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扬绝对是谷梁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心宽的人了。


    前一秒他还忧心忡忡地担心着两人有没有酒后乱性。


    后一秒,早饭端上桌,两人之间的那一点儿暧昧氛围就全被项扬打扫干净了。他又开始同谷梁讲天讲地。


    项扬是个分享欲十分旺盛的人。就好像,他脑袋里空间有限,存放不了太多事情,必须及时把存货清空,不然就会影响他发现新事物一般。


    好在他嘴给力,像个一百马力的水泵,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出。


    而谷梁,做为倾听者,显然已经被迫接受了。


    今天是周末,所以昨天谷梁才会去酒吧里,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可能是宿醉未醒的缘故,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沉。


    他这一天都不打算出门,就这样待在家里挺好,耳边总有一个项扬在吵吵闹闹,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耐烦。


    谷梁工作狂,即使晚上工作到多晚,白天也是没有午睡的习惯。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他撑过午饭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沉得要命,头重脚轻,好像不马上去睡上一觉就已经无法支撑了。


    项扬并不知道谷梁预备在楼上睡觉,于是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食材的时候,即兴高歌了一曲。


    不,一场。


    夏天,厨房里的窗户全都大敞着,在项扬起第一个调儿的时候,窗外的鸟儿便好像陶醉其中,“呼啦啦”地都飞走了。树上的鸣蝉也自愧不如,通通噤声。只有二楼睡觉的谷梁无动于衷,沉沉地睡着。


    项扬看谷梁今天的两餐饭都吃得少,猜想他应该是宿醉未醒,所以没有食欲。于是按照谷梁的口味,准备了好几个下饭的菜。


    谷梁的胃可比他这个人好伺候多了,项扬能很轻松地掌握到它的喜好。


    下午,到了项扬该去酒吧上班的时间。


    出门前,项扬过来找谷梁,像往常一样,预备告诉他今天的晚饭要在微波炉里加热多久。


    谷梁躺在床上,脸色很差,听见他进来便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但是没有说话。


    “你生病了吗?”


    项扬边说边走近他,伸手摸了摸谷梁的额头,“哎呦,还真是。”


    没等谷梁说什么,项扬已经转身跑了。


    生病?


    谷梁摸摸自己的额头。怪不得会觉得困呢,原来是生病了吗?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谷梁的脾气也变得不好了,他开始生闷气:项扬居然在知道他生病的情况下,就这么扔下他跑了。


    昨天不还说是朋友?


    朋友生病都不问候一下吗?


    那酒吧的工作就有那么重要?


    “我回来了!”


    “咦?刚才脸还很红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青了?”


    “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酒精中毒?”


    项扬说着就来扒谷梁的眼睛,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我下楼去拿药了,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项扬不间断地叨叨咕咕:“奇怪了,这脸色刚刚还好好的啊……”


    项扬拿了个水银温度计塞谷梁嘴里。


    谷梁皱眉,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我带来的,从前跟晋楚在一起的时候,他因为过度节食总是生病。”


    谷梁点头,他那孱弱的小身板,肯定都抱不动项扬的。谷梁酸溜溜地想,平常就算了,上床的时候连自己的小受都抱不动,像什么话。


    一想起他们上床的事,谷梁就莫名其妙地想要找点不自在。


    谷梁把责任归于晋楚抢了他的男朋友,所以一提到他才会这么生气。


    谷梁很快就找到了闹事的理由。


    “你拿他用过的体温计给我用?”


    项扬点头,“对啊,怎么了么?”


    谷梁含着温度计:“!”


    项扬又摸了摸谷梁的额头,面上有些担忧,“脸色怎么更难看了呢,是病得很严重吗?”


    说着就伸手去试他刚放到床头柜上的杯子温度,很合适,然后又说回到温度计的事儿:“每次用完都会认真消毒的。我只有这么一根体温计,我自己也用的。”


    谷梁一下子又没那么生气了。


    三分钟之后。


    “三十八度七!”


    项扬掰了一粒退烧药塞进谷梁嘴里,灌了水又问他冷不冷。


    冷不冷的也要先加一条棉被。


    谷梁听说自己生病了,吃过药之后则是立马拿过电话来,询问项扬:“生病了要喝粥,我点粥回来,你要什么口味?”


    “你想喝粥啊?”项扬接过他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不用点,我给你煮,很快的。”


    项扬煮粥的时候,谷梁也跟着下楼来了。


    但是他无事可做,于是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项扬煮粥的间隙出来看过他两次,每次都会伸手探他的额头。项扬的手心凉凉的,谷梁很喜欢。


    只可惜他只是探那么一下,在确认温度之后就把手收回去了。


    谷梁觉得遗憾,他想,这可能就是生病的人喜欢在脑袋上放一块湿毛巾的缘故。


    谷梁不经常生病的,他身体向来很好。


    小时候却不是这样,小时候的他很瘦,也没时间运动,时不时就要生一场病。每当这时候,他妈妈就会端一碗粥过来,告诉他生病了要吃一些软烂好消化的食物。


    后来他跟宋琰修在一起,宋琰修好像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不会煮粥,在一起一年半的时间里谷梁也生过一次病,宋琰修帮他点过一次粥。


    谷梁自知得到过的关心不多,所以每一件他都尽可能记着。


    谷梁不愿意继续想从前的事情,他想找人说说话。


    可项扬已经系上围裙又去厨房忙了。


    谷梁便站起身,走到厨房外面,靠在厨房的门边看项扬。


    项扬的身材很好,系着围裙的样子特别的……贤惠,对,就是那种性感的贤惠。


    谷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一米八几的壮汉愣是被他看出了贤惠二字。


    项扬回头看见谷梁,吓了一跳,让他赶快回去躺着,并且再三叮嘱,让他盖好毯子。


    谷梁就说不想上楼。


    项扬:“谁让你上楼了,你去沙发上躺着,我放了毯子在那儿,你盖好。”


    项扬说发烧的人会觉得乏力还会感觉冷。


    谷梁于是就去客厅的沙发上盖好毯子躺着了。


    虽然没有人跟他说话,但是他能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知道是项扬在那里。


    项扬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哪怕家里只有两个人在,他也能让人觉得日子足够热闹。


    谷梁躺在沙发上,确实是有些冷的,他于是就把下巴也缩进毯子里。


    在这之前他其实从来没有躺过沙发。


    现在躺了,就觉得,居然还挺舒服的。


    又过了没一会儿,项扬就端了一碗粥过来给他。


    “我刚才在窗口已经晾好了,不烫,你快过来尝尝。”


    谷梁以为项扬是叫他去餐桌,而事实上,项扬所谓的过来,就是把嘴伸过来。


    项扬已经把粥端了过来,并且担心他会烫到手,还特地换了厚碗。


    于是,谷梁又第一次体验了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吃饭。


    是很香的小米粥,黄澄澄的,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在谷梁喝粥的时候,项扬又试了他额头温度,还好,开始退烧了。


    谷梁喝了一口,立马告诉项扬:“你的粥煮得非常好。”


    项扬:“可能是因为经常煮吧,以前晋楚总是胃疼,他如果在家,我都会煮养胃的粥给他吃。”


    谷梁就又不想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


    谷梁:“你今天不去酒吧可以吗?”


    项扬,“可以,我已经请过假了,经理说一个月只要不超过三次,都是可以的。”


    谷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张口就说了一句放平时他绝对不会说的话:“你那个酒吧,看着很乱的。”


    项扬:“但是老板人很好的。”


    谷梁想起了项扬昨天去找请假的那个人……长得很帅。


    谷梁就语气黑黢黢:“那是因为要靠你赚钱。”


    项扬意外:“我能赚到什么钱?”


    “他让你卖酒。”


    “酒吧不卖酒要卖什么?说起来你昨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喝酒有害身体健康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酒吧上班?”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圣人,还要兼顾天下苍生啊!我不卖酒怎么吃饭,我不吃饭会饿死的!”


    “所以你就要靠脸去骗钱?”


    项扬深感意外:“我的脸会值钱吗?”


    谷梁转念否认:“睡着的时候就不会,你睡相很差的。”


    项扬警觉地眯眯眼,“你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是昨天晚上趁我睡着……”


    “当然没有,是你平时睡觉故意不关门,我看到的。”


    “没有故意不关门,是天太热了。”


    “那你可以吹空调。”


    “所以你感冒了啊,夏天不能一直吹空调睡觉。”


    ……


    谷梁生病的时候特别的嗜睡,不睡的时候眼皮也是耷拉着的,漂亮出另外一番风味。


    继腿之后,项扬又为谷梁的眼睛颁发了奖项,因为是真的、真的、很漂亮。


    谷梁睡了一整个下午,中途只醒过一次。


    迷迷糊糊之中,他对项扬说:“以后你煮饭吧,我付你工钱。”


    “不用,你付买菜钱就行。”


    就是这样,项扬完全没听懂谷梁的offerl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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