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天是怎么回的家,清早醒来之时,他头疼欲裂,宿醉的感觉将他席卷。
那个酒...劲儿挺大啊!
顾绥缓了半天都还晕晕乎乎的,昨晚的记忆也十分模糊。
他隐约记得,自己给牧九辂送生日礼物来着。
‘...宝宝抱抱’
‘...最喜欢宝宝了’
‘...宝宝我是不是很棒!’
......
顾绥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和一些破碎的场景。
这些记忆他倒吸一口凉气,脚趾忍不住蜷缩。
他将被子拉过头顶,内心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
那怎么会是他说出来的话啊!
谁家大老爷们跟女朋友这么撒娇啊!
上次经期的时候他还可以自我安慰,是身体原因促使他那么干的。
可这次呢!这次呢!
好特么羞耻啊!
而且关键是,他还不大记得牧九辂到底是什么反应了。
造孽啊!
顾绥匆匆忙忙地下床,叫了岁聿和云暮两人来。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啊?”
岁聿:“回公子,是摄政王将您送回来的。”
“那她当时什么状态,什么表情,你们还记得吗?”
云暮:“哪里有什么表情,不还是和以往一样板着一张脸,活像公子欠了她钱一样。”
顾绥生无可恋地栽倒在床上:“...那完了。”
他一直觉得,牧九辂会和他在一起,是喜欢他的成熟魅力。
她一个那么果决的人,怎么会喜欢男孩子黏黏糊糊的样子啊!
顾绥仰天哀嚎了一声:“喝酒误事啊!”
*
摄政王府。
初一是摄政王生辰,上赶着来送礼的不在少数,然牧九辂一概不在乎。
葳蕤堂中,阳光将冰凉的石桌晒得暖融融的,长大了不少的小白猫正懒洋洋地趴在上面。
牧九辂一手随意地逗弄着它,一手摩挲着那个精致的檀木小像,黑泠泠的眼眸里划过欢愉之色。
猫儿舒服地哼叫出声,翻身露出肚皮,又伸出爪子来抠了抠她的衣袖。
牧九辂斜睨了它一眼:“你怎么也学会撒娇了。”
听姜扶说,府里下人想抱它,它还挠人,小脾气大得很,也就在她眼前能乖点。
“喵”
穗穗见那个木头抢了原本属于它的宠爱,伸出爪子就要抢走,牧九辂眼疾手快地移开了。
“自己玩去。”
牧九辂将它捞起来扔到地上,穗穗站稳之后,仰起小脑袋来瞪着那双澄净的蓝瞳看她,像是在控诉。
眼见牧九辂并不理它,它便一个跃起,跳到了牧九辂膝上,接着又跳上了石桌,与她对视。
“喵呜”
它很快又在牧九辂手边翻身躺下了,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
“喵呜喵呜”
牧九辂:“......”
大的小的都一个样。
“王主。”
接待来客的姜扶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通传道。
“顾家的人到了。”
牧九辂闻言唇角轻弯,起身就要朝外走,桌子上的穗穗见状连忙跳到了她肩上。
姜扶眼眸骤然一缩:“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可不兴跳啊!”
姜扶想要将它抱下来,然而还没碰到它呢,它就已经从后面绕到牧九辂另一边肩头了。
姜扶那叫一个着急,这要是惹恼了王主,它小命可难保啊!
“罢了,让它待着吧。”
不欲耽搁的牧九辂如是说道,姜扶先是怔愣了下,而后松了口气。
看来王主还是挺喜欢这小狸奴的嘛。
王府正殿,顾庭颂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摄政王府,心下有些唏嘘。
除了外面的牌匾以外,一切还和当年的九王府一模一样。
若非当年...
唉,罢了,不想了。
在她身边的顾绥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直到牧九辂出现,他一眼捕捉到了她肩上蹲着的猫儿。
白色的一小团蹲在绯色蟒袍的团纹之上,尾巴直竖在身后,姿态高傲得很。
它长得越□□亮了,蓝色的瞳像冰冻过的湖水,顾绥忍不住唤道。
“露露。”
在场众人全都诧异地看了过来,包括顾庭颂。
跟在牧九辂身后的姜扶甚至觉得有些惊悚,这位顾公子是有几个胆子啊,居然叫王主辂辂!
猫儿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反应,牧九辂唇角翘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走到主位前坐下。
“穗穗。”
牧九辂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一小团,右手点了点膝头。
这下它立刻就听话地跳了下来,安静乖巧地趴在她腿上,脑袋朝着顾绥的方向。
顾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嗓音气愤。
“你怎么给它改了名字!”
牧九辂慢条斯理道:“本王那日便说要改的。”
“我没同意!”
“那你现在叫它一声露露,看它理不理会你?”
牧九辂声音间带着抹不易察觉的愉悦,言罢还勾了勾猫儿的下巴。
“是吧穗穗。”
“喵”
穗穗很给面子地回应了一声。
顾绥气得来回踱步,冲着牧九辂没气急败坏道。
“这一个月你早就将它养熟了!你那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是吧,你用心险恶!”
“咳咳。”
不是很明白状况的顾庭颂连忙出声,打断了顾绥的话。
这话私下里说说就算了,哪能跑到人家府上喊啊。
这不摆明了给人送把柄吗?
一旁的李伏羽也从震撼中缓过来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绥的衣袖。
“本王又不是没有兑现那日的诺言,怎么就用心险恶了呢。”
牧九辂慢悠悠地说道,嗓音慵懒闲适,听起来不像是怪罪,倒像是...打情骂俏?
顾庭颂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顾绥此刻心情复杂无比,虽说牧九辂将它养得不错,也看得出来没有亏待它。
但是!
它都不认他这个主人了啊!
顾绥有些郁闷地坐了回去,心下正悲伤的他没注意到,牧九辂微微俯身,在穗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穗穗从牧九辂膝头上跳下,小爪子踩着昂贵的地毯,朝顾绥走了过来。
“喵呜。”
顾绥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自己脚下正坐着小小一团。
圆圆的脑袋,上面有一对粉粉嫩嫩的尖耳朵,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晃着,一下子可爱进了顾绥心里。
他连忙弯腰将它抱了起来,猛吸了一口。
“露露你还是记得我的是不是?”
穗穗挣扎着跳出了他的怀抱,蹲在地上警惕地看着他。
顾绥:“......”
一人一猫对峙了几秒,眼见着它转身要往回走,顾绥唇瓣嗫嚅,不甘地唤道。
“穗穗。”
它又转了过来,歪了歪小脑袋看向叫它名字的顾绥。
“穗穗过来,让我抱抱。”
见它真的只认这个名字,顾绥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
“喵呜”
很有灵性的小白猫又走了回来,跳上顾绥膝头,懒洋洋地趴了下去。
顾绥唇角这才勾起一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毛茸茸的穗穗。
被撸得十分舒坦的穗穗眯起了眼睛,甚至还踩起了奶。
李伏羽看得有些心痒:“好可爱的小猫咪,绥哥哥,给我也抱一抱好不好?”
顾绥乐于分享,谁知道被抱起来的穗穗却是警惕地将前爪搭在椅子扶手上,不肯让别人抱它。
李伏羽有些失望,姜扶忙出声安慰道。
“县君不必伤心,除了王主以外,穗穗平日里也是不让别人抱它的。”
李伏羽:“那绥哥哥怎么就可以啊?”
姜扶:“这...”
顾绥又将穗穗抱了回来:“可能是因为它小时候我就抱过它吧。”
李伏羽有些蔫了:“哦。”
两个少年凑到一起去逗弄怀中的猫,顾庭颂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一侧身,不经意间瞥见了牧九辂眼底划过的一缕宠溺之色。
尽管转瞬即逝,但顾庭颂任然确信,她没看错。
“摄政王就不好奇我今日为何会来拜访?”
顾庭颂若无其事地问道,牧九辂斜支下颔,嗓音清潋。
“还真有点好奇,若说是因为本王生辰,可顾公子明明已经送过礼了。”
正在心满意足吸猫的顾绥闻言身体一抖,突然想起来点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向牧九辂,桃花眸眨了又眨。
“昨天晚上...”
牧九辂:“嗯哼?”
“那什么,我喝醉了,说的话可能有些迷糊。”
牧九辂无视掉了顾庭颂的打量,幽然的视线堂而皇之地落到了顾绥脸上。
“所以呢?”
淡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顾绥喉头微动。
“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再多了解了解我再下结论。”
牧九辂突然有些困惑起来,眉心微蹙:“什么?”
他到底都记得什么?自己昨天一时情动都叫他顾绥了,他难道就没意识到什么?
“好了绥之。”
顾庭颂突然开口,顾绥在亲娘的眼神下又坐了回去,右手来来回回地抚过穗穗脑袋。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与摄政王有话要说。”
顾绥抱着猫站了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那你们...别吵架啊。”
顾庭颂:“放心,娘有分寸。”
得到了娘亲保证的顾绥又看了一眼牧九辂,见她也点了点头,随姜扶走到了庭院中。
李伏羽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
“绥哥哥,你刚刚跟九姑姑吵架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顾绥轻哼了声,继而眼眸一转,点了点怀中白猫。
“就算你只认穗穗这个名字,也得随我姓知道吧,你以后就叫顾穗穗了!”
李伏羽:“......”
绥哥哥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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