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末。
初秋袭来。
叶桑去参加法考这一天温度骤降, 昨天还在穿裙子，考试这一天，是穿着陈西湛宽大的外套去的。
为什么穿着陈西湛的外套。
因为考试前一晚, 是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住下, 从明大出发去酒店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第二天降温, 以为也会很热, 就只带了一条裙子和睡衣。
而陈西湛晚上来陪住酒店，身上正好穿着件外套, 第二天就给叶桑用了。
是件纯黑色的薄外套，穿在叶桑身上有些宽大, 快罩到膝盖处, 进考场时，拿着检测仪的监考老师将她前后左右扫了好一会，确定她这身衣服没问题后，才放她进去。
试卷做到一半, 听见一阵轰隆轰隆的雷声，好像要下暴雨，叶桑抬头看了眼，天变得黑沉沉。
监考老师从讲台下来, 将机房的灯都打开。
叶桑收回视线, 继续做题。
雨还是下了起来, 噼里啪啦, 伴着大风。
叶桑按动鼠标, 翻动到下一页, 刚审完新一道客观题, 准备点答案，头顶的灯忽闪了下，熄灭又亮。
顿时考场中的人都害怕这个学校机房的电路系统坚持不住，外面的雷声太响，不久前刚划过一道闪电。
一场考试，多了点刺激和惊心动魄的意味。
叶桑尽量不被影响，视线扫着屏幕上的答案选项。
灯一直闪，雨也没停，最后电路争气地支撑住了，两个多小时熬过，考试结束。
叶桑没带伞，跟密集的人群站在门口等待。
远远看见陈西湛打着把黑色的大伞走过来，长腿踩着湿漉漉的地面。
陈西湛也一眼捕捉到她，走过来接人。
叶桑钻进陈西湛的黑伞时，看见伞柄底部贴着一只红色小狐狸。
“你怎么也贴了这个啊？”叶桑问。
“忘了。”陈西湛道，“有次我的伞被拿错，重新买了把，就贴了。”
“你学我。”叶桑说。
“对啊，不行？”他说得很拽。
叶桑没说什么了，陈西湛低头亲了她两下，搂着她离开。
车停在学校外面。
这里是明城科技大学，叶桑考场分在的这，位于明北，离明大很远。
“考得怎么样？”进到车里，陈西湛问。
“还可以吧。”叶桑说。
陈西湛掰起她的下巴，好像想尝唇，叶桑话却还没说完，唇动着，“考的时候一直担心会停电。”
“怎么。”陈西湛视线往下，欣赏她穿他外套的样子。
不得不说，叶桑是衣服架子，穿男人的衣服，也美得不像话，松马尾坠来左肩，黑色外套罩着，此时，如果手里再多把枪，配上她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外表，像个谍战剧里靠美色蛊惑人又心狠手辣的女间谍。
“打雷啊，还电闪雷鸣。”叶桑说。
陈西湛摩挲她嫩嫩的脸，“吓到了？”
“不是，我不怕打雷，是怕做到一半停电，那题就白做了。”
她说话的时候，陈西湛手伸过来，将她发上的皮筋摘了。
他真的很爱摘她的皮筋。
“你干嘛。”叶桑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散着多好看。”陈西湛将她两边的头发捋了捋，卷了一绺到手上。
叶桑料到他会这么说，懒得跟他计较了。
“我们去吃饭吧。”叶桑手搭到他肩膀。
“哪能啊。”陈西湛低头，封住了唇。
很快叶桑就感觉他舌尖探了进来，带着热度。
外面雨还在下。
不让他亲一会，的确吃不成中饭。
法考成绩两周后能查。
查成绩这天是周六，叶桑没在学校，来了紫藤，陈西湛将她抱在腿上查的成绩。
叶桑输身份证号的时候，感觉到陈西湛冰凉的手滑进衣摆，贴着她的肉刮蹭，叶桑虽然早已习惯，可是每一次还是会有些难为情，耳尖染红。
“喂。”轮到输入登陆密码时，叶桑脚跟踢了他一下。
“嗯？”陈西湛硬.邦邦的下颚搭来她肩头。
叶桑心想，还是算了，任他弄着，继续输入登陆密码。
“一定能过的，别紧张。”陈西湛唇贴到她侧颈。
下一秒，却感觉到叶桑的身子一僵。
空气也变得寂静，他掀眸。
腿上抱着的人，视线紧盯着笔电上的界面，神色看起来有些呆，漂亮的眉毛微蹙。
屏幕上，试卷一显示分数：49
试卷二显示分数：130
总分：179
盯着那个“49”，陈西湛就算不知道法考多少分算过，也大概能猜到叶桑没考好，他手抽出来，双臂搂着她，嗓音低，“没过？”
叶桑好半天才点了下头，“嗯。”
“差一分。”
法考客观题180分通过。
“……”
陈西湛艹了声，“不是吧。”
他将叶桑环抱过来，叶桑原本双腿跨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变成横坐，他捏捏她的脸，“你不会卷一有题没做完吧？”
卷二的分数就很高。
“应该不会，我记得我都填完了，并且检查了两遍。”叶桑说。
“那绝对是你考试的那台电脑出了问题。”陈西湛道。
叶桑摇头，“也不会，卷一主要考的内容里，我有几门复习的时候没有很认真，认为很简单，比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理论、宪法和中国法律史，还有法理学，做题的时候速度也快，因为我看当时灯闪来闪去，怕停电，总之，是我掉以轻心了。”
也因为她在英国待了这两年的关系，两个国家的法律体系并不相同，一个是英美法系，一个是大陆法系，她两个法律体系都进行了深度接触，后又只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回国准备司考，所以导致卷一成绩很差。
陈西湛看了看她，声音磁性低沉，“没事啊，咱们明年再考呗。”
叶桑抱住头，“我想一次过的！”
她睫毛在轻轻地颤，脸色很差，整个人气息沉得没边。
跟叶桑在一起这么久，陈西湛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气急烦闷。
她平时很少情绪外露，通常让人觉得她温得像水，又冷静自持。
陈西湛没再说什么，他将叶桑放下地，“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我现在不想出门。”叶桑蹲到地上。
陈西湛走过来，直接将她就着这个姿势从地上抱了起来，“老公带你换衣服去。”
叶桑愣了下，“诶！”
“叫你每天多吃点不吃，瘦成什么样了。”陈西湛啧了声。
就这么抱她，也很轻松。
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
“好了，我跟你出去，我自己换。”叶桑道，脸应该很红。
“我想伺候你也不行？”男人声腔里带了一丝笑。
“不行，你出去。”
“不出。”
“……”
*
下午三点半。
还不到晚饭的点。
陈西湛带叶桑去一家西餐厅大吃了一顿，之后带她去看电影。
看的是一部喜剧，可叶桑好像没太看进去，全程笑的次数不多。
电影结束，陈西湛牵着她出去。
“还是不开心啊？”陈西湛将人搂过来。
叶桑感觉他要亲过来，抵了他一下，“这里是电影院。”
陈西湛顺势将她的手抓起来，吻了口手背，“不是你跟我说的？”
“没人能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难过和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他声音沉懒，带着几分耐心，“负面情绪既然没用，我们还要它做什么？”
叶桑怔了下。
她都不记得她对陈西湛说过这样的话了。
可是他这么说，她才一瞬间闪回什么记忆。
他去英国找她的那天……
“我想去个厕所。”叶桑忽道。
是真的突然想去。
陈西湛失笑，“你去啊，在这等着你。”
叶桑嗯了声，转身朝厕所的方向走了。
这个时候厕所人很多，她排了一会才得到位置。
从厕所出来，忽听见一道熟悉的喊声。
“小叶老师！”
转过头，是脸还是那么圆乎乎的小胖子傅思珩。
两年过去，他现在大概已经上五年级了，个子长高了不少，手里拿着一只冰淇淋。
叶桑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去傅家做家教那天，傅思珩送了她个小礼物。
是一架很小的飞机模型，她出国前，寄回家让叶德川帮她放进她房间里保存着。
陈西湛瞥见自己外甥也在这家电影院，并且还先跟叶桑遇上了，两人正站在那说话，抬脚准备走过去，肩膀被拍了下，“靠，还真是你。”
“带小学妹来看电影？”说话的是黄斯金。
“是啊，你一个人来？”陈西湛道。
“没啊，我也是陪人一块来的。”黄斯金翘唇笑了笑。
“好久不见。”叶桑手摸到小胖子脑袋。
小胖子脸一红，嘿嘿笑了声，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跟叶桑说，只是刚才看见叶桑的第一时间很兴奋，就张口喊人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小叶老师，你现在是不是我表哥女朋友？”
叶桑被问得一噎，一时间答不上来。
因为小胖子太小了，才上五年级，应该还不知道男女朋友这些事，但又想到现在的小孩早熟，看剧多了，人小鬼大。
她只能诚实回了声“嗯。”
准备叉开这个话题，问小胖子怎么一个人。
小胖子凑近，“小叶老师，跟你说个秘密。”
叶桑好奇，“什么秘密。”
他双手比到唇边，“我有次，看见我表哥拿着手机，看着你的照片哭。”
这件事，到现在傅思珩也没忘。
印象太深刻了，是两年前，他刚上三年级上学期那会，某一天。
他当时都看呆了。
平时话很少，冷冷的表哥，竟然会哭。
“傅思珩，走了！”有个跟傅思珩差不多年纪的小男生朝这边张望，喊道，似乎刚上完厕所出来。
“小叶老师，我先走了，《亚当斯一家》要开始了！”傅思珩说。
小胖子跑远了，叶桑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陈西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多了杯奶茶，是她平时喜欢点的那个口味。
“这里有茶百道？”叶桑问。
“有啊，那有一家。”陈西湛声懒。
叶桑视线忽扫到一个身影。
但因为注意力不集中，看起来继续盯着那个身影的方向看，其实没在看。
“怎么。”陈西湛给她插上了吸管。
叶桑道：“我好像看见金佳茄了。”
“你室友？”陈西湛记得这个名字。
叶桑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她也没看清楚，接过奶茶低头喝。
陈西湛揽住她背，“再带你去个地方。”
叶桑没问去哪，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电影院。
十多分钟后，明城一家酒吧。
今晚正有一位有些名气的嘻哈歌手在这驻唱，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舞台上还有一位鼓手用力打着架子鼓，身穿一件酷帅的咖啡色夹克，扎着细羊角辫，头皮和手臂都有纹身。
陈西湛将叶桑带进这里，第一时间先搂着人亲了会，“这里是我一朋友新开的酒吧。”
他喊来服务员，点了两瓶酒。
叶桑这张脸，这个身材，到了这种地方，就是一朵极艳的玫瑰，如果没有陈西湛坐在一旁守着，不知道会有多招蜂引蝶。
叶桑接过陈西湛给他递来的一杯酒，没什么顾虑，放心大胆地直接闷了一口。
“行的，咱两感情那么深，不得一口闷？”陈西湛笑了笑，跟她手里的高脚杯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桑视线投到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小胖子说的那句话，倏浮现在脑海。
又想起她发高烧，他去英国找她那天。
那天，他并非看起来有多黯淡和颓废。
平时也总是一副看起来轻松闲散的样子，不觉得很多事是事。
叶桑突然想，她只是一场考试，就难过成这样，因为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在考场上失利过，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
顺风顺水惯了，稍有逆舟，很难接受。
而当年，陈西湛也是。
并且不是一场考试，是人生。
“看什么呢，你男朋友这么帅？”陈西湛轻晃着酒杯，他黑色衬衫的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此时冷白的锁骨微露，贴着一块叶片形状的吊坠。
那条项链他一直戴着，没摘过。
叶桑视线落了一瞬，没说话，举杯喝酒。
她本身酒量就不好，平时也滴酒不沾，两杯下去，双颊像打过腮红，乌黑细软的头发又散着，五官惊艳，成了尤物。
同时又透着可爱。
“不喝了，带你跳舞去。”陈西湛将人抱起来。
叶桑手一指，“跳！”
陈西湛差点没被她萌晕。
DJ节奏强烈，响个不停，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暗调的灯光扫着一个个乱扭的身影。
一群人在这里狂欢，尽情释放。
陈西湛带着叶桑混入其中。
叶桑第一次这样跳舞，跟着许多人，身前是陈西湛，她差点嗨晕了头。
晚上十点半。
陈西湛没再让人放纵，拉着叶桑出了酒吧，带回车上。
回到家，想带人去洗个澡。
叶桑已经自己脱掉白色针织衫，举起来甩了一下，扫到陈西湛脸上，带着香风和浓重的酒气。
陈西湛觉得好笑，想直接将人扛起来进浴室。
他也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胳膊。
腹部一块一块的肌肉微显。
叶桑忽搂过来，细白又软的手，抱住他脖子，声音甜得像蜜桃掐出来的水，“陈西湛，我，好喜欢，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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