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姚正颜睡足了才起身。
因着她昨日说要作画,冬晴姑姑便早早给她备好了笔墨和纸。
冬晴好奇地凑过去:“二姑娘要画些什么?”
姚正颜自是羞红了脸,尴尬地将人都支走,才独自一人执笔挥洒。
她有画技,但难就难在必须要装成不会画的样子,本以为是需要花费一些功夫的,谁知她三两下便搞定了。
拿起来瞧了瞧,倒也符合她现在是个废物的身份,还挺满意。
礼轻情意重嘛不是。
哪想一个不小心,袖口一角沾到了些许未干的墨迹,虽不大明显,但到底是个实打实的污渍,当即拎起来费力擦了擦,却也无济于事。
她心下十分懊恼,毕竟现在自己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毁了便是毁了,即便绣娘照着再做一件,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然事已至此,姚正颜只能认命地长长叹息几声,确认画上的墨迹都干了,这才卷收起来。
画卷卷到一半,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动作倏然顿住,而后眼帘一抬,随即又将画哗然一下展开来,眯起眼凝视了片刻才若有所思地收起,然后取出一张新的宣纸作画。
等她刚好勾勒出一件衣裳的轮廓时,一小宫女进来,遥遥禀告:“二姑娘,寻王殿下送礼来了。大姑娘请你过去一趟。”
姚正颜头也不抬,收起笔后默了默,“我知道了。”
等到了大殿,便见姚舒云正和寻王夜锦攀谈正欢。
“颜儿,你可算来啦。”姚舒云笑得一脸讨好,起身就来迎她。
姚正颜没再像以前扑过去,而是一脸忧郁地点了点头,又敷衍地对夜锦欠了欠身,疏离道:“见过殿下。”
她这样客套淡然的态度转变,让夜锦心下不悦了一瞬,但看她明显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温声关切道:“正颜今日不开心了?”
心情不好的她,语气有些冷硬:“与殿下无关。”
姚舒云惊了一下,忙小声嗔怪道:“颜儿,你怎么对殿下如此说话。”
夜锦看了看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甚是包容道:“无妨。”
先前小姑娘分明是对他有意思的,如今竟对他冷脸,无非就是来的迟又见他与姚舒云在此有说有笑的,心下不快,故而赌气闹些小性子罢了。
不过说真的,姚舒云长得实在美艳动人,若是日后有机会,他也是乐意收了去的。
至于这姚正颜……
夜锦轻笑一声,又耐心哄道:“本王方才还在请教你姐姐,看看你的喜好都有些什么,免得触你霉头惹你不快,不料这一转身你就不开心了,看来本王实在不太会照顾小姑娘。”
姚舒云笑得甚是温柔,拉起她的手附和他道:“是啊,殿下对我们颜儿甚是上心呢!你看看外面那些,除了那几箱药材,剩下的都是殿下带来送你的礼物……”
姚正颜瞥了一眼外头摆着的几只箱子,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她缓了缓语气,换上一副羞涩的模样,娇嗔一句:“阿姐你胡说什么呢,殿下他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姚舒云暗暗松了口气,“好好好,颜儿不妨打开来,看看殿下送的都是什么好东西?”
姚正颜对上夜锦盛满笑意的眼睛,见对方的笑里藏着意得志满,她便果断朗声道:“不必,殿下送什么我都喜欢,待我回去再仔细瞧瞧好了。”
一来,他送的那些东西她前世已经看过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精力;二来,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自是要来个大手笔,若当众打开宣扬出去,过后必定传出他是重视她、喜爱她,达到借舆论之口来迷惑她的目的,让她轻易自我洗.脑,然后对他爱得死心塌地。
暧昧期的发酵,离不开每一次的自我脑补。这次,她要掌握主动权。
夜锦的眼皮跳了跳,一时没料到她竟如此干脆,拿回去自己看?实在是枉费了他这么辛苦准备的这番。
虽心中略有不快,但面上却甚是愉悦,“正颜喜欢便好。”
姚正颜眨了眨眼,笑得娇俏,道:“说来我们与殿下无亲无故的,却承蒙殿下如此厚爱,实乃我们姐妹三生有幸。”
夜锦回了她和煦一笑,“无妨,本王只是看到你们,容易想起自己那自幼就去了北疆的皇妹,故而对你们多了些亲近感。”
“殿下竟还有皇妹?”姚舒云讶异道。
“是,她叫戈阳。自皇兄登基她便被母后带去了北疆扶养,如今似是快要成婚了,母后便打算带她回宫备嫁,相信你们很快就认识了。”
姚正颜自然晓得太后与戈阳公主了。
夜锦与戈阳皆是当今太后所出,而夜听年幼丧母,太后又曾抚育过一阵子夜听,故而他登基后尊其为太后。
然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成龙,故而想在幼帝根基不稳时把持朝政,奈何夜听不是非一般的凶残手段,最终太后退步,一气之下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戈阳公主去了北疆。
太后说是赌气离京,实则是潜在北疆暗中培植兵马发展势力罢了。前世夜锦胆敢迅速逼宫,恐怕少不了太后的支持。
而在北疆长大的戈阳公主,年芳十七性情豪爽,不喜女红却爱舞剑,与此番归京便是要与周小将军周言川成亲。
姚正颜前世迷恋夜锦,故而与戈阳接触算多,深知她只是个单纯正直且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毕竟有母亲兄长宠爱,与心上人周小将军又是两情相悦,婚后更是与夫君如胶似漆,人生哪还能不快活呢!
戈阳,大概是姚正颜前世唯一的好朋友了。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姚正颜迫不及待道:“那今日可是冬月十六?”
夜锦点了点头,“嗯,再过四五天她们就该回到了。”
姚舒云见自家妹妹似乎对那戈阳公主一脸期待的样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她的世界里有比她这个姐姐更重要的人,只是寻王还在,她也不好表现什么,只跟着干笑两声。
夜锦在这耽搁了不少时间,眼下目的达成便匆匆离去了。
姚正颜也随口问了几句姚舒云的病情,又道:“阿姐,我明日还要去陛下那儿,就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注意身子好好养病。”
然后利索地拿着夜锦送的东西回去了,任是姚舒云想挽留也留不住。
她看着姚正颜离开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颜儿她,好像真的跟她这个姐姐生了芥蒂。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