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迹部纱织埋葬了井上月的尸骨,葬在了一处风景如画的墓园。
安室透看着这些天来沉默寡言的迹部纱织,他开口安慰道:“纱织,这并不怪你,不要太过自责。”
迹部纱织确实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从英德学院出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一年前的那一天,她为什么没有带走井上月。
为什么她敏锐的洞察力在那天仿佛失效了一样,那天明明是炎热的盛夏,那个瘦弱清秀的少年却穿着长袖长裤,盖得严严实实,分明就是在掩盖身上的伤。
那样温柔脆弱的少年,怕开口跟她提要求会麻烦到她,所以到最后都没有麻烦任何人,而是选择了绝望地自杀。
少年卑微的神色,痛苦的眼神,和最后没有勇气转身离开的背影,都深深地刻在了迹部纱织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天把道明寺司打了一顿之后,迹部纱织回去又找了父亲迹部慎吾谈了一下,迹部纱织几乎从来没有对父亲提出过什么要求。没过多久,道明寺财团的掌权人道明寺枫就惊讶地发现,那个从来都山高皇帝远的迹部慎吾竟然亲自上门拜访了,旁敲侧击表示了对道明寺家大少爷和f4校园暴力的行为的不满。
道明寺枫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她对儿子在英德学院的行为从来没有加以阻拦过,甚至作为商界鼎鼎有名的女强人,道明寺枫认为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儿子在里面立威建立统治,对未来的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她对f4的红牌和其他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儿子的红牌间接闹出了两条人命了,要是传出去,对道明寺财团的股价和社会形象都会造成不良影响。
很快,f4四位公子都被开家庭会议约谈了,从此英德学院的红牌成为了历史,再也没有出现过红牌这种东西了。
道明寺枫和f4其他几位的长辈的想法,迹部纱织大致上都能猜到,但她并不在意过程,最重要的是结果,f4和英德学院整个学校,再也不会搞校园霸凌那一套。
英德学院正在渐渐回到正常的学校该有的轨道上去。
井上星所提到的那个几位被雇佣殴打她弟弟的打手,也在两天之内被迹部纱织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抓捕归案,正在等待法律的审判。
她去告诉了井上星这个消息,隔着玻璃窗,看守所里的少女流下了滚烫的泪水,真心实意地对迹部纱织说了发自内心的一声谢谢。
思绪回笼,迹部纱织看着面前墓碑上少年清秀微笑的面容,轻轻地摸了摸墓碑:“井上君,听说你喜欢画画,梦想是当一位画家,这里的风景很美,希望你能够喜欢。”
说完,她缓缓起身,和安室透一起离开了。
她温柔的声线传出的一声“对不起”,随着墓园和煦的风飘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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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稀松平常的一个晚上,迹部纱织一个人来到了她和松田班长萩原他们常去的那家居酒屋。
松田和班长最近依然在忙活那个神秘的大案子,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了。
迹部纱织一个人坐在居酒屋里,沉默着小酌清酒。
没过多久,居酒屋的门被推开,清脆的风铃声传来。
“纱织,你果然在这里。”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传来。
迹部纱织转头看向面前高大英俊的黑发青年,是萩原研二。
“研二,你怎么来了……”迹部纱织疑惑地问道,脸颊已经因为喝酒而有点泛红。
萩原研二无奈地在她身旁坐下:“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都很不开心……是因为英德学院那个案子吧。”
“嗯……”迹部纱织低头看着清酒杯里倒映出的自己面孔,喃喃道:“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原本可以不会受伤的……”
萩原研二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纱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你已经救了那几个学生了,井上君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萩原研二拍了拍迹部纱织的肩膀安慰道。
她是警察,但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去拯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逝去,怎么可能救得了每一个人。
但因为离拉井上月一把仅有咫尺距离,所以她才会如此自责吧,萩原研二想。
他默默地看着她又喝完了一壶清酒。
其实根本没有人怪她,连井上星都对她只有感激之情,而没有怨恨和责备……
但纱织却总是因为太过善良,心里责任感太重,以至于对一些失之交臂的遗憾会不可自拔地意难平。
或许她心里最重的那一块地方,仍然留给了童年为了救她而死去的那位赤司真央……
所以她对挽救不了的生命会陷入自责,哪怕那根本不能算在她头上。
“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么……”迹部纱织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苦笑了一下,“或许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困意排山倒海般地袭来,然后便缓缓地趴到桌子上,呼吸绵长,竟是睡着了。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纱织这几天肯定是累坏了,从英德学院出事那一天起,她就为了马上抓到樱庭合香雇来殴打井上月的那几个男人,熬了好几个通宵,根本没合过眼——所以才能这么快在两天之内把那几个人全部抓捕归案。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她,关心着她,从未停止。
七年以来,关注她,保护她,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何况她一向酒量差……还好他过来找她了。
萩原研二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她紫灰色绸缎般柔软的发丝,叹了口气,轻轻起身去买了单,回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然后他动作极其轻柔地一手环住她的脖子,一手抱起她的腿弯,用一个动作标准的公主抱,抱起了她往门外走去。
店里的人都忍不住看着他们两人消失的背影。
然而居酒屋角落里,有一个男人的目光与众不同,他一直盯着迹部纱织的方向,在她被萩原研二带走出去后,男人的神色变得失望和阴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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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的米花町街道安静而祥和。
萩原研二动作温柔地抱着迹部纱织,走在回她家的路上,只觉得自己第一次希望米花町这条街道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明明开了车来的,可就是不想用车。
迹部纱织因为过度劳累和不胜酒力,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或许因为对挚友的信任,她呼吸平稳,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盖住了眼下的那片淡淡的青黑。
她的小脸缩在了萩原研二宽广温暖的、散发着淡淡男士香水味的胸膛里,隔着一层衣物料子,熬了七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的迹部纱织,终于安稳地睡着了。
萩原研二珍惜地收紧了一点点怀抱,又怕不小心弄醒她,他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
然而,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在米花町这条街道拐角处,从杯户中央医院的方向来的那条道路里,走出来了一个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消失了整整七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金发黑肤的俊美青年带着一个身着深蓝色西装小外套和红色领结的小学生,猝不及防地和公主抱着迹部纱织的萩原研二,在路口相遇了。
江户川柯南今天也是身心俱疲,他刚刚在杯户中央医院和波本安室透进行了一番斗智斗勇,俩人互相疯狂套对方的话,都希望能够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
但最令他头疼的是,波本似乎发现了赤井秀一假死这件事有蹊跷,在不停地搜集证据。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波本又说要送他回家,说小孩子回家不安全。
还真是感谢波本坚持要送他回家啊,没让他错过又一重要线索。
没错,关乎波本身份的重要线索,观察力惊人的江户川柯南当然没有错过——刚刚安室透见到面前抱着一个女人的高大英俊的青年时,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
很好,又碰到了一个疑似认识波本真正身份的人。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但都在对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吃惊的神色。
金发黑皮青年复杂的视线扫过萩原研二怀里抱着的人。
在江户川柯南思考这两个人肯定认识对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抱着的女性好像有点眼熟。
那熟悉却罕见的紫灰色长卷发……是迹部警官?
“呐呐,请问……这位大哥哥抱着的,是迹部警官吗?”江户川柯南捏着天真的童音嗓子问道。
“哦?这位小朋友,你认识纱织?”萩原研二对江户川柯南温和地笑了笑,好看的下垂眼微微弯起。
还真是迹部警官,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道:“是的,迹部警官她怎么了……是睡着了吗?大哥哥你是要送迹部警官回家吗?”
萩原研二看着柯南,心想这个小朋友年龄不大,人倒是挺警觉和警惕,他笑着回答道:“嗯,纱织她这几天太累了,刚喝了点酒睡着了,我送她回家……请问你们是?”
“我叫江户川柯南,帝丹小学一年级生,平时承蒙迹部警官照顾。”
安室透直视着萩原研二,紫灰色的瞳孔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我叫安室透,目前是一名侦探,因为之前的两起案子,有幸认识了迹部警官。”
萩原研二了然地笑了笑:“哦……原来如此,我是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我叫萩原研二。”
听到这个名字后,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原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机动队爆.炸班有史以来最天才和最年轻的班长啊……据说七年以来经他手的炸弹几乎全都是安全拆除,技术过人,无比优异。
萩原研二怀里熟睡的迹部纱织似乎有点被他们的谈话声吵到了,她皱了皱眉,在萩原研二的胸膛上蹭了蹭,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地看着迹部警官无意识的略显亲昵的动作。
……总感觉身旁的波本那里传来了不太妙的气息。
“那不如我来送她回去吧,我开了车,会方便一些。”安室透笑着指了指路边停车位停着的一辆白色马自达。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那辆白色的马自达rx-7,心里忍不住失笑,zero果然买了当年警校时期就很喜欢的那款车。
“可是你的车是两座的跑车,你还要送这位小朋友吧?没关系,纱织我来送就好。”萩原研二抱着迹部纱织的力度稍微收紧了一些,他看向安室透,淡淡地勾起了唇角。
……糟糕,波本这家伙怎么跟开了空调一样,旁边阴风阵阵啊,江户川柯南翻出了半月眼。
安室透微笑:“问题不大,迹部警官坐副驾驶就可以了,柯南君比较娇小,可以坐后尾箱。”
江户川柯南:“……?”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波本!!
萩原研二似乎也被逗笑了,胸膛轻轻颤动,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他动作无比珍惜地抱着熟睡的紫发女性,看着安室透,声线温柔地说道——
“没关系的,就让我来送她回家吧,毕竟我和纱织是七年多的好朋友了,这七年多以来,我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就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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