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夏轻轻地哽咽了一声,努力不哭出声。
幸运的是,她旁边这位朋友没有动,从温初夏进入这个棺材起,就没有感受到它的任何动静。
似乎真的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
厚重的棺材板外,隐隐地有孩童的哭啼声响起,幽怨绵长,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且那道哭啼声一直在棺材板外萦绕,久久不散。
温初夏第一次觉得待在棺材里是那么安心踏实,若是旁边没有一具冰凉凉的尸体就更好了。
“烦死了,一直不走到底是想干嘛啊?!”棺材板外响起了一道低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她语气烦躁,相当没有耐心。
只听到咚地一声闷响,棺材摇晃了一下,底下传来震动。
同时旁边的尸体一歪,朝温初夏靠了过来。
温初夏倒抽一口凉气,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伸出一根手指将倒过来的尸体抵住,勉勉强强没让两个人贴在一起。
否则她会当场晕厥。
顺利地将尸体抵回原处后,温初夏松了一口气,她刚刚放松下来,耳侧隐约捕捉到了另一道喘气声,似乎尸体也松了一口气。
温初夏放松的身体一瞬间又绷紧了。
她这是……听错了吧?!
一定是吧。
温初夏努力地挤着身体往棺材板上贴,哪怕跟尸体拉开一丝丝多余的空间都会让她舒服些。
而整个棺材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从刚才那一声震动之后,又立马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竖立的棺材板摇摇欲坠,失重感也一直忽起忽落。
孩童的哭啼声一直未散,围绕着这个棺材在行动,他的目标就是这个棺材,甚至有可能是棺材里的温初夏。
外面多处撞击的声音响起,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正在跟那个小怪物缠斗,听她的声音,似乎是格外的烦躁,拿这个小怪物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一处撞击,震动传递到了整个棺材板,一瞬间的失重感又浮了起来,温初夏整个人往后倒去,手下意识地四处扒拉着,试图抓住什么,而光滑的棺材板内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抓住。
哐当一声闷响,棺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棺材盖一倾斜,滑了出去。
走廊里昏暗的光瞬间落了进来,让温初夏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白雁!”
还未等她看清东西,一道黑影瞬间笼罩了上来,温初夏慌张地一缩,抬手抵挡。
而人影对她不感兴趣,揪着她的衣领,就一把将她拉了出来,丢到了一边。
“白雁!你没事吧?”
蹲在棺材前的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她头发高高束起,腰间别着两三根棒球棍,正不安地低头将棺材里的尸体扶了起来。
刚才棺材倒下去时,温初夏以为自己会磕到脑袋,实际摔到地上却莫名地让尸体垫了底,丝毫不疼。
她迷茫地坐在墙边,借着昏暗的光亮,看着那个女人从棺材里抱出了一具穿着白色纱裙,如玩偶精致苍白的漂亮尸体。
这尸体保存的非常完好,纤细瘦弱的身体穿着干净的白纱裙,长发柔软,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却透着一股病弱美,被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柔软的身体宛如白瓷一般洁净、脆弱、易碎。
这还是温初夏醒来以后,看到过的第一具如此完整的身体。
愣神间,视线余光猛地捕捉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如子弹一般冲向了那个黑衣女人。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眨眼之间,那女人就恶狠狠地抓住腰间别着的棒球棍,抬手一甩,将那道小黑影击打了出去。
萦绕在整个走廊上的哭啼声刹间一顿,变成了呕吐血的呜咽声。
温初夏愣住,望向那个滚落在地的黑影,那团血肉模糊的肉瘤发出了小孩子一般的哭声,勉强从肉团边缘辨认出了大约是手脚的细小肉肢,以肉瘤为中心朝四周发散着。
因为刚才那一棍棒打击,其中两根已经黏黏糊糊地变成了小肉片。
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出生的游尸小孩吧?!
温初夏惶恐地捂住了脸。
好丑!这孩子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呜呜!呜呜呜啊呜呜!!”肉瘤发出了怪异的叫声,刚出生就挨了一顿毒打,显然是又委屈又狂躁。
整个肉乎乎的身体微微挤压蜷缩着,蓄势待发。
而另一侧的黑衣女人,眉头拧紧,将那具白裙尸体放回到了棺材里,小心地盖好了棺材板。
她转头起身,冷盯着那团活动肉瘤,抽出了腰间别着的棒球棍,捏在手中,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咬牙切齿,十分暴躁,“非要我把你打回你妈肚子里,你才肯走是吧?!”
肉瘤小怪物膨胀又缩起,表层颤动着,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有点像是在炸毛。
窗外雨声轰鸣,走廊内光线阴沉,两者之间蓄势待发。
在夜空划破一道闪电,照亮走廊的瞬间,两道身影迅速地冲上去,缠斗在一起。
小怪物的速度极快,一边在狭窄的走廊墙边上跳跃穿梭着,一边发出高频的叫声,这叫声引得人头痛欲裂。
但那个黑衣女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干净利落地挥舞着棒球棍,任凭小怪物蹿的极快,也能偶尔一棒,拦截住了他跳跃的路线,硬生生的一棍敲的他那肉乎乎的身体血液四溅。
温初夏呆滞地缩在墙角,跟前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交战打斗,光影乱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还瘸着腿,根本跑不掉,只能缩成一团,生怕这个黑衣女人愤怒至极,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一棒敲在她脑壳上。
同时还不得承受小怪物挨打之后喷溅出来的血液。
一时间,整个走廊上的画面诡异十足,墙壁地面,鲜血淋漓,如盛开礼花,绽放飞溅。
淋了温初夏一身。
“嘭”地一声,小怪物的身体被啪叽一声打出了鲜血,然后无力地滚落在遍地鲜血之中,滑了出去。
他迅速起身,朝着黑衣女人嘶吼着,转身地扑向倒在走廊上的游尸,从肉瘤之中张开了一个长着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用力地咬下去,撕扯着那游尸的血肉。
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响起在走廊上。
没几秒,他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又慢慢恢复了,甚至身体比之前大了一圈。
黑衣女人拧着眉头,一把将棒球棍敲在了墙上,火大的很。
“到底缠着我做什么!你又吃不了活人!”她的目光在四周巡了一圈,扫过温初夏,没太注意,等落到棺材上时才神情扭曲,“你该不会是想吃我的白雁吧?”
小怪物嚎叫了一声,没人听懂。
但他在原地抖了抖,甩去了满身多余的血液,从那模糊不清的肉团里挤出了两颗眼球,滑溜溜地镶嵌在肉团之中,扫过那黑衣女人,随后缓缓地落在了温初夏身上,笔直地盯着她。
温初夏:?
她迅速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那眼球嗖地跟着转动,锁定在了她身上。
温初夏欲哭无泪。
打了半天,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为啥啊!!
“要她……?”那黑衣女人显然也有些诧异,眉头紧蹙,“你吃活人会拉肚子的吧?这么饥不择食?”
小怪物那血盆大口吧唧了两下,然后整个身体抖动着,像是小狗甩水,颤动了一会之后,又安静了。
两颗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温初夏,没动。
两人还是没看懂。
温初夏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
她不认识这个黑衣女人,这她万一嫌麻烦把她交出去,还不知道到小怪物那会是什么下场。
她哭唧唧地扬起头,眼泪汪汪地试图用目光感化这个女人。
黑衣女人斜睨了温初夏一眼。
“不行,这个女人是生者,我不能把她留在这。”
温初夏感动的眼泪汪汪。
是个好人!
小怪物一听,气的跳脚了,嗷嗷叫着就又冲了上来。
被黑衣女人一棒子又打了回去。
他啪叽一声摔回了血里,眼珠子掉出来了一颗。
模样十分惨。
这下他是真的怒了,整个肉瘤里又挤出来了几张嘴,开始外放嘶吼,响彻了整栋医院。
声音尖锐的温初夏感觉脑袋里在轰鸣,被十万只拖拉机散发着轰隆隆的噪音碾压过脑海一样难受。
她嗓子里一阵腥甜,鼻子里滴滴答答地开始往外滚落液体,脑子眩晕疼痛的分不清方向感。
甚至胃里一阵翻涌,想要干呕。
“你差不多得了。”在这怪物极其放肆的吼叫之下,黑衣女人纹丝不动,甚至被吵的不开心了,上前就是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小肉球被踹的滚了出去,咕噜咕噜地带着一路血迹,撞到了楼梯口拐角处的墙边。
同时声音也停下了。
“今晚的医院,果然好热闹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拐角一侧响起,紧接着舒漠的身影就淡然地走了过来,同时她手上还抓着一个孕妇,那孕妇皱着张脸,伸出瘦弱的手指努力地往走廊上指着。
舒漠停在那,视线扫过长廊,迅速地落到了温初夏身上,眉头微挑,“还真的在这。”
本抱着试探的想法,让孕妇联系她的好大儿去找找温初夏,没想到还真给在这拦截到了。
“初夏,没事吧?”
她松开了手上的孕妇,快步走了过去,想要看看温初夏的情况。
还未完全靠近,一根棒球棍陡然横在了她跟前,拦住了去路。
她一抬眸,就对上了黑衣女人冷淡的眼。
“你跟她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舒漠眉头微挑,盯着跟前的人,若不是知道她是个活人,早就一手术刀过去了。
“平时疯疯癫癫的拿游尸开刀就算了,现在主意打到活人身上了?”黑衣女人不甘示弱,跟舒漠互瞪着,两人脾气都很差。
“我疯疯癫癫?”舒漠笑盈盈地弯起眸子,“你一个整天背着棺材走动的人正常得到哪去?把尸体装在棺材里背着就正常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恋了点不该恋的东西呢。”
黑衣女人额头间青筋一跳,“我是确保白雁不会受伤才用棺材装起来的。
“起码我跟她熟,你跟这个女人算什么?
“一个生者,你也敢带到这遍地游尸的医院里?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把她护起来,谁知道她会不会被袭击。”
舒漠一愣,陡然勾大嘴角的弧度,笑的令人发寒,“我就说,她好好的站在那等我,怎么就突然没影了,原来是你给我拐走了啊!”
“我那是保护她,将她带离医院后,自然会放了她。”黑衣女人理直气壮。
“用的找您保护吗?保护你的白雁去吧,我自然能确保她的安全。”舒漠虽在笑着,神情明显有些扭曲,带着怒气。
黑衣女人抬手指了一下那团小肉球怪物,“如若不是我护着她,她早就被这个小东西给袭击了。
“它可是死命地想要从我手里把这女人带走。”
“那就巧了啊。”舒漠气笑了,伸手往后一指,“就因为你把温初夏带走了,我才让这鬼东西帮我找人,要不是他在这拦着,谁知道你能把初夏带到哪去?!”
黑衣女人一默,眉梢微挑,“你让游尸帮你找人?”
“怎么?有意见?”舒漠同样理直气壮。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气氛显然不是很好。
墙边干呕的温初夏缓了过来,泪眼迷蒙地抬头,“你们认识?”
被问到的两人各自撇开了视线,异口同声道:“不熟。”
温初夏:?
“也就一起打过游尸而已。”舒漠弯腰,将温初夏从地上扶了起来,用自己也不是很干净的袖口擦了擦她脸上脏兮兮的血渍。
“怎么我才一会不见,你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她发丝凌乱,扎好的头发都散了,满身满脸被溅上去的血迹,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瘸子。
可怜的很。
温初夏有苦难言,只能瑟瑟发抖地贴在舒漠旁边,谨慎地盯着跟前的女人以及那边的小怪物。
“温初夏是吧?我叫庄子夕,刚才是我误解了,把你拐走很抱歉。”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回到棺材附近。
那个棺材是木棺,从能摔掉盖子来看,不是很重,普普通通的黑棺,两侧有两根锁链牢牢地固定,她直接手穿过锁链,就将不大的棺材背了起来。
温初夏愣住,就算棺材再轻,里面还有个尸体,怎么背着都是不方便行动的吧。
但这个叫庄子夕的女人,背上也行动利索,身轻如燕地跳了跳,一点都不在意背上的重量。
“好了,初夏,认识认识就得了,这女人没必要熟识,遇到就没好事。”舒漠摆摆手,将温初夏拉到了一侧,转眸凝视着小怪物跟孕妇那边,微扬下巴。
“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把那怪物惹生气了,这会他们可不会那么简单的放我们走了。”
几人视线望去,那小肉瘤怪物跟孕妇汇合之后,互相抱在一起,浑身散发出朦胧的黑色雾气,呲牙咧嘴地瞪着这边,两位一齐张嘴,从喉咙里爆发出尖叫。
声音同之前一样,尖锐刺耳,像是化成针钻进了脑子里胡乱搅动一般难受,温初夏一下就捂住了耳朵,之前听过一次,倒是稍稍习惯了点。
与此同时,医院里被他们啃过的游尸们,如同遭受到控制一般,缓慢地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地围住了他们,堵住出路。
“明明就是你威胁他们母子帮你找人,不然我根本遇不到他们两个。”庄子夕冷静地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余光瞥了温初夏,便抽了一根给了温初夏,“拿着吧,防身。”
“谢谢……”温初夏弱声接过,手里有个武器倒确实安心了很多。
“你不把初夏拐走,我怎么会威胁他们找人?”舒漠抬手,指节上夹着锋利的手术刀,她微笑着轻声叹气,“烦恼啊,我最不擅长应付这么多不怕我的游尸了。
“让他们害怕我,才是我的正常打法啊。”
而且手术刀这种武器,属实不方便对应这种大一群的对手。
庄子夕定了定神,捏紧手中的棒球棍,浑身都绷了起来。
她举起手中的棒球棍,蓄势待发,“那也没办法了,仅此一次,就当是我的错,我掩护你跟那个瘸腿的朋友走。
“之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再让我碰到你了。”
“这话该我跟你说。”舒漠一把拉住温初夏的手,往窗户边靠去。
走廊的窗外陡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炫白的光亮落入医院,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游尸影子投到了墙面上,人头攒动。
趁着这巨大声响盖过那怪物母子的声音的瞬间,庄子夕猛地挥舞着棒球棍,狠狠地砸到了玻璃窗上。
透明的玻璃窗瞬间被砸的四分五裂,狂风卷着雨点连同玻璃渣一并落入了走廊内,吹的人迷乱了眼。
温初夏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其他生前为人的游尸也几乎有这个本能。
唯独舒漠头铁,迅速上前,用鞋踹掉了锋利的边缘玻璃刃,拉着温初夏顶着狂风暴雨爬上了窗框。
“不是吧?!还跳?!”温初夏慌张地一把抱住舒漠的手臂,雨点砸落在她脸上,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她只能往舒漠那边靠,压的舒漠身形不稳,险些歪出去。
“别怕,是二楼!”在呼啸的风雨声,舒漠扯着嗓子回应着,低头观察着高度跟落点。
走廊上的游尸们反应过来她们的目的,迅速地喊叫着扑了上来,被守在窗前的庄子夕一棒打回去。
她用力极大,挥舞的弧度相当有打击感,棍棍到肉,像是能敲断人骨头一般,一棒出去,血液四溅,视觉上的冲击就能让人心底发寒,产生畏惧。
见游尸们不敢靠近,怪物母子嚎叫着,努力控制着更多游尸扑过去,在狭窄的环境里给庄子夕造成了极高的压迫。
舒漠拉着温初夏顺着边缘往下一滑,两个人滚落在了医院外墙根下的垃圾桶里。
暴雨倾盆,冰冷的雨水砸的两人肌肤生疼,睁不开眼。
“舒漠,接着!”头顶立即传来庄子夕一道急促的喊声,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头顶上降落。
温初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舒漠拉着从垃圾桶里爬了出去,下一秒,黑色的棺材从天而降,稳稳地砸落在垃圾桶里。
巨大的冲击,让垃圾桶脆弱的塑料板裂开了。
“你——”舒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表情里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怒意。
“想骂人的话留到下次吧,后会有期。”庄子夕干净利落的打完就跑,从二楼窗户跳了下来,落在了棺材上,她滑下来,顺势将棺材背上,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雨里,一刻也不带停歇的跑掉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逃跑的非常熟练,眨眼之间,背着棺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夜里。
“跑的有够快,这样我们不就成诱饵了嘛。”舒漠忍不住骂咧了一声,拉上一瘸一拐的温初夏,转身往另一头跑去。
医院里的游尸都纷纷地从那个破碎的窗户里爬了出来,顺着墙壁滚落到垃圾桶,他们找不到庄子夕的身影了,只能朝着舒漠这边跑。
加上温初夏瘸腿,拄着那根棒球棍,跌跌撞撞地在舒漠的搀扶下跑路,一看就是很好追的猎物。
好在雨夜够大,电闪雷鸣,朦胧的雨雾让夜晚的能见度极低,稍稍跑远一些后,就立马甩掉了一大堆游尸,只有两个反应快的跟了上来。
但他们穷追不舍,试图将从庄子夕那挨的揍,返还到这边来泄泄火。
“行啊……我饶你们一命,还敢主动追过来。”雨声之中,舒漠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快乐高昂,丝毫不像是在被追的样子,没有紧迫感。
“正好,家里没素材了。”她拉着温初夏迅速地跑过一个街道的拐角处,将温初夏放在那,拿过她手中的棒球棍,快快乐乐地在蹲守在那,等人过来。
温初夏是没想到舒漠逃跑途中还想着反杀两个带回去的,她只能瑟缩在雨中,看着朦胧的雨雾中冲出来两个游尸的身影。
下一秒,舒漠一闷棍下去,敲晕了俩。
游尸倒地,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两个游尸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在逃跑的人竟然还对他们动了捕抓的心思,
“好,趁着其他游尸没追来,我们回家去吧。”舒漠薅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到耳后,白净的脸上满是简单直白的快乐,就是干掉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之后,顺着脸颊滑下来,映在苍白的脸上,在夜晚里格外吓人。
温初夏弯了弯僵硬的嘴角,感觉舒漠比游尸更吓人。
舒漠浑然不觉,将棒球棍递给了温初夏,便弯腰将地上的两个游尸抓了起来,一手一个。
“回家?”温初夏自觉地拿过她手中的棒球棍,一瘸一拐地杵着棍子跟她走。
“我临时住的地方在附近,这一块比你所在的那个区域要好一些,游尸没有那么猖獗,暂时能安稳地住一段时间。”
舒漠一边拖着两个游尸,一边费劲地淋着雨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看温初夏一眼,确保她跟了上来,“如若这附近也逐渐变得严重了,我们再另换地方,慢慢地逃,总会有生存的地方的。”
温初夏微微一愣,盯着舒漠在雨中前行的背影。
她很神秘,如夜一般琢磨不透,但同时也很美丽有魅力,换做一个正常的世界,舒漠绝对是人群之中无比耀眼的存在。
但此刻,她浑身湿透,四处沾着血迹,发梢滚落着水,稍显狼狈,手上拖着两个游尸踩着水坑在暴雨中行走。
这绝非一个正常的画面。
兴许看上去疯狂的不是舒漠,而是周遭的一切。
就连起初醒来觉得诡异的温初夏,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
狂风刮着雨滴砸落在温初夏身上,浸湿了衣衫,贴在肌肤上,让她发寒。
至今为止都处于恐惧之中,她都快忘记,这个世界的游尸会越来越多,而生者的空间逐渐变少,她们不得不一起逃,逃往没有游尸的区域。
也许终有一日,会如夏瑶瑶所说的那样,变成一个满是游尸的世界。
即便如此,在那之前,她都想活着。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大脑没有过往记忆,她感觉自己如论如何都要活着,却不知道这股执念来自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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