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 陈西湛这个时候搁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叶桑落下笔，从椅子起身，“我去开吧。”
陈西湛看了眼来电显示, 划开接听。
叶桑走去了门前, 往猫眼看了眼，是穿着工作服的快递员，他脚边有两个箱子, 心想应该是她从英国寄回来的那两件包裹到了。
打开门, 跟快递员说话的时候，听见正在打电话的陈西湛问了一句, “在哪家医院？”
“谢谢。”叶桑签收后，对快递员说。
“不用谢！”快递员笑了笑, 转身离开。
叶桑弯下腰, 准备将箱子推进去，陈西湛已经打完电话，朝门口走来。
他直接将箱子抱起，拿进屋。
叶桑干脆站在一旁, 看着他没花什么力气，很快就将两个箱子都搬进屋里。
“谢谢。”叶桑说。
陈西湛扯她耳朵，“跟你男朋友说什么谢谢。”
“买的什么？”他问。
叶桑道：“不是买的，是从英国寄回来的。”
都是一些平时或许能用得上的杂物, 舍不得扔, 就花邮费寄回来了。
“要不要现在拆。”陈西湛道, “我去找剪刀。”
叶桑道：“晚上再拆吧。”
她想起无意听见的那句, 问陈西湛, “我刚才听你打电话, 说什么医院？”
陈西湛啊了声, “孔登明玩赛车给摔伤了，现在在医院。”
“啊？严重吗？”叶桑惊讶。
陈西湛扯了下唇，“别紧张，不严重，也是老金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
“我准备去医院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吧。”叶桑说。
陈西湛看她一眼，捏人的脸，“行。”
两人出门的时候，顺便提了厨房和客厅的垃圾。
夏季天热，外面跟火炉一样，并且闷。
陈西湛上了车，将空调打开。
孔登明是在明城五院，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车程大概一个小时。
叶桑在车上看了会法条，脑袋靠在椅背睡了过去。
陈西湛转头瞥见，等红绿灯时，从后座拿了块毯子给她盖上。
到达五院时，他将叶桑叫醒。
“到了？”叶桑音有些倦。
陈西湛捏了把她的脸，“是啊。”
叶桑低头，将红色法条本揣进包里。
医院里什么时候人都很多，两人原本想坐电梯，人太多，选择走了楼梯。
进到住院部孔登明所在的病房时，看见黄斯金也在，还有方蔷。
“来了老湛。”黄斯金转过头，“哎哟，稀客啊，小学妹也来了！”
孔登明看见叶桑也有些稀奇，“小学妹，从英国回来了？”
叶桑嗯了声。
“赶紧的，把药吃了。”方蔷手里握着只水杯，另一只拿着药。
“遵命老婆。”孔登明乖乖将药吞了。
他一只脚缠了石膏和纱布，吊在半空，陈西湛看了眼，道：“伤势怎么样。”
“废不了。”回答的是方蔷。
黄斯金摸出烟原本想抽，想到这是在病房，给掖回兜里，他道：“老湛啊，你现在是大忙人了啊，要不是明哥受伤，我们都见不上面呢。”
自从毕业后，叶鹏去了国外，陈西湛家里又出了事，他们寝室四人这两年，很少再聚。
孔登明道：“老湛忙着搞事业啊，你以为像你，每天闲着。”
“你才闲着，老子现在在大厂上班。”黄斯金道。
孔登明唉了声，“行，你们都有能耐，等我这腿好了，我也去找个工作去，四年金融不能白学不是。”
“或者，考个CFA。”
“你不是想做职业赛车手么。”黄斯金笑。
“等伤好了再说吧。”陈西湛道。
孔登明挑眉，“听老湛的，老湛现在都开起公司做老板了，比我们有前瞻性。”
“行了，少吹我。”陈西湛扯唇。
三人许久没见，此刻一聚，谁的感概都挺多，黄斯金说了一句：“要鹏哥也在就好了，要不我们给他打个视频？”
孔登明道：“美国跟这有时差，现在那边应该是大晚上，鹏哥估计睡了。”
“睡了吵醒他啊，多简单的事儿。”黄斯金贱笑一声，还是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头叶鹏应该是真睡了，响了一会才接起，满脸困意，上半身都没穿衣服，头发微乱，“艹啊，不知道有时差？干嘛？”
“有惊喜啊，你自己看。”黄斯金扫了陈西湛的脸，又扫了孔登明的脸。
“哟，你们三儿怎么聚一块，我怎么还看见叶桑小学妹了？”
“人家回国了，跟老湛一块来医院看明哥。”黄斯金道。
“医院？老孔怎么了？”那头有两个女生，叶鹏赶紧将外套捞过来穿上，将拉链拉到了头，问。
室友再见，的确有很多话聊，叶桑插话不多，都是在一旁听着，中间觉得腹部有点不舒服，起身想去厕所。
方蔷正好也要进厕所，两人在门口遇上。
见叶桑想进去，方蔷松开门，“你先。”
“没事，你先吧。”叶桑说。
她不是很急。
“这也要跟我让啊。”方蔷笑。
叶桑也觉得有些好笑，没让来让去了，“好吧”了一声，先进去了。
她没用多少时间，弄完后出来。
方蔷之后进去。
叶桑在一张空椅坐下，正低头看手机，好像收到了一封邮件，方蔷已经上完厕所，来到她旁边，“学妹，要不要陪我去打下开水？”
视线投在她过于冷艳的侧脸，有一瞬定神。
而其实眼前这个妹子，性格与长相南辕北辙。
叶桑愣了下，目光投到她手里提的热水瓶，没好拒绝，嗯了声。
陈西湛看两人朝外走，开口道：“带我媳妇儿去哪呢。”
方蔷挽住叶桑胳膊，“又不会把她卖了。”
孔登明和黄斯金都笑了笑。
“过了这么久，老湛还是那么宝贝小学妹啊。”等两人没影了，黄斯金忍不住说。
他们这堆兄弟，谁都没想到，陈西湛能跟叶桑一谈就谈了快三年。
他看人家眼里那光，时隔三年，也还是那么亮。
孔登明问了句，“小学妹今年毕业了吧？在哪儿工作呢，是不是在你公司？”
“没，她还要读研。”陈西湛道。
这边，方蔷和叶桑也聊的差不多的话题。
叶桑得知方蔷不久前开了个街舞培训班，现在是个街舞老师。
在开水房接好水，两人朝病房返回。
走到一半，叶桑忽伸手撑了下墙。
“怎么了？”方蔷问。
叶桑道：“没事，我这两天来例假，有点痛经。”
方蔷道：“巧了，我这两天也来例假，不过我没什么感觉。”
叶桑道：“你通常不会痛经吗？”
“好像没痛过。”
“羡慕。”
回到病房时，叶桑那种不适感加剧。
方蔷注意到，对她指了下，“那有椅子。”
叶桑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不舒服？”她刚坐下，陈西湛走了过来。
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男生，叶桑就没好意思直说，“没有啊。”她道。
方蔷给她倒了杯开水过来，“多喝热水，学妹。”
“小学妹感冒了？这大热的天，喝什么热水。”黄斯金冒话。
“你懂个什么。”方蔷睇了眼。
陈西湛没忘记叶桑今天特殊情况，也知道她脸皮薄，俯身，凑到她耳边，“痛经？”
“……”
叶桑很轻地点了下头。
“不严重。”她又说。
即便她这样说了，后面陈西湛还是没继续跟黄斯金和孔登明多聊，道：“老孔，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
“好好养伤，下次再来看你。”
“行，我这没什么问题，你有时间再来。”孔登明很爽快。
黄斯金眼力见没孔登明那么足，以为叶桑是生病了，道：“反正现在也在医院，带小学妹去看看啊。”
陈西湛扯着唇角，“知道了。”
“现在就带她去。”
还故意勾了下叶桑的拇指。
弄得叶桑脸泛红。
陈西湛将人的手牵上，一同离开了。
人走远了，孔登明忍不住对黄斯金冒了句：“老金啊，单多久了，该谈个恋爱了。”
*
快出走廊时，陈西湛停了下来，揽住叶桑的背，“要不要紧，不然我们真去看下医生？”
“……不用。”叶桑道，“其实你可以再跟黄斯金他们聊会。”
“他们能有媳妇重要？”陈西湛声音沉懒。
他这句话要是在病房里说，估计黄斯金要愤愤吐槽他重色轻友。
叶桑没再说什么。
陈西湛牵着她走出医院，回到车上。
“我找到实习了。”叶桑开口对陈西湛道，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嗯？”
叶桑道：“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看见的邮件。”
她拿出手机给陈西湛看。
“金毓啊，大公司。”陈西湛说。
叶桑道：“离食爵很近。”
陈西湛捏她的脸，“特意找离食爵近的？”
叶桑嗯了声。
陈西湛盯了盯她，忍不住凑过来吻她的唇。
等他停下，叶桑问：“我们现在是回紫藤吗？”
陈西湛没答，手伸了过来，落到她肚子上，“男朋友给你揉揉？”
“……又不是揉了就不痛了。”
“说不定有效果。”陈西湛气息离近，将她的座位调低了点。
之后他掌心隔着衣料在她肚子轻按了起来。
“痒。”叶桑笑了下。
“那我再轻点儿？”陈西湛耐心十足。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法子真管了用，陈西湛揉了一会，叶桑感觉腹部那种不适感减缓了。
之后两人找了家菜馆解决完中饭，陈西湛送叶桑回了紫藤香苑。
叶桑下午都待在公寓里复习法考，而陈西湛去了公司库房。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西湛回来。
叶桑看见他还背着陈小叶，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
“你怎么把它接过来了？”叶桑有些惊喜，从餐桌边起身。
陈西湛道：“陈小叶说它想它妈了。”
“……”
陈西湛将猫包落下，将里面又胖了好一圈的灰猫抱出来。
叶桑也是好久没见它了，上次见是跟陈西湛打视频电话的时候。
现在陈小叶也算一只成熟的猫了。
到了新的环境，灰猫有些好奇，左望右望，回头冲陈西湛“喵”了一声。
叶桑有些被萌化，蹲下去抚摸它。
灰猫一开始有点抗拒和防备，到后面变得享受这种抚摸，还用脑袋蹭了下叶桑的手背。
陈西湛一道带来了灰猫的猫窝和猫爬架，以及一堆猫粮。
“以后，它跟我们一块住这。”陈西湛道。
新家的沙发还挺舒服，灰猫似乎很满意，正窝在沙发上清理着毛发，叶桑和陈西湛在厨房里忙活。
“酱油倒多了陈西湛。”女孩的声音传出来。
男人尝了下，“味儿还行？”
同居的日子就这么打响了，在陈西湛看来很美妙，在叶桑看来很温馨，两人都真诚接纳了这种亲密关系。
周一叶桑开始实习。
因为她实习的地方离陈西湛的公司挺近，每天中饭和下午饭都是跟陈西湛一块吃。
这天陈西湛有些忙，便提前给叶桑打了电话，让她自己先吃。
刚跟陈西湛打完电话，叶桑继续打印手里的资料。
手机忽又嗡嗡振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叶桑将打印好的文件从打印机上拿下来，才接起，“喂。”
“喂，是小叶吗？”
是道女音，让叶桑觉得有些陌生，又好像在哪里听过，没办法立即判断出来。
“您是……”叶桑问。
“哎呀，我是陈西湛他妈妈呀，不记得我了小叶。”傅华梅笑了一声。
“……”
叶桑愣了两秒，吐字：“阿姨。”
“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哦，没什么事呢，就是想问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阿姨想请你吃顿饭。”傅华梅道。
叶桑安静了一会，回道：“下午几点呀？”
“六点半可以吗？”傅华梅道。
叶桑没办法拒绝，道：“可以的。”
“好，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哈。”傅华梅说。
挂了电话，叶桑拿着手里的资料走出文印室。
面对傅华梅突然请吃饭，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想跟陈西湛说一下。
又想到他现在估计在忙，没好打扰他。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叶桑这样想着，注意力放回手里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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