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一些事啊?”


    顾绥于短暂的停顿过后忽而有些欣喜地说道,牧九辂抿了抿唇。


    “什么?”


    顾绥动作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该怎么解释。


    “就头发啊,这件事我之前也干过的,我趁你睡着给你编辫子,然后你突然醒了。


    我找借口说是你梦游,就与你刚刚干的事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有点印象?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


    牧九辂瞥开眼去,只留了一个紧绷的侧脸给他。


    “本王才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顾绥:“......”


    论前女友太傲娇怎么办?


    牧九辂偷瞟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顾绥,清了清嗓之后再次开口。


    “你怕是睡迷糊了,你刚刚说的本王一句都听不懂。”


    顾绥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你不是丢了两年的记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顾绥抬高了些声音,牧九辂再次看过来之际,俊逸的眉轻挑着,凭空添了分邪肆。


    “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没准你听完就想起来呢!”


    牧九辂好整以暇地等着,顾绥盘腿坐在床上,想了想措辞。


    “三年前你突然失踪,其实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就我之前在的那个地方。


    我在公交站碰到了你,我本来是看你一个人,大晚上的想送你回家来着。


    但你说你家在承天大街三十七号,我们那没有这个地方,我要报警吧,你又不让。


    当时你穿得还挺华贵的,我就以为你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见你无家可归,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顾绥认真地回想道,桌旁坐着的牧九辂垂下了眼帘。


    他记得倒清楚。


    她那时被母皇派去朝阳城查案,结果路上出了意外,醒来之际她就已经在那个陌生的世界了。


    她警惕地防备着那里的一切,却在他说出那句‘要不你跟我回家吧’的时候,没有拒绝。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


    他说他叫顾绥,她便突然明白为何觉得他眼熟了。


    顾庭颂独子顾绥之,牧王朝独一无二的少年将军,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她与顾绥之没有交集,不过见过一两面,却也知道此人淡漠无情,平日里连话也不说上一句。


    可顾绥不一样。


    他伶牙俐齿,举止大方,不似任何一个她以往见过的儿郎。


    她本无心情爱,可他却硬生生闯入了她的心房。


    “我们先是成为了室友,然后呢,我对你有意思,你对我应该也有意思,我们就成为了恋人。”


    牧九辂:“就这么简单?”


    说得轻描淡写,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又是摆蜡烛又是撒花瓣跟她告白的人是谁。


    顾绥啊了一声,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这些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之后,咱们俩如胶似漆,相亲相爱,干柴烈火,颠鸾倒凤...”


    牧九辂的眼眸变得幽深了许多,顾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啪地一下捂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松开,嘟囔着。


    “其实吧,我们那很开放的,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是吧。”


    “顾公子这是在变着法子要本王对你负责?”


    牧九辂突然开口,顾绥愣了瞬:“啥?”


    她慢悠悠地端起了茶盏,淡淡道。


    “你不是在讲故事,继续。”


    顾绥单手托腮,她这根本不当回事的态度让他有些气闷。


    “后来过了一年多,你又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之后的一年我再也没找到过你。


    半个多月前,我正准备要搬家,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突然到了这里,就是招亲那天,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牧九辂眯了眯眸,眼底划过一缕暗芒。


    “故事要讲得清楚明白才是好故事,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绥半张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就是喝酒了,给你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了什么?”


    牧九辂咄咄逼人,浓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绥缩了缩肩,垂下眼睫。


    “没说什么...”


    “是吗?”


    牧九辂眼神锐利,语气幽凉,顾绥霎时间就怂了,声音越来越弱。


    “就...分个手...”


    牧九辂冷呵了一声,第一次在他面前散发了属于摄政王的威严。


    “为什么。”


    顾绥几乎想要逃离,却被她用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牧九辂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她一年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质问,此刻她不容他有半分搪塞。


    “说啊,为什么。”


    顾绥垂下了头,眼神飘忽,声音磕磕绊绊。


    “我...是我一时冲动,我喝了酒,对不起,我错了。”


    他还是不愿,将那般狼狈不堪的过去平铺在她面前。


    他遭受过太多的白眼与嫌弃,他不想让她也看不起。


    “这就是你的回答?”


    疏冷寒凛的嗓音骤然响起,顾绥胸口一紧,不敢抬头看她。


    “嗯。”


    牧九辂心下有股火气腾空而生,都到现在了,他还在含糊其辞。


    当初不是在电话喊着不要让她管着他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他一时冲动了?


    “你想好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可当真算不上精彩。”


    牧九辂站了起来,朝他走近几步,顾绥抬眸之际,桃花眸里充斥着一股委屈。


    “你别这么大声,我肚子疼。”


    牧九辂:“???”


    恃娇行凶?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嘛,你既然忘了,我也不强求你想起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顾绥抱着被子,双臂环在身前,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前背后,一眼看去,有让人压着他狠狠欺负的冲动。


    牧九辂在殿中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道心中火气该朝哪发泄。


    他刚她更刚,他柔她没辙。


    “你自己先好好休息吧,本王还有事要忙。”


    牧九辂转身要走,顾绥急急忙忙地喊道。


    “宝宝。”


    牧九辂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唰地转身。


    “你喊什么?”


    顾绥声音弱了弱,委屈巴巴地开口。


    “我以前都这样叫你的。”


    牧九辂冷哼了一声,他还委屈上了!


    “不许!”


    不跟她解释清楚分手这事,没法儿复合!


    顾绥倔强地说道:“我不,我就叫。”


    “宝宝,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好难受。”


    牧九辂眼眸一缩:“...不许撒娇!”


    “我哪有。”


    顾绥没有半点自觉,他觉得自己现在正常得很,却偏偏尾音粘稠还微微上扬,听起来酥酥痒痒的。


    说实话,牧九辂受不住。


    “你闭嘴!”


    “你又凶我,我要疼死了。”


    他睁着一双无辜又可怜的桃花眸,牧九辂回望着他,眼眸幽深晦暗。


    三秒钟后,她败下阵来。


    “喝水吗?”


    牧九辂从门前走了回来,顾绥眼里闪过一抹欢愉。


    “宝宝倒的我就喝。”


    牧九辂十分不得体地翻了个白眼。


    他就作吧!


    她也就是看他特殊日子的份上。


    等他好了,看她怎么算账!


    “给。”


    牧九辂将茶杯递给他,顾绥依旧抱着被子不肯撒手,眸光闪闪地说道。


    “宝宝喂我好不好?”


    牧九辂深吸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怎么喂?”


    “宝宝想怎么喂就怎么喂呀。”


    他眼里有着明晃晃的期待,牧九辂冷哼了声,捏住他的下颔,直接将茶杯移到的他唇边。


    “唔,唔唔--”


    顾绥不乐意起来:“你下午不是这么喂的!”


    牧九辂放下茶杯,抱肩说道:“不是你说的想怎么喂怎么喂?”


    顾绥:“......”


    “那你也太凶了,哪有这么喂的。”


    他嘟囔道,牧九辂没忍住气笑了。


    “你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凶吗?”


    “不,我不想。”


    顾绥忙摇了摇头,那两束还没散开的小辫子来回晃动着。


    尾端的红绳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有些惹眼。


    牧九辂拎了茶壶过来又倒了一杯水。


    “自己喝。”


    该解释的没解释清,还妄想她宠他,想得美!


    顾绥失落地接过茶杯,安静地垂眸喝着,水蒸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站在床前的牧九辂就那么看着他。


    “喝完了。”


    牧九辂又倒满一杯。


    刚想再要点的顾绥冲她弯了弯眉眼。


    “谢谢宝宝,宝宝真好。”


    牧九辂哼了声,她才没想要关心他。


    她就是想让他安静点,毕竟喝水就不能说话了不是。


    “岁聿云暮,进来伺候你家公子更衣,燕舞,去传膳。”


    牧九辂吩咐道,没一会儿后,穿戴整齐的顾绥就坐在了八仙桌旁,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


    牧九辂在他对面,视线不禁落在他肩前垂着的那缕红绳之上。


    “怎么不拆。”


    顾绥:“因为是宝宝编的啊。”


    刚刚云暮想拆来着,硬被他拦下了。


    以至于此刻梳顺的头发中夹杂着两缕有些歪的辫子,甚为明显。


    牧九辂义正言辞道:“本王说了,那是你梦游干的。”


    顾绥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好,宝宝说是就是。”


    牧九辂:“......”


    算了,看在他喜欢的份上,留着就留着吧。


    反正本王是不会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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