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不想在朋友圈公开这样的情绪, 因此这条朋友圈只对傅时礼可见。

    这个狗男人太讨厌了,说要互相报备行程的是他,单方面毁约的也是他, 他怎么这么横!

    她是不是也得学他那天一样把他堵在车门边冷脸凶他?

    不想理他了。

    宋音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继续单手推着腮, 戳那块柠檬挞。

    片刻,辛薇又抬头说:“许助说傅总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到现在中饭都没吃。”

    “这个时间点很晚吗?没吃中饭有什么大不了。”宋音一脸冷漠。

    辛薇:“……”

    确实。

    看她好像并不是很关心, 辛薇也没再回复许哲明, 把手机放下了。

    办公室内, 傅时礼看着宋音的那条朋友圈, 轻牵了下唇角。

    那只小野猫,果然耐不住性子,开始伸爪子了-

    和辛薇吃完午餐, 宋音就径直去了四叔那里。

    彼时,宋丞伦正在车队二楼休息室喝咖啡,身旁围着几个年轻女孩在说什么,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漫不经心的样子。宋音还没走近, 就听到有女孩的笑声飘出来。

    宋音:“……”

    她问一旁的海菡,那几个女孩是谁。

    海菡说,车手带过来玩的朋友。

    宋音点点头, 没过去。宋丞伦的位置面对着门, 抬眼看见她, 便起身出来了。

    叔侄俩往宋丞伦的办公室去, 宋音玩笑道:“四叔的魅力不减当年呀。”

    宋丞伦睨她一眼, “那会儿你才多大,哪就见过我什么魅力了。”

    宋音歪着脑袋,笑说:“没见过也听说过。宋四在景城的名头那么大,出了名的浪子,到现在都没回头。现在的那些年轻人,哪个能比得上当年的宋四公子。”

    “当年当年的,你四叔很老?”宋丞伦反手就敲了下她的脑袋。

    宋音躲,“没有,四叔正当年。”

    宋音小时候一直觉得四叔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像小说中描写的那种多情又放荡不羁的民国贵公子,和日常板着脸,严肃又严格的大伯二伯很不一样。

    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多了些岁月沉淀的故事感,显得更为深沉,也更有魅力。

    进到办公室,宋音自己拿了瓶饮料拧开,看着宋丞伦说:“四叔,把你的那些故事说给我听听呗。”

    宋丞伦看她一眼,“跑到我这儿听故事来了?”

    宋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嘟哝:“无聊嘛。就真的好无聊啊。早知道回国的时候,就不让薇姐把我后面的工作取消了。”

    “无聊了就来缠我?缠你老公去。”

    宋丞伦刚才的咖啡才抿了两口,回到办公室便开始磨咖啡豆,听见小侄女声音恹恹的,笑着打趣她一句。

    闻言,宋音默了默,嘀咕:“我和他又不熟,缠他干什么。”

    停顿一霎,她问:“对了,四叔,我前些天上热搜的事你知道吗?”

    “看了。”

    “傅时礼好像很想让我做那个基金会的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你怎么看?”

    宋丞伦顿了一下,“你想问我,该不该答应?”

    “不是。”宋音轻抿了唇角,“就是,他非常希望我能答应。你觉得,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非得是我?要说因为热搜这事,也有点牵强。”

    宋丞伦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沙发上,默了默,开口:“或许名誉主席只是暂时的,他真正想让你做的是基金会的主席。”

    “……什么意思,为什么?”宋音有点懵。

    他们基金会的事情宋丞伦不了解,他只是大概知道傅时礼对他这小侄女的心思。

    他低声说:“大约是,做了基金会的主席,你要常常参与基金会的事。也就是说,你就要长时间留在国内了。”

    宋音怔愣了片刻,有些怀疑:“他不希望我再出国不回来?”

    宋丞伦淡淡说:“四叔猜的不一定准。”

    宋音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

    停顿几秒,她又开口:“确实不可能,我们俩都不见面,还管什么国内国外。”

    她忽然语气散漫的问:“四叔,以你的经验,只送礼物不见人影,是不是出轨的征兆?”

    “出轨?”宋丞伦冷笑一声,“傅时礼他敢!”

    宋音:“……”

    宋音轻扯了下唇角,嘀咕:“他什么不敢。”

    “确实,他不是不敢,是不会。”

    宋丞伦语气认真了几分。那臭小子,不知道又用什么手段套路他小侄女呢。

    宋音动了下眉梢:“四叔这么相信他。”

    “四叔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么。而且,你是一边欣赏他有能力有魄力,一边又看他不顺眼。四叔,你对傅时礼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又爱又恨吗?”

    宋丞伦:“……这是两码事。”

    “他有能力有魄力是客观存在的。看他不顺眼是因为你和他结婚了。傅时礼这个人心计谋略都太深沉,能狠下心又有手段,你哪是他的对手。”

    “当初你大伯二伯和傅家决定——”

    说到此处,宋丞伦停顿了一下,罢了,过去的事情他也不想提了,就算当初他在景城,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是心疼这个从小没了父母的小侄女。

    停顿几秒,他转了话头:“他这是欲擒故纵呢,礼物照收,别理会他。”

    “……”

    宋音顿了几秒,看着宋丞伦:“四叔不愧是四叔,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猜到他在欲擒故纵了,是不是以前没少对人用过这招?”

    宋丞伦没好气地抬手敲她脑袋。宋音笑起来。

    从四叔那里离开,宋音收到许昶的信息,说回了景城,约她明晚一起吃饭。

    宋音顿了顿,回复:【好的。】

    许昶:【好,地方我安排,到时候去接你。】

    宋音:【OK.】-

    回到西山壹号,天已经黑了。

    按照前几天的习惯,宋音下意识去看今天又送了什么礼物过来。

    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拨了电话和管家阿姨确认,今天有没有东西送过来。

    管家阿姨回答说,今天没有。

    宋音:“……”

    很好,好极了。

    现在不止不见人影,没有音讯,连礼物都没有了。

    她的那条朋友圈发出去一下午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四叔失算了,这哪是欲擒故纵,这就是他随心所欲啊。再说了,他对她有什么可“擒”的。

    宋音不打算理会他。进了趟琴房,出来便洗澡休息了。

    次日,宋音没出门。

    天色将暗时,接到许昶的电话,说等会过来接她。

    宋音说,好。

    挂断电话,她不由得看了眼外面。这一天即将结束,又是没有礼物也没有音讯的一天。

    她决定,明天搬去自己的公寓住。她才不要在这儿帮他守宅子,谁爱守谁守。

    换好衣服化完妆,宋音下楼。刚往沙发上一座,接到了管家阿姨的电话,说许助要过来帮傅总拿点东西,问她现在方不方便。

    平时宋音和傅时礼在的时候,管家阿姨和负责厨房的阿姨,以及其他用人,不得到允许,是不会进别墅的。拿东西这样的事,自然要征询宋音的意思。

    宋音顿了顿:“许助到门口了?”

    管家阿姨:“是的。”

    宋音“嗯”了声,挂断电话,径直打开门。许哲明站在外面的车子旁边,看见她,恭敬的冲她微笑颔首。

    宋音勾了下唇角,示意他走近些。

    许哲明走过去,微笑着:“夫人。”

    宋音:“拿什么东西?”

    许哲明:“傅总现在人在医院,我过来帮他拿些日常的衣物。”

    宋音轻扯唇角,语带轻嘲:“他这些天住的地方会没有日常衣物,还需要回西山壹号拿?”

    许哲明:“……”

    这……夫人的关注点不太对吧。

    见他被自己堵得没话说了,宋音轻抬下巴,刚提了一口气,脑内忽然白光一闪——等等!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许哲明:“你刚才说,傅时礼在哪?”

    谢天谢地,终于关注到正确的地方了。许哲明:“医院。”-

    外面天已经黑了。医院VIP病房的走廊上灯光明亮,但空无一人,安静得只有宋音的脚步声在回荡,莫名的给人一种心悸感。

    许哲明也没说傅时礼到底怎么了,只说还挺严重的。宋音无端的有些心慌。

    那种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担心又害怕的感觉,除了小时候爷爷住院那次有过,便就是这次了。

    宋音心说,毕竟也是她法律上的配偶,真病重了,肯定会有一堆麻烦事让她处理。没错,她只是讨厌麻烦的事情。

    宋音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傅时礼。

    他阖着眼,病房内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唇色也很淡,输液的那只手放在被子上,冷白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的血管。整个人都显得苍白得很,矢了人气似的。

    宋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种轻微的、钝钝的痛感从胸腔内漫过。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也没去深究,顿了顿,把给他的衣物放下,拿起放在床头的病历,

    病历是打印出来的,字体很清晰,上面写着——

    急性胃炎,伴随低烧。

    宋音:“……?”

    就这?

    严重个锤子!

    她面无表情的把病历往桌子上一扔。再抬眼看傅时礼——

    这么一看,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苍白。

    他本来就是冷白皮,苍白个锤子!

    宋音面无表情,甚至想冲自己翻个白眼,下意识想转身走。顿了顿,还是坐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烫。

    她刚准备把手拿开,他忽然动了一下,宋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掌心便覆在她摸他额头的那只手上。

    而后,他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宋音从他黑沉的眸子里看见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她还没分辨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那抹情绪便隐入眼底,他的眸子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深邃和平静。

    只是他眼中有些红血丝,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

    这个姿势有点怪,宋音顿了顿,想抽出手。他按着不放,轻蹙眉心:“别动,我手疼。”

    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哑,能听得出来似乎是真累了。

    宋音停住动作,嘟哝:“……谁让你用输液的这只手了。”

    顿了顿,她又嘀咕:“这么个小针眼都喊疼,傅总好娇气。”

    她嘴角向下抿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可却没再抽出那只手。

    他很轻地笑了下,握着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放在被单上,仍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忽然问:“你怎么来了?”

    宋音莫名的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一时间思绪有些忖住,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回答:“许助说你病得很严重。”

    他看着她,微挑了下眉梢:“担心我。”

    不是问句,就好像他很确定她就是在担心她,从而把这一事实陈述出来,顺便逗她。

    谁担心他这个狗男人了!

    宋音顿了顿,一本正经:“是挺担心的。你要是真的病重了,傅氏的股票都得跌,那可是大动荡。”

    她一副“我没有担心你”的样子:“是许助谎报军情误导的我。”

    他轻笑,不以为意的“嗯”了声,随口说:“回去罚他奖金。”

    宋音:“……”

    这么不在意的态度,许助谎报军情不会是他默许的吧?

    这个小念头刚从宋音脑子里冒出来,他忽然握紧了她的手,稍用了几分力气作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宋音皱眉,曲起手肘往后缩,不愿意让他抱。

    狗男人休想抱她!

    “音音。”他忽然喊她。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喊她,低哑的声音透着温柔,有种别样的磁性。

    宋音停顿一霎,他又开口:“回血了,有些疼。”

    宋音垂眸,他手背上的透明输液管回出一截血,在冷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宋音一下就卸了力气,不敢乱动。

    他稍一用力,她便趴进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许助:???

    许助:你在老婆面前卖惨归卖惨,你不能扣我奖金呀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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