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林秋羽说。
顾江遥一脸问号，暴躁的江小少爷倒是帮他问出了那句话：“你又想搞什么阴招？”
看来江小少爷是真的讨厌林秋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家宴结束后，江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疲乏，就先回去歇息了。
江小少爷兴致勃勃地带着顾江遥逛江家的花园，就像个幼稚的带着新朋友逛自己家的小朋友。
听他介绍自己怎么在江家花园里躲起来，让江管家他们到处找他的玩法，顾江遥没过多久，看这位小少爷的眼神都带上了老父亲的慈爱。
谁让这是个因为脾气太差没有玩伴的傲娇小少爷。
他们走到泳池边上的时候，林秋羽突然冒了出来，给顾江遥道歉。
“你为什么给我道歉？”顾江遥问。
“李康家欺负了你，我却帮他求情，”林秋羽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不安，“我当时就是……看李伯父平时很神气的一个人，为了儿子低声下气地道歉还落了个没脸，有点不忍心。”
“那你这个道歉也还够不走心的，”江小少爷阴阳怪气地说，“既然这么不忍心，何必来道歉，我爸妈他们又不在这儿，看不到你这么忍辱负重。”
顾江遥一句话没说，江小少爷就先来了一通。
想起之前小少爷被爸妈骂的事，怕不是这位小少爷以前也吃了不少林秋羽的亏。
见顾江遥看他，江小少爷不屑地哼了一声，身体却诚实地挡在顾江遥面前，防备着林秋羽，看起来非常可靠。
林秋羽被江小少爷的直白说得瑟缩了一下，“小小，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的。”
“让我被我爸打的朋友？”江小少爷冷笑。
“那是误会……”
“你知道吗，我妈今天训我的时候，顾江遥出来说我是为了帮他才和你对上的，”江小少爷说，“当时他和我认识不到几分钟——我是真的觉得，他比你这种永远只会跟人装可怜，对别人的付出无动于衷理所当然的人好多了。”
“我、我没有……”林秋羽看起来快哭出来了。
“好了，江小少爷，”顾江遥说，“我们不是要逛花园么，别再耽搁了。”
林秋羽怔然，随后碎步拦在顾江遥他们面前，不解地问，“你不接受我的道歉吗？”
“对。“
“……”
“为什么？”
顾江遥冷静地看着林秋羽。
他是真的恨过林秋羽，在上辈子知道自己才是林家小少爷，而林秋羽才是顾家杀人犯父母的孩子的时候。
顾江遥从小被人排挤，被人厌恶，都是因为这个带着原罪的出身。
但是这一切却是替人受过，那个人正鸠占鹊巢过得无比幸福。
谁能不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林秋羽抢走了自己父母兄长和身份，却在真相大白后仍然被他们宠爱，自己这个血缘亲人却要被用怀疑的目光审视？
凭什么他们两个被人处处对比，谁都要用林秋羽的天真单纯踩一脚自己，连至亲也是如此？
……
顾江遥闭上眼，很快又睁开。
面前的这个林秋羽，并不是上辈子的林秋羽。
既然回来之后决定了不去林家认亲，那顾江遥也就无所谓这个鸠占鹊巢了。只要林秋羽不来顾江遥面前天天提醒这件事，在末世来临的大前提下，这些事的优先级在顾江遥心里并不高。
“你道了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顾江遥问，“接不接受你的道歉都是我的自由，我选择不接受。”
林秋羽看起来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抱歉，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你最大的不对就是不快点滚，”江小少爷不耐烦，“顾江遥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在这里装什么装，不叫几十个人来看你这么忍辱负重真是浪费你的演技天赋了。”
顾江遥和江小少爷现在看起来就非常像两个大坏蛋，对着林秋羽这个柔弱善良的天真小少爷一阵咄咄逼人，把人都弄哭了。
“江小小，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帮着一个外人来欺负小羽！”
林二少从树丛后走出来。
江小少爷：“哈，还真的叫了人来，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够？”
林二少走到他们面前，先安抚了林秋羽，“小羽，你不必道歉，至少，不必为不是自己的过错道歉。你是林家的少爷，谁也不能羞辱你。”
这句话倒真的像极了林二少上辈子说的那段。
“小羽为什么要向你道歉？你们两个被换又不是小羽干的的，他甚至都不知情，他有什么错？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林家小少爷，任何人都不会影响这件事。”
顾江遥心下觉得嘲讽，兴致缺缺地招呼江小少爷：“还不走，你想看人家指责你冷血无情无理取闹？”
江小少爷一脸骂骂咧咧地表示赞同，打算离开。
林二少却突然伸出手，来抓顾江遥的领子。
他确实经常锻炼，还练了十多年防身术，平时也算是个练家子，但在顾江遥面前，他的动作就太慢了，破绽也比比皆是。
“二哥！”林秋羽发出惊呼，“顾江遥，你放开二哥！”
“不、必、求、他。”林二少被顾江遥抓住手腕，却只能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个经常锻炼的成年男子，竟然完全没有挣脱的力气，并不纤细的手腕在顾江遥的缓缓加力下痛得像是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顾江遥，二哥只是担心我，你放开他吧。”
林秋羽看起来很担心，还来掰顾江遥的手。
但是在他的努力下，顾江遥的手一点也没松开。
“算了，”江小少爷说，“再不走就真的要过来一群人了，林二肯定叫了很多人到处找林秋羽。”
顾江遥放开手，心平气和地对林二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们的实力差距林二少也看见了，就不要来惹我不高兴了。”
林二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满脸屈辱，被顾江遥控制住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格外不能接受。
林秋羽擦了擦眼泪，“……可能我不该来道歉的，这样二哥也不会……”
他从顾江遥身边经过，顾江遥觉得他似乎有个来抓自己衣服的小动作，反射性抬手一挡一推，耳边随即响起巨大的落水声。
林秋羽被顾江遥推进了水里。
不远处传来惊呼声。
然后，江小少爷就和顾江遥一起抬头，看见一大群人站在旁边二楼上，显然目睹了顾江遥把林秋羽推下水的这一幕。
江小少爷：“……林秋羽，你还真叫了一堆人来看？”
林秋羽没有回答，因为他正在水里扑棱，大声喊着救命。
“小羽不会游泳！”林二少脸色剧变，跳下了水。
顾江遥是真的觉得这一幕也太像那什么狗血电视剧里的了，却还是在林二少话音落下后跳进了水里。
落水的人往往出于求生本能，会拼命抱住来救援他的人。
林二少手腕还痛着使不上力，虽然比顾江遥先跳下水，看起来却是一副要被林秋羽拖着一起死在泳池里的样子。
顾江遥一边“……”一边把两个人一起拖上岸。
两个男的加在一起，就算林秋羽身形纤细，怕不是也有快三百多斤了。
若非顾江遥力气大，现在去找救生员都来不及。
林家两个少爷要是就这么淹死在江家的泳池里，那也太好笑了。
顾江遥有某个瞬间真的很想放手，看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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