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绵绵。穿着喜羊羊童装睡衣的柯特蜷伏在少女的怀里,听着身边安稳柔和的呼吸,心中一片安宁。睡前,女巫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套粉红色的儿童睡衣,递给了柯特。


    她笑眯眯地说:“柯特喜欢吗?这是我的珍藏品哦。”柯特一点都不想了解为什么一套儿童睡衣会是女巫的藏品,他简单地点了下头,毫不反抗地接受了女巫的品味。


    进入更衣室,柯特换好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困惑地皱了皱眉。这套粉红色的睡衣,布满了造型夸张的卡通小羊,柔软的睡帽缀着两只小小的棕色羊角,乖巧地竖在柯特的脑袋上。


    柯特伸出手拽了拽棉布羊角,怎么都看不出这种衣服的特别之处。这种衣服哪里值得女巫郑重其事地收藏起来呢?难道这套衣服其实有特别的功效是他没有看出来的吗……?柯特各种不解。


    不过柯特是个好孩子,不懂没关系,女巫喜欢就好了。他很少为自己坚持某种选择。他在某种程度上习惯了服从,更不用说,他在家里也常常配合母亲大人的爱好更换各种服装。


    看到身穿睡衣的柯特,女巫兴奋地说个不停,还跟柯特说这套衣服画的是喜羊羊,她说这只羊在中国(这个国度他没有听说过)特别受欢迎,被很多人喜欢。柯特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只羊在中国的地位跟他的哥哥奇犽一样。


    被很多人喜欢……吗?好羡慕。柯特拉扯着棉质羊角,落寞地想,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柯特呢。现在没关系了,柯特有人喜欢了,女巫说过喜欢柯特的。孩子扯动嘴角,朝女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女巫看起来非常喜欢,她抱住了柯特,在柯特耳边用软绵绵的声音说她好喜欢柯特,柯特是特别的。柯特感觉耳朵痒痒的,是女巫甜美的呼吸,他忍不住躲了躲,却被女巫整个人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柯特有点想笑,又有点想要叹气,心里暖暖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充满着。他想要回应女巫,比如,他或者可以说一句,“我也喜欢奈奈生姐姐”,她一定会很高兴吧?下次,下次她这么抱住他,说喜欢他的时候,柯特一定会鼓起勇气回答她,“柯特也喜欢奈奈生姐姐”,一定没问题的。


    窗外雨声,越来越响,伴着闪电和雷鸣。夏天总是这样,打雷下雨,很多个夜晚都是如此。但这个夜晚很不一般。柯特蜷缩在女巫的怀里,望着窗外闪烁的电光,心里很温暖很快活。


    下雨真好,打雷也很好,柯特从来不曾发觉雷鸣电闪的夜晚是这般亲切可爱。现在的他还不明白,让他感到温暖快活的不是窗外的雷鸣电闪,而是今晚的他,不是一个人。


    “还不睡吗?”女巫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柯特的发质很好,细柔绵软,难怪女巫一直把柯特当做女孩。


    柯特在女巫的怀里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娇娇嫩嫩,但是咬字非常清楚明白:“……我不知道。我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柯特心慌地想,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女巫真的是自己的一个梦呢?因为柯特一直希望能够被某个人喜欢,所以做了这么一个荒诞而甜美的梦。


    “……睡不着吗?”女巫非常同情。她听说过有些人会失眠。柯特也是吗?太可怜了。难怪这孩子总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都是失眠害得呀。“嗯……那,柯特想听睡前故事吗?”


    柯特眨巴眨巴乌黑的眼睛,淡淡冷冷的声音多了几分疑惑的味道:


    “什么是睡前故事?”


    女巫静默了,突然,她翻身起床,棕眸明亮地瞪视着柯特同样睁得圆溜溜的黑眼睛。柯特不知所措地望着女巫,一动不动。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十分紧张,心脏怦怦直跳。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柯特是不是被奈奈生姐姐讨厌了呢……


    心里乱乱地想着,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柯特紧张地跟着女巫坐起来,他朝女巫伸出手,娇嫩的声音带着从所未有的惶恐:“对,对不起!奈奈生姐姐……”


    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柯特!


    奈奈生姐姐……!


    孩子乌黑的眼睛渐渐漫上潮湿的水汽。


    “柯特……”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依稀感到逐渐放大的面孔,柯特的额头贴着另一个冰冷的额头,软软的呼吸很近很近,近得柯特连呼吸都紧张起来,“柯特你呀,太过分了……”


    柯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不要讨厌柯特呀……


    柯特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让女巫看到自己最丢脸的样子。被看见的话,奈奈生姐姐会更讨厌柯特吧……妈妈说过,爱哭的小孩子最讨人厌了……柯特不想被奈奈生姐姐讨厌,一点都不想。


    眼泪不许掉下来……!


    柯特不要被奈奈生姐姐讨厌……


    女巫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孩子的异状,以游刃有余的姿态说着:“很过分呢,柯特,故意用那种表情那种声音对我说那种话,是想要让奈奈生姐姐心疼柯特吗?”


    那种表情,那种声音,还有那种话……?是什么意思……?


    柯特停止抽噎,乌黑眼睛瞪得圆亮。他像是突然不明白女巫说的每一个字一样。其实他的确不明白,只是女巫的话听起来并不像讨厌他的意思,更像是在跟他抱怨什么。


    “真的好过分呐。”女巫自言自语似的,却分明每一句话都是说给柯特听的,“柯特想要俘获奈奈生姐姐的心吗?利用自己小孩子的外表,为我微笑,为我哭泣,为我敞开心房——柯特是想要让奈奈生姐姐对你负起责任来吗?超过分的哦~柯特你~”


    系统:……喂!到底是谁比较过分啊!


    奈奈生姑娘你怎么可以无良到连小孩子都照样调戏不误!


    柯特眨了眨眼,脸颊慢慢地红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女巫狡黠地眨眨眼,她突然露出灿烂的微笑,神态重新变得亲热起来。她亲了亲柯特滚烫的脸颊,在孩子粉嫩的脸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语气恢复了一贯的轻松欢快:“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睡前故事对不对?现在奈奈生姐姐要为柯特讲睡前故事了哦。柯特还不赶紧乖乖睡好~!”


    顺势把孩子推倒在床上,重新把被子盖好,女巫侧躺着,支起手肘,用慵懒的语调讲起了所谓的睡前故事。故事的名字就叫做《小王子》:小王子驯养了他的狐狸,而邪恶的女巫正在努力驯养一只柯特,果然异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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