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扬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怒目而视,嘴里叽里咕噜稀里哇啦嘶嘶嘶地责备道:“你傻了吗?我不是说了不要点不要点吗!”


    谷梁被他好似一条烫到了舌头的蛇一般的模样给逗笑了,告诉他没关系,就这个吧。


    谷梁觉得如果他挖走了项扬,那对于酒吧老板来说一定是一大损失,适当做出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酒吧这会儿人不多,但也已经有人在瞄他们这边了,项扬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得咬牙切齿地同意了。


    项扬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谷梁就是个冤大头。别看他年长几岁还整天一副精英兮兮的模样,实际上傻得很。


    像他这种多金少智的类型,在这里最容易被人骗财骗色了。


    一想到谷梁马上就要被人骗……被人拐到酒店,被人这样那样还不一定会戴/套……


    项扬再过来给谷梁送酒的时候,直接顺势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倒不用担心会被经理骂,谷梁刚才点的酒,足够支撑他在谷梁身边坐上十个晚上不挨骂了。


    项扬并没有给谷梁开酒,而是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主动要给谷梁变个魔术。


    谷梁本人当然没什么意见。


    只见项扬一手拿着纸巾,一手就那样扭扭扭,然后就变出一朵纸巾玫瑰花来。


    这花甚至还带了叶子,非常的像样儿。


    谷梁刚要开口赞扬,就见项扬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打火机,然后把纸巾玫瑰点着了……


    就在谷梁诧异之间,一朵真正的玫瑰映着火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项扬微微颔首,做出了一个绅士的送花动作:“这位先生,这是我对您的仰慕,现在这玩意儿在我这里实在是积累太多了,多到放不下,所以,您愿意帮我分担一下,接受它吗?”


    谷梁惊讶地看着项扬。


    项扬:“接受我对您的仰慕和爱意。”


    项扬拉过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把玫瑰花茎折断,把花插进了他西装上面的口袋,“真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度过这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慢慢地凑近谷梁。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项扬一张帅脸在谷梁面前无限放大。最终,谷梁的眼睛里就只剩下项扬性感、饱满、看上去却软乎乎的嘴唇……


    谷梁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次。


    然后就听见项扬贴在他脸上大声地警告他:“你也觉得很肉麻吧!这个,我刚来两天就学会了,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但就是这肉麻且无聊的小花招儿,再混点儿酒精进去,就能忽悠大把的人!你(人傻钱多)待会儿可别被人骗了!”


    谷梁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里,回不过神来。


    “?!”


    项扬眼见他是听不懂了,于是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你跟我来!”


    项扬把谷梁带到了男卫生间。


    谷梁僵直地站在洗手台前。项扬是个受,他刚才对自己那样,现在又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谷梁这会儿真的是很难不僵直。


    过了一会儿。


    他整个人就更僵了。


    最里面的隔板门突然就有节奏地律动起来,夹杂着隐忍却又无法隐忍的声音。


    项扬很小声:“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场这样的欢爱,但是那里面不全是爱情,不,应该这么说,有绝大部分都不是爱情,是酒精和性/冲动。谷梁,你当然要找新的爱人,这无可厚非,但是一定要擦亮眼睛,擦亮眼睛,明白吧?”


    项扬在谷梁面前打开了一道通往伦理道德的新世界的大门。但是并不是想让他走进去。项扬的本意是告诉他,在这里所有的撩拨最终都是要到达这么个终点。


    谷梁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但是作为朋友,项扬希望他这一次不要再选错。


    而且,在项扬的眼里,谷梁理应是朵毋庸置疑的高岭之花,不是谁都能采摘的。


    谷梁看着项扬,两人的那点儿身高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谷梁注视着项扬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想到要跟我说这些?”


    项扬:“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们关系好啊!”


    谷梁讷讷地重复道:“关系好?”


    “嗯,我们是朋友啊,你还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嘛。”


    里面隔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谷梁想的却已经不再是这件事情。


    项扬的那一句“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嘛”,就像是一个不恒定的物理常数,摧毁了谷梁认知里的整个宇宙。


    谷梁还在看着项扬,他刚说了他们是朋友。


    谷梁就那样看着项扬,并且轻而易举地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关心。来自于身边人的,真切的关心。


    项扬可不知道谷梁此刻正在重建他的宇宙家园,再一次贴近谷梁,十分地能坏氛围,“据不完全统计,青壮年艾滋病患者占总感染者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乱/交是其中非常高风险的传播途径!”


    谷梁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脑袋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便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项扬觉得谷梁应该是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冲着他重重点头,“性传播是最主要的传播方式。”


    项扬责任心满满,像谷梁这种正人君子,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骗失足。


    两人从厕所回来的时候,酒吧里的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


    谷梁看着心情不错,项扬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谷梁学着项扬的样子,贴近他耳边:“我想喝点酒,你赠送一个果盘吧。”


    项扬还要招待其他客人,就把谷梁安置在一个相对偏却舒适的位置坐好,然后揪着耳朵去后厨给他要今晚最大份的水果拼盘。


    这晚,刚开始,项扬还能跟谷梁搭上几句话,后来就基本找不到机会了。


    项扬看错了,谷梁根本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他就是一朵交际花,用酒浇灌的,越开越艳的那种。


    这一晚上找谷梁搭话的人络绎不绝。


    项扬不让他跟别人乱聊,结果他身边过来搭讪的人就没有断过。陌生人之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尤其谷梁,他还会时不时冲着对方乐一下,呲出整洁的一口白牙。


    项扬不让他喝太多酒,结果就是总有人过去请他喝酒,他还来者不拒。


    项扬很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长成之后他不听话”的感觉。


    项扬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能甩飞刀了,操心老父亲一般,想把围在谷梁身边冒粉红泡泡的人全戳跑。


    项扬低头看了一眼他口算了一晚上都没个结果的酒水提成难题……咬牙切齿地瞪着谷梁的方向,我让你色/诱别人替我赚钱了!


    项扬对谷梁的新认知:一个非常能喝酒且不听劝的东北风/骚大汉(酒后的)。


    项扬第无数次看了手机上的时间。


    今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地球也喝多了忘了要转吗,时间怎么能过得这么慢!


    这会儿谷梁已经明显有了醉意,但是喝醉了也还是坐得板板正正的。


    有人过来,如果是拿着在项扬这里点的酒,他就会很愉快地跟人碰杯。


    眼见着他又一杯“十分之一”下肚。


    “啊!”项扬忍无可忍,一拳擂在了吧台上。


    谷梁明显是喝多了,眼睛一眨也不眨,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项扬的身上。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样盯着一个人看。


    谷梁看见项扬放下了托盘,走到一个男人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便一同往他这边看过来,谷梁适时摆出一个端正的姿势,微微颔首。


    之后那男人便冲项扬点了点头,项扬就一边解围裙一边朝他走过来。


    谷梁就看见了自己的新朋友项扬,那系了围裙的一截腰,挺细。


    参考项扬这个壮汉来说,真的很细。


    项扬的身材非常好,是那种经年累月的锻炼得来的健康和美的结合。他皮肤不算很白,但是配他的这张脸和身材就正正好。


    有人吹了他耳朵一下,把谷梁吓了一跳。


    谷梁喝多了酒,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去看来人。谷梁虽然喝多了,但是也还记得这人刚才请他喝了两杯酒,全部都是在项扬那里点的,提成仅次于百分之十的那种。谷梁快速在脑子里计算出他的贡献,嗯嗯,除了自己以外,今晚他全场最佳。


    男人坐到谷梁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微笑着看他。


    谷梁举杯:“还要喝一杯吗?”


    男人好整以暇,坐正了身子,慢慢凑近:“好啊,那我们换个地方喝怎么样?”


    换个地方喝他的项扬朋友就赚不到钱了,谷梁当然不接受这个建议。


    谷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自己的脑袋顶上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抱歉,他不约。”


    谷梁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小太阳”的声音听着都不暖了。尤其那个“不约”,就跟开了低度数的空调似的,听着还凉飕飕的。


    对面那男人还在看着谷梁,谷梁便冲他礼貌一笑,重复着项扬的语调、项扬的话:“不约。”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男人看看谷梁,又抬头看看项扬,微笑着没再说什么,只在起身的时候突然又往前凑了下身子,用手轻轻勾了勾谷梁放在桌上的手。


    项扬对于这种临了还要揩一把油的行为嗤之以鼻。


    他不耐地喊谷梁:“走啦,回家。”


    “嗯,回家。”谷梁点头,点头之后也还是板正地坐着。


    项扬叹出口气,无奈地俯下/身来,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使力把人扶了起来。


    喝醉的谷梁倒是很听话,项扬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人扶到了小电驴上。但是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戴这顶粉色的头盔。项扬没辙,只好去跟酒吧老板借了一个黑色的给他戴上。


    “准备好了吗?”


    谷梁点头,托起项扬的手往他的掌心大力一拍:“准备好了!”


    项扬低头看,是一张小纸条,上面留了一串电话号码。不用问也知道是刚才那人留下的。


    这种在外花天酒地还心眼儿琐碎的男人,一看就不能靠谱。项扬做为谷梁的好朋友,自认这种时候是一定要帮忙把关的,所以他当即决定不把这人列在考察范围之内。


    转念,他又有些高兴地想,看来自己说的话谷梁还是有用心听的。


    想到这里,项扬夸奖似的给谷梁正了正头盔。然后随手把字条团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项扬坐上电动车,怕谷梁掉下去,拉着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扣在自己的肚子上。


    “出发!回家!”


    “出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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