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没腻而已。”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对林淮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一只猫，或者是一只鸟。
顺她意的时候娇惯纵容，温柔体贴，违背她的时候就晾在一边，随意抛下。
她当初带她逃离许家的时候，她以为从此也有了自己的安宁乡。
不曾想，到头来只是自己构筑的乌托邦。
她可以跨过她面前横亘的高山远水，也可以熬过这漫长得没有边际的白日梦，正如十七岁那年，她毫不犹豫地在一篇作文标题名为“我最喜欢的人”中，写下林淮两个字。
她曾以为这喜欢坚不可摧。
没想到被她一句“没腻而已”轻易打败。
就像她那篇作文被老师用一个叉号退回来一样。
是的。
许栀喜欢林淮。
多糟糕的玩笑。
她眨了眨眼，停下脚步，打了辆车回泉湖。
她留在别墅里的东西并不多，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林淮给她买的名牌衣服和包，都被留在了别墅里。
收拾好了后，她就给贺岚打了个电话。
出了泉湖，没等多久，贺岚就开车过来了。
“好冷，快上车。”贺岚帮她装好行李箱，就拉着她上了车。
许栀的电话来得急，加上大晚上的她也不放心，没多问原因她就开车过来了。
现在接到人，才有些后知后觉。
“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就出来了。”她开了空调，接道，“还拉着行李箱。”
许栀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眸，“出来透气。”
贺岚张了张嘴，想再问她，目光瞥到后视镜，看到她疲倦的神色，知她现在不想多说，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来时贺岚因为担心她，开得较快，回去时也没那么着急了，慢悠悠开回去，半小时后才到自己的住处。
贺岚住的房子很宽敞，三室一厅，住她们两人绰绰有余。
回到家，贺岚就倒了杯热水给她，许栀喝了几口，身上的寒气褪去许多，加上刚刚在车上休息了会儿，也没那么疲倦了。
许栀被贺岚满肚子又憋着不问的模样给逗笑了，她点了点下巴，“想问什么就问吧。”
贺岚吐出一口气，她终于能问了。
“还是车上那个问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出来。”
许栀把杯子放回桌上，“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贺岚歪头，“嗯？”
许栀笑了笑，淡道:“还是一个人有意思。”
在车上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离近了，贺岚才发现她眼睛有些红。
她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吧。”
她摇了摇头，“还没，快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要跟她分手？”贺岚皱起眉，想了想，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栀，“难道……她劈腿了？”
“不是。”
“啊？那是什么原因。”贺岚摸了摸鼻子，没想明白，“我觉得她对你挺好的啊，那天在酒吧给你打了几个电话，还过来接你。”
许栀笑了笑，语气平淡:“因为想搞事业，想恰钱。”
贺岚大笑起来，被她这个理由说服了。
作为一个社畜，她确实认为，没有什么比恰钱更快乐的事情了。
谈什么恋爱，搞事业它不香吗？
她拍了拍许栀的肩，非常赞同，“你这样想也好，你以后可是要当大明星的人，心中无女人，演戏自然神！”
许栀笑了一声，“对。”
也许在他人看来，林淮对她确实是偏爱娇惯的。
但这种偏爱和娇惯更多的是因为她只闻得惯自己的信息素，她的脸和性格都对她胃口。
她是这几年里，离她最近的人，换句话说，就是知根知底，与别人相比，养在身边，要安心得多。
或许还有那份合约，她所谓的责任感。
因此她给的一切都并不是来自于喜欢。
林淮不像是会喜欢人的。
她永远高高在上，淡漠一切。
就像这次，她赌定林淮发现了她的离开，也依然不会打来一个电话问她在哪，更不会劝她回去。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纵使小鸟再留恋外面的世界，累了也会归巢，小猫再顽皮，饿了也会乖乖回到主人身旁。
*
翌日清晨
林淮回了泉湖别墅，见一楼没人，估计她应该还在楼上睡觉。
上了二楼，她推开许栀的房间，也没见到人，又去里面的浴室看了看，同样是空无一人。
林淮从浴室里走出，蹙眉思索。
她也不可能去其他房间睡，那些房间都很久没有住人了。
林淮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许栀的床铺。
床被整整齐齐地叠在枕头上，床单也没有一丝褶皱。
看起来就像……房间的主人昨晚根本没睡在这里。
她的眉头锁得更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走出房门，下了二楼，又到一楼逛了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许栀？”
无人回应。
许栀不在这里。
林淮松垮地坐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别墅，眸光阴郁。
真是翅膀硬了，三天两头地跟她闹脾气。
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林淮嗤了一声，她最近是对她太纵容了，让她以为可以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过看了一眼，是严绻给她发的消息。
【阿淮，过几天的星艺晚会由新阳承办，会请一些娱乐圈的人，我记得你的小鸟是做演员的吧，你要不要带她过来。】
林淮一只手扣着沙发，懒懒回道:【她走了，人不在我这里。】
严绻:【怎么了？】
林淮:【闹脾气而已。】
严绻:【那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哄哄就回来了。】
林淮:【我没那么闲，她闹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发完这条，林淮也没再看消息了，把手机丢到一边，就上楼休息。
她决定在这里待几天，等许栀回来，她要好好惩罚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
许栀确实回去了一趟。
不过是在三天后。
她推开门，就见林淮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就挑了挑眉，目光玩味地看着她，一副等她乖乖认错的模样。
许栀看了她一眼，就径直掠过她，穿过客厅，上了二楼。
她再下来时，手上拿了个包，也没理会林淮，直接向门口走去。
林淮的目光一直追着她，见她再次走过客厅，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便冷声叫住她:“不说点什么？”
许栀脚步一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
“我本来是想在电话上跟你说的。”她笑了一下，接道，“你刚刚正好提醒了我，那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现在跟你说了吧。”
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林淮，我们分手吧。”
林淮轻笑了一声，眼底不见情绪。
她没有回应许栀那句话，而是倾过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叠纸，随意地扔到桌对面，懒散开口:“合约还没到期呢，你现在，是要毁约？”
许栀无声勾唇，弯下腰拿起那叠纸，慢条斯理地撕碎。
然后，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违约金，我会全部承担。”
她说完，一刻也没停留，转身就走向大门。
林淮眼尾轻挑，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问她:“理由呢？”
许栀头也不回，声音轻飘飘落下来:
“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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