活着,我们经历苦难, 但我们依旧还是我们。”
“或许在这段旅途中, 我们同携手的伙伴说了再见, 可是在生命的下一个转角仍然有新的伙伴在等着与我们相遇。人生本就是一场不断离别,再习惯离别,再离别的旅途。等到生命的尽头,大家再次团圆。”
“这样想,是不是还挺美好?”
律远洲说着,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少年人的身上已经逐渐有了成熟的迹象,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和成人世界的现实矛盾地结合在他的身上。
虽然这颗明亮的钻石已经露出了震惊世人的光芒,但他还是时不时地迸发出一些细微的星芒给人持续的惊喜。
“我觉得说得很好啊!”还是刚才那位说话的女孩,闪着星星眼看着律远洲。
“就是就是,说得太好了!”
“俺也觉得,俺没有文化,但是小伙子说得对,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上头对我们已经非常好了,又是补贴又是救助的,我相信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是!大爷也说的好!”
律远洲手忙脚乱地摆了摆手,可耳朵却带着脖颈红了一大片。
*
这头的律远洲在医院其乐融融,那一头的M国众人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比一个焦急。
Z国之前关于J国的公告一开始无人当真,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有力地验证了Z国那个预言家预言的准确性。
J国不把Z国预言当真的后果就是整个国家都变成了历史。
而现在这场灾祸降临到了他们大M国的头上。
北境以西,异兽潮入侵。
无论是高层还是民众都对这条预言感到惶恐不安。
他们不会再次质疑预言的准确性,也正因如此恐慌便加倍袭来。
他们无法对不知何时到来的异兽潮进行任何阻止性的行为,只能从自身加固防御,寄希望于异兽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可是M国深受异兽的困扰,这样的方案提出来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M国内有钱的富豪都已经开始寻找门路连夜逃离M国了。
实际上,大多数人想奔赴的国家都是Z国。
毕竟Z国是灵气复苏以来公认的异能者强势大国,不过是遥遥领先的异能者人数,还是格外有序的管理秩序,都让国外众多受到异兽和异能者双倍迫害的民众向往Z国。
只是很可惜,早在Z国发出有关J国的那个预言之后,Z国境内就已经封锁了由国外前往Z国的航班,别说是举家搬到Z国了,现在就连想途径Z国都是在做梦!
“部长,我们该怎么办?民众已经开始聚街游/行抗议我们的不作为了!本季度民众满意度预计要掉至少十五个百分点!”一位议员小声地同脸色不好的M国异能部部长说到。
“愚蠢!他们在放屁!难道我们这些天做的工作他们都看不到吗?!”部长暴怒到。
哪怕已经提前预想到民众的反应可能不太妙,可是当清晰明了的数据正在摆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都是一群废物!
不管是他手下的官员还是只会火上浇油的愚蠢民众,都是大M国的拖油瓶、绊脚石!
“没错,我们的工作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但是民众看不见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试图分裂我们伟大的大M国!部长,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你说的对,我们得采取一些行动,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现在立刻马上!召集记者会,全球记者会!以M国异能部的名义!”
“是!长官!”
得到指令的议员立刻联系了相关人员召开记者会。
虽然这场记者会来得突然且匆忙,但还是吸引了大批的媒体前来参与,到底这是在Z国发布关于M国的预言公告后的第一次露面,而且召开人还是一向同Z国不对味的异能部部长,这场记者会铁定有劲爆的新闻!
不过当然,前来的媒体大多是本国的媒体记者。毕竟关于M国的预言在即,国外的媒体记者们再想博热点,也不会愿意搭进去自己一条命。
但是无论如何,这场记者会还是在M国异能部部长的示意下仓促召开了。
巨大礼堂里的布置是符合M国审美的奢华风格,乍一看极其富丽堂皇,可是却缺少内涵,经不起细看,看久了只觉得眼睛发花受不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姗姗来迟打扮得异常光鲜亮丽的部长。
“关于近日来网上的一些不实谣言,我们现在进行公开澄清……”
*
“嘿,兄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带着帽子包裹着整个头部的中年男子虚声道。
他旁边的高大男子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确定这个方案可行吗?我可不想花了大价钱结果把自己害了!”
“哦,我的上帝,兄弟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要知道这一次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如果不是我上帝钱不够,我也不会来找你求助!如果我不把你当成真正的兄弟,更不会将这样好的机会带到你的面前,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够了,托尼,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听这些虚的!你再给我讲一遍这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好好讲,一句都不允许隐瞒我!用你的名字向上帝起誓!”
“以我的名字向上帝起誓!我对我兄弟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如果有一句虚言,让我死后立刻下地狱!”
“好了,兄弟,现在你可以听我解释了吗?我向你展示的是QY航班的一趟‘黑’航班,虽然说是黑航班,但最起码我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毕竟这趟航班上会载很国内有钱的富豪们,他们那些负责飞的人总要为了资本家们的安全着想吧?当然你可能会疑惑为什么那些有钱的资本家也要坐这趟航班,他们是很有钱没错,但是在上空的飞行以个人的能力也很难获得通行权限呀!”
“也正因如此,这趟飞行的机票可以说是天价,我已经几乎为此倾家荡产了!然而还是不够,即使只是为了获得一张最差劲的经济舱的票!”
“好兄弟,让我们说回正事,这趟航班将会明天晚上飞出M国,往Z国的方向驶去,当然,我们无法降落到Z国,他们那么毫无怜悯可言的人可不会答应!我们的目的地是介于其边界线的那一块地方,因为没有停机场,届时我们每个月会被分发一个降落伞,直接落到地面。”
“相信我兄弟,这对你而言非常容易!”
“什么?你说偷渡?噢,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纵使我们是偷渡客,那又如何呢?你知道Z国的法律其实对偷渡客危险并不大,他们只会想着如何把你遣返回国!可是兄弟,只要我们一直拖着,谁知道那个时候M国还在不在呢!”
高大的男子似乎被他这一番话说服了,好半天没能说出点什么别的来反驳他,他原本愤怒的表情也变得平和起来,只是微微皱着的眉头彰显着他仍然天人交战着。
终于,他还是向即将到来的异兽潮屈服了,冲着那位带帽子的男人伸出手,道:“我答应了。”
“合作愉快,兄弟!你绝对会为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欣喜一辈子的!”
也许是合作达成,双方的氛围缓和了不少,两人甚至面带笑容聊起了其他八卦谈资。
“说起来你看了昨晚的那个记者会吗?”
“你说的是那个什么狗屁异能部部长召开的吗?”
“是的,就是他!不是我说啊兄弟,这个逼把我们民众当傻子呢!还什么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防御?!谁会信啊,还异能者们联手阻挡异兽呢!太搞笑了!简直就是我今年听过最滑稽的新闻了!还异能者呢,估计那几个强力的异能者还在哪个肚皮上做大梦呢!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帽子男直白的话语,高大的男子一时也没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M国在民众的公信力早就在一次又一次荒谬的举动中消失殆尽了,所谓的异能部部长更像是一个每天上蹿下跳的小丑罢了。
白白贡献每天的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
我free了!
第94章 困兽挣扎
预言之后, M国的达官显贵都各显神通离开了本国,一些有门道的人也拿到了离开的机票, 但实际上仍然有大批的民众被困在M国。
他们也想离开, 但是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只能祈祷M国发的澄清通告是真的,哪怕其实并没有人相信这个通告。
可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只能坐在家里等待最后的宣判。
黎明时分,异兽潮来袭。
异兽潮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狂无数倍。
成百上千的异兽从地平线的位置席卷而来, 铺天盖地的尘土带来死亡的胁迫。
这场战争甚至比小J国的灭亡更加触目惊心也更加惨烈。
如果将小J国的覆灭比喻为措手不及的盘中餐,那么M国就是垂死挣扎的一支哀歌。
现代化的武器和进化的异兽碰撞着,四处硝烟弥漫,空气中都蒸腾着血液的味道。
这一战, 伤亡惨烈, 彻底拉开了人与异兽的战争。
此后的一个月内,几乎每个国家都遭遇了大大小小的异兽战斗。
不管是大国也好, 小国也罢,不少国家几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距离国破只有一线之隔, 但仍然在苦苦寻求苟活下去的出路。
除了Z国, Z国就是还未沦陷的最后国度。
国际异能联合会议。
这一次的会议在Z国境内展开,因为Z国是目前最安全的国家了。
在场的各国代表们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会议的从容, 每一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在本国与异兽的斗争已经耗完了他们最后的精力,眼下实在无法再撑起表面的体面。毕竟国家都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人随时都可能会死, 还要那么光鲜亮丽干什么呢?
M国的代表差点在上一次的异兽潮中葬身兽口,现在面对着Z国的异能代表方见军整个人都萎了。
他的傲气凌人在经历过死亡的恐吓后什么也不剩了, 他现在只想想尽一些办法留在Z国。
他再也不想回M国去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了!
Z国又安全又舒服,如果能顺利留在Z国就再好不过了!
方见军扫视一遍全场, 确定各个幸存国家的代表都到齐了之后, 才缓缓开口道:“欢迎各位的到来。”
“接下来即将开始本次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
“灾后国度的废除及联合大基地的建立。”
……
律远洲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所事事的状态。
异兽潮按照他的梦境如期而至, 整个水蓝星都陷入了末世的氛围中。
国家的边际被彻底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联合大基地的概念。
这个全新的运转模式带来了无数需要重新规整协调的环节和细节。
特务所的人都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方见军身为特务所的头头每天要面对的事情是最多的,胡青一个二把手也是同样忙碌地脚不沾地。
这一个月来他见他们俩的次数屈指可数。
燕津大学开启了特殊时期的特殊管理,常规的课程早就停了。
有条件的在家里上着网课,没条件的绝地求生。
而他,律远洲,作为一众异能者中最特殊的反倒成为了最空闲的那个人。
特务所的人看他看得很严,他只能偶尔用人偶道具加魔术师卡偷偷溜出去看一看外面的具体情况。
外面的情况比他想象地还要糟糕无数倍。
即使加以限制了,但是蜂拥而入的幸存者还是加重了他们的负担。
这个庞然大物正在迟缓地运行着,它艰难地和外界的异兽对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分崩离析。
律远洲盘腿坐在柔软的床上,四周散落着质感十足的卡牌。
这些都是外现的角色卡。
预言家,病美人,弑神者,人鱼卡,女巫卡,还有不久前抽出来的召唤师。
加上他经常用积分兑换使用权限的魔术师卡,他现在手上能用的卡已经有七张了。
【“现在我是不是能召唤神龙了?”】律远洲开玩笑般说到。
他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放松放松,可谁知派派却迟疑道:【……有可能啊。】
【在神域,七是一个特殊的数字。至高之神造物于黑暗中七天七夜新生,再七天他打开了神域的通道,此后才不断有神明触及神域蜕变成神。】
【七……真的是个很特别的数字。】
再联想到后台的异常,律远洲不免陷入沉默。
他拿起自己的第一张预言家卡牌。
律远洲原以为这张卡牌在他自己的世界应该很少能用到,即使使用也仅仅是用来看看明天会不会突发大雨啊之类的小世界。
他总以为灵气复苏就是这个世界能被预言到的最大的事件了。
可是事实告诉他,不是的。
不是的。
现在回过头来看,灵气复苏只是最初的预告,是一个最浅显的序章。
后面的每一桩每一件事情都在将他的世界越变越魔幻。
灵气复苏,异能者觉醒,变异物种,人鱼,异常的暴雨,异兽潮的暴动……
再到现在,他们这个世界原本的秩序被彻底打乱,各方的势力重新洗牌。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律远洲只能通过梦境浅显地窥探一二。
是夜。
在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律远洲无比清醒。
这不是有关预知的梦境,也不是哪位神明的梦里。
准确的说,这里是他的梦。
没有任何原因,律远洲就是准确地知道这是他的梦。
而他现在和一名和他容貌相同长发的男子相向而立。
他们相似而又有轻微的不同,律远洲是短发且面容更加稚嫩。
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像是律远洲的成熟体。
一个,很有可能来自未来的成熟体律远洲。
祂微笑着看着他。
这是他,也不是他。
律远洲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是他们沉默的时间够久了,另一个‘律远洲’率先开口道:“你明天会进入一个新的副本。”
“什么?”律远洲疑惑道。
“新副本。”祂耐心道,怕律远洲理解不了还补充道,“通过了就能获得魔术师卡。”
“魔术师卡?”为什么要特意获得魔术师卡?
“对,这是一张你必须获得的卡牌。”
这不是别的神明放进去的卡牌,是祂本身的力量,是他无论如何都要重新获取的力量。
“……你是我吗?”
“是,我就是你。”
律远洲有很多想问祂的,比如本源世界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比如如果祂就是他的话,那么他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比如派派到底是谁,比如角色卡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他心里有无数个问题飘过,可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律远洲只说了一句好。
好。
他知道了。
长发神明会心一笑,身影浅淡渐渐消失在了他的梦里。
翌日。
陆识微原本想一整天都宅在特务所给他准备的房间里,安静地等待副本的开启。
可是计划却赶不上变化。
一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打乱了他的安排。
方尧神色凝重地站在他的门外,道:“我们在清川海域抓捕到了一条人鱼。”
律远洲动作一顿。
方尧继续说:“……就是之前从特务所逃走,并将你抓走的那条人鱼。”
律远洲在识海疯狂cue派派:【“派派派派!你快点看一下我们那个鳞片是不是又失效了?!”】
派派连忙跳转到律远洲的纯白空间查看联系着人鱼的鳞片。
果然,鳞片已经变成了灰色,显示不可再使用状态。
律远洲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果然,他早该想到的。
系统后台能出问题灰掉一大片,他的纯白空间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到影响。
鳞片是拴住人鱼的最后一根绳。
律远洲是有前科的人,这个绳索本就脆弱不堪,结果现在居然还直接断掉了。
难怪白皎受不了要闹了。
鳞片失效了,律远洲又一直没有变成人鱼触碰水源,白皎完全感知不到律远洲,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不就只能去上次放他离开的沙滩上了。
这个逻辑非常合理。
只是同时给律远洲带来了大麻烦。
方尧见律远洲脸色不是很好看,安慰道:“没关系的,代号S001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方显跟着方见军现在已经在清川了。”
什么?方显也在?
律远洲一时间脸色更难看了。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在呢。”
律远洲从中嗅到了不详的意味,问:“什么意思?我也要去吗?”
方尧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方显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护送到清川。”
方尧虽然心疼律远洲脸色苍白,可是他要带律远洲去清川的意思却无比坚定。
他虽然不知道律远洲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显说过了,上一次律远洲被人鱼抓走表面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其实他还是被人鱼影响,留下了隐患。
而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奇迹般地再次遇见了那条人鱼并且成功将其捕获。
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律远洲身体里的隐患。
律远洲听见方显的名字大概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又想到之前不小心暴露在方显眼前的鱼尾,他本以为可以草率揭过,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这里等着他。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轮到他的逃也逃不掉。
律远洲只好乖乖收拾东西跟着方尧一起搭上了飞往清川的飞机。
他现在就庆幸一件事,白天的副本会凝固本源世界的时间。
不然如果像夜晚副本一样长睡不醒一觉到天亮,特务所的人还不知道要多担心他呢!
第95章 双子之争
在他们登机后, 副本不期而至。
当空间与时间都凝固下来之时,律远洲暗道终于来了。
梦中他提到的那个副本。
【加载中……】
【副本【双子之争】正在载入……】
【载入成功!】
【滴——【魔术师】副本已开启。】
【任务说明:无。】
【任务要求:无。】
律远洲一愣, 什么要求和说明都没有, 这要怎么完成任务?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立刻进入副本当中,而是处于一个很虚幻的空间之中。
偌大的虚无感朝他袭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在他面前缓缓出现。
“这一次的副本,你将拥有完全的自由。”祂这样说。
“完全的自由?”律远洲下意识地重复到。
“是, 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就当做是一场没有目的和目标的旅行。”
和之前的神女之铃一样,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副本。
而是祂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过去。
也是祂与那两人纠缠的源头。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祂也不敢确定。
所以他将选择权重新交给他自己。
未来以及过去的律远洲自己。
律远洲闻言更加迷茫了。
好像自从获得角色卡系统之后他就一直在完成系统给他布置的既定任务。
现在突然跟他说这个副本没有任务了, 你可以随意发展, 他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你会知道的。”
祂只是微微笑着,而后化作光粒一点一点消散在空中。
被屏蔽了许久的派派终于懵逼上线, 摸不着头脑地说道:【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律远洲摇摇头,说:【“没事, 我们直接前往副本吧。”】
……
律远洲发现这个副本不对劲极了。
不对。
严格来说, 不对劲的不是副本而是他。
他早不是第一次下副本的菜鸟了,世界的转换带动着力量系统的细微差异。
但他的力量本该一直维持在某个稳定的数值范围内。
可这一次, 事情不对劲起来了。
他的力量暴涨了。
暴涨到一种极其夸张的地步。
甚至是真正踏足到了神明的力量领域。
律远洲立马拉出自己的属性版,只见他的名字后面赫然跟着一个【伪神】的称号。
律远洲深吸一口气, 缓缓伸出手触碰那道耀眼的称号。
【伪神】:你是神明, 至高之神。
至高之神。
神格为造物。
祂就是他,他就是祂。
可是为什么这份力量会出现在这个副本之中?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副本是祂特意为现在的他设定的吗?
只是因为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将力量暂时“借”给他?
不, 不可能的。
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深意,但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以神明的身份才能进行下去的?
律远洲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又想起了阿言的副本, 那个副本是祂曾经经历过的, 而他也因为阿言的私心“重新”经历了一遍阿言的故事。
那这个副本呢?
这个名为【双子之争】的副本?
这个需要他拥有至高神明力量的副本?
又会是谁的主场?
【“派派……神域, 除了那两位,还有别的双生神明吗?”】
明明是疑问句,可律远洲几乎已经笃定的派派的答案。
果然,派派认真思考片刻后道:【没有了。】
神明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哪有那么容易就出现双子神明。
成神本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千万个小世界穷极万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神明,更别说同时孕育两位双子神明了。
律远洲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很多时候没有要求才是最大的要求。
关于战争之神祁焕和平之神祁源的故事,大概又是一个漫长的过去了。
如果他和那两位神明的纠葛早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已经产生了,那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呢?
律远洲几乎肯定阿言是知道的,但是战争和和平他却意外不敢肯定。
律远洲难得有些烦躁。
【“好烦,不想跟这些恋爱脑的神明纠缠了。”】
地球还等着他去拯救呢。
【啊??】派派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呼出声。
律远洲摇头道“没事”。
【“说起来我们这是降落在哪里了……”】
言语间他已经降落在了一片格外茂密的森林中。
【“我好像和森林这种环境格外有缘。”】律远洲感慨到。
感觉很多事都发生在森林之中。
不管是隐秘的,见不得光的,还是不想被别人发现的,都会在茂盛的密林之中悄悄蔓延。
黑暗滋生阴霾,越是看不见的角落越是容易助长灰败。
【“现在,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吧。”】
律远洲抬脚,可他身后几乎难以被察觉的轻微窸窸窣窣声让他顿住了。
他的目光移向某个角落。
茂密的丛林之中,有一道微弱的呼吸。
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但神识让他知道那是一个孩童。
准确说,是一个眸色金黄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躺平,开始复建
我们的目标是:日更!完结!
第96章 双子之争
【洲洲, 要上去吗?】
与他共享视角的派派自然也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男孩。
【“去。”】
总不能真把人丢这里吧。
那男孩现在的模样实在不太妙。
强撑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满脸的疲倦看不出到底有多久么有好好休息过了。身上的衣服也是都带着划痕, 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律远洲叹了一口气, 心想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什么。
不然怎么这辈子一直纠缠不休。
都是孽缘啊。
【洲洲洲洲!这是……吗?】派派后知后觉察觉出男孩的身份。
律远洲点头肯定,缓缓走近那道树丛。
男孩微微颤抖,警惕着他靠近的每一步。
如果男孩身上有毛的话, 估计这一刻全部都会竖起来。
神明的力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从无到有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律远洲从空中牵出一件触感丝滑的大衣。
他并没有继续靠近男孩,而是站在距离男孩三米左右的地方,用神识将大衣披在男孩身上。
男孩没有拒绝温暖的大衣。
因为他此刻十分需要一件这样的避寒衣物, 初秋已经开始冷了, 等到了冬天只会更加寒冷。如果再找不到避寒的东西说不定他会直接死在这个冬天。
男孩明明十分虚弱,却勉强着自己迅速将大衣裹好。
他望向律远洲的眼神依旧十分警惕。可能是大衣的原因, 在警惕之外还有几分怀疑。
怀疑什么呢?
为什么会给他大衣,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会主动对一个灾难伸出援手。
男孩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对他肯定是无利可图的。
在男孩的注目下,律远洲又拿出松软的面包和清甜的水。
律远洲本想投喂男孩暖乎乎的牛奶的, 转头一想,男孩大概率是长时间没有规律进食了。突然喝到温热的牛奶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律远洲不太能确定这个世界人民的饮食习惯。在他自己的本源世界里, 他们国家的人大多有乳糖不耐, 对牛奶实在不适应。
男孩虚弱的的样子让他不敢冒险。
总归软面包和水不会有问题。
男孩眼中的渴望几乎安耐不住,理智让他不敢直接冲上前来抢律远洲手上的食物。
好在律远洲也没有想要吊着他的意思, 依旧是用神识将食物稳稳放在男孩面前。
在食物被放下的下一刻,男孩立马捡起面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即使面包十分松软, 可他这样急促的吞咽依旧容易被噎住。
他狼吞虎咽着, 口里再干都不舍得分出空闲喝水。
果然, 男孩吞面包的动作僵住,看样子是被噎住了。
水被神识托举着悬在他的面前。
一口气将水喝完的男孩终于缓了过来。
男孩迅速将手上的东西吃完,但他似乎并没有吃饱,紧接着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目光藏匿着眼底的渴望。
律远洲终于说话了,他耐心地和他解释道:“你现在暂时还不能吃太多。”
男孩紧紧地抿着唇。
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
似乎是确定了律远洲真的不会再给他任何食物,男孩垂下头不再看他。
此时暮色四合,男孩灵活地爬上身后粗壮的大树,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凹陷处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律远洲被晾在了原地,眨眨眼睛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像工具人。
律·工具人·远洲:fine
谁让战争此刻还是个孩子呢。
【“派派,我该不会是个孩子神吧……比如什么神明幼儿院之类的?”】律远洲忍不住调侃着自己。
前有阿言,后有战争和和平。
以前的他这么热衷于捡孩子吗?
【我母鸡啊,可能洲洲身上散发着母爱的光辉,比较吸引小孩?】派派猜测到。
律远洲:……
【“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嘿嘿,嘿嘿嘿。】
幼崽焕睡了,律远洲一时间更加无所事事。
而人一闲着,就容易多想。
律远洲一会儿想着造物的神格,一会儿又想到本源世界的一片狼藉。
他在特务所的权限高得不得了,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方见军也不会对他隐瞒什么。联合大基地的事他也是最早知道的那批人之一。
这个决议本就伴随着十足的风险,可回报也是肉眼可见的。
如果人类能撑过这一场大浩劫,那以后什么都好说。
可万一人类没有撑过呢?
律远洲也不想设想这种最坏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就是存在啊。
这是他的本源世界。
也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重演之前,一切都是经历过一遍的。
在最初的时间线中,事件到底走向什么结局他全然不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成为了神明。
现在已知线索有: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神明,并且很有可能是最早的那批神明。他失去记忆重新来到本源世界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就可以推断出几件事。
他的本源世界的序列号一定非常靠前,非常前。
不然他也不会是造物神明。
可他都已经是造物神了,为什么还会想要重启这个非常古老的本源世界呢?
律远洲不相信这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未来的他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是他图什么呢?
过去正常时间线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都已经成神了却还是念念不忘想要重新来过?
律远洲实在没办法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再结合当下本源世界的走向。
过去的结局一定万分惨烈。
至少他过得万分惨烈。
天亮了。
律远洲就这样乱想了一夜。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无知,而是知之甚少。
他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着往前。即使知道前方很有可能是万丈深渊,他也停不下来。
律远洲不知道等他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满意这个走向。
但他已经尽力了。
清晨的露珠沾湿了他及地的长发。
神明本不会被外界的事物染指,可也许是他的内心动摇,竟让露水沾上了发丝与衣摆。
树上的男孩现在已经醒了,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律远洲抬眸,正要张口说些什么。
只见男孩居然直接狼狈地从树上栽了下来。
律远洲眼皮一跳,瞬间上前接住了他。
……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相似的。
律远洲大多数时间都隐身跟在男孩身后,然后偶尔现身投喂他一些食物。
男孩一概来者不拒。
慢慢的,男孩愿意跟他说话了。
他说自己没有名字,随便他怎么叫。
律远洲有一瞬间幻视了阿言,最后他还是没有管男孩叫祁焕。
反正没有称谓也不妨碍他的投喂大业。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投喂工具人罢了。
男孩这几天一直在收集着形状怪异的树叶。
律远洲瞅了好几天才看懂他是在给自己做一间小屋子。
【洲洲,你不帮帮他吗?】派派不明白律远洲都已经投喂了他,为什么不干脆帮他把房子一起弄好。
毕竟这件可能要耗费男孩数天的工作律远洲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搞定。
律远洲摇头道:【“不,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他虽然不知道祁焕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显然身后不简单。
他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他最后性格的组成。
如果他什么都帮他,幼年祁焕轻易地得到一切,那这次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很难说。
但大抵不是件好事。
至于食物……
这是活着的最低保障了。
又过了好几天。
男孩的树叶屋子至于盖好了。
树叶屋子简陋狭小,但容纳瘦小的男孩一人还是绰绰有余。
男孩的脸上难得露出高兴的表情。
他掐着时间算着律远洲即将出现的那一刻。
可这次,直到天彻底黑了,律远洲也没有出现。
最后男孩面无表情地缩回自己的小屋子。
……
律远洲此时暂时无暇顾及祁焕了。
因为他此时被另一个小团子抱住了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孩子神捡的小朋友,其实还有个比亚纳
可惜洲洲暂时没有那个副本里的记忆
反正是真·孩子神实锤了哈哈哈哈
造物(划掉)捡破烂
*
吭哧吭哧复建中……
现在暂时每天的更新时间不规律,等手感差不多应该会固定时间更新
*
第97章 双子之争
说是小团子其实并不贴切。
六岁左右的孩子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
小男孩穿着精致的华服, 手脚并用地抱着律远洲。
他的个子大概在律远洲的腰下,手紧紧抓着律远洲的衣服, 头也埋进律远洲的衣间。
“哥哥你是神仙吗……”小朋友稚嫩的声音透过衣服闷闷传来。
律远洲眨眨眼,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因为哥哥‘嗖’的一下突然就出现了!而且哥哥长得好好看,身上也香香的,我没见过哥哥这样的人……”
可不就是“嗖”的一下出现吗。
律远洲上一秒还在森林里琢磨要跟着祁焕多久, 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气派非凡的花园里。眼前的小男孩更是直接换了一个。
虽然知道面前男孩的身份,但律远洲还是问了他的名字。
小男孩冲着他甜甜一笑,道:“我是祁源!起源的源!”
祁源,起源。
律远洲一时有点心情复杂。
明明是双生子, 可命运却截然不同。
律远洲大概可以猜到这估计又是什么习俗之类的。
偏见会放大人们心中的恶意。
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催化, 原本正常的事情就会变成凶兆,就会被视为是天谴的象征。
就比如双生子。
而祁焕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祁源还抱着他, 对他释放的善意毫不掩饰。
【“……派派,人是不是就容易双标, 就容易偏心?”】
【那肯定啊!亲疏亲疏, 当然是有亲有疏。】派派理所当然地说到。
律远洲垂着头,伸手轻轻摸了摸祁源的头。
祁源眯着眼睛在他的手上乱蹭, 细软的发丝凌乱可爱。
小朋友的发质好,柔顺光滑得就像张上好的丝绸。
律远洲偷偷摸过祁焕的小脑袋。
干燥粗糙的头发是营养不良的直观体现。
“殿下!小殿下您在哪里呀……”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律远洲将手指竖到嘴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祁源乖巧点头。
于是眨眼间律远洲消失在了原地。
他其实并没有离开, 而是淡定隐身走向了角落。
如果有人观察地够仔细, 就会发现角落的某簇玫瑰开得更加绚丽夺目了。
律远洲沉默地看着侍女端着茶点走到祁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着散乱的衣襟。
然后看着他被牵着走进殿内。
在离开花园前, 祁源回头看了一眼律远洲刚刚站着的地方。
说不清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可律远洲什么也没干。
等到花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开。
……
【洲洲, 我们要去哪里呀?回森林吗?】
【“先不回。”】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瞬移出森林, 但正好可以让他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律远洲也没有确切的目的地, 走到哪里算哪里。
反正他也不会感到饥饿或是疲惫。
意念之间,行进千里。
就这样,他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个世界和他本源世界的某个历史朝代很像。
封建帝王制度,一片大陆上散步着多个国家,这些国家相互牵制着,整体维持在一种动荡而又诡异的稳定中。
征战的话说了无数遍,可到底还是没能打起来。
每个国家都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可能某根导火线不小心被点燃了,这种平静便会被打破。
他们现在所处的国都名叫尤崇,民风剽悍,崇尚武力。
统治这个王国的帝王祁子嗣稀少,王后膝下更是只有一个年幼的公子源。
公子源生来高贵,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背负着尤崇百姓全部的希冀。
他年仅六岁便熟读万书,天资聪颖,从小就有神童的称号。
而他不为人知的同胞兄弟,却在广袤无垠的森林苟且偷生。
律远洲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带点应该是祁焕被丢到森林后的不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养到六岁的祁焕突然就被丢到了森林。
难道真的要让他这样在荒郊野外活到大吗?
【“派派,这像不像电视剧里演的,明明是同胞双子,明明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最后却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不会的,他们俩都是好人!】
律远洲苦笑。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大多被自己生来的立场裹挟着罢了。
他们的身份就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强跃只会将自己摔地头破血流。
多少人觉得自己可以挣脱命运,可是多少人又真正挣脱了呢?
不过是在大环境下自欺欺人。
【“走吧。”】
【去哪里呀?】
【“去找祁焕。”】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痛哭
第98章 双子之争
森林某处的树叶小屋。
空空如也的小屋只剩下屋主曾经居住过留下的痕迹, 却不见屋主其人。
此时夜幕低沉,往常这个点祁焕早就回到小屋了。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派派慌张问道。
律远洲摇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用神识覆盖了眼前这一小片地方。
他其实并不清楚该怎么运用这份超常的力量, 可当需要的时候本能就会促使他使用神力。
律远洲的记忆被封印,本能却依旧残存。
神识在律远洲的意志之下开始溯源。
【溯源开始】
日暮将至之际,祁焕抱着一堆果子回到树叶小屋。
他刚放下果子, 只见一个全身包裹着斗篷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
祁焕察觉到动静迅速回头。
男子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而是透过面具直勾勾地盯着他。
祁焕脸色一变,可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迟迟迈不开步子。
那男子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喑哑的声音说道:“走吧。”
祁焕看了几眼树叶小屋,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最后还是顺从地跟上了斗篷男子。
再然后就是律远洲看见的场景了。
【溯源结束】
【洲洲洲洲,怎么办呀, 祁、祁……他被抓走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被抓走的。”】
律远洲并不像派派一样焦急。
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
一定会有人来接祁焕的, 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年仅六岁的孩童, 若是正常长大根本不可能具有在野外活下去的可能。
而祁焕做到了。
律远洲的帮助看似不可或缺,但更加至关重要的是祁焕自己。
不管是树叶小屋的搭建, 还是寻找野果子食物器物等,他从始至终都是有条不紊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有人刻意训练过祁焕。
所以他才能在茂密的森林中辨别方向与时间, 才会熟悉众多的动植物, 即使认识的字还不多却拥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标记符号。
【那我们要去找他吗?】
【“当然。”】
他说了要来找祁焕的。
律远洲的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
祁焕跟在黑袍蒙面男人身后一言不发。
男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难辨道:“这才十几天, 人都不会叫了?”
祁焕垂着头,道:“师父。”
男人这才满意地摸了摸祁焕的头, 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明天我带你去取面具, 以后你也拥有名字了。”
尤崇皇室的黑面骑大多是从小开始培养。被当做黑面骑培养长大的孩子通过野外试炼决定未来的命运, 优者为骑兵,劣者为仆役。
这样的命运生来就被注定好了。
夜半。
祁焕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
律远洲解开隐身轻轻敲了一下他的窗。
也不知道祁焕是觉轻还是压根没睡着,律远洲一敲窗他就弹了起来。
见来人是律远洲,祁焕显得有些惊喜。
律远洲笑着冲他摊开了手。
手掌上有两块被布垫着的麦芽糖。
祁焕小心翼翼地接过糖,问:“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见祁焕没有想吃的意思,律远洲又问道,“不尝尝么?”
祁焕犹豫开口:“……我可以留到明天吃吗?”
“可以啊。”
闻言,祁焕三两下将糖块重新叠好,仔细藏了起来。
律远洲全程安静地看着他。
等到祁焕重新站到他面前,律远洲才微微笑了一下,道:“好好休息。”
祁焕重重点了点头,顺从地躺回床上闭起眼。
律远洲感受不到困意,但还是躺在树上睡了一宿。
虽然明知道他现在是神体,并不会感到疲惫或是不适。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醒来后律远洲总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
【“这哪里是全自由副本,分明是全不管副本……”】
或许真正合格的神明知道该如何度过漫长的无意义的时间。
而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
律远洲默默摸了一下肚子。
不饿,但是想吃。
【“这个副本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反正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赶紧放他回去拯救世界!
【不知道。】派派老老实实回答,【按照以往副本的惯性,可能要到那位成神为止?】
【“……那我要这种状态待上几十年吗?”】
律远洲绝望了。
以往的副本撑死十天半个月,短的几天就结束了!
阿言的那个特殊副本虽然耗时长,但彼时的他压根没有记忆。
不像现在,律远洲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投影。
律远洲木着脸看着祁焕被带走,木着脸默默走到枝繁叶茂的大树边蹲下。
派派不明所以地问道:【洲洲,你在干什么呀?】
【“不要讲话,我现在是一朵蘑菇。”】
他需要好好静静,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这一想就又是一上午。
中午祁焕没有回来。
下午祁焕也没有回来。
等到傍晚天色渐渐低垂时,祁焕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这个狭小的住所。
经过了一天的组织的训练和洗脑,祁焕现在可谓是身心俱疲。
黑面骑的训练强度远超常人所能想象。哪怕祁焕尚且年幼,也得不到半分优待。
祁焕抿着嘴,熟练地脱下脸上的面具,撸起袖子给自己上药。
他的手臂上盘桓着数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红痕之外还有或青或紫的淤伤。
祁焕有条不紊地上着药,或许是痛感过于强烈,他微微皱了皱眉。
他眉头皱着,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半分减缓。
几分钟后,祁焕迅速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
然后他就躺在床上目光放空着,好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爬了起来。
祁焕翻出糖块,比划半天才吝啬地掰了块小小的糖含到嘴里。
充盈着口腔的甜味让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似乎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今晚会有梦吗?
祁焕不知道,但是他希望有。
……
几天后。
黑面骑替补的相互切磋如期而至。
这种互殴明面上美其名曰“切磋”,可实际不过是另一种淘汰黑面骑替补的试炼。
与其他的试炼不同的是,这种“切磋”会长期且频繁地举行,一直到黑面骑替补正式去掉“替补”的后缀那日为止。
这次切磋是本批黑面骑替补经历的第一次切磋。
为了拿到一个尽可能好的初始排名,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攻击当场的对手。
祁焕亦不例外。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但这场切磋并没有停止。
在血与雨的交织见证下,祁焕一路胜到终场。
最后一场角斗上。
两位尚且稚嫩可天真稚气全无的身影对立而站着。
“我是场,已经期待与你交手的这一天很久了。”
场比祁焕的身高略微高出一点,看向祁焕的目光炙热。
见祁焕毫无波澜的样子,场又开口道:“你之前的场次都没有报过自己的姓名。
“我理解你觉得他们不配知道你的名字的心情。可是我不一样,我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
“我们是一样的。”
祁焕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只道:“直接开始?”
场被他的态度激怒,瞬间冲到祁焕面前率先展开攻击。
祁焕反手接住他的攻击。
两人开始激战。
他们打了很久,直到雨停歇,直到两人身上都沾满热血才堪堪分出胜负。
祁焕险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同样带着面具的正式骑兵在空地之上的木板上写下大大的“壹”,壹后面紧跟着写下祁焕的名字。
——患。
场下开始小声喧哗起来。
黑面骑候补的名字大多是没有偏向的中性词。
但祁焕的名字显然不是这样。
“患”,是祸害,灾难的意思。
为什么向来中性词义的黑面骑会给他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场下不少敏锐的候补或多或少品味出了点什么。
他是壹,但他是患。
是不被看好,不被祝福的“患”。
祁焕冷漠地站在木板旁。
害怕、猜疑、怜悯、自以为是……各种各样的复杂目光投向他,他全然不为所动。
他的指尖流淌着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上。
不知何时场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竟变成了一片寂静。
实力为尊,强者为尊。
不管“患”的名字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辛秘,这一刻祁焕都是他们中最强的那个。
祁焕在大片沉默中走下高台,头也不回地赶向自己的小屋。
太苦了。
他的口腔里都是血的铁锈味。
太苦了。
他急切地需要一点别的什么来润润他的只剩下铁锈味的口腔。
被布包裹着的糖块依旧完好无损,除了他几天前吝啬掰出的小缺口。
祁焕如法炮制地又掰了一小块麦芽糖含到嘴里。
可他口腔中的血腥味太浓了。
浓到这样小的一块糖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祁焕抖着手将被他掰下两个小角的糖块整个塞到嘴里。
终于他口腔的腥味连着脑海中的眩晕都被止住了。
可他现在也只剩下一块糖了。
祁焕垂眸,长且密的睫毛盖住了他全部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医院检查重新开了点药
没有存稿就是不方便qaq
第99章 律远洲和祁焕
从祁焕切磋获胜, 到他的名字被写在木板上,再到他匆忙赶回屋子吃糖, 律远洲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
律远洲暂且将这种酸涩感受归类为心疼。
他还是太大意了。
因为知道他的名字是祁焕, 便下意识地以为取名的事不会出现差错。
【“他的父母当真狠心。”】
律远洲不相信这一件一件没有祁国皇室的手笔。
即使祁焕什么也不知道,即使他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也冠上了这么一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他们剥夺他的姓氏还不够, 还要用伴随一生的名来践踏他。
律远洲看着抱膝蜷缩在床上的祁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他的窗。
听见声响,祁焕的头埋地更深了,久久不肯动弹。
律远洲耐心地继续敲窗。
祁焕不肯起来他也不急, 分神同派派闲聊道:【“根据律太太的经验, 孩子的心理状态是能否健康成长的决定性因素。”】
光是物理的成长并不能解决心理上面对的问题。
【噢……】派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在关心……的心理状态吗?”】
律远洲赞赏地点点头, 直道派派孺子可教也。
虽然说他不是很乐意在既定的过去副本里浪费时间。
可毕竟来都来了,他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律远洲还没感慨两分钟, 神识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倒计时。
5:00
4:59
4:58
律远洲从容的表情一僵, 属于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在他身上扭曲着。
不是吧?
自由副本还带强制转跳时间线的啊?
眼看着倒计时一点一点流逝,律远洲敲窗户的动作愈加急切。
也许是这种急切传染到了祁焕, 他终于慢吞吞地下了床,走出房间。
“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律远洲单刀直入问道。
【哇, 这么直接的吗??】派派目瞪口呆。
【“来不及了, 快刀斩乱麻。”】
祁焕抿着嘴,良久才闷闷道:“……患。”
“哪个huan?”律远洲紧追不舍。
祁焕眼睫扑闪着, 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
律远洲又重复问着:“是哪个huan?”
祁焕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轻声道:“患得患失的患。”
可律远洲却摇头, 继续说道:“不对。”
祁焕被他的反应怔住, 久久说不出话。
“是哪个huan?”
就是祸患的患啊……
“不要低头。”
律远洲微微弯下身子, 将手放在祁焕的肩上。
祁焕浑身僵硬,看着律远洲不知所措。
“我再问你一遍,是哪个huan?”
“就是祸患的患……”
“不对。”律远洲打断他。
“你叫焕,但不是祸患的患,而是焕发的焕。
“你是光亮,是希望。”
你是祁焕。
律远洲拉起祁焕的手,认真地在他的手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焕”字。
祁焕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弯起的嘴角似哭非哭。
0:20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焕,是哪个焕?”
0:10
“……是焕发的焕。”
0:05
律远洲终于笑了,他揉了揉祁焕的脸颊,道:“对了。你要记住,你的焕从来都不是祸患的患,而是精神焕发的焕。”
没有人可以否定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话音刚落,祁焕面前的人瞬间化作无数光粒散去。
纷飞的光粒向着四面飘散,落到祁焕身上的粒子温暖光亮。
祁焕手心上的温度刹那即逝,连带着那个人的身影都犹如梦境。
而现在,梦醒了。
……
律远洲漫步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
他原本以为副本意外结束了,可没想到他似乎还在这个副本之中。
这条长廊上挂着数副巨型的画框,画框之内的影像正自顾自地动着。
律远洲走到最近的一幅画框前停下。
画框里的人是小萝卜头祁源,他正在书案上俯身翻看着什么。
他身边站着的婢女似乎是在劝他去睡觉,然而小萝卜头祁源挥挥手硬是要继续看书。
律远洲缓缓向前走。
这一个画框里是小萝卜头祁焕,他戴着面具穿着利索的黑衣和身前的人对打着。
“是不是挺无聊的?”
悄然出现的声音让律远洲向前走的步伐停住,他转过头,视线同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撞上。
长发神明。
严格来说他现在也是长发神明的样子。
他们俩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律远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虽然祁小焕惨惨的,但无聊也是确实无聊。
重新品尝别人的苦难也不见得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律远洲”笑了。
“我就知道,现在的我,也就是你,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呢。”
律远洲闻言只觉得有些新奇。
未来的“律远洲”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可现在这样随意的模样倒真让他有了几分在和自己对话的感觉。
“我只是活了很久,不是彻底变了个人。”
“律远洲”冷不丁地说道。
律远洲错愕,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说了我就是你,我还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律远洲眼睛多眨几下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他都知道。
“也是。”律远洲对这个解释接受良好。
“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会梦见祁焕的黄金眸?”
“……以前的羁绊?但我确实很奇怪,他分明是不认识我的样子。”
不管是在副本中还是在本源世界,祁焕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
“律远洲”又笑了,轻轻抬手,长廊之上的几道画框在他的意念之下缓缓平移到他们的面前。
“我……也就是你,曾经去过祁焕和祁源的世界。
“大概也就是几十不到一百年前的样子,唔……你也知道的,祁焕和祁源都属于新生神明,虽然强大,但确实成神不久。当然这都是题外话。重点是律远洲进入这个位面的特殊时间点。”
说着,“律远洲”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样称呼自己的名字有些别扭。
“当时我们已经成神很久了,非常久。”
漫长的神明生涯让他自己都开始逐渐迷茫。
成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另一种永恒的能量体存在吗?
“活久了就容易想不开。”
“所以,未来的我是想不开才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是吗?”
“律远洲”点点头,笑容不知怎的有些嘲弄。
“你根本不知道,在原来的本源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预言的能力是一把锐利的刀,将律远洲,以及他在乎的所有人都伤得遍体鳞伤。
他什么都没做错,可命运却对他无比残忍。
“……是超级大BE结局吗?全灭?”
“律远洲”继续点头。
律远洲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可心却莫名揪了起来。
“你总会恢复属于我们全部记忆的,原谅我暂时并不想让你知道那到底是一个怎样难受的结局。
“反正最后的你一个人坐上了神位。”
家人,朋友……“律远洲”什么都没有了。
无尽的神座之上,只有他一人。
“这下应该不用我描述这有多难捱了吧?”
律远洲试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立马万分理解地点点头。
“成神之后是漫长的迷茫,我做了很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打开神域也好,帮助阿言成神也罢……总之能让我展示放空思绪的任何事,我几乎都做过了。
“神域越来越繁华,可我的内心的挣扎也越来越激烈。
“最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在挣扎什么。
“就在这个最迷茫的时候,我误入了祁焕和祁源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就像你暂时看见的一样,狗血又老套。双生子截然不动的命运将这个位面导向了两条线。身为哥哥的祁源兢兢业业成为了尤崇的帝王,身为弟弟的祁焕成为了皇室最锋利的一把刀。
祁焕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残忍,可他也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柔软。战火烧起来的时候,他率兵十万冲在最前线……真的很难想象,他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居然心怀苍生大爱。多可笑啊……”
“律远洲”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为他感到不值得又像是在为什么更深远的东西哀伤。
“战争无情,尽管他再厉害,可人总是有死亡的那天,常年奋战在前线的将领更是如此。那个时候我鬼使神差地给了他一滴我的神血。”
“……他喝下了神血成神的?”律远洲微微睁大了眼。
“律远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道:“是也不是。他确实是喝下了我的神血,但并不是这一滴。
“神血本是我给他傍身的保命底线。但也许是实力加上一定感到运气,他一直没用上。一直到祁源意外中毒,距离死亡一线之隔。然后他将那滴神血喂给祁源了。”
所以这两位双生神明尽管时刻针锋相对着,可他们始终都是一个阵营里彼此最坚固的后盾。
他们之间血缘的羁绊也远比神域所有神明想象得更加深厚。
“……他知道祁源,是他的哥哥么?”
“当然知道啊,他又不是傻子。”
“那他为什么还……?”
“这就是我最看不懂他的地方啊。”
他痛恨着生身父母的无情,嫉妒胞兄的好运。可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祁源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和手上沾满鲜血长大的他不同,祁源接受的是真正的帝王教育。
祁焕死了什么影响都不会有,可是祁源死了,这个国家也命数将尽了。
“我刚刚说过了,祁焕有着莫名的大爱。”
也正是因为这份莫名的大爱,他最后又赐予了他一滴神血。
“神血只有作为引子的催化作用,能不能成神其实还是要看他们本身。
“祁源是因为国运和百姓的爱戴成神,所以他的神格才会是和平。
“而祁焕……他战死在了黎明前最激烈的一场战争中。我喂给他的神血没有将他救回,反而直接将他从人渡成了神。
“在万千亡灵与骸骨中,祁焕巨大的愤懑与释怀让他成为了战神。
“一个,明明手上沾满鲜血,杀人不眨眼的善神。”
说到这,“律远洲”的眼睛弯了起来,盛满了真挚的笑意。
“然后呢?”律远洲问。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或许是因为他过于奇怪以至于影响了当时的我。告别祁焕祁源的世界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重启本源世界。”
“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赌拥有加强金手指的我不会再走向那个结局。”
这才有了律远洲现在经历的一切。
“当然,我也没忘记顺便模糊了一下祁焕和祁源的记忆。”
律远洲努力消化着他说的一切。
一些他原本久久想不通的问题都在此刻迎刃而解。
“所以派派和角色卡系统都是你安排的吗?”律远洲问。
“那不然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么欧,能把把SSR?”
律远洲哽住,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我真相?”
“因为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呀!”“律远洲”无所谓地说道。
“消失?”律远洲重复。
“是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其实我们离本源世界的结局已经越来越近了。你现在看见的我本来就只是一道残魂,你才是‘律远洲’的本体。距离你恢复神位的那天越近,我就会越虚弱。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嘛……反正你自己也猜得差不多了,我就当是对自己好一点,直接告诉你算了。”
“不会有什么规则之类的惩罚吗?”
“律远洲”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规则本是律远洲塑造的。”
律远洲怔住。
“失去记忆不过是我为了重启本源世界付出的代价之一,别把规则想得那么坏。
“规则都是我为了束缚神明创造的,可是创造规则的神明,并不为规则束缚。
“束缚律远洲的——
“从来都只有律远洲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其实在收尾了,每天都在卡文嘤
我应该很早很早很早就说过了,祁焕虽然神格是战争,可他真的是个好神。
洲洲以前本源世界的故事正文不会写,应该会写个番外作为彩蛋补充。
到时候那个番外小天使们可以选买,因为洲洲当时走的美强惨路线来着,是真的很惨很惨。
第100章 人鱼悲歌
没有副本结算, 也没有后续说明。
只有系统后台多出的那张魔术师卡牌彰显着今夜的副本不是一场梦。
3:45 a.m.
律远洲看了眼手机,距离他进入副本不过短短三两分钟。
特务所特意派了一个豪华包机送他们去清川, 小单间能最大程度保障他们夜间的休息。
但此时律远洲的困意早已消之殆尽。
他干脆下了床, 缓缓走出小单间。
飞机内部的设施比较完善,中庭有一个专门的茶水客厅。
茶水客厅的灯还亮着,律远洲有些意外地看向站在咖啡机旁边的人。
方尧看到律远洲也很是意外, 道:“没睡着?”
律远洲摇摇头回答:“醒了后就睡不着了。”
“总感觉你的睡眠质量特别好,没想到你也会睡不着啊。”
“为什么会觉得我睡眠质量好呢?”
方尧沉吟片刻,道:“大概是因为以前每次我顺路路过你们班门口你都在睡觉?”
“……你哪门子的顺路啊。”
他们两个的班压根不在一个楼层,甚至都不在一个方向, 再闭着眼睛瞎扯都扯不上顺路二字。
方尧扬眉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显得有些痞气, 律远洲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似乎进入军营后,曾经桀骜不羁的混混方尧彻底“改邪归正”了。
久违的一丝痞气反倒让律远洲想到过去在南水高中的日子。
“明明从灵气复苏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年……可有时候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方尧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谁说不是呢。”
“……喝牛奶吗?”
“不了, 谢谢。”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好多?”方尧笑着问他。
律远洲仔细打量了方尧一阵,轻松道:“还好, 看着像个靠谱的成年人了。”
方尧的变化不单单是剃了个寸头皮肤变黑那么简单, 更多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发生了改变,方尧身上青涩的稚气已然全数褪去。
现在即使是方尧和律远洲站在一起, 也不会有人认为他们两个是同龄人。
“但你一点也没变。”
“是吗?”律远洲有些没想到,“我以为你会说我也变成熟了。”
“哪有, 你一点没变。”
方尧笑道, 视线却移到了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上。
一年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有时候看着镜子难以抑制地感到陌生。
身边的事物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只有律远洲好像还是过去的模样。
方尧变得强大了,可似乎同时更加怯弱。
年少时可以奋不顾身说出口的爱与执着日渐被沉默取代。
他的爱意依旧滚烫, 但已然难以说出口。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降落了, 再去休息一会吧。”
方尧将杯中微热的咖啡饮尽, 温柔地同律远洲说道。
“好,你也是。”
……
入秋的清川本该是旅游胜地,但异兽的存在早将旅行业大半摧毁。
律远洲他们到抵达清川的时间是清晨六点,方显接的机。
“方队原本也想来接你们,国际异能协会那边有点突发情况需要他去处理,方队就连夜飞回了燕京。”
“没事,哥,人鱼那儿是什么情况啊?”
“一两句话说不清,等你们看见了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就去吗?”律远洲问。
方显犹豫道:“原先是想让你们先好好休息会儿的,等休息好了再去看人鱼也不迟,但是我看你们现在状态也不错,如果想现在去也可以。”
“那走吧!”
因为要说明一些情况,方显坐在副驾驶上让方尧开着车。
“座位底下有水。”
“好的,谢谢。”律远洲下意识道谢。
方显笑了一下,主动提及人鱼道:“发现人鱼后,清川特务所这边也想过将人鱼送到燕京去。但是无奈人鱼不配合,一旦我们想要把他带离清川,他就开始疯狂自残。一开始给他打了超剂量的麻醉剂,结果半路上还是醒过来了。综合各方面因素,最终我们还是将人鱼留在清川观察。”
“……他不愿意离开清川?”律远洲有些意外。
毕竟方显他们不知道很正常,但律远洲可以确定人鱼就是冲着他来的。
就像最初被带到燕京遇见律远洲一样,他可不相信人鱼明知道他就在燕京还不肯离开清川。
除非清川有什么事让他非要守着不可,又或者燕京有什么事让他抗拒靠近。
“是的,目前原因还尚未可知……其实把你叫过来也是我们犹豫再三后的决定。”
律远洲眨巴眨巴大眼,问:“为什么呢?”
“因为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他们是担心律远洲经过之前的意外可能留下隐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愿意冒险将律远洲再次放到人鱼这个不确定因素下。
可人鱼在不停呼唤律远洲的名字。
他拒绝进食,拒绝交流,拒绝特务所的一切安排。
人鱼只是日日夜夜,不停呼唤着律远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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