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全能皇后在娱乐圈爆红了 > 68、【三更合一】
    在春节期间燃放烟花礼炮, 是华国过节的习俗之一。

    烟花的美虽然易逝,但那片刻的美丽也足够人们不断回味。

    在听到窗外传来“嘭嘭嘭”的声音时,阚枳同时收到了谢容时发来的消息。

    谢容时问:睡了吗?没睡的话看外面。

    哦?

    阚枳摁下节目的暂停键, 站起身来, 缓缓走向窗口。

    她房间的窗户是扇巨大的落地窗,尽管阚枳有时会吐槽低层安这个窗户也看不了什么景色,但好在它透光的效果还算十分不错。

    而今天, 阚枳又发现了窗户的新妙用。她站在窗口,外面的谢容时冲她挥挥手,然后指了指夜空。

    他刀削般的五官在黑夜里有些模糊, 又有种别样的风姿。

    阚枳下意识抬头看去,没多久, 一朵朵璀璨绚烂的烟花在空中接连炸开,好像一簇簇由更高空间散下来的五彩糖粉,由清晰逐渐转为模糊, 最后消散于这片广阔无垠的空之蛋糕。

    不得不说, 谢容时的烟花好像看起来就比其他人的贵。

    巨大的落地窗让阚枳有一种足不出户就沐浴在完整烟火下的感觉,她脸上不由浮现起了一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微笑。

    “喂喂喂?”

    被阚枳一句反问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的陈耀祖终于开口:“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被打断心绪的阚枳提了提衣领, 面色微冷:“嫌吵就挂电话。”

    陈耀祖:……???

    他略有些憋闷:“不是, 你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这时,谢容时的消息又来了:好看吗?

    阚枳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但仍矜贵的回答了他:还行。

    谢容时:那就好, 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阚枳:好。

    谢容时只是默默准备了一场烟花等她共享, 既没要求她一同下楼观看, 也没借此邀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阚枳弯起的嘴角一直没有放缓。

    等谢容时的身影完全消失, 阚枳方才想起被她遗忘的陈耀祖,问:“你刚问什么来着?”

    “……你最近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是这句。”

    陈耀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努力回忆半天,恍然道:“哦,我说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这句话阚枳嘴角抬得更高了些。

    她的声线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炫耀:“因为刚才谢容时在给我放烟花。”

    陈耀祖:“……”

    陈耀祖:???

    我可去你的吧!秀恩爱秀我头上了!

    他怒气冲冲道:“我是不是说谈恋爱要提前告诉我?你为什么答应了又不做到,我这个经纪人在你眼里就是空气吗——”

    说着说着,陈耀祖顿了顿,似乎是察觉到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他轻咳一声:“媒体在这个关头把事情爆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又让你的路人口碑也有所偏差……唉,他们都不过年的吗?为了冲业绩真是兢兢业业啊。”

    果然,陈耀祖招牌性的唐僧念经虽迟但到,从不缺席。

    阚枳很想像往常一样喊他闭嘴,但又想起现在是假期,害人家加班总归是有些不合适的。她大概浏览了一下广场和相关热搜评论,对电话那头人的说:“不用担心,一会儿我自己写个微博解释,你过目一下就好。”

    她刚想挂电话,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还没在一起。”

    还没在一起,不就是快要在一起了的意思吗?

    陈耀祖满目悲痛,沉重道:“小阚,你最终还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侵蚀了。”

    阚枳沉默了一瞬,答:“不,我是被封建余孽腐蚀的。”

    陈耀祖:“……什么?”

    对面没有回答他,而是飞速挂断了电话。

    他本想捧着手机继续浏览信息,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耀祖啊,你干嘛呢?你奶奶把饺子下好了,快来吃啊。”陈耀祖爷爷在门外唤他。

    闻声,陈耀祖立刻收起手机,走出房门扶住年迈的爷爷:“我不是说我一会儿就过去了吗?外面这么大的雪,您走过来摔着怎么办?”

    陈爷爷笑呵呵的,年近八十的他牙齿稀松,因为年轻时做了太多苦力,腰受了伤,现在直也直不起来。他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儿子也只是个普通工人,谁能想到,他孙子这么有出息,能在京城那种大城市扎下根来。

    孙子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陈爷爷乐意多走两步过来看看他。

    “刚才在屋里干嘛呢?谈对象啦?”他问。

    陈耀祖有些无奈:“不是,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听到又是工作,陈爷爷也不好再催自己孙子恋爱。

    他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找对象?要说啊,都怪那些不省心的工作太恼人,耽误的自己孙子三十多岁了身边还没个知心人。

    陈爷爷想叹气,又怕影响孙子的心情,最终只能把话憋回肚子里。

    京城。

    刚编辑好微博内容的阚枳打了个喷嚏。她擦了擦鼻尖,心想房间里暖气这么充足,怎么还会感冒。

    阚枳扯过脚底的毛毯盖到身上,然后将写好的微博截图发给陈耀祖,等待他同意发布。

    过了大约十分钟,陈耀祖就给她回复了消息-

    内容没什么问题,但大过年的,咱们措辞能不能不要这么……激烈?

    他的说法很婉转,阚枳偏身,换了个方向侧躺,对他说:好吧。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把这活丢给陈耀祖,但……谁让现在是大过年的呢。

    看来无论什么年代,华国人委婉的口头禅不外乎那么几句:“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孩子还小”……

    她的第二版澄清稿修改了很久,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发了出去。

    【阚枳V:过年好,我来说点事情。

    第一:我从未刻意树立过任何人设,也拒绝任何标签贴在我身上。我就是我,我今天说的话指不定明天就改口,因此请不要将我视为某种词汇的代言人,也不必借此抨击我。

    第二:请大家尽情体验各种人生,无论是潇洒独身还是结婚生子,都是一种选择而已。我曾在感情中被伤害,但我并不觉得愿意再尝试一份新的感情是“打脸”或是“离不开男人”,如果我选择再开始,只是因为我尚有充沛的感情可以付出,和其他事情没有关系。

    第三:我暂时没有恋爱。

    第四:请跟拍我的狗仔注意,你们不过年我的工作人员要过年,我并不打算占用他们的假期,因此请你们严格按照*国家法定节假日以外*的时间进行你们的工作,谢谢合作。】

    因为是“大过年的”,网友们都十分活跃,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任何困意,回复速度贼快。

    【那些说阚姐立女权人设又打脸的人散了吧,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下定义,她做了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想这么做而已。】

    【没有恋爱……一时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慰。】

    【但阚姐说的是暂时欸,意思是好事将近?】

    【其实曾经担心过,项明那个奇葩会不会给姐子在恋爱方面留下什么阴影,现在看来姐姐还是蛮清醒的。阚姐加油,不要因为任何人暂停自己的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第一次见明星让狗仔放完假再来拍。】

    【姐姐公司还要人吗!有你这样的老板好幸福!!!】

    【正好年前领了年终奖辞职了,年后我打算去华亚应聘试试。】【干杯】

    【呜呜呜我的狗公司年终奖要到第二年年中才发。】【握拳】

    【家人们,我怀疑姐姐这条微博根本不是想澄清什么,她就是在变相招人!】

    ……

    因为有春节假期流量、《百家厨神》热度的加持,阚枳这条微博的转发很快就破了万。

    谁都没有想到,阚枳今天最出圈不是《百家厨神》里的名场面,而是那句要求狗仔在节假日以外的时间进行工作的微博。

    而且更好笑的是,她这条微博被曝光她与谢容时吃饭的那个狗仔工作室微博转发了:

    【娱八哥:@阚枳,对此我们深感歉意……如果可以,谁会想在春节加班呢?恳请广大明星朋友春节就不要再出门了。不然别的工作室拍到东西我们没拍到怎么行,最后只能大家一起卷了。】

    这个号有几百万粉丝,虽然一多半都是买的,但吃瓜网友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变成全怪同行太内卷。】

    【抵制内卷,一起躺平!】

    【继第一次见明星要求狗仔等过节后工作,我又第一次见到了狗仔要求明星过节不要出门,欸呦喂笑死我了。】

    【不行,我们就要卷死你。不卷哪来的头条?】

    ……

    最后这条也是一个娱乐大V发的,皮下应该就是某个狗仔同行。娱八哥给他的评论回复了几个流泪的表情,同时@了阚枳:阚姐,不是我不想躺平,是有人卷我。

    阚枳没有关注这个营销号,因此也没在她后台茫茫评论海中看到他的艾特。直到陈耀祖这个5G网速冲浪的人看见消息时,方才通知她过去回复。

    阚枳拒绝的很干脆:不回。你能不能不要因为人家对你卖个惨就心软?别忘了,害你大年初二加班的人是他们。

    陈耀祖:……好呢。

    他顿了顿,措辞道:我看大家热情蛮高涨的,公司正好有些岗位缺人,我用官博发个招聘信息,你记得帮忙转发一下……

    阚枳答应下来,然后去将脸上早已干了的面膜洗干净,重新躺回床上。

    也许是这两天睡得太多,她现在反而一点也不困乏,神采奕奕的边看电视边玩手机。服装设计小组群里的人给她拜年,她直接发了好几个大红包出去。

    刚转发完华亚最新的招聘启事,谢容时给她打来了电话。阚枳眨了眨眼,心想不会是因为她说没谈恋爱的事情吧?

    不过看谢容时今天的表现,也不像是着急需要一个身份的样子。

    多想无益,她接起电话,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谢容时音量很低,嗓音微哑,显得语气十分温柔,又有些暧昧。

    他问阚枳:“怎么还没睡?”

    阚枳翻了个身,答:“睡了还怎么接你电话?”

    电话这头的谢容时似乎都能想象到她此时翻白眼的样子,不由轻轻的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仿佛有个钩子,蹭的阚枳耳尖发痒。

    她不满:“笑的这么奇怪干什么。”

    “抱歉。”谢容时收住笑意:“我是看见你的微博,才发现你没有睡觉。”

    “所以打来电话兴师问罪?”阚枳挑眉,尾音上扬。

    “不是。”谢容时十分卑微:“我本来说让张新去处理此事,没想到你先发了。辛苦了。”

    她否认了两人的关系,谢容时还得说让她辛苦了。

    虽然这家伙以前不狗的时候也蛮好的,但这种程度的歉意还是让阚枳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是带着无线耳机接听的电话,所以阚枳双手自由。她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心头那一点点雀跃的心情被按下后,露出了些许疑惑。

    “你……”她组织语言:“你觉不觉得,你变了很多?”

    阚枳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真的是,大齐的谢容时吗?”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良久,最终发出一声轻笑:“不然呢?”

    他的沉默让阚枳捕捉到了可疑的地方,她想追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半晌,只能无奈的说:“好吧。”

    阚枳稍带茫然的两个字,让谢容时心头一紧。此时他也正躺在床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与精美的吊灯,他微微叹气。

    “之之。”他叫了一声阚枳的小名,语气温柔又无可奈何。

    “你不在的时候,我——”

    谢容时说不下去了。

    他不想卖惨,也不想讲已经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的是他现在仍有机会重新拥有她。

    作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谢容时以前鲜少露出这种无措的情绪。

    阚枳的脚在虚空中蹬了蹬,她扣着被子的一角,语气轻松的对他说:“都过去了,谢容时。”

    “我们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她说。

    ——是的,重新开始了。

    谢容时收回视线,不再看遥远的天花板,将视线落在自己床头的另一个枕头上:“好。”接着,他突然想起自己打电话的主要目的,开口道:“明天你有什么工作吗?”

    阚枳本想说,山海工作室的那帮小孩有几个过年没回家,她明天应该会去叫他们一起工作。但想了想,她改口道:

    “没有。”

    “那明天我带你出去?”一听有戏,谢容时立刻小心翼翼地邀请她。

    “呃……”阚枳沉吟许久,就在谢容时以为自己要被拒绝时,她似是勉强首肯:“可以。去哪?”

    还好。

    谢容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轻松的笑意,给她卖关子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嘁。”

    听见阚枳轻轻的气音,谢容时的眸光更温柔了一些。他温声道:“好了,睡吧,明天见。”

    “好。”

    “夜安,之之。”

    “安。”

    阚枳率先挂了电话,她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往外勉强蹦出的,原因是她的心跳现在已经跳的非常、非常、非常快。

    她回忆起了她刚和谢容时成婚时,那时候的谢容时还是皇子,没有后来那么面冷心冷。

    他每日功课繁忙,还有各种社交宴会。尽管阚枳那时候也开始学着处理命妇关系与宫务,但也不像他那样时常早出晚归。

    不过无论多么忙碌,谢容时都记得定期带她出去放风,以慰她被深宫圈住的潇洒灵魂。并且无论他多晚回来,只要她还没睡,他都会先来和她道句夜安再去洗漱收拾。只因为阚枳起先每次说要等他一起睡,但等到谢容时回来时,她都已经率先沉沉睡去。

    自从谢容时来到现代以后,阚枳就会偶尔想起他们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曾经的快乐有多少,后来的失望就有多少。

    不过,现在她的家人被他委以重任,他自己又来到了这里。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已经没有,她心里的坚冰也在逐渐融化。

    那,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己不给自己找罪受。不行的时候她绝不沾他片衣,但如果情况合适又还有意,她也不想为难自己。

    这么想着,阚枳逐渐坠入梦乡。

    窗外仍会传来远处的烟花爆竹声,但阚枳却依然在一片安稳中拥有好眠。

    谁能说的清,他们能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有此奇遇,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这是天大的机缘,又何尝不是天大的缘分。

    夜空越来越暗,挂在上面的星星却越来越亮。像是散落在深海的珍珠,带来亘古不变的美好祈愿。

    阚枳一睁眼,发现自己终于回到了许久未回的大齐。

    上次她是在李氏房间离开,这次回来,她果不其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房间内十分安静,阚枳绕着走了一圈,没见一个人影。

    外面大亮的天空证明现在起码是正午,估摸着李氏待会儿就回回房用餐,她便没有乱跑,在屋里等她。

    就在阚枳闲来无事四处乱瞅时,她突然在李氏梳妆台的镜子中看到一道人影。

    阚枳:???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旋即她的腿撞上了后面的立柜,柜子上放的名贵花瓶晃了几下,差点摔到地上。

    花瓶没碎的原因,是阚枳用手扶住了它。

    将这个脆弱又沉重的花瓶摆好,阚枳突然瞪大眼睛,紧紧盯住她的手,以及,那个被她扶住的花瓶。

    阚枳:!!!

    她不可思议的松开双手,顿了顿,然后又缓缓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花瓶。熟悉的实物触感从她指尖传来,接着,阚枳冲到镜子跟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举起这块不大的雕花黄铜镜。

    从镜子里,阚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诧异的脸庞。

    她她她,她复活了?

    怎么可能?她在这里的肉身早已随谢容时一起下葬,此刻应该还躺在帝陵中。

    阚枳僵硬的放下镜子,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门口就传来了几个婆子的声音。

    “快快快,夫人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怎么连菜都没备好?”

    “去看看熏香和炭火还燃着没有,如果没有赶紧补上。”

    ……

    下一秒,推门的声音传进了阚枳的耳朵里。

    坚决不能让这些人看见她,否则就乱了套了!

    阚枳慌乱的四处瞅瞅,然后将目标锁定在李氏的床上。

    她鞋都没脱就连忙跳了上去,拉起被子将自己掩住,躺平,一个大气都不敢再出。幸好冬天的被子厚实又蓬松,阚枳瘦削的身体躺平在里面,根本看不出来那有个人。

    这些伺候李氏的婆子丫鬟们鱼贯而入,各司其职将屋子检查了一遍,给屋内的碳炉中各加了几块炭火,看着没什么纰漏,便准备离开。

    阚枳刚松了口气,静待她们离开,突然,一个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闻声,阚枳浑身的肌肉再次绷紧。

    “床上的被子怎么那么凌乱,小琴,早上床铺是你收拾的吗?”

    这个声音阚枳记得,是李氏身边的老人,她以前都叫她徐婆婆。徐婆子自己做事一向就手脚利索,对待丫鬟们自然也要求严格。

    年轻的小丫鬟小琴慌张解释:“徐妈妈,我早上绝对整理了……”

    徐婆子将她的话打断,说:“不要找理由,赶紧收拾好。”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阚枳的后背完全僵直。

    一步……

    两步……

    三步……

    事到如今,阚枳只能把期望托付于上天:老天,求你快让娘亲回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没念叨两句,她身上的棉被被猛地掀开。

    阚枳紧闭双眼不敢看掀被子人的眼神,双手合十握在胸前,一动不动。

    然而,她预料中的尖叫并没有传来。

    阚枳睁开一条眼睛缝,发现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正神色委屈的认真铺着床。她的手从她身上掠过,将床单压齐,好像这里没有一个大活人在躺着。

    阚枳小心出声:“你好?”

    小丫鬟没有反应。

    她手脚利落的整好床铺,瑟缩着去到徐婆子面前,小声道:“徐妈妈,整好了。”

    徐婆子眼神严厉的望她一眼,道:“没做就是没做,以后不要再找理由。老爷在宫里,夫人房间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进来?难道大白天的会有鬼不成?”

    小丫鬟眼眶红了一大圈,但不敢再还嘴,只能咬紧嘴唇点了点头:“是。”

    “中午不要吃饭,记住这个教训。”

    “是。”

    随着众人的离开,李氏房间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一直到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与对话声,阚枳方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毫不犹豫地走到镜子跟前,果然,不出所料,镜子里空无一人。

    阚枳想了想,默念:看得见我看得见我看得见我……

    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她的脸再次在镜子中显现出来。

    秀挺的鼻梁、红润的唇和雪般的肌肤,还有那没表情时似笑非笑的凤眸……不是她是谁?

    做了多次实验后,阚枳彻底确定,现在的她,拥有了控制自己是否显形的能力。

    可,这是为什么?

    阚枳仔细思索半天,只能得出两个猜测:

    一:因为原主从她的“灵魂”中离开了,现在的她是纯粹的她自己,所以可以收放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二:也许控制是否显形需要时间的累积,就像是打游戏刷怪,累计到一定经验值,自然就可以获得新的技能。

    两者相比之下,她更倾向于第一种猜想。

    早不经验升级晚不经验升级,偏偏碰上原主彻底离开的获得新技能,这有些太过凑巧。

    真相到底是什么,只需再等些时间看看,看还会不会获得新的技能,便可以知晓了。

    想通这点后,阚枳不再纠结。

    不过她还是先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了起来,以防等会儿李氏一进门,就看见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吓晕了过去。

    没多久,李氏便从外面回来。

    她一进屋,阚枳就传音给她,让她遣散众人。

    李氏许久不见女儿,自然十分激动,她匆忙将丫鬟婆子们打发走,然后望向四周,对着空气道:“之之,娘还以为你过年时能回来呢。”

    闻言,阚枳眼眶有些泛红,她哽咽道:“抱歉,娘。”

    西北收兵后,阚景云没有一起回来,还在那里驻守边关。她和哥哥都不在父母身边,这点是她最大的愧疚。

    听出女儿十分难受,李氏反而笑起来,安慰她:“说什么抱歉,只要你过得好,娘就心安了。”

    阚枳收拾好心情,压了压眼角的湿意,语气雀跃了一些:“娘,我给您带了新年礼物。”

    “诶呀,什么啊?”李氏摆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微笑道。

    “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噢。”阚枳提前打预防针:“是个非常非常大的惊喜噢。”

    自从入宫后,女儿已经鲜少露出这种少女般的语气。李氏听着这声音心情就已经好了起来。

    李氏心道:之之,你的快乐已经是给娘最大的惊喜了。

    她曾一度后悔让女儿入宫,后悔不该轻信帝王的保证,但木已成舟,她与夫君都没办法。

    接下来,李氏的眼睛越瞪越大,她嘴唇嗡动、双手颤抖,话已经在喉咙尖尖,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喜极而泣地泪水从她眼中不断溢出,顺着她消瘦的颧骨流到了下颌,又滴落在衣裳上,打湿一片。

    见李氏想靠近又怕打扰到她、怕这是镜花水月一场梦的样子,阚枳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母亲温暖的怀抱让阚枳贪恋不已,而女儿瘦小的身躯也让李氏恸然。

    母女俩紧紧抱住对方,一时无言,只剩难言言语的骨肉亲情。

    ……

    两刻钟过去,李氏终于从巨大的惊喜与震惊中走了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然紧握阚枳的手,不愿放松。

    “瘦了。”她仔细端详着女儿的脸,可怜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哪有呀。”阚枳晃了晃李氏的手,给她撒娇:“我明明胖了两斤呢,现代的称很准,绝对是您看错了。”

    其实她确实瘦了些,但她并不想让李氏知道。

    “好吧。”李氏叹了口气。在女儿离世之前,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李氏叮嘱:“一定要好好吃饭,听见没?”

    “知道啦。”

    阚枳一边应付着母亲,一边想起刚才那个因为她而被罚不能吃饭的小丫鬟。她将事情同李氏讲了,对方立刻答应,等会儿就叫徐婆婆安排她吃饭。

    “您真好。”阚枳拍马屁道。

    “小样。”李氏本就宅心仁厚,从不苛责下人。

    在得知了现代正在过春节后,李氏问起了原主的家人:“你既然代替了人家女儿,过年时有没有回去看看他们?”

    一提起那奇葩的一家人,阚枳就有些无语。

    她抿了抿唇,给李氏讲了具体情况。

    “唉……”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李氏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无法理解:“你不是说,你们那边民风开放,思想进步,可……”

    “可感觉和大齐差不多?”阚枳笑着接道:“大部分人家确实很好,只是我运气不够好,碰上了少数的奇葩而已。”

    闻言,李氏心疼的摩挲着女儿的侧脸,道:“我与你爹爹本以为你会得到双倍的宠爱,没想到那家人却是个混不吝的。”

    “我不需要那么多宠爱。”阚枳像是幼鸟般依偎上去,紧紧贴着母亲,道:“我只要您和爹爹的爱就够了。”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跟个幼童一般。”

    李氏挂了下阚枳的鼻梁,语调宠溺不已。

    母女俩又说了很久体己的话,李氏还叫人传了餐,让阚枳吃了些东西。

    用完餐后,阚枳便打算出发去宫里。

    阚戴泽现在不仅是丞相,同时还兼任帝师,每日各种事务十分繁忙,李氏也没办法递话去宫里叫他现在回来。

    正好阚枳寻思着再去宫里一趟,拿些食谱回去以后给李蓝看看,现在剩的时间应该刚刚足够她跑这么一趟。

    阚枳临走前,李氏给她叮嘱:“之之,宫里人多眼杂,千万不要随便显露身形。”

    “放心吧娘,我就去看看爹爹给他打个招呼。”

    在李氏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阚枳的身体缓缓消失在空中。

    “我走啦,娘亲。”

    “好。”

    ……

    这一次去宫里拿食谱,对阚枳来说已经时熟门熟路的事情。

    因为很快就找到地方,这次她精挑细选了几本记下。同时,她不忘确认上次被自己“带到”现代的食谱,还在不在这里。

    按照往常经验,上次李氏给她的蹙金绣绣布已经不在,因此食谱也多半没了。

    不过大眼一扫,她竟然在架子上看到了上次被自己拿走的食谱。

    但这两本谱子与记忆中的字迹不太一样,阚枳估摸着,应该是发现东西不见后,有人补上了新的。

    宫里不同于阚府,有个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上纲上线,阚枳害怕自己的举动连累到其他人,她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好法子。

    原先她小厨房的赵厨子如今回了尚食局,还有着不低的地位。

    阚枳过去兴致来了便会亲自手写菜单,厨子只用跟着菜单做即可。因此,他应当十分熟悉自己的字迹。

    阚枳手写了一个纸条,内容大意是:本宫在天上十分想念你做的菜,奈何你我阴阳两隔,我也不好带你过去,所以拿两本菜谱叫这边的御厨给我做做看,希望你帮忙掩饰,别添麻烦。写到最后,她不忘威胁一句:若是泄露天机,我就带你过去陪我。

    阚枳在纸条后面画了个她过去专有的小人头,这是她的标志,代表她那天心情不错,饭后甜点来点简单的就行。

    接着,阚枳在尚食局转悠了一会儿,就看见了很久不见的赵厨子。

    她飘到他身边,将纸条趁他不备塞进他的后颈里衣。

    果不其然,他感觉背后有点不适,扎扎的感觉。就回房去换衣服,然后顺理成章的看到了这张纸条。

    刚才没谁近他的身,身上衣服也是他才换没多久的,加上阚枳特有的字迹与符号,赵厨子第一反应就是跪下对着空气磕了三个响头。

    他吓得两股战战,嘴里念念有词道:“奴才问皇后娘娘安,您在那边过的可还好?请您千万放心,奴才会好好办事……奴才这边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养活,您让那边的同僚好好学习,定会做出您满意的菜……”

    他说着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您可千万别带我过去啊……”

    见状,阚枳有些于心不忍,又觉得有些搞笑。

    她轻咳一声,开嗓道:“我……本宫知道了,你别害怕,本宫轻易不带人走。不过你千万记得,不要和别人提起见过本宫,否则——”

    “是是是,奴才明白!”赵厨子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彻底打消。他狂磕着头,眼睛抬都不敢抬一下。

    “行了,别磕了。”阚枳乜他一眼:“本宫走了,你办事去吧。”说罢,她转身离开。

    这边的事情既然已经办妥,阚枳便加快速度去了议事厅、养心殿以及金銮殿,但这些地方都没有阚戴泽的身影。

    她想了想,然后向皇帝寝宫飘去。

    谢容时以前偶尔会把工作带回去做,说不定这个谢鹤寅也有这种习惯。

    谢鹤寅的寝宫不在谢容时住的地方,而是在旁边的偏殿。

    阚枳飘了进去,探头探脑观察一番,只见里面只有谢鹤寅一人,再无其他人影。

    难道父亲今日结束的早,已经回家去了?又或者他在宫外同人应酬?

    如果这样的话,她今天注定要跑空了,现在回去阚府已经来不及。

    寝宫里,年幼的谢鹤寅坐在那里批着奏折,小小年纪已经初具一国之君的风采与气度。阚枳看着他,微微首肯,心道过段时间她也许可以给谢容时讲讲她能回来的事。

    谢容时虽然已经安排好一切,但他心里肯定十分挂念这边的情况。

    他不是最挂心的肯定不是权力不是幼帝,而是百姓是否依然如同他走时,一样安居乐业?

    既然时间已经来不及,阚枳便上前查看谢鹤寅的工作状况。

    她像个老师一样背着手,在学生身后踱步,时不时点评一下他的作业。

    只不过,谢鹤寅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

    谢鹤寅大概批了十个折子,突然,门口的太监报有人求见。

    来人是新任刑部侍郎,他年纪轻轻,神采飞扬,看得出也是个天之骄子。

    “陛下,您要查的事情臣已经查清楚了。”

    谢鹤寅放下手中的笔,与这位年轻侍郎探讨起了其他事务。

    一旁的阚枳也听的津津有味,她没有任何回避的想法,她抱着要好好考察一下这位新帝能力的想法,打算回去以后作为一个惊喜送给谢容时。

    说起来,阚枳突然想到,不知道谢容时能不能和她一样回来?

    但是他从没提起过这事,那多半是不行的。

    如果……他和她一起入睡,他能否以自己为媒介,回到大齐?

    呸呸呸,想什么呢!

    阚枳猛地打住自己的想法,脸色不由微红起来。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驱逐出脑海,阚枳再次专心听起两人的对话。

    不得不说,谢鹤寅的确是惊才绝艳,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看法与认识,虽然略显稚嫩,但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时,阚枳感觉到,她快走了。

    同时,殿下的年轻侍郎突然压低声音,道:“还有最后一件事,臣在检查过去一些无头无尾的卷宗时,看到了一桩前不久的案子——”

    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谢鹤寅望着他,有些好奇,道:“但说无妨。”

    年轻侍郎埋头不起,弓着腰,说出了一件让阚枳遍体生寒的事情。

    “臣查到,早在先皇后出事前,禁军就曾抓到过一个太监,给宫内输送禁物。同时拷问出了,司马氏谋害先皇后的计划。”

    司马氏就是淑妃。

    谢鹤寅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事情,他沉默良久,问:“先帝可曾知道此事?”

    “知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半晌,谢鹤寅轻叹一口气,悠悠道:“老师待我如亲子,倾囊相授,用心至深……”

    他顿了顿,道:“你回去以后就将那卷宗焚毁,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是!”

    “退下吧,朕累了。”

    两人都没注意过,墙角的蜡烛明明灭灭好半天,方才重新燃起。

    作者有话说:

    心疼的抱住我们之之。

    小谢总是个好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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