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傅家到第二天早上,徐婉打来的电话没间断过,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不眠不休。
傅泊淮冷着脸挂掉电话,迈步走进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一旁的沈助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阮总半个小时前就到了,在会议室侯着,您今天要见吗?”
“嗯。”傅泊淮出了电梯转身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走,整个人身上的气压阴沉的可怕,“咖啡和资料。”
“好的。”沈助理终于找到机会喘口气,马不停蹄地逃离现场,安排秘书去泡咖啡,自己则又抱着昨天那堆烂摊子去会议室。
刚推门进去,便看见阮鸿成一脸谄媚地把桌上的东西往往前推了推:“一点心意。”
傅泊淮淡淡地扫了一眼,接过沈助理递来的资料,毫不留情的摔在了阮鸿成眼前:“看来阮总并没有把我上次的话放在心上。”
阮鸿成脸色僵硬了一瞬,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得捏紧:“傅总,我们生意上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女人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傅泊淮的岳父,辈分上压了一头,此刻自然拉不下面子,态度上软化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牵扯?”傅泊淮冷嗤一声,眉眼又压低了半分,“如果不是看在阮阮的面子上,你恐怕是连踏进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简直就是在打阮鸿成的脸,他一个混迹商界多年的老狐狸,光是顶着阮家的头衔,就得有人处处给他留面子让步。
偏偏到傅泊淮这儿,面子里子碎了一地,本以为他那便宜女儿拿捏男人有一手,可以给阮家争取点利益,没想到现在倒成了驳他面子的利器。
“傅总,我觉得……”
叮的一声,打断了他酝酿半天的话。
傅泊淮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柔和起来,头顶上笼罩的乌云逐渐消散。
站在旁边的沈逸好奇的要命,忍不住往屏幕上窥去。
阮:【周姨说你又没吃早餐,不可以这样哦,我会担心哒qaq】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谁发来的,他做助理这么多年里,一度以为这个男人心若磐石,不会对任何人上心,直到这位阮小姐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傅总?”阮鸿成感受到了他敷衍的态度,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再怎么求人办事,也从来没卑微到这种程度,还是对着女婿低头。
要不是为了填补资金链,他也不会把远在异国的拖油瓶找回来,现在好处没捞着,麻烦成倍增加。
说到底还是怪他病急乱投医,竟然会觉得阮惜玥跟她妈一样好拿捏,当初要是阮淇研没出事,哪儿轮得到她来联姻?
傅泊淮没理会眼前头顶冒火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好看的弧度,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嗯,马上吃。】
然后才收起手机悠悠地抬起头:“阮总,把她想要的都给她,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阮鸿成脖子上暴起青筋,腾的一下站起身:“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傅总费心了。”
傅泊淮眼底带着轻笑,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声音里藏着化不开的冰碴子:“食物链顶端的人才有制定规则的资格。”
会议室的门被轻敲两下,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掸了掸西装下摆,连余光都不曾多分给他一点,眼神示意沈助理,后者赶忙走上前去推开门。
秘书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傅泊淮眼神在她手上片刻,想到刚才的消息,难得温声道:“把咖啡换成早餐。”
“好的!”
阮鸿成踌躇了片刻,按着桌上的资料,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已经迈步离开的男人脚下一顿,偏头侧眸:“阮家欠她的我会替她讨回来。”
*
阮惜玥照例问候完老公之后,便回房间处理邮件。
由于时差的原因,ainley怕通话会打扰到她,所有事情经过汇总过后,每天都会发一封邮件,方便她醒来后随时处理。
而昨天的邮件内容,除了画廊的日常事务,还额外多了一条,大概意思就是有对白人夫妇想买下她之前住的公寓,问她有没有意向出售。
换做往常,她肯定会一口回绝。
毕竟是为了利益回国,等到拿回属于母亲的那份资产,她便会想办法脱身,重新回到爱丁堡,过她自由热烈的生活。
可现在,阮惜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泊淮的脸。
在经过短暂的相处和了解后,这个男人倒是在她心上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但好像还不足以成为她留下的理由。
算了。
可以考虑的时间还很长。
不过,整天这样无所事事也无聊的很,她果然不太适合当被圈养在豪宅里的金丝雀,让她去融入名媛圈整天攀比玩乐,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好在还有沈棠这个活宝,给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一大早就发来消息,邀请她晚上去看星栖乐队的每周演出,甚至还拿出姐妹情做威胁。
吃午饭时,阮惜玥在亲切问候的同时,还试图打听了傅泊淮晚上的动向,十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睡不到的极品:【有应酬,晚点回。】
周姨也在为她做完午饭后就匆匆出门办事。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
今晚就是她重回夜场的绝佳机会!
沈棠还特意提前让人送来了粉丝专属的应援服,宽大的黑色t恤上印着夸张的乐队logo,还有别出心裁的涂鸦。
下半身则是一条格纹短裙,搭配缠绕在大腿上的丝带,长度像是用多余的布料剪裁而成,完全没考虑到蔽体的作用。
阮惜玥撑起下巴盯着地毯上的衣服,又扫过衣柜里温柔婉约的浅色系,有些一言难尽。
放在从前,这些完全就是她的日常风格,性感又外放,但现在小白化装久了,还真的有点不大适应。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她还是在出门前换上了沈棠送来的衣服,反正只要在傅泊淮应酬回来之前赶回家,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衣帽间的落地穿衣镜前,两条纤细匀称的长腿格外吸睛,可能是长裙穿多了,被遮盖久了的皮肤重见天日,简直白到发光。
阮惜玥还久违的画了稍微浓一点的妆容,细长的眼线挑起眼尾,口红也选择了亮眼的橙红色,搭配高马尾纯欲勾人,朝气满满。
一切准备就绪后,时间也刚刚好,她随手捞了件杏色风衣套在外面,踩着细高跟往楼下走。
沈棠的夺命连环call来得格外应时,她嘴唇微勾接起电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那边的声音喧闹至极,导致沈棠打电话都要堵上一只耳朵,对着听筒拔高音量:“宝贝!这边已经开始预演了,你出门了吗?”
阮惜玥把手机拿远了些,适应了她的聒噪,才轻松愉悦的回了句:“正要出门,半个小时后见。”
手机里的嘈杂完全掩盖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以至于在她踩下最后一层楼梯转弯时,跟推门而入的高大男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滴答。
滴答。
墙面上的复古钟表跟阮惜玥此刻的心跳频率刚好对上,诺大的空间里仿佛没有多余的声响。
傅泊淮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脚,眼眸下的暗涌宛若暴风雨前的预警,在看到短裙下笔直的长腿后,更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阮惜玥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僵在原地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迅速将风衣裹紧,干净利落地扯起腰带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恨不得把自己包成粽子。
“那个……我……是沈棠她……”
舌头像是打了结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泊淮不动声色的带上了门,迈开长腿没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视线灼灼的落在她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蛋上。
还没等阮惜玥再开口解释,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沈棠超大嗓门的喊叫声。
“宝贝,你说话呀,你那边信号不好吗?”
“喂,听得到吗?”
阮惜玥心跳一滞,小脑袋瓜飞快的转动起来,虽然眼下的局面有些尴尬,但只要解释一番还是可以圆得回来。
她只是去跟朋友看演出而已,又不是偷偷摸摸会情人。
谁知下一秒,一道磁性的男声从手机那端突兀响起。
“阮阮姐,我弹贝斯超帅的,给你听听现场的尖叫声。”
是秦妄。
我听你大爷。
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阮惜玥眼不疾手不快地挂了电话,心虚的抬起头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的视线,欲哭无泪。
这什么眼神?
怎么搞得跟她半夜出门私会被抓包一样?
片刻后,她才温软乖巧的请示道:“沈棠邀请我去看演出,她男朋友是乐队主唱,我可以去吗?”
头顶的灯光垂直打下来,傅泊淮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锋利的阴影,他慢条斯理地扣上了刚解开的西装外套,冷不丁发问:“不止是她邀请你吧?”
阮惜玥慌忙撇清关系,委屈巴巴地抿唇:“我跟其他人不熟,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男人唇角上扬:“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向我请示。”
阮惜玥眼睛一亮,重燃希望:“真的吗?那我可以去了?你不会生气?”
傅泊淮体贴备至地帮她整理慌乱的衣领,淡然回答道:“不生气,我陪你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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