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的结果令人欣喜无比。谭栩阳在点餐时偷偷让小机器人在粥里多加了几片肉片, 岑初一片不落地把它们全部吃掉了。沙参玉竹汤岑初本来也只是打算喝两口清汤,但在谭栩阳的怂恿和鼓励下他试着吃了两口东西,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吃就反胃呕吐。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过白粥以外的东西,这一下吃得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有些放肆, 刚吃到一半, 他的肚子就隐隐绞痛起来。
谭栩阳立马收了剩下的食物, 不敢让他再吃, 但这相比于之前完全吃不下来说已经是一个十足的进步,谭栩阳很快欣喜地找来简呈, 简呈同样感到非常开心, 立马找来相关人员为岑初量身制定了一份食谱。
考虑到岑初的身体太久没有接受过白粥以外的其他食物,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适应, 最初的一周便里还是以白粥作为主食,辅以清淡素菜与少量荤类,等他能够初步适应之后再循序渐进地慢慢增加肉、菜的量。
岑初很配合,恢复的速度比医疗部曾经开会推算的时间要快上不少,原本预计至少要持续一个月的虚弱期现在只用三周不到的时间就跨了过去。
这样的进度让所有人都很惊喜。
岑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从整体上来说这个速度算不上快,但胜在趋势明显且稳定。
谭栩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看上去比岑初自己都要开心不少,也慢慢脱离了岑初随时都有可能出事离开自己的阴影和恐惧。
岑初也终于能够独立下床,尝试着离开医疗部。
这天,总指挥部。
“这边这边,277号过来一下, 这个角落有点脏, 需要尽快清理!”
“还有这里, 这堆文件全部给我搬到储存间里去, 别让司令回来见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邰指挥,你能帮我看看这份报告吗?一会儿估计得由我去向司令汇报,我有些紧张呜呜……”
这样的混乱和紧张直到岑司令在谭栩阳的虚扶下踏入总指挥部时才总算停止。他的身边很快汇聚起一圈又一圈的人,热情无比地向他打着招呼。
“岑司令!”
“司令好!”
“岑司令好久不见!”
谭栩阳立马护住岑初,小心地不让任何人碰到他。
“注意距离!”他朝人群低吼一声,立马止住了激动得想要上前的人。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哗啦啦地分开一条路。
颜至带着岑初亲收的两名指挥从人群最外走到了岑初的面前。
“岑司令。”
“老师。”
代理了几个月司令工作的颜部长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走到岑初的面前,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欢迎回来,岑司令。你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谢谢,”岑司令向他笑笑,浅浅地握了下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做得不错。”
颜至弯了弯眼,笑眯眯地站到他的身后。
岑初向邰诣修和彦淮两人颔首致意,在谭栩阳的搀扶之下穿过人群向前走去,时不时侧头回应两侧人员的招呼,惹得他们热情更盛。
岑初在人群外围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伏翎和利嵘前后站着,微笑地恭喜他的回归。
这一路花了他一些时间。
十五分钟后,岑初终于成功坐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司令椅上。中央指挥台上原本被颜至放着的各种东西早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收得一干二净,这会儿一眼望去干净无瑕,让他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极细的黑影“嗖”地飞快冲他而来。
谭栩阳刚把岑初扶到椅上,此时眉毛一挑,不慌不忙地回过身,只见他的手臂掠过一道残影,两指一夹,直接将黑影截在了半路。
岑初放松地陷在椅子内,抬眼看去。
一条黑金缠绕相交的线条顶着银白色的端头,相比起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线头上多了一段两三毫米长的小触角。它被谭栩阳夹在半路,却依旧兴奋得整根线条上蹿下跳,长长的线体身躯忍不住地想要绕过谭栩阳奔向青年。
“岑岑,岑岑!好久不见,岑岑!”
稚嫩的声音从它的线头中传出,语气间听起来很是欣喜。
“好久不见,卡比卡。颜至直接给你装了发声器?”岑初笑着伸手,将卡比卡从谭栩阳手上接了过来颇感有趣地伸手碰了碰它新长的小触角。
卡比卡开心无比地缠上岑初的右手手掌,织了半掌的黑金手套,线头幸福地蹭上岑初的手背。
“是的!发声器,超方便!”
“嗯。对了,你是不是长长了?”岑初觉得自己手上半截手套的覆盖范围变大了。
“是的,现在已经三米二啦!”卡比卡自信而自豪地答道。
岑初又温和地与它聊了几句。
他在舰形期间同意了细长舰队的跟随申请,将细长舰队留在身边,算是将它们收做了下位舰队。
卡比卡作为两舰的特殊使者可以回家,没必要非得留在十一舰内,但卡比卡很喜欢岑初,一心想要留下来等待岑初身体好转后出现,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十一舰。
倒是谭栩阳在旁边看得很有意见。
他啧的一声弯下身,恶狠狠地捏住卡比卡的线头警告道:“你的线给我松一点,也别老往他手上蹭,要是敢把他的手蹭出红痕来,你就等着去服役当栓门的吧!”
第一天回到总指挥部,具体工作并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观察一天下来岑初的身体状况。
如果他的身体能够撑住,一天下来不出现什么不适的话,那么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把司令拘禁在医疗部内不敢让他出门。反之,要是今天情况不好,那岑初还是得回到医疗部内继续养着。
所以今天他的安排并不多,主要是听取其他人这段时间以来的详细工作汇报。
重要工作颜至都会定期去医疗部内给他汇报,但是具体的细节部分还是得在这时候由各个项目的负责人亲自来向岑初报告。
就这样,一天下来,岑初将十一舰各个方面的工作进展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大约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岑初就感觉到了疲惫,所以提前被带回到了医疗部内休息。
不过这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司令的身体没有出现其他不适,这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兆头了。
岑初的身体渐渐好转,许多事情也能慢慢一点一点地自己做起来。基本的独立生活能力他很快恢复了七七八八,并不需要谭栩阳时时刻刻陪护在侧。
不过被谭栩阳无微不至地照顾了那么长时间,需不需要和接不接受早就完全分离开来。
谭栩阳现在黏他黏得厉害。
如果不是真有其他必要事情,谭栩阳几乎不会离开他多远的距离。生活中许多岑初已经可以自己上手做的小事,他也依旧全权代劳,生怕岑初受一点累。
卡比卡重新住回了岑初的手上。
为了努力发光发热,卡比卡每天做完使者工作之后,都会想方设法从谭旭阳的手上抢过一些事情来做。比如说给岑初倒水,谭栩阳还需要起个身走上两步,卡比卡却只需要解开自己作为手套部分的身躯,身体一拉长,“咻!”,水杯就稳稳端来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让岑初疑惑的是,一人一线总会在这样看起来很正常的时刻莫名其妙起些争端。如果不偏心地看,这些争端基本都是由谭栩阳主动引起的。
不过鉴于一人一线并没有在争端中实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不像是真有矛盾的样子,岑初也就没有过多理会。
“队长,水放好了。”
洗澡也是谭栩阳非要坚持代劳的一个部分。岑初本来不是很愿意,但谭栩阳每次都能或哄或撒娇地将他劝服,睡着觉洗澡的体验着实不错,岑初慢慢也就默认了这件事情。
谭旭阳笑眯眯地牵起岑初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两指一捏,毫不客气地捏住了小线体的一端线头。
“好了卡比卡,他要洗澡了,你到一边去。”
卡比卡被他以这个理由扔了许多次,现在也早就习惯了。它吭哧吭哧地飞到床头,蜷成一团稍显蓬松的黑金线团。
它满不理解地怨念嘟囔:“过个水而已,有什么好避的。”
谭栩阳没法和卡比卡这种没有穿衣概念的生物解释这个问题。
岑初也没有办法。
好在卡比卡早就习惯了这件事情,这会儿也只是小声地抱怨一句,并没有非要得到答案的意思,它安静地缩成一团,趴在床头等岑初洗澡出来。
岑初洗澡一般要花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卡比卡对此已经有了经验。但它今天左等右等,无聊地在床头打了好几个圈儿,就差玩起给自己打结再解开的幼稚游戏,一直都不见人出来。
终于,就在卡比卡打算趁着没人在病房里解开身躯做一套健体拉伸的时候,浴室门终于打开了。
“岑岑——”
卡比卡非常开心地想要扑上前去。
结果就见谭栩阳抱着长发青年优哉游哉地一侧、一避,躲开了卡比卡的线扑。
卡比卡扑了场空,对谭栩阳气愤至极。
它回头刚想抗议出声,却突然发现:
咦,岑岑今天怎么是醒着出来的?
明明以前谭谭只会在岑岑困了或睡着的情况下才把他这样抱出来呀。
卡比卡在空中顿下线形,疑惑地探出了线头。
只见青年裹着浴巾,没换睡衣,被谭栩阳稳稳地横抱在怀里。白皙的颈上多了几道绯红的痕迹,嫣红一路爬到耳边,将这名一直淡雅得不行的司令官染上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但没等卡比卡多看两眼,就见谭栩阳像是藏宝藏般侧过身子,不让它看。
男人低低地向他笑道:“卡比卡,到房间外去避避。没叫你就别进来。”
卡比卡不可置信地向岑初告状:“岑岑,谭谭他想赶我走!!”
岑初一只手臂横放在额上,有些发怔地盯着天花板。听到卡比卡的喊话,他才慢慢将目光转向谭栩阳,对着男人充满笑意哄人般的目光,气笑出声。
“出去一下,卡比卡。”他微哑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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