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施施然走进宫里时，姜文冉的拉丁健身操训练刚刚结束。
经过了好几天的摧残，蕙青与蕊白已经逐渐习惯了每天被带着跳来跳去。
一开始还拘谨，渐入佳境之后，就越来越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尤其是在运动之后，再去做事，从未如此精力充沛过，整个人精神焕发。
不过蕙青心里虽然得了趣味，嘴上还是要抱怨，说皇后娘娘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她们这些人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叫陛下来勤快点。
是的，齐旻又有起码四五天没来过永和宫了。
岂止是永和宫，齐旻应该连后宫在哪都没想起来。
毕竟快年底了，社畜总是很忙的。
姜文冉很能理解。
“皇上忙碌，才更是娘娘您表现的时候呀。您想呀，哪个男人不喜欢红袖添香呢？陛下正忙碌的时候，有个贴心的人在一旁递上羹汤，谁不会心中一暖，谁不喜欢这样的贤妻呢。”
蕙青清楚姜文冉现在对皇帝心存芥蒂，她可不能助长这种心理。
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皇后要是现在就泄了气，往后漫漫几十年可怎么过？
在这样的宫墙深院里，没有皇帝的温存，就算是皇后，也显得可怜。
姜文冉基本上把蕙青的这一类言论当作过年的时候亲戚们输出的垃圾话处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开玩笑，齐旻又不待见他，他巴巴凑上去不是讨嫌么？
而且皇帝的勤政殿，后妃要是过去，肯定要被说闲话，齐旻也不会高兴。
蕙青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又尽出昏招儿。
这时宫女喜秋进来，说是逐月宫的庄妃娘娘过来了，在外面候着。
姜文冉欢喜得不行，看来他这段时间的关心还是有回报的，本来以为要更久一点呢。
在姜文冉第一次看到庄妃的时候，就发现她不论是身体状态还是心理状态都不佳。
和他从前的女性朋友失业又失恋时的颓靡期有点相似。
而且他这个姐们儿那段时间也格外迷信，被一个假和尚骗了好几千。
可见人在失意时总是下意识找个信仰来作为求生的抓板。
庄妃走进来之后，先是给姜文冉见了礼，表示了一番谢意，然后叫含巧把那个精致的匣子拿出来，说是带了点薄礼，不成敬意。
姜文冉知道这种富婆说的薄礼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没见识，他忍住了当场打开看一看的冲动，叫蕙青先收下。
庄妃说：“本当再早点来向娘娘拜谢，只是陈年旧账太多，就耽误了。”
从前的姜皇后也并不是个多会管账的人，基本也是叫别人清点了，她过一下目。中间要是有人借机贪吃、或是货不对板，她并不是很关心，因此糊涂账不少。
庄妃五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打算盘，也是跟着父兄长过些见识的，拿到账本的时候，她是真的对姜文冉产生了一些不满。
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皇后发现烂账实在做不下去了，所以才把烂摊子丢给她。
包括皇后吩咐多给她加的餐食，她看着也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连着看了几天的账本，一点点做了梳理之后，她枯燥的生活好像被填满了，竟然也得了一些趣味，也就少了些怨言。
这次她过来，除了是谢恩，还要把这段时间理出来的新账给皇后过目。
太过古早的她就没追究了，单看了皇帝登基之后宫里的流水。除了各宫月例，宫中最大的开销之一竟然是香料。
尚宫局每个月都会给各个宫里发放定额的香料，用来熏衣服。不过众口难调，总有人不稀罕这个不喜欢那个，因此会叫尚宫局在京城的香料铺子里单买自己想要的。
庄妃娘家就是做香料起家的，对这个还能不了解，一眼就看出了有人在中间吃了回扣。
并且最后落到娘娘们手上的份额，也不见得足秤。
只是这个问题出在哪个环节，究竟是尚宫局的女官，还是负责出去采买的太监，就不清楚了。
并且其他的用品，也很有可能存在这个问题。
粮仓里最怕硕鼠，她不管也就算了，即然发现了，那就肯定要提出来，省得哪天出了事要拿她是问。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人来做。
姜文冉觉得自己不能更机智了，一边夸庄妃厉害，一边疼惜她辛苦，天花乱坠，把庄妃都说得不好意思，才问：“那怎么办呢？”
庄妃：“……”
算了，这些深闺出来的人，又有什么见识。
庄妃说：“此事需要与陛下商议，看能否专门设置一个灵活走动的官职，最好是宦官，可以行走于六尚宫之间，只做出纳统计。”
姜文冉惊讶地问：“原来之前没有吗？”
庄妃：“……”
她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问我？”。
“另还有一件事，关于妾身的封妃仪式，就从简吧。本来也不是多喜庆的事，犯不上多热闹。”
居然说封妃不是值得喜庆的事，这胆子也是够可以的，也许富婆就是这么有底气。
姜文冉道：“庄妃这话，可太不把本宫当外人了。”
庄妃只浅浅一笑，起身告辞。
她是有点清高的，从前姜皇后就很不喜欢她这一点。
可姜文冉意外地发现这个她是个真性情，喜欢得不行。
比起贤妃这样拐弯抹角的，姜文冉更擅长和直肠子打交道。
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庄妃没说一句废话。
她被含巧托着手，正要走出去时。姜文冉看了眼外面的天，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到了下午还晴朗。
“妹妹是不是容易腰背作痛，近来喜欢驼背，腿也发酸？”
庄妃愣了愣：“娘娘如何得知？”
她第一反应就是皇后在她身边最亲近的宫女里安排了眼睛。
“妹妹只是站久或是坐久了，就会捶腿揉腰，所以本宫猜想的。”
姜文冉也确定了，庄妃可能确实有点骨质疏松的前兆。真可惜，明明这么年纪轻轻的，才二十一岁。
“管账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别看到太晚了，”姜文冉说，“闲来无事，多晒晒太阳，也多来本宫这里走动走动吧。”
庄妃心里还存着几分震惊，躬身又行了一礼。
蕊白捂着嘴笑：“庄妃娘娘的脸变来变去，也太好玩了。”
蕙青敲了她的脑袋：“还没走远呢！”
她十分感叹，竟然不知道自己娘娘什么时候学的这望闻问切的本事：“婢子今日看庄妃娘娘的气色，竟然好了不少。”
“心态变了，气色当然好，”姜文冉剥开一个橘子，“她是个有本事的人，锁在深宫里面，本来就是浪费了。现在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肯定高兴着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拐到自己的健身班里来。
其实按庄妃的状态，光靠改善饮食结构补钙补蛋白是不够的，最好还是能多动一动。
但要和一个一直明哲保身的人拉近关系，不能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他又想到，庄妃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在瘟疫中却安然无恙，看来钞能力不可小觑。
“对了！”
姜文冉叫蕙青把刚才庄妃送的东西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串珍珠，粒粒晶莹，足足三十颗。
富婆就是富婆啊……
姜文冉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果然，和庄妃打好关系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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