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瑾感觉到一股很深刻的情绪。
他接过了费奥多尔手中的钥匙,冰凉的钥匙有点膈手,他的手刚刚被费奥多尔一直牵着,一时间竟然生出了点不经意的冷来,让他有点想要继续牵着费奥多尔的手。
叶怀瑾打开了门,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这是他在费奥多尔的身体里的时候,跟费奥多尔跑了好多条街,看过了好多家房子以后,才选下来的。
这里面的每一个装饰品也都是叶怀瑾在路过超市的时候,一点一点搬运过来的。
明明才几天没有看见这个房子,叶怀瑾在那一瞬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费奥多尔碰了下他的头发:“换鞋。”
叶怀瑾就好像是机器人被摁了开关一样,恍然的点点头,然后打开鞋柜。
可是之前他们家从来都没有人来访,叶怀瑾也故意的没有买客人的拖鞋,里面只有一双拖鞋。
叶怀瑾又开始纠结,在他纠结之前,费奥多尔已经把鞋子放在了他的面前,示意叶怀瑾换上。
叶怀瑾看着他脱了鞋就光脚的走到客厅,一时间竟然有点庆幸,自己因为有点特殊的爱好,所以说在家里的地上全部都铺了地毯,哪怕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嫌脏。
他默默的低头换鞋。
拖鞋是黑白双色的,上面顶了个猫猫头,是叶怀瑾最喜欢的布偶猫,那个时候在商店里叶怀瑾软磨硬泡费奥多尔买下来的,哦,不,说是软磨硬泡,其实更像是费奥多尔漫不经心的同意,然后叶怀瑾强硬的对他输出木偶猫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天使一样。
费奥多尔买了这双拖鞋,毛茸茸的,是费奥多尔的鞋码。
比起叶怀瑾的码大了点,叶怀瑾踩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都陷进去的感觉。
在熟悉的环境中,穿上了熟悉的鞋子,叶怀瑾忐忑的内心突然间就放松了下来。
害怕什么啊?费奥多尔可是亲手把他牵回了家,还把家里唯一的拖鞋都让给了他诶!
·
这个放松的心情,在叶怀瑾来到客厅以后,看见费奥多尔泡的茶以后,突然间又局促了起来。
他感觉这个氛围不太对,费奥多尔有点像是想跟他促膝长谈。
水晶桌子上的茶香袅袅,叶怀瑾谨慎的在离费奥多尔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费奥多尔给他递茶:“出去很久了,喝杯茶放松放松心情吧。”
他的声音很自然,自然的就好像是从前对叶怀瑾做的无数事情一样。
只不过叶怀瑾的心态变了,叶怀瑾从费奥多尔端着茶杯的手可真好看,变成了这只长得真好看的手刚刚牵过他,再接过茶杯的时候,突然间就有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跟纯粹。
叶怀瑾暗搓搓的想,这算不算是间接牵手?
不过费奥多尔的态度太自然了,自然的就好像是叶怀瑾被咬了一口的嘴唇根本就不是他干的那样。
叶怀瑾开始喝茶,温温热热的茶水入肚,确实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他喝完茶以后,费奥多尔又给他递来了一条毛毯。
柔软的毯子搭在叶怀瑾的腿上,遮住了裸露出来的肌肤。
叶怀瑾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而在叶怀瑾喝完茶,盖上了毯子以后,费奥多尔还稍显的温和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他问:“什么叫做累赘。”
……果然,还是要算账的。
叶怀瑾想逃,又逃不掉,只好攥紧了腿上的毛毯,有点嗫嚅的说:“也没什么,就是我感觉,你没有我之前的生活好像会更自由一点。”
费奥多尔就笑了下:“就因为这个?”
他笑得简直没有一点来源,叶怀瑾感觉费奥多尔看着他的眼神,是觉得他有点蠢的。
但是没办法,叶怀瑾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可以接受自己能够让费奥多尔变得更好,但是他接受不了因为他费奥多尔变得不自由。
叶怀瑾虚张声势的说:“这还不够吗?!”
这就已经足够叶怀瑾忏悔很久了。
费奥多尔就伸手去揉叶怀瑾的头发,叶怀瑾理亏,就任由他揉。
但是费奥多尔光揉还不够,他还把叶怀瑾抱了起来。
用单手抱的。
叶怀瑾突然腾空,然后就落到了费奥多尔的腿上,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费奥多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后费奥多尔就俯身下来吻他。
他们靠得太近了,这一定是靠的最近的一次亲吻,他牢牢的被费奥多尔的气息笼罩住,在他们最熟悉的家里,所有的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没有别人的目光,没有影影绰绰的路灯,也没有风声,一切都这么安静。
叶怀瑾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躲。
刚刚还一个可以打十几个的叶怀瑾在这瞬间变成了小绵羊,软软的趴在费奥多尔的怀中。
水润的感觉一直到分开,叶怀瑾看着费奥多尔染上了血色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大脑一热:“……你怎么又吻我。”
最后两个字落字很轻,因为叶怀瑾感觉到不好意思。
费奥多尔就撩拨开叶怀瑾的刘海,修长的食指抹掉了他因为紧张出的汗:“因为感觉你很笨,但是我一时间竟然想不到怎么惩罚你。”
“……”叶怀瑾脑子开始发烫,他想,原来这就算是惩罚吗?
那如果说他做的事情再过一点,那费奥多尔惩罚他的力度会不会变得更过分一点?
不行,叶怀瑾感觉自己不能够这样想,这件事情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他们需要严肃一点去进行。
叶怀瑾说:“我,我很笨?”
费奥多尔欣然点头说:“是啊。”
叶怀瑾默默的说:“我不明白。”
哪怕在为人处世这件事情上,同桌教了他再多,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叶怀瑾始终一窍不通。
他只能够依靠一些简单而冷漠的事情理解,当他试图拆分而不得的时候,叶怀瑾就开始不明白了。
费奥多尔说:“看你也不是很明白的样子,我之前不是说,你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吗?你怎么从来都不叫我那个名字?”
太近了,费奥多尔说话的时候低下头去看叶怀瑾。
他向来体温温度都是冷的,第一次让叶怀瑾感觉他的温度是这样的炽热,热得就好像是挥洒着的呼吸都落在了叶怀瑾的身上一样,让叶怀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灼烧起来了。
叶怀瑾看着费奥多尔一张一合的唇,嘴唇上的钝痛还没缓解,一下子差点以为费奥多尔又会吻上来。
叶怀瑾说:“因为我感觉那个名字,是一个很慎重的名字,如果说不是特别重要的时候,我……”
他想,我怕我喊出来,可能会让你跟我的情谊变得稀薄。
这种珍贵的名字的呼喊的机会,叶怀瑾总感觉叫一次,就会少一次。
费奥多尔就又低头吻他。
叶怀瑾说不出话来。
他总感觉他跟费奥多尔的亲密接触超标了,太亲密太亲密了。
唇分的时候牵扯出一条暧昧的丝线,费奥多尔扯过一边的纸巾擦掉,干燥的纸巾瞬间就被濡湿了,然后被费奥多尔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费奥多尔说:“所以说,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啊。”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总想着要做一些自以为对我很好的事情。”
在这里是,在幻境中也是,之前费奥多尔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明明那么粘他的叶怀瑾,为什么会在幻境中一离开他就决定不回头那么久。
现在好像终于有了点顿悟。
费奥多尔说:“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影响我那么多吗?”
明明刚刚还唇齿相交过,叶怀瑾看着费奥多尔,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话,半响,他摇了下头:“没有的。”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高深的影响力的。
费奥多尔点头说:“是啊,你没有的。”
“所以说,从最开始到现在,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留在你的身边的。”
“你在意的那些东西。”费奥多尔笑了下,“那些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费奥多尔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曾经有多自由,甚至都不会去想那些过去。
因为那些在别人的眼中熠熠生辉的过去,在费奥多尔的眼中始终都是蒙着一层灰灰暗不清的。
那只是为了任务,那只是为了实现梦想路上的一个小坎坷。
费奥多尔做过,走过,就会直接的抛到身后。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驻足的东西是很少很少的,没有那么多在费奥多尔看起来惊才绝艳的人,大多数的人在费奥多尔的脑中都是片刻的剪影,有的甚至连片刻的剪影都不曾留下。
果戈里曾经那么评价他,这个世界上我找不到有一个人,能够让你深深的眷恋。
确实不可能,不可能有个人无缝隙的插入费奥多尔的生活,不可能有人长长久久24个小时无缝隙的留存在费奥多尔的身边,费奥多尔不会允许,他身边的大环境也不会允许。
所以在这一长串的不允许,这一长串的不同意之中。
费奥多尔想,叶怀瑾是唯一能够产生这些固定条件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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