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山语无伦次:“不是,她怎么回事?我说他们这个阴间游戏的鬼,都是阴阳怪气专修班毕业的吧?”


    祝珣:“凡事多找找自己的问题,不要赖别人。学好数理化,走遍阴间都不怕。”


    “……”


    放任刘大山一个人在那里恼羞成怒,祝珣思索——


    这样看来,这位424号的屋主竟还保留了一部分理智。


    那么,她为何会变成刚才的样子?


    像是明白祝珣的疑惑,游戏道:


    【安静的夜晚不仅可以用来休息,也可以用来探索房东的小秘密。】


    【晚安。】


    这句话之后,耳边一片静默,任凭刘大山怎么问游戏提示音都没有再出现。


    “歇歇吧。”祝珣道:“看来今晚是安全的,毕竟我们已经得到了房东的许可。”


    “总算可以睡觉了。”刘大山把鞋一蹬,躺在床上。


    看得祝珣直皱眉,“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别了祝哥。”刘大山求饶:“我现在对卫生间都有心理阴影了。”


    “赶快,我陪你去!”


    刘大山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祝哥,我说你们演员是不是都有洁癖啊?男人,就应该有男人味一点。”


    “保持身体洁净、讲卫生、懂礼貌是做人的原则。”祝珣道。


    “这什么做人原则?学前班老师教的吧?”


    “你才学前班老师教的……”祝珣想告诉刘大山这样叮嘱他的人的名字,话到嘴边才发现脑海中根本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他顿了一下,道:“我妈说的。快把你自己洗干净!拿肥皂多刷两遍!”


    没错,这么日常的话一定是妈妈说的!


    虽然,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妈妈。


    祝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他的掌心攥着一枚小小的圆环,正是从424号屋主身上得到的“宝物”。


    圆环表面和女人一样覆盖着水泥,祝珣从洗漱台找见牙刷,仔细将它清洗干净。


    一枚钻戒。


    钻石不大,但很精巧,镶嵌在花瓣形的钻托里。


    “我知道这个款式,”刘大山凑过来看了一眼,“十几年前流行过的经典款,广告词是,‘携手今生,爱你永恒’。”


    祝珣奇怪:“这你都知道?你还偷钻戒?”


    “呸!”刘大山好像遭遇了奇耻大辱:“谁偷钻戒?”


    “我就不能有爱情?就不能有给喜欢的女孩子买钻戒的时候?偷?瞧不起谁?”


    “你不能因为我偷电动车就侮辱我的人格!”


    祝珣:“……”


    “好好,我的错。那你喜欢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她知道你偷电动车养她吗?”


    刘大山“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听起来是个悲伤的故事。


    祝珣把钻戒举起来,在灯光下看去,内圈刻着两个人的名字首字母——“hj?xx”。


    “别哭了,问你个问题,戴钻戒就代表已婚对吧?”


    “也不一定,说不定两个人正在热恋中。”


    “看这里,花朵的边缘已经磨损了,这种磨损程度,怎么也戴了两三年的样子吧?还有……”祝珣回忆,在进卧室的时候房东的手曾划伤自己的手腕,他拿起刘大山的手在伤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她的戒指,好像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


    “那就是已婚没错。”


    “已婚……”


    但这间屋子里,属于男性的居住痕迹都在客卧,他先前还以为那是屋主的男性亲属。


    两人洗漱完,刘大山自觉表示:“我去睡沙发。”


    他没敢关灯,就这么开着,过了一会儿,听见卧室传来的响动,他问:“祝哥,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屋主的过去。”


    “她还有过去?她不就是这个阴间游戏里的鬼么?和游戏里的npc一样。”


    “我觉得不是。”


    因为游戏说可以探索屋主的秘密,祝珣打开了卧室内的柜子和抽屉查看。


    衣柜收拾得很干净,靠墙的五斗柜里放着一些日用品,祝珣在柜子最下面的夹层找到一本相册。


    是屋主和一名男性的合影·,更准确地说,是还活着的屋主与一名男性的合影。


    两人在大学时期相识,而后相知、相爱。


    翻到相册最后一页时,屋主的手上戴上了那枚象征“爱你永恒”的钻戒。


    她用娟秀的字迹在照片背面写道:“人生的新阶段即将开始,充满期待。”


    “总觉得少了什么。”祝珣把相册放回去。


    他合上抽屉,后退几步,看着床头上方。


    那里突兀地伸出一枚钉子,四周的墙面上落了灰,留下一个方框形印记。


    “看样子,那里原来有一张照片,是结婚照么?在卧室里挂结婚照,似乎很合理。”


    “一个热爱生活,喜欢用照片记录感情经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把卧室里的照片撤掉?”


    “很简单啊,”刘大山表示:“感情破裂了呗,我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就一边骂我一边扔了我送她的所有礼物。照片也扔进火盆烧成了灰。”


    “可她死后还戴着婚戒,既然感情已经破裂了,还把定情信物带在身上不是很奇怪吗?”


    刘大山叹了口气,在沙发上翻身,枕着柔软的抱枕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感情中又不光只有爱,还有嫉妒、有不甘、有求而不得的遗憾,也有被辜负的怨恨,每一种感情都可以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


    “这么晚了,我们不睡觉,在这里探究屋主的过去有什么意思?反正她已经是个鬼了。”


    “我觉得游戏的提示不会白说,弄清楚屋主的经历有助于我们和她交流。”


    “交流?我才不想和她交流,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进派出所也好过和鬼做游戏!”


    “说不定一觉醒来你的梦想就实现了。”祝珣把424号房整个搜索了一遍,没找到其他线索,于是躺在床上,“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借你吉言。”刘大山望着天花板,突然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去阿红那里借宿,不知道她家的住宿条件怎么样?”


    祝珣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红色倩影,以及她脚下重叠在一起,相互吞噬的两个影子。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


    “哈,”刘大山精神起来:“承认吧祝哥,想要了解对方是一段美好感情的开始。”


    “你之前不是说对象不能来自阴间吗?”


    “之前是之前……”刘大山叹气:“谁知道这鬼地方的生存环境这么恶劣。


    “说不定我们就要把小命留在游戏里,阿红她长得漂亮,本地鬼,还有房,多好的入赘对象!”


    祝珣:“…………”


    “睡觉。”


    “好吧。”


    ……


    424的上方是434,再往上就是阿红所在的444号,也是整座筒子楼的最高层。


    鞋跟“哒哒”地敲打地面。


    隔壁房门推开一条细缝,黑雾化作细小的飞虫,飞向来者。


    眼看就要钻进耳朵、吞吃脑髓,一道刀光迎面劈来。飞虫被卸掉两片翅膀,融入深不见底的影子里,连道声音都没发出来。


    脚下,另一只沿着地面爬行的甲虫被鞋跟碾碎,尸骨无存。


    阿红抬起头,含着煞气的目光看向门缝。


    窥探的视线像被什么烫了一下,4楼的中户“砰”一声甩上门,带着晦气骂道:“凶婆娘、丑八怪!”


    4楼的另外两户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阿红掏出钥匙,打开444的房门。


    门内几乎看不见什么家具,充斥着一团浓郁不透光的黑暗。看到阿红的瞬间,这团黑暗迅速投向她的影子。


    原本被压制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两个影子中的其中一个从脚底攀升到腰间,像一滩软泥一样包裹着这具美丽的身体,发出硫酸腐蚀般“滋滋”的声音。


    她笑着道:“还是不死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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