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元一晚上没睡好,自打小燝承包了早饭起,这段时间他头一次起这么早。
他按着胀痛的脑袋从床上起来,起身的时候,右脚却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楚。
昨晚上没睡好的可不止他一只虫。
陆燝紧锁着眉头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室内萦绕着令虫感到压抑的气压。
他定定的望着天花板,整只虫异常清醒。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床边早已经失去某只雄虫的痕迹。
陆燝的思绪在这个时刻来回地拉扯着,眼看焦躁的情绪在体内越发的膨胀。
他只能竭力地压制着住翻滚的心情,颓唐地起身。
害,总不能因为生气就不吃饭了,阿若还在长身体呢,少不了他这一顿。
陆燝麻木的开始洗漱整理,等收拾好后,他踏着轻飘飘的步子下楼,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了几盘小菜。
哦,看来今天是舅舅做饭,陆燝站在原地木然的想着。
也挺好,舅舅做事真的很会挑场合。
陆燝垂下眼皮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今天刷牙牙龈出血了,刚刚下楼的时候自己不该先迈左脚……
很多平时自己根本不会注意的古怪念头,在这瞬间一件件地涌上了心头。
陆燝承认,他在心中偷摸用放大镜看事情。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挑战着自己的神经,但同时他却又渴望着这种折磨,
有个声音不停地安抚着他,就这样吧,你不是很喜欢的相处吗,那么维持现状就好了。
每当他这样宽慰自己的时侯,心中暴躁的情绪又会再重上不少。
陆燝不明白,为什么阿若仅仅是搬到客房去住,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他能感觉自己就在离真相不远的地方,可却无论如何都拨不开眼前的迷雾。
就在陆燝想到最关键的地方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杵这儿干嘛?”陆钦元看侄子半天没动静,只得出声提醒。
陆燝因为这话,也收回了纷飞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向身后,舅舅正用不解的眼光盯着自己。
虽然,站在楼梯中央挡路是很傻,但他今天没心情和舅舅贫。
陆燝侧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你昨天没睡好?”
刚刚小燝转过头的时候,他看见了小燝眼中恐怖的血丝。
陆钦元扶着楼梯,他的下楼的速度变得很慢。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只能用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
陆燝倒也回过神了,只是一时间心绪还没办法平复。
“没有,我昨天在想怎么处理佐柏的事情。”
他快速地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望着舅舅扯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陆燝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陆燝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蹲下身背着陆钦元朝下走。
自己,居然没能及早发现舅舅伤开始恶化了。
“我还没有老到要虫背。”
陆钦元梗着脖子说道。但他到底是没犟过陆燝,只能一路被背到沙发上。
“小燝,你都大了,不要随便沉着张脸。”
“我不沉着脸,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们说你的身体情况!”陆燝说着说着吼了出来。
他还记得医生的话,膝盖上的伤对日常生活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可扩散会产生剧烈疼痛,身体也会随之全面衰竭。
陆燝瞪着赤红的双眼看着他,身体微微的发抖。
陆钦元不敢看他只能低垂着头。都是大老爷们,他没有处理这种场景的经验。况且自己迟早都会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意外的。
陆燝吼出的话,只换来了陆钦元低垂的脑袋。房间里静得出奇,甚至能听到厨房关火的声响。
等等,他们两只虫都在外面,厨房里的是谁?
陆钦元抬头望着虚掩住的房门,心中飘过了一百种可能,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雄子,他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陆燝也跟着望向厨房。
眼看着他们的眼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程若拍了拍身上的围裙询问着。
“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去厨房呢?快把围裙脱下来,让小燝去弄。”
陆钦元在程若,也就顾不上刚刚和陆燝的争执,习惯性的吩咐着侄子。
陆燝在看到程若的那一刻,闭上眼调整情绪,他不想让阿若看到自己这幅糟糕的样子。
随后他快步的走了过去,嘴里念叨着。“我去做早饭。”
程若在他经过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胳膊,陆燝便僵在了原地。
“饭我已经做好了,你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程若能感觉到雌虫身上浓烈的悲伤,他不想看到这样的陆燝!
就在俩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陆钦元长叹了一口气。他不愿意看两个孩子闹别扭,只得将自己右腿的病症向小程若和盘托出。
程若听罢,将装着真元果的盘子放到了陆燝手中。
刚刚隔着沙发,他确实没有观察到陆叔的右腿。
程若走到沙发跟前,发现陆叔右腿的能量体的确在向周围扩散。以前裹成一团的能量体,现在正呈树形往外缘扩散。
如果不加以制止,它便会逐渐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从血管和血肉中去瓦解虫体。
必须得找到阻止扩散的办法,体内的能量体也必须尽早拔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若思考了一会,他回头看了眼陆燝,对方也正看着他。
自己答应过的,一定会治好陆叔,他从来不是什么食言而肥的软.蛋。
程若冲陆燝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随后程若转过头,对陆钦元说了句抱歉。
“陆叔,我有可以救你的办法。但是我并不知道哪一种方法才是最快捷有效的。”
虫族身形与人类相似,但具体的穴位和经络却也有所差别。前两天,程若在自己身上便验证了这一点。
他只能暂时放弃针灸的方法,但恰恰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更高效的管控全身经络。
陆燝把他的疑虑看在眼底,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想让舅舅试试。
“阿若你放手去做吧,不要太担心,我随时都可以配合你。”陆燝向他保证着。
“好啊,需要你的时间还多着呢。”程若看着陆燝,像在看得来不易的礼物。
正巧,他还缺一个实践对象,陆燝来当这只虫可就太好了。
一旁的陆钦元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奈的笑了。
“到底谁是病人啊,你们俩三言两语就把我安排好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陆燝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绝不动摇。
程若秉持着和他一样的观点。
“陆叔,有病就要治。虽然咱们晚了点,但也不会产生什么大影响。”
陆钦元受到两虫夹击,一时间只得妥协。
“好,那我就把自己交给小程若。”他大笑说完,随后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钦元把视线投注到小雄崽身上,不紧不慢地补充着。
“小程若你要记住,假如我以后出了事,你可一定,不要把事情归结到自己头上。”
他不希望,小程若以后心里会背负着包袱。
程若知道,他一向都很珍视自己。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陆燝,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眼神交汇间,程若读懂了陆燝眼底深埋的情绪。
他希望自己能放手一搏,可同时又用难得柔和的眼神,轻声对自己诉说着,无论如何,他会和自己一起度过。
程若不由自主的勾起嘴唇,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于是他用着肯定的语气,回问陆钦元。
“陆叔昨天,还在想宋邹的事吧。你的话呀应该换我来说,忧思过重也会影响病情的。”
“陆叔你要相信我,不会出事的。”
眼看着舅侄俩的气氛缓和,程若让陆燝赶紧去厨房将自己做的菜给端出来。
大家都入座后,他自己把特地准备的两盘菜,放到了特定的虫面前。
陆燝桌前摆着一盘清甜的真元果,而陆钦元就只能吃吃涩嘴的赤果了。
为了强健体魄,维持血肉的活性,陆叔必须先做些牺牲。
找回神采的陆钦元无知无觉地吃着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果子以后会经常出现在自己的食谱里。
明天便是帝国宴会的日子,皇室会想尽办法将佐柏捞出来。
陆燝今天没办法带着程若训练了,他得抓紧时间撬开佐柏的嘴,问出点自己感兴趣的话。
否则等皇室加压后,自己这边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阿若,改天我单独给你特训吧。”
“那记住你说的话,改天我们再打一场。”
陆燝现在欠着他一场比试。那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随地向陆燝讨教了。
自己今天要去空间里找找古籍,那就先放实践对象出去溜溜吧,再过几天,他可就要不断的和陆燝探讨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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