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您了,其实我自己过来就可以的。”齐哲微微欠身,向面前正在敲门的男人道谢。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情。”陶昂然侧身笑着安慰齐哲道。


    之前在休息室齐哲问陶昂然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毕竟以雌虫的性格,有兴致画画的都是少数,更别说知道有关的店铺了。


    然而陶昂然居然还真的回答他了。说是他知道一家店,不过地方不太好找等齐哲下班了带齐哲过来。


    两人现在正站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眼前是一间复古的小屋,淡绿色的青苔不知何时悄悄的爬上了墙面,为这间简单的小屋添了几分生机。


    在敲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后,陶昂然就异常熟练的自己打开了房门。


    打开门前面却又是一道门,门与门之间隔了一小片空隙,中间有一个木质的柜子。


    “这里是我一个老朋友开的小店,他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陶昂然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了两个一次性鞋套,递了一个给齐哲,“他性格有点小怪,不过人不错。”


    “嗯,好的。”齐哲接过鞋套换了起来,忍不住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里真的是一家店吗,齐哲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疑惑。


    然而当陶昂然拉开里面的房门时,齐哲却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哇!”


    不大的房间内整齐排列着一排排的置物架,架子上各色的颜料被仔细的分封装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一片,仿佛进入了色彩的海洋。


    但整个屋内最显眼的却还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对方海藻般细发被随手扎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支笔漫不尽心的在纸面画着些什么,而地上则散落着一大片废弃的画稿。


    齐哲本想靠近看一眼对方画的是什么。只是还没等他走过去,眼前的男人就用沾满颜料的画笔在纸上重重画了一道。


    对方将画纸从架子上扯了下来,让这张尚未成型的画和地上的一堆废稿做伴。


    “陶昂然,你怎么来这里了。”对方的声音也和人一样慢悠悠的,话尾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懒散。


    “给你带了个小客人过来,让你这里不至于太过冷清。”陶昂然并没有看向对方,反而认真的研究起了架子上的各色染料。


    “哼。”画夹前的男人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似的将画笔放下,转过身来,“记住了,进来了不能……”


    话音截然而止,何子然一向懒洋洋的眼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仿佛连瞳孔都在一瞬间放大了几分,指尖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能什么……?”见对方久久没有说话,齐哲就自己走到对方身前去问。


    沉默了片刻,何子然深吸了一口气,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了这辈子最认真的态度问道“我可以给你画一副画吗?”


    齐哲:“???”


    看着齐哲一直没有说话,何子然又补充道,“我只是自己看一下,不会公开的,而且……”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齐哲就先一步无情的拒绝了他,“不好意思,但是我不想被别人画。”


    在齐哲眼里画别人的画像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绘画者多少都会对画中的人赋予属于自己的感情色彩。


    在齐哲看来,被画下来的与其说是自己,不如说是对方眼中的自己。


    “嗯。”出乎意料的在被齐哲拒绝后,何子然并没有进一步的劝说齐哲,而是默默的缩在了一旁。


    看着缩在角落里失落的仿佛快长出蘑菇的男人,齐哲忽然有点良心不安。


    “这是你之前给我说的那种颜料吗?”还没等齐哲不安多久,陶昂然就拿着一个小瓶子走了过来。


    齐哲仔细的核对了一遍瓶身的标签,确定后有些惊喜的说道,“嗯,是的。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第三列置物柜的最上面。”陶昂然笑着给齐哲指了一下方向。


    看着跑去找颜料的齐哲,陶昂然难得的没有跟过去,反而向在角落里自闭的老友走了过去。


    他和何子然是在几十年前的墨本战役中认识的,当时这场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


    主战派的三大势力中,虫族,卡艾尔族都已经接受了和平条约,只有羽族还在继续固执的坚持着。


    他们两个带领的部队被要求合作,一起去攻破某个被羽族占领的星球。


    然而对方的兵力却远比上层估计的多,他们双方的牺牲都不小好在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


    何子然就和所有卡艾尔族的人一样神经,不好相处又有病,不过那次之后他们两个的确是有了点感情。


    战争结束后,这家伙不知道那根筋抽着了跑去画画了。得益于他们种族近乎神经质的细腻感情,再加上这家伙的确是有些天赋,倒是拿了不少大奖。


    不过前几年不知道为什么何子然就决定不在画下去了,反倒是来他这开了家几乎没人来的小店打发时间。


    “你上次不是还说以后,绝对不会在画出任何一副画吗?”陶昂然轻跳了下眉走到何子然身旁问道。


    看着走过来的损友,何子然也恢复了正常,懒洋洋的怼了回去,“之前不画是没灵感了,现在有灵感了。就这么简单。”


    “哦那你……”陶昂然冷笑一声,还没等他继续,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


    “请问,这个怎么买的……”少年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似的,声响的那一刻,温和的人继续温和了起来,失落的人继续缩在角落失落了起来,仿佛刚刚的那一幕是个错觉一样。


    “嗯——”何子然看了眼齐哲手中的东西,沉思了片刻,迷茫的对齐哲说“我也不知道,我送你好了。”


    何子然当时开这家店本来也没想赚钱,这么长时间以来店里也没来过几个人,东西上何子然自然也没有标明价钱。


    “啊?”齐哲楞了下,随后说道,“那按照网上的价格付可以吗?”


    这个牌子的颜料还是挺贵的而且也小众,齐哲昨天在星网上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附近的网店有买的,从其他地方买又太耗时间了,更何况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当然。”


    “有框子吗?”得到肯定后,齐哲看着何子然问道。


    他这次要买挺多东西的,希望他瘦小的钱包还能撑的住。贫穷的齐小哲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拿这个装吧。”没等何子然反应过来,陶昂然就十分自然的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竹篮。


    “我和你一起去吧,要买什么。”陶昂然没有把篮子给齐哲,反而的走到了他旁边。


    两人就这么走了,只在原地留下了在角落种蘑菇的何子然。


    齐哲挑选的很仔细,从画具到颜料每一样他都有认真的考虑过,尽他最大的努力在有限的预算中买到尽可能好的东西。


    看着眼前认真的小孩,陶昂然打趣道:“这是要画什么,这么用心。”


    “嗯,我想给一个人画一副画像。”,眼前的少年踮起脚尖伸手去够着高处的一瓶颜料,看着玻璃杯内的颜料,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阳光从窗外射入,少年的眼底仿佛融着漫天的星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哦。”,莫名不爽。


    另一边,军部大楼内。


    “根据上一次检测到的精神力波动,现已经在附近一片进行了仔细的排查。只是目前依旧没有找到相应的幼兽蛋痕迹。”


    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回荡着。莫云站在陆凛的办公桌前,手上拿着一封报告,空中投放着一副详细的地图。


    像是想到了什么,莫云暗金色的眼眸冷冽了几分,拿着报表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起来,“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颗幼兽蛋已经破壳了。”


    “嗯。”陆凛看着莫云刚刚送来的报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


    “请您稍微重视一点可以吗?”面对自家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上司,莫云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如果这个蛋真的成功破壳了可就麻烦了。”


    “在麻烦也不会有现在麻烦不是吗?”陆凛把报告放了下来,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有些随意的说,“阮忻‘活’过来了不是正好,可以管一管这些发疯的羽族。”


    六七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让很多事情被有心的曲解了。就比如……当年羽族的王已经死了。


    羽族的王族,一直都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与普通羽族不同的三对羽翼,与生俱来强大到近乎不可思议的实力,一度被一些人视为神明般不可战胜的存在,直到……陆凛的出现。


    然而羽族的王室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性,当他们濒死的时候,会变回蛋里,经过长年的修养有一定可能再次回到幼崽形态重新生长。


    当年因为没有人清楚这件事情,所以阮忻的幼兽蛋直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陆凛他们来这个星系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对了,陶昂然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陆凛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今天说有事就没来。”莫云将空中的投屏关掉,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上将的精神状态好像好多了,莫云心想。


    “他不是一向把工作当做他的全部对待吗,居然没来吗?”


    “是,他今天去齐哲正在打工的餐厅了。”


    莫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他要忙关于阮忻的事情他也想去找小齐哲玩。


    “滴滴。”正巧此时陆凛的光脑发出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齐哲:不好意思,陆上将。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要忙,可能没法去训练场,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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