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看向家入硝子。
同为女生瞬间看透了森绘理隐藏的小心思,家入硝子表示她要去一趟医务室找校医学习,就不奉陪他们了。
夏油杰面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十六岁的年纪让他在面对女生的暗示时,面上害羞也是不可避免的。
在森绘理毫不掩饰的眼神下,他走上前贴心的接过了少女手中的行李箱。
提着行李箱,留着怪异刘海却异常温柔的少年走过森绘理的面前,后面还跟着记忆中两年前有些青涩的她。
森绘理猛地就回过神来。
距离夏油杰叛变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过去了三十个小时,她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久到她想不起夏油杰温柔的面孔,一副良善却又爱出风头的性子。
现在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男友站在血泊中那副阴鸷的表情。
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前男友了。
情感之路竟然如此坎坷,这让森绘理还真是有些失望。
她以为她和杰一定能够结婚,互相扶持着走向白头。
到头来这些都是她的臆想,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夏油杰,没有了解过这个除了爸爸外,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也是她身为女朋友的失职之处。
——杀人犯。
只是一夜之间,夏油杰就冠上了这个名号,还成为了最危险的诅咒师。
“——呼。”
狠狠的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她和夏油杰笑容灿烂的合照,森绘理将其从手机上删掉。
杰的手机号码肯定也被他丢弃了,继续再留在手机上只会成为占内存的东西。
所以,也删掉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删两人合照的时候那么的毫不犹豫,现在,森绘理却犹豫了。
或者说,在心底深处,她舍不得。
说不定他还用着这个手机号。
她不自觉的这么想着。
别想了,就算打通了又有什么意义?
打通了也回不到以前了。
夏油杰不会放弃他现在要走的路。
她也不可能为了夏油杰抛弃现在的一切,追随他成为诅咒师。
天旋地转的,森绘理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一串手机号码。
那串数字仿佛是一串诅咒,让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它,无法移动,无法躲避。
是诅咒吧。
来自夏油杰的诅咒。
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鬼使神差的,森绘理拨通了那串号码。
快挂掉!
她在心里如此惊叫着,仿佛做了什么令她感到社死的事情,面上却一副平静甚至是镇定的样子。
“嘟嘟嘟——”
号码拨通的机械音通过手机传递出来,森绘理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声。
她怕被接通,又怕不被接通。
怕听到夏油杰的声音,因为她害怕一开口就会跟他吵架;又怕听不到夏油杰的声音,因为她想要知道他现在是否平安无事。
在她的心里,夏油杰是如此重要吗?
重过那一百多条人命。
不愧是黑手党首领的女儿,心的颜色也是黑到不能再黑。
猛地,森绘理握紧手机,差点一个用力将它捏碎。
“绘理。”
就是此时,手机里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森绘理脑中一片空白。
杰他…没有丢掉手机号码。
即使这个号码可能会让他暴露行踪。
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暂停,森绘理紧珉着唇不说话。
事实上,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吗?绘理,”电话那边的夏油杰声音依旧温柔,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森绘理的错觉,他温润的声调中甚至还带着一点的喜悦,“我一直都在等待你的来电。”
咬紧牙关,森绘理将手机放到耳边,深呼吸后尽力用平时的声音说:“你是在说,我没有让你失望吗?”
“我一直都相信着绘理,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如此相信着。”
相信她吗?
夏油杰到底是相信她,还是相信他自己?
“昨天的事情吓坏你了吧。”夏油杰如此担忧的询问道。
明明是来自喜欢的人的关心,却让森绘理在瞬间如坠冰窟,身体冷的厉害,在她背后好似有一双十分阴沉怨毒的眼睛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避。
太阳落下的操场上,整个天空都变的暗沉,被风一吹,森绘理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凉。
皮肉挡不住风,整个五脏六腑都暴露在空气中,被吹的寒冷又难受。
“杰,”良久,她缓缓开口,低着头被刘海遮住了眼睛的面容看不清楚情绪,少女嘶哑着声音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原本的心情,现阶段的声音。
之前的平常她再也装不下去。
面对这种状态的夏油觉,她崩溃了但又十分清醒着。
崩溃于昔日恋人的极速转变,内心却又清醒着她现在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多谢绘理,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没开始我的理想就会含着不甘死去。”夏油杰的声音依旧温柔,就仿佛带着虚假的变声器。
森绘理:“……”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也学会用刺激性的言语小心翼翼的试探对方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她说。
在夏油杰突然沉默下来的电话音下,森绘理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下一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操场上,站在这个拥有无数甜蜜回忆、青葱岁月的学校里,在暗色下,在远处那双苍蓝瞳孔的注视下,也在夏油杰的沉默不语下,少女如此认真的说着决裂的话。
下一次的见面她会杀掉夏油杰。
夏油杰会死在咒术师的手中,森绘理如此肯定着,到时候与其被别人杀死,不如被她亲手杀死。
在她的心中,这是给夏油杰的解脱,也是给她的解脱,更是给这段恋情的解脱。
“一定要这样吗?”夏油杰如此问。
他的声音有些虚无,带着从心底深处的不理解,不接受,甚至是不甘心。
森绘理没再说话,她绷紧了全身上下最后一点理智的弦,看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近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按下了挂断键。
手机屏幕跳回了主屏幕,森绘理却一直盯着它看。
在手机终于支撑不住黑屏的下一秒,一滴水珠落在屏幕上,本来就不大的水珠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又缓缓融合在一起。
下雨了啊。
抬头看着天空,下一滴雨水落到了森绘理那双绯色的眼睛里,在眼睛里打转再顺着眼眶流下。
有人说,站在雨水里流泪的话,别人是看不出来你正在哭泣的,可以尽情的流眼泪,尽情伤感。
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出来。
“呿——”不屑的发出一声气音,森绘理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只不过是失恋,只不过是被迫分手,只不过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
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这个不尽如人意那就换一个。
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可是,她还是会感到委屈。
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这一步,森绘理会觉得委屈也是理所当然的。
“夏油杰,大笨蛋。”看着天空的雨,说了这么一句,发动术式,森绘理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她的宿舍门口。
另一边,身上的伤依旧没有得到救治的夏油杰,随意的坐在窗户边,一腿曲起,手撑在膝盖上,身上的衣服满是血渍和泥污。
手中的手机已经被他捏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折断声,半是血污的脸上一片沉寂,平时眯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夏油大人,您的伤势不能再拖了。”捧着医药箱的菜菜子一脸的担忧。
被提醒的少年却满不在意。
“菜菜子,”他说,“我好像把事情弄糟了。”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森绘理找出了一套高专校服洗好后晾在洗衣房,准备明天穿。
泡了个热水澡,让全身都松泛下来后,她陷入柔软的床铺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的格外轻松,格外的长。
下雨后的第二天太阳通常都特别好,顶着很是热情的太阳,森绘理看着洗衣房衣架上只有上身校服,没有裙子的情况,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只有上半身的校服没办法穿出去,森绘理穿着便装一脸阴沉的拉开了教室的门。
和式建筑的室内,阳光透过木制窗户在空旷的地板上照出一排影子,以前四个人的课桌现在变成了三个。
夜蛾老师的速度有够快的。
她不免如此想。
家入硝子被上层叫去解剖一具比较特殊的咒灵,最近几天都不会回学校,再加上夏油杰叛变,原本热热闹闹的四人教室,现如今只剩下了森绘理和五条悟两人。
五条悟此时就坐在其中的一个位置上,单手撑头,翘着腿,举手笑容灿烂的和她打招呼道:“早上好,绘理。”
森绘理:“……”
没有理会同窗的打招呼,少女的视线逐渐下移,同窗穿在身上的正是她那条丢失了的裙子。
五条悟的腰虽然精窄,但再怎么说也是男性的腰,跟森绘理比起来还是粗了一点。
黑色的百褶裙明显的被撑大,裙摆的褶皱下肌肉分布匀称的腿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形状优美的大长腿,配着黑色的由于他身高的原因只能堪堪盖住大腿根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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