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枭雄入赘后 > 第136章 第 136 章
    楚熹这回是真被薛进给气着了。


    不过出于她和薛进吵架的习惯,生气也不忘抓住对方的错处,拿捏这或许能受用一生的把柄。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着你,为着你们薛军,我是忙前忙后操碎了心!你呢!你可倒好!还在这怀疑我!猜忌我!你是不是个人!狗都比你像个人!”


    “嗯……”薛进已然解了心中最煎熬的烦恼,挨几句骂,受几句谴责,都显得无关紧要了,故而认错也认得很爽快:“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我不生气?我就不信换做你你能不生气!”


    饶是薛进此时深感愧疚,可见楚熹握着拳头呲着牙,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口的模样,也不禁有那么一点想笑。


    楚熹看他紧抿嘴巴,视线飘忽,不与自己对视,仿佛熊熊大火里丢进来一个煤气罐,当场就炸了:“你还笑!你还有脸笑!”


    “我没笑……”


    “薛进!你行!”


    楚熹受不了她真情实感的在吵架,薛进却一副东风吹马耳的样子,就跟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彻彻底底冷下脸,转身欲走。


    薛进忙拉住她的袖口,语气又诚恳又轻柔:“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不怀疑你。”


    “少来这套了!就你!土埋半截你也是这德性!”楚熹算是看透了薛进的本性,认为薛进死前那一秒绝非回顾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而是梳理自己捉奸生涯当中是否有所遗漏。


    “你要实在不解气,打我几下。”今晚过后楚熹就要回安阳,薛进认着挨她几巴掌,也不想让她带着怨恼离开,特将脸凑到了楚熹跟前。


    “这是你说的!”


    “嗯。”


    楚熹抬起手,决心要给薛进几个巴掌,可目光瞥见他紧闭的双眼,轻颤的长睫,以及那张自己时常抚摸的俊俏小脸蛋,虽不至心软,但莫名有些下不去手。


    打脸是不行的,若打坏了,吃亏的不是薛进,是她自己。


    楚熹握掌成拳,狠劲往薛进肩上凿了一下。


    薛进除了这张脸,身上各处都称得上“皮糙肉厚”,任凭楚熹卯足力道,对他而言仍是不痛不痒,不过为了让楚熹解气,薛进很知趣的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向后踉跄了一步。


    可惜他在这方面的演技实在拙劣。


    楚熹咬咬牙,转身跑下楼。


    楼下侍者皆是军中杂务兵,又有宾客在席上,薛进顾及颜面,即便是追上去也不能像方才那般低声下气,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当时薛进想着,不急,等宴席散了再回去哄她,哪怕天大的事,只要在床上把她伺候满意了,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然而等宴席散去,薛进醉醺醺的回到常德府,却被仆婢告知楚熹已经领着四少爷连夜回了安阳。


    薛进躺在阴暗空旷的小卧房里,不甚清醒的望着窗边的轻纱帷幔,心里倒没有因楚熹的离开而烦乱,仅仅是泛着一种平静的忧愁。


    岁暮天寒,夜已深了,不知她有没有多穿件衣裳。


    ……


    楚熹这么匆忙的回安阳,不单是因为和薛进赌气,今晚陆深陆游当众露面,若不出意外,明日晌午前这消息就该传遍军中了,叫老四晓得,一准察觉出不对,又闹着不走。


    此番换取陆游,她算违背了老爹财不外漏的做人准则,朝廷那帮官员知道了安阳的家底,必要将安阳当成自己的钱袋子,渡江逐雄之心更甚,而薛军这边同样的蠢蠢欲动,意图扯开膀子和帝军大杀特杀一场。


    无论如何,楚熹不能再让老四继续留在薛军,宁愿顶着刺骨寒风连夜启程。


    “嘶——今年冬日里为何这般冷,我手指头都快要冻僵了。”老四两手交叠,放在下颚处,轻轻哈了一口气,趁着热气未散,赶忙来回搓动,一边搓一边道:“常州可好几年没这么冷过了。”


    “是啊,我记得上回还是那年冻雨。”离了常德,消息闭塞,楚熹也不怕老四出什么幺蛾子了,扬声对外面的侍从道:“在前面驿馆歇半宿吧。”


    “是!”


    老四仰头看楚熹:“与其这样,何必半夜三更的出城。”


    楚熹瞪他:“还不是你吵着冷!”


    老四顿时没动静了。


    马不停蹄,车轮滚滚,不多时便到了驿馆,众人在温暖如春的客房安顿下来,只待天亮太阳升起再启程赶路。


    如此晓行夜宿,到腊月二十九这日傍晚才抵达安阳。


    廖三得知楚熹回来,特意领着婉娘到城门相迎,又是道谢又是赔罪又是表忠心,就差泪洒护城河了,要不是护城河结了冰,楚熹真想把他推下去,让他体会体会冬泳的感觉。


    不过……


    楚熹打发走老四,将廖三拉到一旁问:“护城河竟然结冰了,沂江上是何情景?”


    廖三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常德顺清那边我不晓得,咱们安阳这块可是也结冰了,今早我派人去查探过,冰层起码得有三拃厚,天儿若照这么冷下去,五拃想来也是有的,便是年后开化,没一月半月的化不完。”


    薛军不擅江上作战,江水结冰于廖三而言无疑是件大喜事。


    “向常德禀报了吗?”


    “这等军机哪敢耽搁啊,二十六那日刚结薄薄一层,我就给报上去了。”


    “哼,可别想太美了,北边是动辄大雪淹城的地方,兵士们早习惯了天寒地冻的环境,你合计合计自己是占便宜多,还是吃亏多。”


    “托少城主的福,年前妇救会赶出这批冬衣各个厚实的很,鞋袜棉帽一应俱全,尤其是那棉帽,可真是绝了,我手下这些小弟就没有喊冷的。”


    廖三口中的棉帽乃后世大名鼎鼎的雷锋帽,从去年冬天起,楚熹就命妇救会着手预备了,她原是想着,北六州较比南六州更为寒冷,兵士若渡江过去,恐难以禁受温差,再着凉伤风什么的,一个传染俩,当真得不偿失,故早早让裁缝铺把样子打下来,叫妇人依着做,这一年下来,足足制了二十万顶棉帽。


    没承想今冬极寒,这棉帽派上了大用场,便提前分发下去了。


    “脑袋是不冷了,那脚上呢。”


    “棉鞋也暖和的很啊。”


    “你把脚抬起来,瞧瞧你那鞋底,还有军中战马的掌,战车的轮,哪一样在冰上不要吃大亏。”


    “哎呀!”廖三猛地一拍额头:“少城主要不说,我都没想到这茬,可依常德那边的意思,年后几日便要起兵,现下弥补恐怕来不及了。”


    “欸……要不然,就弄些黄土撒上。”


    “对啊,这是个主意!行!属下知道怎么办了!”


    “仇阳呢?”


    “这几日江上结冰,他怕帝军趁机来袭,故亲自带兵巡守,少城主找他有事?”


    楚熹摇摇头:“随便问问,我听闻他给你打了,那今年除夕夜……”


    廖三很无所谓道:“那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再说他打的也不疼,少城主放心,今年除夕夜我还让他上我家过去。”


    “行,没事我就回府了,老爹还在府里等着我呢。”


    “少城主慢走!”


    楚熹回到安阳府,免不得被老爹一通训斥,说她都当娘的人了,还那么不稳重,瞎逞强,这是侥幸活下来了,真出事该如何是好,不看旁人,楚楚还那么小呢。


    老爹这次是真发了火,否则也不会不去城门接她。


    楚熹作为女儿,自是没有辩驳的道理,唯有小心赔罪。


    好在明日便是除夕,天大的事亦可用一句“大过年的”摆平。


    老爹只警告楚熹,往后若再这般不管不顾的以身涉险,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还说眼瞧着两军就要开战,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她决不能再插手,需老老实实的待在安阳城里,哪也不准去,就连城门也不准出。


    老爹岁数越大,胆子越小,断然承受不起晚年丧女之痛,横竖如今万事俱备,胜负只看造化,楚熹乐得待在安阳城里陪楚楚,便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来,终哄得老爹眉开眼笑。


    年三十清早,薛进的家书跟着来了。


    他同样是做错了事,无从狡辩,也知道自己道歉没多大用处,三大张信纸上只贯彻了一个主题——卖惨。


    说什么这仗打起来不知结果如何,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楚楚长大,不知还能不能见她最后一面,若真有个好歹,生平别无所愿,只求她尽心养育楚楚,别记恨他酒后失言。


    最后一句;


    岁末将至,敬颂冬绥,愿吾妻儿日日喜乐安宁。


    这封堪比遗书的家书翻译过来就是“那天我喝多了说胡话,大过年的,看在我要上战场的份上,你别跟我生气了。”


    楚熹可不就想着两军要开战,往后的日子谁都说不准,这些日子才对薛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到头来怎么样呢,薛进还是怀疑她在外面勾三搭四。


    楚熹只要想起来薛进当时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封家书自然也不予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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