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三卷 小黑屋
第61章 小黑屋开启~
<br/>剩下的工作, 就只有处理战俘和打扫战场。投降的,残存下来的大多都是异族中的奴隶,他们与那些身材健硕, 肌肉膨胀的战士不同, 各个形销骨立, 瘦骨嶙峋,面容麻木。
不论哪个民族,不论拥有怎样的文化信仰, 最底层被压迫的人总是这样一副惨状。
不过还有一些,是异族中上层阶级遗留的小孩。这些孩子从小就被灌输了战士的思想, 对肉/体的崇拜和掠夺已经深入骨髓。
周淮晏没有心情再去做什么开化民智的事情,只下令顺降者作为奴隶带回大周,反抗者就地斩首。
“不论年龄,不论性别,胆敢反抗,面露恨色者,一律处死。”
不仅仅是反抗,只要面露憎恨,就要斩草除根。
可叶凌云忽然和清理战场的士兵发生了争执,原因是因为一个五岁的长着周人模样的异族混血小孩。
那小孩满脸愤恨, 甚至口出辱骂,按照规矩是必然要处死的, 可叶凌云来求情,说稚子可留一命。
当时, 周淮晏脸色苍白, 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语气却没有像叶凌云想象中那样激烈的斥责和愤怒, 反而,多了一份温柔,
他对她说,
“凌云,你很善良,这是个很好很好的品质。可这份善良用在了不恰当的地点,会成为别人刺向你的刀。”
昳丽的皇子微微抬手,身后的亲兵便立刻上前将那一群像小鸡仔似的,瑟缩在一起的异族孩童们拎了起来,
然后,他们找出了许多匕首,刀刃,蛊虫,甚至于还有偷来的炸药包。
刹那间,叶凌云脸色惨白。
“殿下”
红豆上前,解释道,
“叶小姐,就在刚才,一众被异族教育洗脑为战士的孩童,在最后清理战场的时候,偷了炸药包,还炸死了十几个大周士兵。还有一些,在我们的粮草中投毒,”
砰!
叶凌云跪下,叩头。
“凌云糊涂!请殿下赐罚。”
然而周淮晏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雪白的肩头,微微渗出些许红色。
当初那群异族孩童偷了炸药包的时候,周淮晏第一时间发现,命人阻止,只是不曾想他站得太近,被飞溅的石头伤了。
好歹不重,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
云翡大将军得知后,震怒,亲自率军清理战俘。那天以后,这座废墟都是红的。而那天晚上,叶凌云也参与其中,自那以后,她无论面对什么,再也不曾心软。
后续的扫尾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北境大军带着数万俘虏凯旋,而建宁王旗下的所有军官全部被换了血,甚至连建宁王也死在了“异族”的刺杀中。
二十万大军,被阿翡全部纳入麾下,加上俘虏扩充的军队,如今,云翡大将军独揽近五十万大军,比当初的卫国公还要令朝野震动胆寒。
阿翡展现出了可怕的军事才能,不仅仅局限于带兵打仗,还有掌控人心,铁血手腕和怀柔政策双管齐下,不服军令者,怀有异心者,皆如猪羊一般被他屠杀殆尽。而率兵臣服者则是得了封赏,掌了兵权。两相对比,全军无不敢从。
这些年,他在周淮晏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而阿翡向来学东西很快,无论是武力,还是文智。
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卑贱的异族奴隶,而是战功赫赫,隆宠甚重的大将军,因为周淮晏师出无名,而且皇帝也不想将军功给到周淮晏,于是所有的功劳都加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不过,这些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他而言,完全不重要,因为他漂亮的小鸟儿生病了。
周淮晏畏寒,又在零下十几度的异族雪原呆了那么久,再加上压抑了半年的悲恸骤然释放
如此,便病来如山倒。
阿翡医术毒术都会,对人体最是了解。如今周淮晏的先天不足之症早就被合情蛊化解,而留下的后遗症也随着解药化去。如今这般虚弱,应是心病。
阿翡日日都守着他,也替他守着卫国公的灵柩。
最后,阿翡花了三天三夜,拼好了卫国公的断臂,又用一些特殊材料,将他的遗体恢复成生前的模样。最终才放入灵柩中。
五月,云翡大将军率领四十万大军凯旋归京。因为四十万大军不可能全部入城,因此只能分批驻扎在京城周围的州城中,回京的时候,他只带了五千人马。
可即便如此,密密麻麻的黑色铁骑列队森严,战旗猎猎,依旧声势骇人。
重病的皇帝亲自带着文武百官来迎,二,四,八,十三,四位皇子同样也站在其中。路程的通道上铺满了红色的地毯两侧禁军,甲胄森严,侍立两侧。 但凡可以看见城门的楼阁早早就被人群挤满,
礼乐齐鸣,金鼓三响,大军在百姓的簇拥中缓缓入城。鸣锣开道,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
那白马墨甲的将军,身形笔挺如剑,黑发翡瞳,俊美无双
那浩瀚而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后来红豆都激动地说与了周淮晏听,说了很久很久。因为阿翡归京的那天,亦是皇帝颁布下封王旨意的日子。
云翡,大周自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
赐号,镇北王。
可周淮晏没去看,直接回了国公府,亲手为舅舅补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
文武百官都来了,甚至全京城百姓都来拜了拜,送了行,只是皇帝没来。因为对方也病了,病得比周淮晏更重。
红豆拿来了一封密信,
“殿下,十三皇子传来的,一切都如殿下所愿。”
看完信,周淮晏就回宫去见了皇帝。
前两月,小十三来北境的信中说,皇帝一病不起。不过这次的一病不起,可不是像上次那样装病,而是周淮晏的最后一步棋。
——小十三。
【全世界除了娘亲,就只有小九哥哥对敏敏好。】
三年前,年幼的男孩拉着周淮晏的手,认真告诉他,
【所以,哪怕刀山火海,敏敏也愿意为小九哥哥去。】
一个九岁的小孩能做到什么呢?
就像曾经没有人认为病弱的九皇子能活过二十岁一样,可最后周淮晏却做到了自大洲开国以来,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同样,没有人把一个官女子所生的卑贱小皇子放在眼里,可后者却成了周淮晏用来弑君的刀。
小十三,周淮敏。
周淮晏走进宣政殿,如愿地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苍老的,孱弱的老皇帝。他没有行礼,只是安静地站在床边欣赏着对方凄惨的模样。许久之后,冷漠的皇子才开口道:
“你看起来快死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换做别人定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若是皇帝震怒还有可能拖出去打死。可如今,老皇帝只是沉默,沉默着,也同样安静地看着他,
二十二年了,周帝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着自己这个儿子。注视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他年轻而修颀的身姿。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恍惚,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呵——”
周淮晏嗤笑,
“是后悔当初杀了她的时候,没有把我一并除掉吗?”
“朕也是没有办法。”
“——我听见了。”
“你赐死她的时候,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
老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他微微睁大双眼,露出几分迷茫却又不可置信的眼神来。
因为那个时候,周淮晏才刚出生,而那天屋子里的所有的宫女稳婆,还有守在房外的侍卫,所有知晓的人,全部都被当场处死了。
哪怕皇后知道,也是通过蛛丝马迹猜到的。可当年皇帝和临死前的江悯说了什么,除了他本人就再无人知晓。
然而,周帝忘了,那天活下来的还有和江悯怀中刚诞下的婴孩。
“你说你爱她,可是你没有办法,因为她的哥哥权势太大了,会威胁到皇权。”
“你说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可他不能健康地活着。”
“”
听到最后,皇帝几乎是做出了骇然至极的表情,他挣扎着起身,大口大口喘息着,咬牙切齿,
“妖妖孽”
若非妖孽怎么可能在一生下来就有神智?若非妖孽又怎能做出那般可怕的武器?
“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皇帝死死盯着他,
“你想要我的命,还是皇位?”
“我想要什么?”
周淮晏微微偏头,漆黑的眼瞳深如亡渊。
曾经他想要的,不过是像母亲给他取的名字那样,日日长安做一个闲散纨绔,哪怕一生孱弱,只要和舅舅一同,平安到老便好了。
“我想要的啊,你已经,给不起了。”
这几个月,皇帝哪怕病重,依旧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依旧无法掌控,甚至阻止阿翡,既如此,便只能安抚。当初卫国公平定南北之乱,而如今阿翡的战功更加卓绝,便只能封王。
如此一来,老皇帝会更加地害怕,更加恐惧,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外姓的异族,将大周皇室拿捏在股掌之中。
周淮晏欣赏着,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如此孱弱病老的模样,心中流淌过刺锐一般的快意。
“不过,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相反啊,我会让太医们竭尽全力保住你的命,让你活得长久,长长久久。然后,你就会看到你所在意的,筹谋惧怕了一辈子的,景象,一幕,一幕地出现。”
“你忌惮了我舅舅一辈子,可我啊偏偏,就是要捧出一个,比他更让你惧怕的人来。”
“周泓锦,你此生最在意的,就是皇权,是大周皇室的脸面。可我偏偏要把这些东西都踩到泥泞里。你会成为你最恐惧的模样。”
“一个受制于人的,苟延残喘的,傀儡皇帝。你哪怕坐在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上,从今以后,也只能像一条狗一样,向人摇尾乞怜 。”
最后一个字落音,老皇帝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半个时辰后,周淮晏缓步走出来。皇帝在宫中的羽翼已经全部被他剪断,再加上刚才李太医说,对方刚才,被他气得中风了。
真好,最后一步棋落子的时候,也很漂亮。
周淮晏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而前面,有两个人在等他。
一个是他的大宫女红豆。
而另外一个,则是如今权势滔天的镇北王,云翡。
周淮晏安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对方曾经让自己迷恋的苍青瞳。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多了权势的衬托之后,倒是在璀璨中多出了几分尊贵不容侵犯的味道。
短短五年,对方就从铁笼里那个遍体鳞伤的小奴隶,变成了如今权倾朝野,战功赫赫的异姓王。
谁能想到,对方今年,也还不满二十二岁。
真是,厉害。
如今,周淮晏麾下的亲兵都给了阿翡,在江南的制枪的秘密基地也交给了他,还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积累,资源,人脉,都给了他,还有一小部分,给了小十三。
周淮晏其实现在,并不憎恨他,若非阿翡第二次骗了他,或许这场复仇的大棋,周淮晏不会下得如此完美。
更何况,那是舅舅的意思。
不是阿翡骗了他,是舅舅又骗了他。
最后的决战结束之后的第二日,当初跟在舅舅身边的何金,何管家来找过周淮晏。只不过在战争时刻,何管家是舅舅的副将,他经历了鬼断崖之战,也亲眼看见了阿翡拼命救治卫国公的整个过程。
可人的生老病死,有时候,确实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阿翡所有的努力,仅仅只是,延长了卫国公三个时辰的性命。
何管家告诉周淮晏说,
“是国公爷命令阿翡骗您的,保存尸体,骗您他还活着,甚至是半年的期限,都是国公爷部署下的。他说,若是有一天您亲自发现了这个谎言,就让属下向您转述,若是怨,若是怒,若是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还望殿下,不要迁怒阿翡。国公爷说,江毅不仅仅是为周淮晏死的,也是为千千万万大周百姓死的。他不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怨恨谁。”
“只希望,小殿下不要辜负他,好好活着。若是可以,国公爷希望您能娶妻生子,不是为了姓氏家族繁衍后代,而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若是以后真有了血脉子嗣,定要记得给他们讲一讲,卫国公当年悍勇的战绩。”
“”
所以那天之后,周淮晏就不恨了,他只是怨,怨自己的无能。
而如今这世上,周淮晏唯一放心,甚至甘愿把自己曾经所有的积累和部署交给的人,只有阿翡。
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九皇子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越过如今这位权势滔天的镇北王,离开。
“殿下,我们回栖梧宫,还是国公府?”
红豆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小心翼翼。不过,周淮晏回答的语气倒是一如往常那般,只是有些虚弱,
“回别庄。”
所有的棋都下完了,他累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最好能,久久地睡一觉。
他不再关心任何事情,不关心朝堂,不关心北境,不关心江南,甚至几位皇子暗中争斗也不关心。
最好,打起来,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让老皇帝好好欣赏欣赏。至于小十三,有阿翡在,那孩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周淮晏在别庄呆了一月,日日都在想舅舅的话。
若是可以,娶妻生子,日后,给他们讲讲卫国公当年的悍勇战绩。
听起来很美好,可,他做不到。
周淮晏曾经唯一的软肋刚刚才被拔出,碾碎。那感觉,太痛了,太痛了。痛到他不想,甚至害怕拥有新的软肋。爱人,家庭,孩子,都不是他应该拥有的东西。
别庄呆了一月,周淮晏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因为以前的病症,也不是什么伤寒,就像是剪断了根,然后被插入瓷瓶中的花枝,一日一日逐渐凋谢萎蔫。
周淮晏感觉自己或许是因为前二十多年用脑过度了,所以一旦放松下来,才会这般疲惫,疲惫到每天,只想睡觉。
偶尔昏睡迷蒙的时候,他甚至辨不清梦境和现实。
别庄闭门谢客,叶凌云,小十三,霍骁,很多很多人都来过,但没有一人能入内。
直到有一天,镇北王下令,派来了五万军队围绕着别庄,安寨扎营。然后,第二日周淮晏睁眼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日日侍候在身边的大宫女,而是一双熟悉入骨的苍青瞳。
周淮晏茫然地看了他许久,直到对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熟悉的温度从冰凉的指腹传来,他才总算分清了现实,周淮晏想收回手,可却抽不动。
“红豆呢?”
俊美的异姓王坐在他的床边,温柔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殿下为什么,第一句不问问自己呢?”
周淮晏怔住,坐起身,散开的领口露出过分苍白而明显的锁骨
“问我什么?”
问你为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
问你为什么,要亲手斩断自己的生机?
问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利用完,就丢得如此利落干净?
问你为什么,连国公爷最后的遗愿都可以不管不顾?
阿翡曾以为周淮晏恨他入骨,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敢出现在对方面前,可如今看来,漂亮鸟儿是真的,连天空都不再有半分留恋。
他只是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然后蜷缩在那里,静静等待死亡。
既然如此,那阿翡就只好,为他做一个,漂亮的笼子,再放上精致的食物和干净的水,把小鸟儿抱起来,放进去,然后努力地,拼尽全力地,养活他。
阿翡伸手拨开他微微凌乱的额发,嗓音低沉缠黏,
“殿下可还记得,当初让阿翡去跟李太医学习医术时说过的话?”
【日后,本殿下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
周淮晏记得,可不答。他只是伸手挡住男人凑过来的脸,微微侧头,避开对方的吻,语气疏离
“王爷,如今我病体残躯,你或许可以,换一个恋慕的对象了。”
“”
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死寂。周淮晏看着那双冰冷的翡瞳,在那更深处的里面,似是涌动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唔”
掌心的软肉被男人锋利的齿牙咬住,周淮晏下意识皱眉闷哼,然而下一秒,他的双手就被死死钳住,压在头顶。
这对于一个尊贵的,成年皇子来说,是一个尤其被动且略带耻辱的姿势。
周淮晏有些恼怒,
“赫律北唔”
可他下一秒就被男人亲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对方还要用锋利的虎牙咬住他的唇,然后迫使周淮晏因骤然的疼痛张开口,他用这样极具亲呢又强制的接吻姿势,还要一边吻着,一边问他,
“怎么不叫王爷了?”
明明是个问句,可对方并没有给周淮晏回答的机会。过分高大的异族男人压过来,就像是擒住了猎物的凶兽一般,将他堵在床角,因为常年征战而变得有些粗粝的指腹,贴上了漂亮皇子金尊玉贵的肌肤。
就像四年前,周淮晏曾经狎弄赏玩他的猫那样的,抚摸着。
不知道是因为羞恼,还是愤恨,漂亮皇子过分苍白的脸色总算泛出了几分绯色,
“赫律北,给本殿下滚开!!!”
周淮晏这辈子唯一的弱点,就是不会武。然而刚好,对方戳死了他的弱点。
阿翡舔了舔唇,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过漂亮皇子的脸,心想,
——他还是只会这么一句。
但骂起人来的时候,倒是漂亮多了。
阿翡忍不住去吻他白生生又烧红的耳垂,然后还要恶劣地卷进唇舌间,吮出一种更加艳丽到滴血的颜色来。
“本王就喜欢,被你这病体残躯”
他还要贴过去,舔着漂亮皇子的耳廓,哑声补上最后一个字。
“——操。”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总说能he就能he
第62章 本王会让殿下有心情
周淮晏想过会遭到阿翡的阻止, 却没有想到,大猫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甚至还还说出这种
【喜欢被病体残躯】
“赫律北,你真是”
周淮晏的衣襟已经被扯开了。不知道是羞还是怒, 漂亮皇子苍白的脸泛起了艳丽的绯红。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对方截断,
“殿下想说本王贱?”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甚至精确到每一寸皮肤。阿翡灵活地挑弄着漂亮皇子身上的敏感地带,欣赏着他因为怒气而越发美丽的脸,
“殿下能不能换一些新鲜的词?比如”
他含住对方另一侧的耳垂, 低沉微哑的嗓音,裹着蜜糖般拉丝的浓情, 传入周淮晏的耳中。
那些污秽辱骂的词,都是异族侍奴营里面用的,不是像周人这边喜欢问候别人家亲戚祖宗,而是关于身体器官,关于野兽牲畜,极尽淫/秽。
备受宠爱的小皇子,自幼就生活在最安逸最干净的宫殿之中,哪怕身边的奴仆,都是受过高级教养的人。
红豆每次训斥下人,惩戒下人, 都会远远地把人弄到周淮晏看不到的地方去。
她最常用的话就是,莫污了殿下的眼睛。
或者, 莫污了殿下的耳朵。
可现在,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北王正在用最缠黏暧昧的, 仿佛情人耳语般的口吻, 对漂亮的小皇子, 说着最淫/荡又污秽的词句,
那样的话,简直烧得周淮晏浑身都烫了起来,可对方力气太大,他几乎是被压着听完了全部。
哪怕周淮晏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可最多最多说过的荤话也只是拿山茶花做个比喻。
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甚至于近乎赤/裸的?
“你!”
周淮晏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震惊之下,甚至说不出话,只发出急促的喘息。
冰凉的墙壁抵住后背,让周淮晏下意识皱起眉来,他急急用膝盖去顶住对方压过来的身躯。
“赫律北!我现在没心情!!!”
然而男人完全不阻止他,甚至直接长腿一跨用最中间迎上周淮晏顶起的膝盖。俊美的异族男人看着他愠怒又震惊的脸,侵略的目光毫不掩饰,他缓缓勾起唇角,仿佛势在必得,
“本王会让殿下,有心情的。”
“”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周淮晏不太理解,他其实大概了解阿翡对自己的恋慕,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膝盖逐渐感受到了熟悉的湿热,周淮晏只能伸直腿,可下一秒,对方就顺势跪坐了下来。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姿势。
可这样的时候,周淮晏的确感到愤怒,可当对方熟悉的体温贴上来的时候,他却是又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的欲望。
——因为很温暖。
天生体寒,这个特征从前世一直到现在,都是周淮晏摆脱不了的一点,他一个人总是冷的,哪怕每天晚上,红豆都会给他放许多个烧热的汤婆子,可他还是睡不暖和。
很冷,很冷。
小时候,让周淮晏唯一感到温暖的,就是舅舅厚大而粗糙的手。而现在,换成了阿翡的身体。
漂亮皇子的指穿过了男人漆黑的发,指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发烫的头皮。周淮晏死死攥着,想要用疼痛将对方逼开,因为对方已经伏下身,
“赫律北你还真是改不了侍奴的贱规矩,”
“呵”
对方没有回答,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于是只能呼出一团湿热让漂亮皇子再次收紧五指。
周淮晏可以运筹帷幄,可以将大周皇权玩弄于股掌,可却没有办法控制属于身体的本能。
因为那不是大脑可以控制的地方。
周淮晏依靠在墙上,低头,这个角度可以让他清晰地看见男人的发旋,同样也可以看见,自己的腰腹在颤抖中收紧,隐隐勾勒出些许的肌肉线条。
现在还是白天,还是正午,外面的阳光几乎将整个室内都照得很亮堂。
可这个男人竟然
“赫律北!!!”
周淮晏从小到大,跟人进行口舌之争的时候,从来没输过。永远都是优雅慵懒的模样,随便几句就把对方堵得恼怒又憋屈。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位镇北王,他却突然词穷。
一开始是推不开,扯不动。
到后来,他只能羞愤地一把拉过被子捂住下面,企图让对方无法呼吸而放弃。可谁知道,有了被褥的遮掩,对方越发地肆无忌惮。周淮晏很快就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攥紧被子,因为过分用力,而使得手背都显现出隐隐约约的筋线来。
“赫律北,你你到底”
毕竟异族的侍奴营存在了数百年,教的东西,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
阿翡向来,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而且,做出的成绩也总是魁首。
他心爱的漂亮皇子哪怕长着一张神子般旖丽的面容,可到底还是人,拥有人的七情六欲,同样也拥有人无法抵抗的本能。
阿翡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换回他一点生机。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并不是没有私心,
他想要周淮晏。
疯了似的想要。
无论是精神感情的占有,还是躯体欲望的占有
曾经对方说,权势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东西。现在阿翡拥有了,甚至整个大周皇室的命都捏在他的手里。
那么,这样偌大的权势,阿翡总得用来做些什么。
曾经的妄念如今在逐步走向现实,就像周淮晏当初对他说的,若是阿翡想要什么便努力去争取。
所以自那以后,他便一直一直拼尽全力地去努力。
如今终于要抵达目标了,可心爱的小鸟儿却心生死志,这怎么行?
无论用什么手段,阿翡都会将他留在身边。
“唔”
被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却又掩不住欢愉的喘息。异族男人的喉结上下耸动,他舔了舔唇角最后一点白,然后掀开被子,去吻他。
当然,最后这个过分滚烫的吻只落在了漂亮皇子的喉结上。
若是真在那样之后去吻周淮晏的唇,阿翡觉得他怕会是被对方咬死。
不过,那样似乎也不错。
他慢悠悠这样想着,然后在漂亮皇子的喉结上留下一道过分艳丽的红。
“滚开!!!”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周淮晏生气的了。
以前阿翡还不是云翡,他们还遵循着两日一次的规律的时候,周淮晏就很少会吻他。只有很偶然的时候。阿翡从未摸清过其中的规律。只记得,只有在白马寺的那晚。
烟花最为绚烂的时候,周淮晏主动地,异常温柔地吻了他。
甚至在某一瞬间,让阿翡产生了一种,自己不是被当作宠物一般狎玩,而是被当作了恋人一般地,亲吻。
可那样的吻,仅仅只有一次。
而后来,自从三皇子宫变之后,他们每一次的接吻,都是阿翡单方面强行去。
周淮晏并不会回应他,只是默许。因为那时候,他需要阿翡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男人从思绪中醒过来。方才,气恼之下,漂亮皇子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可那样的力气,对身经百战的镇北王而言,更像是打情骂俏。他甚至还要去捉住周淮晏打他的那只手,舔一舔对方泛红的掌心。
养尊处优的小皇子,手心的肉,特别嫩。甚至,不少世家贵女都比之不及。
这一刻,周淮晏的三观彻底碎裂。
骂他,对方能给你说出更污千倍万倍的词。
打他,对方还特别喜欢,甚至还要像一只猫似的把你的手心舔得湿淋淋黏糊糊。
漂亮皇子要憋屈死了。
然而,他睡觉的时候可不会带着禁匕,所以哪怕想要用刀刃威胁一下对方都不行。这时,周淮晏忽然瞥见了床帘上坠着的细环碎玉。
九皇子在京中的生活素来奢靡,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是顶好。哪怕这别庄里的东西,甚至比宫里那些后妃的宫殿中,还要奢侈华贵。
床帘上坠着一连串的碎玉,而碎玉与床帘布,则是用银制的细环相连,不过并没有封口,
就像是女子的耳环,可尖端却锋锐。
于是,周淮晏直接伸手拽下来,扔掉碎玉,只留下尖锐的,细环。
镇北王自然看见了他的动作,可并不在意,上次在战船中,他连对方横在自己咽喉前的匕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一个细细的小环。
“呵”
俊美的异族男人甚至嗤笑
“殿下手中的玩具,真是越发精致可爱了。”
周淮晏面无表情地挑眉,
“是么?”
然而下一秒——
尖锐的刺痛,便从胸膛最脆弱的地点袭来。
男人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弓起脊背,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此来缓解过分奇妙又刺痛的感觉
原本挂在床帘上的细环,如今,挂在了权倾朝野的镇北王身上。或者更精准一点地定位,是挂在左胸中间的位置。
微微晃动的银环染着血,在阳光中反射出很漂亮的辉光。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又被关起来,请习惯,不要着急。(点烟)
第63章 我那柔弱的男外室
穿环这种事情, 在侍奴营中是很常见的事情。
那些贵族们总喜欢在侍奴身上,装饰各种各样的东西,穿环的地点一般会是在耳朵, 胸口, 下面, 或者别的什么奇怪地点,主人偶尔会随手拨弄两下,然后欣赏着对方痛苦又奇异的表情。
异族男人赤身站在镜前, 回忆着前几日被主人穿环的场景,此时此刻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想起当时漂亮皇子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对方似乎并不把这当作是什么情/趣的行为。而是一种惩罚方式。
手中唯一具有杀伤力的利器,可又有着太大的局限,于是聪明的小皇子便选择了最脆弱,也最容易袭击的地点。甚至同时,又带着一点点侮辱的意味。
动作果断,出手迅捷,哪怕不曾习武,这一连串的动作也很利落漂亮。
“不愧是,淮晏啊”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亲昵地, 甚至肆无忌惮地唤那个人的名字。
此刻,过分年轻俊美的镇北王漫不经心地, 静静欣赏着镜中自己左胸前的银环,哪怕因为异物的穿入而变得艳红发肿, 痛痒难耐。可男人此刻的目光中, 竟是带着几分愉悦。
他伸手, 小心地, 不触碰到肌肤地,去取下银环,放入旁边准备好的烈酒中,然后又在胸口浇上一些,刹那间,过分刺激的痛楚和说不出的隐秘感觉从胸口爬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微微拱起脊背,发出一声闷哼。
男人按住桌角的五指骤然收紧,显现出小臂漂亮而有力的肌肉线条。
征战四年,阿翡受过多少次伤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每次受伤之后,他都会特地用草药将身上的疤痕清除掉,因为他还记得心爱的少年喜欢光滑的,柔软的肌肤。
不过,往往那些祛疤最有效的药膏,带来的疼痛感就越强。可是那样的疼痛,他早就习惯了,甚至感受到了一种麻木。可如今仅仅只是一丁点的皮肉之伤,却让他腿软到几乎有些站不稳。
阿翡大口大口喘息着,就像一条缺氧的鱼,缓了好半天,他才终于慢慢直起腰。旁边的桌案放着一个盒子,他打开,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细环,每一样都精巧异常,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贵女的耳饰盒子。
镇北王开始认真地挑选着,甚至苦恼纠结——
到底,戴哪一个去见他,才会让他喜欢呢?
最终,俊美的男人挑出了两个,都是银质的细环,不同的是,一个坠着小小银铃,而另一个,坠着一颗漂亮的碎翡。
“”
镇北王皱起眉,面色沉沉,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危及国家安危的大事。然而他只是在想,
【怎么办?】
“两个,都想要啊”
与此同时,并不知道大猫陷入疯狂纠结的漂亮皇子,正在一间小酒馆里头喝酒。
经过前几日那件事之后,周淮晏气得觉也不想睡了,因为他一睡,就有个不要脸的大猫来钻被窝。
于是干脆出来喝酒寻乐。
小心谨慎了前半辈子,如今唯一的软肋也没了,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顾忌。
人类逃避的方式无非就那几种,喝酒,纵欲,睡觉。后两者正入那人的下怀,周淮晏就只能跑出来喝酒。
至于镇守在别庄外面的五万军队,其中不少都曾经是周淮晏的属下,镇北王又没有下死命令说绝对不允许九皇子出来,只是说守护在那里。
因此,周淮晏想走,也没人敢拦。
今日他没穿皇子的服饰,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穿得过分张扬华丽,只是一身简单却不失精致的长衫,看起来像是哪位富家大族偷跑出来喝酒的小公子。
周淮晏没去什么京城第一酒楼,也没有开包间,而是挤在一堆平头老百姓里面,吃着不太精致的牛肉,喝着不太精致但很烈的酒。
这家小酒馆不大,装修也不好,但是牛肉分量很足,所以每日来往的客人都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些干苦力活的平民老百姓。
周淮晏喝着酒,心中有些郁闷。
红豆不知道被阿翡搞到哪里去了,现在都找不到人,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原来栖梧宫里的小太监豆沙。
毕竟,那位大宫女几乎是周淮晏的左膀右臂,哪怕曾经的许多东西都给了阿翡,但有红豆,漂亮皇子依旧可以很轻易地拿回来,若是周淮晏真的下定决心逃走,或者与镇北王为敌,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可如今,红豆换成了豆沙。
就像是大炮换成了烧火棍。
“啧。”
周淮晏闷下一碗烈酒。
旁边的豆沙很是局促,他被迫坐在漂亮皇子身边,慌得不行,屁股只挨了一点点板凳,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像他这种卑贱的太监,只有跪在殿下面前的份,哪里跟能跟这样尊贵的人坐在同一根板凳上啊。
“殿小公子,要不还是选个好些的酒楼吧。”
周淮晏皱眉,
“闭嘴。”
“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更何况是在这种底层的酒馆之中。随便在这里坐一会儿,下到邻居家的鸡生了几个蛋,上到朝堂政事,不论真假都能听到。
当然,大多都是些吹嘘杜撰,但喝酒嘛,谁还不吹几句呢?
如今,京城话题度榜单第一名,就是镇北王除灭异族,将大周的领土向北拓宽了数百里的好消息,
不过,这话题度的第二名嘛,便是镇北王下令让五万军队驻守在九皇子居住的别庄之外,
如今,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京城,闹得风风雨雨。
毕竟谁都知道如今权势滔天,战功赫赫的镇北王,是周人和异族的混血。重点是,对方五年前,还是九皇子养在房里玩弄的侍奴。
“我就说,肯定是镇北王耻辱于当年曾委身于九皇子,做过对方狎玩赏弄的侍奴,如今一朝得势,才要将人圈进起来折磨。”
“天底下哪个男人肯雌伏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委曲求全,受尽羞辱?当年那位迫不得已也就算了,如今一朝翻身又得了如此权势。换做我可也得好好报复回去!”
豆沙一听这话,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暗骂这些草民不知死活,竟敢议论镇北王和九皇子。小太监心中连连叫苦,死死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身边主子的表情。
不过旁边的周淮晏倒是眉尖一抬,头一次听人当面说自己的八卦倒是新奇。
不过嘛,漂亮皇子认真想了想,竟然觉得对方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毕竟他当年的确没有把阿翡平等对待,甚至一开始把对方还当作了一只猫的替身,所谓的温柔也全是建立于阶级压迫的施舍。
直到——
白马寺的那个夜晚。
可那样的感情很短暂,就像当时漫天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
漂亮皇子慢条斯理地抿着过于辣口的酒,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宫里头当差,当年可是亲眼看见那位被九皇子抱在怀里”
“这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除夕夜后的第二天,好多人看见那位啊穿着九皇子的里衣,跑遍了满皇宫呢!”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脸上露出了几分的有颜色的笑。
从别人的口中听见自己那样的往事,周淮晏竟然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不过至少,不是愤怒。
甚至于,他还微微有些失神。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他和阿翡是那样的。
周淮晏记忆很好,只是他很少回忆过去。因为他总觉得,人一旦开始回忆往事,就证明他如今过得不如往昔,或者,他开始老了。
可周淮晏今年,也才将近二十四岁。
他又倒了一碗酒,慢条斯理地饮尽,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过得不如以往了。
明明周帝再也不能威胁他,明明他也摆脱了曾经的先天不足,可竟是,不如曾经。
周淮晏轻笑,
【不如,曾经啊。】
曾经有舅舅,还有小猫。
“这位公子,我看你一个人闷饮许久,是不是又什么烦心事?可是家中遭了什么变故?”
小酒馆里人很多,大家要么结伴来,来要么就是拼桌,周淮晏和小太监只有两个人,自然是跟别人拼了一桌的
容貌旖丽的小皇子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像这种的小酒馆可很少会迎来如此贵气甚至称得上漂亮的小公子。
见有人开口与他搭话,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望了过来。
豆沙紧张起来,差点就脱口而出大胆刁民竟敢询问殿下。不过他还没拦对方,就听见身边的小皇子开了口,
“嗯,是有些。”
周淮晏有些微醺,玉白的脸上泛起几分绯。
“我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
“我前几年才发现,我买来的,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是死对头家里派来的细作。”
“ 啊?!!”
周围人顿时一片惊色。
如此劲爆的开头,顿时吸引了一大片八卦的人过来围观。小太监更是一脸震惊,面容呆滞。
周淮晏单手支着侧脸,继续道,
“于是我当时很愤怒,故意设计他受了重伤,但是他经商的本事很厉害,于是我就用他的身份威胁他,把他安排到了我爹手底下去,帮我争家产。”
“哦!!!”
吃瓜群众从来没听过这么狗血的故事八卦,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真不愧是小公子,换了我,早就把她逐出门去!”
“就是就是,这一招,高啊!”
不过,还是有人质疑,
“我说这位小公子你可别吹牛,哪有女子在外经商的?”
周淮晏摆摆手,
“我那外室,是男子。”
“?!!!!”
吃瓜群众咽了咽口水,看着周淮晏过分漂亮旖丽的脸蛋,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公子好男风”
男的,外室,死对头派来的卧底,还派到亲爹手下去争家产???
“我的天这也太”
——刺激了。
“快快快,然后呢然后呢?”
比起一脸震惊到回不过神的人,另一群吃瓜群众迫不及待了,
周淮晏轻叹了口气,
“嗯,然后他回去干掉了我家的死对头,抢了对方所有的产业,还搞掉了我爹,如今,坐拥了我们两大家的家产,富可敌国。”
“卧槽”
吃瓜群众简直惊呆了,仿佛世界观都受到了巨大冲击,他们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分赞叹,
“这男外室有点东西”
不过震惊之余,他们纷纷又朝着周淮晏投来同情担忧的目光,
“小公子,他抢了你家的家产,那你如今”
怪不得,看起来如此出身不凡的世家小公子,竟然沦落到和他们同一个酒馆喝这些劣等酒。
“他现在是不是开始迫害你?报复你?才把你逼到这里来醉酒消愁?”
“也不算迫害,”
漂亮皇子也说不太明白,
“他就是找了几百个家丁堵在我屋子外面”
“囚禁?!!”
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担忧道,
“小公子,你得报官啊!这种人,按大周律令得把他抓起来!”
周围人纷纷附和,
“对!抓起来!!!”
知晓一切的豆沙面无表情,在心中冷笑,
【呵,哪个官有那个狗胆,敢抓镇北王?!】
周淮晏摇摇头,饮酒,
“抓不了,那些官都听他的。”
闻言,周围百姓顿时面露不平,
“可恶,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不平之事!!!”
“这外室也太有心机了!竟然侵吞了两大世家的家产?!”
“小公子也是可怜,如今竟是被自己买来的外室弄到这般田地。”
“”
周淮晏晃了晃没剩多少的酒坛,干脆也就不喝了,他随意歪坐在劣质的木凳上,
“可是,他如今拥有了一切,却还是天天来爬我的床,算是怎么回事?”
吃瓜群众:“???”
他们的目光落在小皇子漂亮的脸蛋上,脸上逐渐流露出恍然和怜悯的神色来。
“小公子,或许,他痴迷你的美俊俏。”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他是报复,原来被小公子当外室养,如今翻身得势,把小公子当成自己的外室养,岂不快哉?”
“对,我也觉得是报复。”
“”
周淮晏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答案,想了想,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他毫无征兆地站起身,笑眯眯地摇了摇折扇,
“今日多谢诸位听我的烦心事,这顿酒钱,便由我请了。”
闻言,豆沙拿出几张大额银票,放在了桌上。总算,他给钱的时候,终于有几分皇子殿下狗腿子的模样了。
见到那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数额,一时间,整个酒馆鸦雀无声。如今落魄的小公子都能随手让身边的奴仆拿出这样多的钱,那那个男外室到底该侵吞了多少家财啊?!
走出酒馆,周淮晏的步子有些不稳,但他身形颀修,脊背笔挺,依旧看起来优雅而有风度。
“殿小公子,”
豆沙急急上去扶住他,
“天色已晚,奴才还是先送殿下回去吧。”
“不回去!”
周淮晏挥开他的手。小太监不敢碰他,只得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那那小公子,您现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去哪儿”
周淮晏看了看暗下的天色,想了想,便掉了个头,
“既是晚了,那便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豆沙小心翼翼问,
“是去客栈?”
周淮晏扇着扇子,像极了个世家里无才无能,偏偏就只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小公子,他大步向前走,笑道,
“——去楚馆。”
也就是,男小倌很多的地方。
豆沙脸色一白,赶紧哭着追上去
“使不得,使不得呀殿下!!!”
王爷若是知道了,非杀了他不可!!!
半个时辰后,一把银票洒下去,周淮晏挑了四个最贵,最好看的,也还都是干净的小倌陪着。
环肥燕瘦,齐了。
一个弹琴,一个跳舞,一个扇风,一个垂肩膀。
这不比在别庄被大猫压着亲快乐?
既然不能安心睡觉,那就出来挥金如土吧。
周淮晏懒懒躺在软塌上,看着屋子里面容姣好的几个男人。有比较柔美的,也有比较阳刚的,不过看来看去,小皇子只觉得——
嗯,不太顺眼。
“你,过来。”
他点了那个正在跳舞的,模样比较清俊,脂粉气比较少的,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容貌俊秀,一身青色长衫,看着有几分少年朝气。
被周淮晏点到,后者立刻快步上前来,
“镜悱见过公子。”
周淮晏微怔,
“哪个fei?”
“回公子,是缠绵悱恻的悱。”
漂亮皇子轻轻“噢”了一声,不过下一秒,他就说,
“脱了上衣我看看。”
“是。”
镜悱脸颊微红,但还是依言去解腰带。漂亮皇子的目光落到了对方的手上,镜悱的手生的还挺好看,只是不如周淮晏的长,此刻因为过分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很快,衣衫落下,少年青涩的,白皙的上身裸露出来,但依稀也还能看见一些薄薄的肌肉,胸膛紧张地起起伏伏,皮肤因为小公子毫不掩饰的打量而微微颤抖。
说实话,确实也还挺好看的。
不过周淮晏却总觉得,嗯,胸口不是特别地饱满。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原以为自己会喜欢阿翡,甚至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对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难以自拔的痴迷,或许是因为,自己隐藏的性向是男性。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
正当周淮晏还在沉思的时候,大门却从外面被人一脚踢碎。
对,是踢碎,而不是踢开。
砰——!!!
恐怖的震响让整个楚馆都发出了一阵慌乱的惊叫。
周淮晏抬头,不意外地看见一双熟悉的苍青瞳,而里面不再像之前那般,还稍微有所掩饰。此刻,南@风@独@家漂亮皇子清晰地看见,那里面燃起了一场似要吞噬一切的大火。
尤其是,当那个过分俊美的异族男人,看见周淮晏面前,上身赤/裸的清俊少年的时候。
“殿下今日可真是”
镇北王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是染着骇人的血气
“——好兴致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猫要气得造笼子了
第64章 巨大的金笼
“殿下今日可真是好兴致啊!”
看着面前过分俊美的异族男人因为愤怒, 甚至连尾音都染着一丝颤抖的模样,周淮晏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说不太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周淮晏早就知道自己的行踪, 一举一动都会每时每刻都被对方掌握手中。
但此时此刻, 真切地看到对方如此愤怒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淮晏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奇妙。
怎么说,有点像他以前去猫咖回来之后,自家猫疯狂哈气的模样。
或者更严重一点, 倒像是出|轨现场被撞破。
可,这算什么出|轨现场?
周淮晏其实弄不太清楚自己和阿翡如今的关系, 恋人,床友,互相利用的工具?
——都不太像。
轨都还没上呢,谈什么出轨。
看着面前男人一副正室来捉奸的模样,周淮晏忽然想起了自己头一次带着阿翡去青楼的时候,
对方当时,还因为自己跟瑾萃一同进入内室而哭了许久。
然而,漂亮皇子看了看屋子的狼藉,以及门外将整个楚馆围起来的无数兵甲,
啧, 如今还真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 倒是敢直接踹他的门了。
周淮晏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旁边的果盘上, 然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唔, 今日本殿下确实兴致不错。”
看着盘中卖相不如皇宫贡品的, 但是勉强还行的葡萄,周淮晏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本殿下倒是不知道镇北王什么时候也要管起皇子出游玩乐了。”
此话一出,屋里几个震惊僵立的少年,顿时哗啦啦跪了下去。天知道,身后的那位异族男人竟然就是镇北王,
那那眼前这位容貌昳丽的贵公子岂不就是九九
如今连平头百姓都知道的八卦,他们这些小倌哪能不知道呢!
老天爷
几个小倌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恐得恨不得立刻挖个坑先把自己埋了。
周淮晏看着果盘,其实他原本还想吃个葡萄,可那些葡萄都没剥皮,养尊处优的九皇子从来都不自己剥皮的,于是他用折扇点点身边蜷缩着的镜悱。
“剥葡萄。”
上身赤/裸的清俊少年被折扇戳得一颤,他还震惊于两人的身份,可如今九皇子发话,他又不得不从,
感受到身后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镜悱简直快哭了,但他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去够果盘里的葡萄。
然而即将碰到的前一秒,身后传来了镇北王阴沉至极的声音,极致的杀意就像沸腾的开水轰然爆开
“敢碰一下,本王剁了你的手指头!”
砰!
话音落下,镜悱直接给周淮晏磕了一个。
“求求殿下饶命!”
在他听来,镇北王那声音,简直就跟阎王爷索命似的。
这时候身后几位小倌也跟着齐齐磕头,哭着喊,
“求殿下饶命,王爷饶命!!!”
“”
周淮晏总算将目光落回到门口那个怒气冲天的男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翡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的,即视感。
唔,像个妒妇?
“啧”
这个比喻太奇怪了,他怎么会想到这样奇怪的比喻?
这时候,漂亮皇子总算不情愿地开了口,
“王爷究竟想做什么?”
“呵”
男人冷笑一声,忽然大步走进来,坐在他旁边,
“殿下既是想吃葡萄,那臣给殿下剥!”
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还跪着的四个人:“”
麻烦看一眼啊,要杀还是不杀给句话啊?!
周淮晏也诧异了,他以为对方如此气势汹汹的来,会做出什么鲜血淋漓,大杀四方的事情,
结果没想到,这人就过来坐着给他剥个葡萄?
这感觉就跟拿大炮轰蚊子似的。
不过,漂亮皇子看了一眼对方递到嘴边的,翠绿色的,汁水四溅的葡萄果肉。目光在男人湿淋淋的指上停留几秒,
然后,周淮晏嫌弃别过头,
“你没洗手。”
镇北王:“”
旁边的镜悱立刻就机灵了,像他们这种,屋子里一般都是会备着一些干净的水的,
“我我去端水!”
剩下三个震惊地看着他,随后就是纷纷懊恼自己慢了一拍。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水端来了之后,这位镇北王竟然真的仔细净了手,然后又开始剥第二颗葡萄。
甚至手法看起来还很熟练,一看以前就是经常做这个的。
不是说这位异姓王恨死了九皇子吗?
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像?!!
吃瓜群众的头上冒出无数个问号。
然而,当那位俊美的年轻王爷把剥好的葡萄骨肉再次送到漂亮皇子嘴边的时候,周淮晏却是看越不看,直接起身离开
“本殿下忽然没兴致了,王爷自便吧。”
小皇子前两天在别庄的气还没消呢,这人吵了他清眠,还调走了他的贴身大宫女,想用两颗葡萄就一笔勾销?
做梦。
出了门,周淮晏凉凉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这点小把戏,他五岁就不用了,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殿下!殿下”
豆沙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正镇北王,然后才哭丧着脸追上去。
不过到了楼下,外面却是森然列阵的禁军。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这位镇北王的手中,禁军自然也听他号令。
“请殿下上马车。”
对方哪怕跪在地上跟他说这句话,可周淮晏依旧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
除了上马车,哪儿都不许去。
“”
周淮晏面无表情回头,看向身后跟着下来的异族男人,
可以,怪不得刚才在楼上不阻止他,原来在下面等着呢。
互相折磨是吧?
好啊,让他看看这人能忍到什么地步。
漂亮皇子冷笑,
“这个车凳本殿下不喜欢,不想上。”
闻言,镇北王沉默片刻,挥挥手,让人撤了上马车的车凳。接着他走过去,掀开前襟,单膝跪下。
“本王的腿亲自给九皇子殿下作车凳,可喜欢?”
周淮晏眉尖微挑,嗤笑,
“镇北王可真是折煞本殿下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却是毫不犹豫直接踩上去,上了马车。
镇北王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随意拍了拍裤子,就像是做了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后起身也一同进入马车中
回到别庄,周淮晏按照以往一样,沐浴就寝,不过令他诧异的是,阿翡还没有像以前一样追过来。
甚至等了一个时辰,对方都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啧。”
漂亮皇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是想让对方来,而是对方不来出乎了他的意料。
周淮晏不喜欢被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而且他想对方今天晚上不来,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大招,
可他细细想了一圈,竟然猜不到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周淮晏眉头紧皱,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睡了一个月睡糊涂了,怎么如今竟是半点都看不透那个男人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周淮晏想着想着也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长很长,等到他终于睁开眼的时候。
世界完全变了模样——
映入眼帘的是悬挂起来的红色纱帐,四角垂着漂亮的,用碎翡做成的垂帘流苏。
透过纱帐,他眯起眼,看见了一座——
巨大的,奢华至极的金制囚笼。
而再往上,不是熟悉的房梁,而是漂亮的琉璃瓦。
周淮晏知道这个设计,这些琉璃瓦并不是死板盖在上面,而是可以活动的。
此刻便露出了层层叠叠的空隙,能够很轻易地,让外面的阳光和风透露进来,等到下雨时又会通过机关遮盖起来,不让雨水浸入。
“”
理智逐渐从睡梦中回笼,周淮晏一时说不出话。
他要清晰的认知到,这里不是别庄。
周淮晏想起身,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感觉肢体有些僵硬,浑身无力。
小皇子努力支起身体的时候,听到了银铃摇响的清脆声音。
周淮晏愣住,低头,却看见——
他的手腕上,有东西。
漂亮皇子面无表情地抬手,银质的枷锁扣着手腕,上面缀着一颗漂亮的铃铛,透着冰冷的质感。
周淮晏坐起身,掀开被子,他的脚踝上也有着相同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左脚踝后面还连着一条漂亮的银链,最后锁定在笼子的角落。
甚至于他都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笼中直接铺着柔软的被褥。
周淮晏捂住眼,唇角勾起,竟是怒极反笑。
他就说怎么昨晚对方如此安静,甚至不曾出现。
或者说,已经不是昨晚。
漂亮皇子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转而看向笼子外站着的镇北王,
“我睡了多久?”
“三日。”
对方似乎已经在那里伫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直盯着他。
周淮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座巨大而华美的金笼,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反正这样巨大的金笼还做得如此细致精美,定是花了不少时间的。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把他关起来了。
周淮晏想到了在小酒馆里那些人的猜测。
【若是换作是我,一朝得势,一定要把小公子您反来养做外室。】
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才是大智慧。
他忍不住叹,
“真厉害。”
地面落了一道熟悉的影子,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单膝跪下,
“殿下,您太不听话了。”
他靠过来,几乎要吻上漂亮皇子白生生的耳垂,手指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你知道,猫这种动物啊,最是小气,见不得主人跟别的猫亲近,哪怕是碰一碰,多看两眼也是忍不了的。”
“呵”
周淮晏笑了,他侧脸过来,迎上对方近乎于冒犯和侵略的目光,
“赫律北,你真是,可以。”
“谢主人夸奖。”
过分靠近的距离,已经完全越过了警戒线,周淮晏抬手想把人推开,然而他刚抬起手腕,却听见了一声细小的碰撞声。
接着,便是男人猝不及防又毫不掩饰的喘息,过分色气的声音震得周淮晏耳朵直发麻。
漂亮皇子低头,只见自己手腕上的银铃跟对方胸|前坠着的那颗,像磁铁一般吸在了一起。同时,也微微拉扯着那点艳。
“”
啧,不愧是侍奴营出来的,会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银铃里面有磁铁,所以就可以吸在一起,
第65章 漂亮皇子发脾气
周淮晏真是开了眼界了。他当初那样做本意, 其实只是稍作反抗同时也略带侮辱,然而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搞成了这个样子,还专门去做了个新的戴上, 漂亮皇子头一次知道, 原来铃铛里面还能放上磁铁。
“啧, 你的脑子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全是这么脏的东西?”
周淮晏收回手,两个因为磁铁吸在一起的银铃被拉扯到一个临界点, 然后分开,轻轻摇晃着, 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
“想殿下。”
“也不脏”
男人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微微急促的呼吸
毕竟心爱的神子最是爱洁净,他怎么敢往脑子里放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呢?
周淮晏皱眉,
“好好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如今,二十二岁的阿翡,嗓音比起从前细细软软的小猫音简直千差万别,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强烈到爆棚的男性荷尔蒙。
而此刻,男人却偏偏故意要凑近到耳边,因为银铃拉拽摇晃而轻喘低哼, 甚至还故意要微微碾动舌尖,拖曳出一种旖旎而色气的暗示来。
周淮晏极力忍住想要揉弄耳朵的念头, 后退,想要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对方却跟随着上前压过来, 不依不饶, 竟是直接伸手越过他的侧脸, 抓住周淮晏身后的金杆。
这样的姿势,几乎是将漂亮皇子整个人圈禁在怀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男人胸口垂落的小银铃刚好在漂亮皇子眼前微微晃动着,
“殿下喜欢吗?”
周淮晏:“”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在心里暗骂一句变态。
漂亮皇子伸手捏住眼前那个来回晃动的小东西。后者立刻全身紧绷,小臂勾勒出越发明显流畅的肌肉线条。他伏下身又凑近了一些,微微缓解着因为拉扯带来的不适。周淮晏欣赏着对方的模样,慢条斯理道,
“听说王爷征战多年,骁勇异常,不惧伤痛?”
“殿下”
男人喑哑的嗓音透出几分,
“呵——”
周淮晏总算扳回了一场,他兴奋起来,眼里总算染上了几分笑意,定定看了那双泛起几分潮湿的苍青瞳好一会儿,漂亮皇子才施舍般地松开了手,用指尖一圈一圈,绕着那铃铛玩儿,传出清脆而细微的声响
“堂堂镇北王,也怕这点儿小痛?”
“怕的。”
阿翡又伏低下来一些,因为腰部微微塌下,而让后面圆的部位显得高了起来。捏着金笼竖杆的手微微滑下,搭在周淮晏的肩上,
俊美的异族男人越过安全距离,凑近过来,盯着小皇子墨玉般漂亮的眸子,说,
“也害怕扯坏了,不好给看。”
给谁看,不言而喻。
“”
可怜的小铃铛被骤然拽紧。不过这时候,镇北王忽然捏住漂亮皇子的手腕,然后低头,去吻他。
然后被咬了。
不在意,习惯了,继续亲。
阿翡没有办法在那样近的距离注视他太久,因为那张脸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亲。亲出另一种更加艳丽的颜色来。
好在,他心爱的神子不曾习武,因此镇压起来很是轻而易举,甚至只要小心些控制动作和力度,阿翡近乎可以做到对漂亮皇子为所欲为。
到如今,他越发觉得曾经主人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理,
权势,的确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可以让他这样卑贱的人,如今将如此尊贵而美丽的小皇子占为己有。
或许以后,他还会拥有对方的血脉。
这样想着,阿翡在最后死死缠住了漂亮皇子的腰,不让他离开,也让那些东西全部都留在了里面
周淮晏被关了两个月。
准确地说也不算是被关着,那座金笼很大,足足有他以前的寝殿那般大,里面的设施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还分了两层,用一个旋转的楼梯连接。
阿翡每天都会来,但不是每天都会强迫他做。不过,大猫每次都会带来很多新鲜的小东西,小玩具,还有以前周淮晏喜欢看的杂书。
甚至,还会跟他汇报一些如今朝堂的动向:
“八皇子最近有些蠢蠢欲动,不过都是些小动作,已经摸清了。”
“皇帝虽然中风了,但依旧贼心不死,还在联系着从前的心腹,看他那样着急,我就送了一个人去。”
“十三皇子最近却是越发懒怠了,他逃学去骑马,还学会了喝酒,醉醺醺的时候差点被拐走,最后臣让人给抓了回来。”
“”
对此,周淮晏只是拿起一本书朝他砸过去,
“你烦不烦?本殿下不想听!”
这两个月,漂亮的小皇子憋了一肚子气。
然而,哪怕这男人被他弄得全身是伤,对方也毫不在乎,反正上了药,按照对方那强悍的体质,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
周淮晏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人手上如此吃瘪,他每天都想着办法的折磨对方,甚至被强迫一次,就让对方哭着求饶一次。
可无论怎样,这男人也不松口放他出去。
这里面一切尖锐的,可能被用于逃脱的东西全部被收走,而每天来送饭伺候的下人也都是对方的心腹。
周淮晏找不到一点点逃脱的可能,于是就只能互相折磨。比如现在,他丢了第一本书还不解气,还要丢第二本,正正好砸在男人的脸上。
阿翡本来可以随手接住的,但他还是任由那一本书砸在他的胸口上,第二本砸在脸上,最后两本接连落到地上,才俯身下去给漂亮皇子捡起来,然后放回去。
“那殿下歇着,臣今日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这句话顿时让周淮晏诧异抬头,毕竟对方这两个月无论多忙,晚上都会歇在他这里,哪怕不强行做,也要抱着他睡。
——今晚倒是稀奇。
漂亮皇子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毕竟,上次对方没有死死黏着他,转眼就把他关到了笼子里。这次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周淮晏立刻警惕起来,
“你有什么要事?”
镇北王走出笼,慢条斯理地上锁,
“殿下关心臣?”
“呵”
漂亮皇子嗤笑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本殿下只是想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镇北王如此忧心。说来听听,让本殿下高兴高兴。”
“噢,原来殿下不是关心臣啊。”
俊美的异姓王摇摇头,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就此乃机密,恕本王不能告知殿下了。”
“?”
“!!!”
周淮晏的眼神顿时沉下。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在意自己猜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好奇心过分旺盛,
周淮晏真的,很烦别人吊他胃口。尤其是在他左思右想都找不到答案的时候。
毕竟他现在被关在这里,身边又无可用之人,没有一丁点线索和提示,他完全都找不到头绪和方向来猜,更别提找到答案。
这可憋死聪明又漂亮的小皇子了。
但他又拉不下那个脸承认什么担心,
呸!
什么担心不担心,他周淮晏一点都不担心!
要是这男人拿着他积攒了十几年的资源和人脉,又有五十万军队,还将大周皇室的命都捏在手里,如此前提之下,若是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干脆笨死了好。
“呵”
漂亮皇子再次冷笑一声,
“赶紧滚!”
他扭头,拖着脚踝的链子走上楼,赏星星去!
然而后来,接连一周,对方都没在这过夜,甚至也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贴在他身上,而是每次都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说有要紧事,一入夜就匆匆离开。
周淮晏简直被那件要紧事搞得抓心挠肝,每天晚上辗转反侧。心里就跟有一只猫爪子在挠似的。
然而对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在意的点,了解他思考的方向,了解他的套话技巧。
所以,无论周淮晏怎么套,对方都死咬着不松口。再问就是——
“殿下果真是在关心臣。”
屁!!!
周淮晏被气得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第八天,漂亮的小皇子终于忍不住了,在镇北王又准备称有要事离开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决心说什么今天晚上也得问出来,不然他睡不着觉。
如今异族既灭,大周平定,周淮晏苦苦思索了一周,最后确认所有能够对这位权倾朝野的异姓王产生威胁的人,根本不存在。
作为一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聪明人,周淮晏太讨厌被吊胃口了,因为他很多事情只要稍微一思存就能看穿对方所有的部署和计划。即便看不穿,至少也有个头绪和大概的方向,
他还真是头一次,被人吊胃口吊这么久。
只是周淮晏骤然拉住男人的手,准备好的话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他突然嗅到了一股很浅淡的药味。
作为一个喝了十几年中药的病弱皇子,周淮晏对药物的气味很敏感,他凑过去,在对方的颈肩袖口仔细辨认。
——确实是中药的味道没错。
阿翡以前也跟随着李太医学过辨认药材,可是习医之人沾染的药材味道会染遍全身,掺杂着无数药材的味道,最后混合着一种很浅淡的气息。
可病人却不同,他们会在肩颈和袖口处有比较突出的药味。
周淮晏的神色立刻沉下,死死攥住男人的手腕,让对方被迫转过来,
“你在喝药?喝什么药?!”
“”
俊美的异姓王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迟疑,最后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只是一些补药。”
“?”
你壮得能徒手砍死两头牛,还补药???
周淮晏完全不相信。
他素来是个喜欢把任何事情都往深处想的人,加上舅舅曾经从战场回来之后,也是日日喝药
因为常年征战的人身上会留下很多很多暗伤,平时看不出来,但过一段时日之后,就会逐渐积累爆发。
周淮晏立刻就有了不好的联想,他直接伸手扯开男人的衣襟,伸进去摸,
“你受伤了?还是生病?什么病?”
“”
阿翡也不阻止他,甚至还微微松开了一点腰带,让他更好的能摸到自己饱满的胸肌和紧实的腹肌,
此刻,俊美的镇北王近乎于贪婪的欣赏着对方焦灼的神色,然后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唇角,装作一副忧郁,“我真的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他摇摇头,躲开周淮晏的视线,只说,
“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
舅舅当初也这么说,他们怎么都喜欢这么说?!!直接说我受伤了,我生病了,我现在需要保护,需要休息不行吗?!!!
周淮晏只感觉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烧,他猛地一把挥开旁边的花瓶,在地上砸出一片可怕的碎响,
“那你他妈的没事喝什么药?!!!”
“”
阿翡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竟是愣住,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或者说,他以前也是见过周淮晏愤怒的,但对方哪怕生怒,也永远都是隐忍克制,最多眼神冰冷的讽笑。
哪里会像是今天这样,仿佛被怒火冲烧了理智似的,甚至还说了如此粗鄙之语。
片刻后,阿翡总算回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过来,温声哄着发脾气的小皇子,
“淮晏哥哥最近太厉害了,阿翡有些吃不消,所以要补一补。”
周淮晏:“”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怀崽啦!
第66章 腰粗了
对阿翡而言, 如果论用毒用蛊,那么无人能出其右。可是论怀孕保胎之术,他就不太明白了。
虽然是双性的身体, 可阿翡除了下面那朵小花之外, 身体其余部分都是很明显的男性特征。因此他并不确定, 自己是不是能够像女子一样孕育子嗣。
当初卫国公去世,留下了让他欺骗周淮晏的命令。然而哪怕安排了何金在少年识破之后立刻解释。可阿翡知道,周淮晏过不去这个坎。
他的主人生平最恨欺骗。
可源自于卫国公的, 充满爱和保护的谎言,周淮晏却没有办法恨。
但少年满腔的愤怒, 怨恨,痛苦,总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所以周淮晏下了一盘大棋。
所有的,与卫国公之死有关联的人全部凄惨而死。可在这之后呢?
阿翡知道,周淮晏前半生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保住卫国公,现在人死了,哪怕复完仇之后又如何呢?
他见过太多大仇得报的人了,在那之后并不会回到从前, 甚至会更糟。
所以,阿翡需要给周淮晏找到一个能够替代卫国公的, 支撑他活下去的目标,可养尊处优的小皇子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思来想去, 他想到了孩子。
一个和周淮晏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可, 阿翡一想到让别的女人孕育周淮晏的孩子, 他就要疯了。
所以, 只能自己来。
阿翡在异族中寻找了几个和他一样拥有这样特殊躯体的人,然后询问那些可以孕育孩子的人。
接着,他开始喝药,调理身体,然后计算着日子。甚至还迷信一些可以更好拥有子嗣的姿势。以及,在结束之后,用东西塞住,让周淮晏的那些在他身体里停留更长的时间。
于是,在不懈努力了两个月后,阿翡摸到了自己的脉象中,多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只是还太微弱了,这样特殊的身体,孕育子嗣本就比女子更为困难,所以他想再等等,等到脉象确定了,平稳了之后,再想办法告诉周淮晏。
同时,李太医也委婉地暗示他,这段日子就不能再做了。
其实最好,阿翡都不应该再去见他。因为只要看见他,阿翡就忍不住想要去拥抱他,亲吻他,而一旦亲吻过后,他就忍不住想要和心爱的神子做一些更加亲密的事情。
所以,这几日,阿翡一直和周淮晏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一旦入夜,他也总是借口要离开。
直到昨日,他忘了清理身上的药味。
可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微末的细节,却让周淮晏如此大发雷霆。
不过,阿翡并不感到生气难过,甚至,还从心中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因为那代表着,周淮晏心里,是关心他,在乎他的。
不过脉象还不稳,阿翡想再等一等,毕竟,他听过一些和自己一样的人,虽然前面成功怀上,可后面还是会流掉。
虽然不知道周淮晏是否期待这个孩子,哪怕期待,阿翡还是想等到一切都稳定之后再告诉他。
不然,万一周淮晏开始期待,最后又没能留住,将会又是一次打击。
这不是欺骗,这只是,晚一点,告诉他。
李太医看着男人从一进门就一直无意识上扬的唇角,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
“王爷近日,心情很好?”
“嗯。”
阿翡并不遮掩,甚至还点点头。他拉开袖口,将手腕伸过去,
“麻烦太医今日再帮忙把把脉。”
自从发觉怀孕之后,他直接把李太医接到了王府,天天都跑来让对方把一把脉。
毕竟,皇宫中那么多太医,阿翡唯一信任的,只有周淮晏一直带在身边的这位老人。
“老臣遵命。”
李太医面色平静,伸出手去把脉。
半个月前,他第一次在男人身上摸到喜脉的时候,几乎震惊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当时摸那脉象,竟是已然有快两个月的身孕。
如今半个月过去,天天诊脉,天天摸,老人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甚至他还来了兴趣,毕竟,男人怀孕,这可是不多见。
“唔,王爷的脉象很平稳,饮食上多加滋补,多加注意,尽量不要动武,也不要骑马,平时保持舒畅的心情即刻。”
这句话,李太医照换汤不换药地说了十几遍。
阿翡一一认真记下,他拉下袖子,又问,
“前些日子太医开的安胎药方子,我日日都在按时服用,如今半月过去,可需要稍作调整?”
这位李太医曾经也算是阿翡的老师,因此,在老人面前,他并没有自称本王。
【调整药方?】
其实不必调,毕竟眼前这男人壮得跟头虎似的,但为了安抚对方提起来的心,李太医还是思忖片刻,
“嗯,既然王爷胎像已稳,也不必大补,老臣给您减两味药,再开些食补的方子,食补总比药补来得要好些。”
“好好好。”
阿翡就只顾着好了。
他收下新的药方和食谱,对李太医微微低头示意,才大步离开。
于是后面几日,周淮晏又发现了更古怪的地方。
对方吃的东西变了。
自从周淮晏被关在笼子里之后,阿翡每日都会来看他,以前会强迫做一些亲密之事,而这段时间竟然一次都没有,甚至连亲吻和触碰对方都很克制。
如果不是依旧骚话连篇,周淮晏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人魂穿了。
可这也足够怪异了。
上次他发现男人喝药,被对方用一句“淮晏哥哥太厉害,阿翡受不住。”给震懵了,也就忘了追究。
再加上,这位年轻的镇北王看起来面色红润,身强体壮,甚至最近身上还长了不少肉,看不出受伤或者生病的模样。
于是搞得周淮晏开始怀疑自己。
他前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了?把身体素质强悍到变态的男人都弄得不得不去喝补药,甚至禁欲了快大半个月。
每每这样怀疑的时候,周淮晏都忍不住回想起从前,阿翡在除夕夜第一次。他之所以知道是第一次,是因为手指伸进去的时候摸到了。后面还流了血。明明在侍奴营待了那么多年,可竟然,还能。而后来,那也成了周淮晏怀疑阿翡的,第一个疑点。
因为多年待在侍奴营的人,不可能会是完好之身。
扯远了。
总之,对方当初都可以跑去扎一个时辰马步,更别提现在,说什么受不住,定然只是说说骚话耍他!!!
此刻,漂亮皇子看着自己桌前的菜,又看了看对方小桌子前的菜。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都是一个桌子,也是吃一样的菜。可最近突然分了桌,连菜都不一样了。
盯了许久,周淮晏终于忍不住,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你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清淡?”
阿翡乖乖答。
“最近。”
周淮晏:“”
这根本,不是一个纯粹的问题啊!!!
可漂亮皇子还是憋住了,他不能表现得急切,更不能表现得过分在意。
呵——
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他只是,想探究出这个男人又在搞什么鬼罢了。
给自己找好理由之后,周淮晏不经意又瞥了一眼对方桌上的菜式。
好家伙,竟然有四个汤
鲫鱼汤,乌雌鸡汤,猪蹄莲藕汤,红枣阿胶汤。
周淮晏知道,虽然当初阿翡刚到他身边时只敢喝汤,可实际上,对方其实是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口味还很重,喜欢油腥咸辣的菜肴。
然而,桌子上没一个符合的。
漂亮皇子皱起眉,他搞不懂,搞不懂阿翡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禁欲,又是喝补药,还吃这些以前最不喜欢的东西。
“殿下?”
阿翡注意到对方停留在自己桌上过久的视线,忍不住开口问,
“殿下想吃这个?”
“不要!”
周淮晏因为体弱吃了小半辈子的滋补之物,再也不想碰那些。
俊美的异族王轻轻“噢”了一声,又开始认真吃了起来。从左到右,每个菜夹一筷子,然后又来第二轮。
总之,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完成什么任务。还很认真。
周淮晏忍不住去盯他,想要探究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然而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抬头望过来,漂亮的苍青瞳里面微微染上三分疑惑,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臣?”
“”
周淮晏一僵,语气凶巴巴
“怎么,看不得?”
“看得看得。”
阿翡连忙回答,犹豫片刻,又继续吃,可还没动两筷子,他忽然听心爱的神子开口问,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
大猫身子一僵,还没答话,就感觉周淮晏拿着旁边的折扇戳了戳他的腰,语气微微嫌弃,
“啧,看着是粗了许多。”
“”
晴·天·霹·雳!
周淮晏嫌弃他不好看了!
这才刚刚开始准备要显怀呢!
以后怎么办?!!!
阿翡原本好心情顿时没了。甚至,还诡异地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周淮晏原本还想再嘲讽几句,反正让对方不开心,他就开心了,然而一抬头,却看见男人放下了筷子,五指攥紧,眼眶微微发红。
“?”
这是,要哭了?
周淮晏当即愣住。
天知道,他多久没见过阿翡哭了。
不是,就一句腰粗了而已,他都没说多难听的话呢!
之前骂过那么多,对方不还笑着说多骂几句的吗???
周淮晏有些懵。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又补了句,
“嗯,咳天冷了,是得多穿几件。”
言下之意,不是胖了,是穿多了。
然而,阿翡却在这时候突然起身,语气冷冷,
“殿下吃吧,臣吃饱了!”
——气饱了。
镇北王一挥袖口,竟是直接负气而去。
周淮晏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晏宝明天就知道啦~
说实话,发总也还在纠结一个崽还是两个。
第67章 快四个月了
周淮晏人生第一次, 不能理解一个人生气的理由。或者说,要是换了别人,他根本就不理解。
又半个多月过去, 阿翡仍然经常会来, 不过他不会进笼来了, 甚至只在外面窗户露个脸,偷偷看几眼就走。
周淮晏摸不准对方在搞什么,试探了几次对方根本不搭话, 于是索性他也就没再问,周淮晏两辈子加在一起, 也就好脾气地哄过舅舅。
呵,他才不会去哄一个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的怪脾气猫呢!
“雪糕,”
可想是这么想,漂亮皇子抱着他虎儿子的大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他这到底是什么猫脾气?”
“嗷呜~”
白虎往他怀里拱了拱呜呜咽咽撒着娇,不过在舔到周淮晏的手指之前,后者及时摁住了他的脑袋。
“不准乱舔。”
或许是自幼,大宫女有帮他保养手的习惯, 所以周淮晏的手指触觉神经很敏锐。也正因如此,他一直以来, 都不太喜欢手指被舔舐的感觉。
其实不得不承认,这么久以来, 周淮晏已经习惯了身边总是粘着一只骚话连篇的大猫。忽然对方闹起了脾气, 消失在他面前, 周淮晏竟是觉得不适应起来。
不过消失也不算完全消失, 至少,对方还记得把虎崽子送来给他解闷儿。
“他以前也那么在意身材吗?”
周淮晏确信对方的的确确是因为那一句腰粗了,才骤然变脸,甚至,还露出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啧”
回忆起那一幕。周淮晏莫名其妙地烦躁,忍不住揉了揉白虎的大脸蛋子,真是奇怪,撸猫都不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上一些。
周淮晏低头看着虎崽漂亮的,墨绿色的眼睛,这样的颜色比阿翡更深一点点,但依旧很好看。
或者说现在不能叫虎崽了。
三岁的雌虎应该算是成年了,这么大的脑袋,漂亮皇子几乎都抱不住。
“嗷呜~”
雪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巴张开的时候,几乎都快比周淮晏的头还要大。这时,后者看到了白虎锋利的齿牙。
周淮晏忽然意识到,这是并不是一只软乎可爱的大猫,而是一头可以轻而易举撕碎人体,甚至盔甲的猛兽。
漂亮皇子垂下眸,指尖勾起脚踝处精致而漂亮的银链。
“雪糕,乖。”
一个时辰后,周淮晏赤足走出了金笼。然后又走出了温暖的屋子。
外面很冷,因为如今已经入冬了,这几日刚开始下雪,簌簌飘飞,美丽异常。
银质的东西并不十分坚固,更何况,环环相扣而连接起来的链子,中间还有缝隙。至于金笼的锁,就用断掉的银链尖端,撬开。
“吼——!”
一头身长三米八的凶兽,哪怕是外面围了几十人,也面色煞白,不敢轻举妄动。
“快!快去请王爷!!!”
周淮晏听到了那些人惊恐的尖叫,还有疯狂跑出去求援的人。只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逃走。
一头白虎,并不足以支撑他逃出皇宫。
对,皇宫。
风雪呼啸,带走了身上所有的暖意。素来畏寒的周淮晏却并不在意,在异族雪原随军征战过一年之后,他就被迫习惯了。
被迫习惯呆在凛冬和严寒中。
漂亮皇子微微眯起眼,睫毛上沾染了些碎雪,他望着远方熟悉的红墙,逐渐认出了自己的所在地,
——晖月阁。
很多年前,先皇微服私访,寻得一美若天仙的女子,于是强行将其抢回宫中。还专门在最内城的地方,为其修建了一座奢靡华丽异常的楼阁,名为晖月。
而如今,阿翡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关他,甚至还专门造了一座金笼。
“这还真是把本殿下当外室养了啊。”
周淮晏心中浮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感到受辱,只是觉得——
噢原来如此。
毕竟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当初他将阿翡当做宠物豢养狎玩的时候,就应该准备好这一天。
也许最近,对方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脾气,或者,那位权倾朝野的镇北王逐渐感受到权势的快感,而不愿意再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正陷入沉思与恍然的时候,周淮晏看见了远处熟悉的身影。原本将晖月阁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士兵,此刻迅速而敬畏地让出一条宽敞平坦的大道来。
这一幕让周淮晏想到了一个过分夸张的比喻和形容,诸神分海。
对方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从风雪中大步朝着周淮晏而来。远远看去,竟像是沉沉的黑云,阴沉冰冷的气息令人心骇。
然而周淮晏只是微微诧异,因为几日不见,对方的步子似乎看起来不如以前轻快敏捷。
百米之距,周淮晏不过愣神的片刻,对方就赫然走尽到他的面前。
方才凶悍的白虎见了人,立刻乖巧,甚至还要做出一副猫头猫脑模样上来求摸摸。
只可惜它的翡爹直接无视了它
啪!
“周淮晏!”
腕骨被死死扣住,男人掌心中过分灼热的温度让周淮晏猛地回神,只是他还未开口说什么,就直接被人拽进了屋。
砰!
“呜呜呜”
虎子被关在了外面,委屈得直挠门。
屋子里每日都会生五盆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烟味,墙壁四周也设置放炭盆的地方,很好解决了通风的问题。
周淮晏这时候才感觉到冷,因为屋内的温度比他身上高了太多。
砰!
漂亮皇子被甩到了床上,不过因为床褥直接铺在地毯上的原因,铺了很多层,所以很软。
下一秒,对方身上厚厚的大氅,就落在了身上。
这一幕让漂亮皇子感到似曾相识,就像很多年前,阿翡故意在大雪天的夜里站着,让他第一次生了气,甚至单穿着一身寝衣就跑出来,然后把红豆手中的大氅砸在对方身上。
却没想到,自己竟是无意间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苦肉计吗?
周淮晏的眼中露出微微的惊诧和茫然,这大概是他用过的,最笨却意外最有效的计策。
然而漂亮皇子这样一副冷淡又毫不在意的模样,却让阿翡觉得愤怒异常。
如今权势滔天的镇北王,正死死攥着小皇子的手腕,摁在墙上,
铃铃铃——
四肢上的银铃剧烈地晃动着。
“殿下,就那么想逃?!”
【逃?】
周淮晏从恍惚中回神,他睫毛上的雪化了,把漆黑密长的眼睫弄得湿淋淋的,无端生出几分破碎的美丽。
如果真想逃走的话,按照周淮晏的风格,他定然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现在也就不会是这样一副,受制于人又任由摆布的状态。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天下之大,并没有他想去的地方。而且很显然,阿翡并不会让他轻易逃走。到时候又会是一场伤脑的博弈。
周淮晏很累,也不想再斗了。
更何况,他也完全不想将阿翡摆在自己的对立面,否则当初,周淮晏也就不会把自己所有的积累和资源给他。
他并不想逃,只是不习惯。不习惯阿翡突然的转变,不习惯一无所知的自己。
所以,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然后才好选择未来的路。
所以周淮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很平静地反问,
“你打算,把我关多久?”
漂亮皇子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恼怒万分的眼前人身上,
如今,对方俊美的脸庞已经生出了锋锐的棱角,原本像猫儿一样无害又漂亮的眼睛,稍稍变得狭长,带着战场火海中淬炼出来的凛冽。
“”
关多久阿翡答不上来,因为他不知道漂亮鸟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周淮晏等了片刻,不见对方回答,便知道这样的囚禁大概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情感,才会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囚禁很久很久呢?
“赫律北你是不是恨我?”
当年第一次发现对方的欺骗时,周淮晏就只能得出这样的答案。
“你恨我曾经利用你,让你重伤,让你受辱。”
“你恨我曾经对你轻贱,亵/玩,狎弄?你恨如今如此辉煌的地位,却有那样不堪的曾经?”
漂亮皇子仔细注视着对方的表情,企图找出一丝被戳穿的马脚
“所以你才要把我关起来,日日寻欢,就像你养的外室哦不,或许是侍”
“不!”
阿翡震惊,脸上甚至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惶恐,他从未想过,对方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我怎么会怎么会”
用那样屈辱不堪的方式,来对待日日魂牵梦萦的神子。
周淮晏知道那样的可能很小,只是他忍不住确认,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确认。
“那是为什么?”
“”
俊美的异族男人沉默着,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他用异族语说,
“阿翡恋慕您。”
或者说,用“恋慕”一词来翻译,并不准确,那个词在异族的语言中,代表着最炽热浓厚的爱意。
更接近于信徒与之神明,狂热而宛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爱。
周淮晏读过异族的神话传说,也清楚那个词背后的意思。
哪怕曾经,对方也亲口说过恋慕他,可周淮晏只当是床上情浓之际,对方随口一说。毕竟,这男人的骚话可不少。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怔住,甚至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和回复。
可漂亮皇子还没从震惊和恍惚中回神,就看见对方跪立在他面前,又开始解腰带。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流氓的动作,只是对方每次做起来却有一种让人烧红耳朵的色气。
“”
周淮晏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对方说着说着,就会突然开始解腰带,然后扑上来按住他,亲。
亲过之后,若是周淮晏反抗,对方就会强制地坐到他的腰上,若是周淮晏恼怒想要惩罚,对方就会顺着他的意思,做出别的姿势。
一个看着俊美又凶戾的镇北王,可身体却软得像猫似的,随便怎样的姿势,他都可以轻松做到。
只不过,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因为对方的动作很慢,不像以前,飞快地扯掉腰带,褪去衣衫。
周淮晏此刻坐在床脚,背靠金笼,而阿翡则是双膝分开抵在他大腿两侧的床褥上,上身直立。
这样的高度差,让周淮晏平视的时候,刚好对上的是对方腰腹的位置。
是错觉吗?还是穿太多?
他总觉得阿翡好像的确胖了些。
不过很快,漂亮皇子就被另一个细节吸引了注意力,因为阿翡的手指在抖。
冬日的衣衫很厚,不过周淮晏知道,阿翡因为体质原因,却向来不会穿很多的,他特别耐寒,只是不知道,这个冬天,为什么穿得多了起来。
周淮晏皱着眉,并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注视着对方一层一层,褪去衣衫。
骤然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漂亮皇子震惊地睁大了眼,瞳孔放大,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大脑都在这一刻空白,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除夕夜的时候。
这个世界又再次出现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或者说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
“你这”
周淮晏甚至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下意识想后退,可背后是金笼,他只能困居在这个下狭窄的角落,然后被迫注视着男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长胖和怀孕,周淮晏还是分得清的。
终于,这么久以来对方的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补药是安胎药,而饮食和脾气的变化也只是因为怀孕。
【怀孕,阿翡怀孕了】
这个事实太
周淮晏找不到形容词,
可是,可是阿翡不是男的吗?!!
不不不,哪怕有一朵小花,可是对方除了那里,表现出来的所有性别特征,外貌特征都是男性。
怎么能能
周淮晏的理智碎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直到,阿翡拉起他的手。在轻微的银铃声中,漂亮皇子的掌心贴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这一刻,他终于清晰的认知到,那里面,有一个正在孕育的孩子。
他和阿翡的孩子。
“”
漫长的沉默和震惊过后,阿翡听见了漂亮皇子沙哑而微微发颤的声音,他问,
“几个月了?”
阿翡低头,贴着周淮晏的耳尖,对方这次没有躲开,甚至表现出了几分纵容
“淮晏哥哥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
“”
随即,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摸着他的小腹,温柔而缓慢的,一寸一寸,细细丈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打卡。
第68章 亲亲
周淮晏即将年满二十四的这年, 喜当爹了。
就很突然。
或者说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思考了整整一周,依旧脑子空白, 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 自从周淮晏得知这件事之后, 阿翡又跟从前一样,每日留在这里过夜了。
漂亮皇子平躺在床上,很僵硬,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僵硬的睡姿。甚至规规矩矩到只占了四分之一的床。
毕竟,这男人怀孕了, 得让着些。
可对方似乎还不满足,硬生生要贴过来。微微隆起的小腹抵在周淮晏的腰间,几乎让他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咬牙低声警告,
“规矩些。”
“淮晏哥哥,阿翡难受。”
周淮晏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还是认命地转过去,问,
“哪儿又难受了?”
这时候已经灭了灯, 只有一只蜡烛幽幽散发着些许微亮。男人摸索着过来,从漂亮皇子的腰摸上去, 掠过胸口,碰倒了他的手,
不过阿翡并没有直接将其拉过来, 而是慢慢地从袖口进, 落到腕骨, 然后像是小猫嬉戏似的,拨弄着上面戴着的银铃,
“赫律北!”
周淮晏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对方拨弄银铃的动作一顿,接着顺着手腕内侧滑落到掌心。
昏暗中,周淮晏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靠近过来,甚至距离缩短到呼吸交织。
“淮晏,为什么还喊赫律北?”
男人的嗓音压得很低,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又带着一丝丝委屈,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揉弄着,漂亮皇子嫩嫩的掌心,
然后,阿翡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紧绷,甚至微微颤抖的指骨。
大概全天下都不会别人知道,周淮晏敏感的部位之一,竟然是手。
下一秒,漂亮皇子忍无可忍,反手攥住了大猫的爪子,可阿翡似乎早就料到,他很有预谋地伸出指尖,在周淮晏反手抓来的时候,刚刚好穿过对方的指缝。
随即,死死地,十指相扣。
周淮晏:“”
这种被预判的滋味让他很难受。
“松手!”
“淮晏哥哥以后还是叫阿翡,好不好?”
“”
见漂亮皇子不答话,阿翡再次凑近了些,贴到他的耳朵上,
“不然以后,囡囡问爹爹叫什么,淮晏作为另一个父亲,怎么回答?”
囝囝,或者是囡囡,都是同一个音,是江南小孩的昵称。
这样过分柔软的称呼,让周淮晏的呼吸骤然收紧,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应下,
“嗯。”
漂亮皇子微微挪开了一点距离,他耳朵被男人滚烫的呼吸熏得有点烧。
“行了阿翡,睡过去,规矩些。”
“可淮晏,阿翡还难受。”
“”
周淮晏这次没问他哪里难受,因为对方这时候已经果不其然地,把他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湿热的呼吸再次贴上漂亮皇子的耳垂,男人的嗓音低哑而潮湿,
“这儿,涨。”
“”
四个月的时候,的确会胸口发涨的。
周淮晏僵硬片刻,到底说不出什么“你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或者,“你自己揉揉就好了”这样渣男的话来。
——哪怕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漂亮皇子觉得自己很憋屈,但还是要去给大猫揉揉。古代条件艰苦,女子生育尚且都是一道鬼门关,更何况是阿翡这样的身体。然而还没揉两下,对方就又开始提要求了。阿翡又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隔着衣服。”
“”
周淮晏不理解,但与其这样来回拉扯,不如早早顺了对方的意,才好睡觉。于是他顿了顿,还是满足了大猫得寸进尺的要求。然而没过几秒,他的耳朵就又惨遭横祸。
“闭嘴,乱哼什么?”
“呜,淮晏的手,真软。”
“”
明明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他占据主动,可周淮晏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被反调|戏了。心中郁结,漂亮皇子的手一重,触感敏锐的掌心忽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触感。
这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僵住。半响后,周淮晏僵硬的嗓音在昏暗的室内幽幽响起,
“你最近是不是补汤喝太多了?”
大猫想了想,讷讷答,
“好像,是的。”
最初的时候,阿翡会吐,因为脉象不稳,哪怕想吐也会逼着自己每天喝汤。但很快,三个月一过,他就适应了。
周淮晏沉默片刻,虽然只有一点点湿润的感觉,可他依旧很想起身去洗手。
“淮晏,觉得脏吗?”
这样一句话,瞬间将漂亮皇子定住。
倒不是恶心或者反感,是因为一想到手上沾染了那个,他就觉得浑身一阵一阵发麻。
察觉到大猫缩回去,似乎很难过,难过得快哭了。周淮晏认命地又躺平,然后挪过去一点,
“不是嫌弃我,不习惯。”
毕竟,这怎么习惯???
话音落下,对方就再次攥住他的手,然后重新按回到胸口,
“那就,再习惯习惯。”
“”
周淮晏觉得,自己的底线开始崩盘了。他对阿翡的脸皮再无期待。他以前偶然看过一些关于女性怀孕的科普视频。知道这种情况正常,只是属于营养过剩。
不过,阿翡这才四个月,未免也太早了些。还是得揉出来,免得以后结在里面,会很疼。
漂亮皇子努力忽略掉大猫舒服的哼哼唧唧,语气努力平静,
“以后,少喝些汤。”
“好。”
“菜和水果也要吃。”
“好。”
“不要总躺着,要走。”
“好。”
“”
许久之后,周淮晏终于收回有些湿润的手,他忍住没有去洗,只说,
“睡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大猫凑过来,爪爪开始不安分地勾他的腰。
“淮晏哥哥,阿翡昨日去找李太医把脉,他说胎像很稳,脉象也很强健。”
“”
这么些日子过去,周淮晏几乎是秒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或者说,对方的动作简直不能再明显。
“别闹,不行。”
周淮晏没有办法对一个那样的画面他想想都身体发麻。然而大猫完全无视了他的拒绝,直接横跨一条腿到他的腰间,然后往下,
“阿翡行的,淮晏哥哥也一定行。”
“”
周淮晏摁住他,语气羞恼,
“说了别闹。”
“没有闹啊。”
阿翡凑上去吻他,这么久不曾触碰朝思暮想的神子,几乎是唇|瓣相贴的刹那,他就感受到,浑身上下几乎都在疯狂叫嚣。
他特别喜欢一边吻周淮晏,一边贴着对方柔软而湿润的唇说话,
“殿下,亲亲阿翡好不好?”
“殿下,阿翡很想你。”
他捧着漂亮皇子的脸,急切又热烈地吻他,
“四个月都是很想很想,每天每晚”
“淮晏哥哥”
周淮晏微凉的身体终于开始发热,他好像永远都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对方。
以前,周淮晏第一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他面前的人,是貌若天仙的李昭云,可当时,周淮晏只觉得恶心。
所以他后来以为,自己的性向或许天生就是男。可无论是和阿翡长相相似的异族少年,或者楚馆中容貌精致的周人小倌。
周淮晏的心中都生不起丝毫的波澜。
可,哪怕是他最恨阿翡的时候,他依旧拒绝不了对方的求/欢。哪怕周淮晏羞辱他,侮辱他,可触碰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感觉到恶心,或者厌烦,
相反,那个时候,周淮晏甚至痛恨地意识到自己,迷恋对方。
眼睛,脸,还有身体。
哪怕相别三年,哪怕对方从纤弱的异族少年,变成高大俊美的大周将军。
可触碰的刹那,周淮晏依旧会因为对方的亲近,因为对方的吻而起反应。
“亲亲我,淮晏哥哥。”
“呜亲亲阿翡,好不好?”
他一声一声地喊,低哑而潮湿的嗓音里,染了乞求的味道。
于是,周淮晏终于微微张开口,缓慢而温柔地回应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淮晏就后悔了。
床褥一片狼藉,就连空气中都还残留着一股那种的,熟悉的气味。他竟然和一个四个月的
“啧”
周淮晏躺进浴桶中,温热的水没过头顶。
果然冲动是魔鬼
——太可怕了。
周淮晏头一次怀疑起自己曾经坚定的自制力。或者说,他甚至怀疑阿翡是不是又给自己下了什么蛊。
否则
脑海中残留闪过的画面,让周淮晏无意识攥紧手指。
——不堪回忆。
哗!
他从水中露出头,摸了一把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掌心黏稠的触感,
“不行”
漂亮皇子努力洗着手,四个月过后,对方的肚子就会越来越大,周淮晏真的无法想象以后。
他痛定思痛,下定决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
然而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
第69章 给孩子上户口
然而每一次, 他都没有拒绝成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周淮晏的错觉,他感觉现在的大猫似乎, 比以前更加敏感。
“啧”
漂亮皇子捂住脸。
不堪回首。
只是现在这样下去, 不是办法。阿翡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 再过五个多月,小孩就会出生。
嗯,户口怎么上, 是个问题。
周淮晏摩挲着手中的毛笔,休眠了好几个月的大脑, 终于开始重新工作。
他原本是习惯摸禁匕的,只是被大猫收走了。于是就只能勉强用毛笔替代。
漂亮皇子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落下花丛般美好的阴影,他想到了舅舅的遗言。
【淮晏,好好活着。如果可以,娶妻生子。】
【若是以后有了孩子,就给他们讲讲卫国公当年的辉煌战绩。】
周淮晏曾经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可是他即将坠入亡渊的时候,才发现并非如此。
如今选择留下,不是因为一个孩子, 而是有人千方百计,奋不顾身地, 死死拽住了他的手。
是了。
那些罪有应得的人都不得好死了,可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去死呢?
如今再也没有人, 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指手画脚。
舅舅和母亲付出了那么多, 牺牲了那么多,为的,就是他未来平安康健,日日安好。
周淮晏不能辜负他们。
他翻阅着书籍,在纸上认真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这是在给小孩选名字。
他头一次开始主动练字了。毕竟,总要有几分爸爸的样子才好。
周淮晏正在开始学习着做一个父亲,学习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至于阿翡,漂亮皇子笔尖微微一滞
周淮晏很久很久以前,也这样想过,他想要给阿翡一个合适的身份,呆在自己身边。
他向来做决定是不会反复的,可遇上那个异族男人,好像底线和原则,总在一退再退。
一退,再退。
甚至到最后,并不能称之为底线和原则。
只是,周淮晏的布局刚刚开始了一个大概,他就等来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那天晚上,阿翡没有来,而外面传来了兵马厮杀的声音,火光映天红。
第二日,小太监豆沙来给周淮晏汇报,说是镇北王有些急事,几日后再来看殿下。
【急事?】
对方不告诉他,周淮晏也猜得出来,大概是老皇帝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开门,本殿下要去看看!”
若是以前,周淮晏相信阿翡能够解决,然而对方现在怀着孕
“殿下恕罪。”
豆沙跪在笼外,磕头,
“镇北王说,说要是放您出去,就就摘了奴才的脑袋。”
说完,对方立刻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周淮晏:“”
与此同时,整个皇城陷入一片血腥阴云。
八皇子谋反,被镇北王斩了首。二皇子被查出下毒谋害圣上,已经下狱,可不到第二天天亮,就畏罪自尽。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文武群臣惶恐不安。所有人都那镇北王权势滔天,不仅将九皇子圈禁报复,还如同宰杀猪牛般杀了连杀了两位皇子。
“如今看来,那位终于是生了篡位之心。”
“非我族类,究竟是其心必异。”
“可如今,卫国公逝去,谁还能压得住他?”
“如今,三位殿下,也就四殿下堪当大任。”
“”
然而被无数大臣寄予厚望的四殿下,正站在晖月阁的门前。
俊秀的青年身姿修长,站在漫天飞雪中,犹如一截琼枝。
“周淮翎,求见。”
“?”
周淮晏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来见他,不过他还是让人进了门,
四皇子知道周淮晏被囚禁,但却不曾知晓,那镇北王竟是造了一座金笼来关押他,侮辱至此。
周淮翎死死捏着金笼,眼中满是隐忍的怒火,
“我还以为,他会善待你。”
周淮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沉默片刻,道,
“其实也还好。”
毕竟,人家孩子都给他怀了。
“还好?!!”
四皇子猛地拔高了声音,他双眼微微发红,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周淮晏!你是大周的皇子!!!你是卫国公最后的血脉!!!”
他猛地抓住金笼,甚至发出了一声砰响!
“如今,你如同玩物一般被人关在笼子里,周淮晏!你竟然说还好?!!”
“”
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生气,漂亮皇子露出微微惊诧的神色。
毕竟,从小到大,他跟这位四哥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对方总是冷冷的,饱读诗书,潜心研究治国之策,甚至一心为民。
周淮晏花了十几年才确认,他这位四哥不是像二皇子那样作秀,而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的君子。
所以周淮晏从确认这一点之后,就一直觉得,让四哥周淮翎当皇帝挺好的。
对方会是个好皇帝,而他就当个闲散王爷富贵一生,就可以了。
于是,他看向周淮翎,思忖片刻,终于开口,
“要不要,做个交易?”
“?”
闻言,周淮翎愣在原地。
这时候,周淮晏觉得自己的计划很不错,既保证了未来不缺钱,也不会忙一大堆破事儿,还能给孩子上个户口。
“我让阿翡咳,我会劝说镇北王扶你上位登基,作为交换,你封我个闲散的王爷,然后多给些金银钱财,再”
“——周淮晏!!!”
四皇子气得俊脸都泛红,他死死攥着金笼,就好像如果没有这个笼子,他恨不得上来就给这个胡说八道的九弟一拳,
“你把皇位当做什么?!”
“筹码?”
周淮晏如今,不需要再伪装。他看着怒气冲天的四哥,开口道,
“周淮翎,我了解你,你自幼立志以身报国,文武双全,又有江南治水之功,名望极高,难道,你不想做一个好皇帝吗?”
他单手支着侧脸,反正现在无聊,周淮晏不介意和这位四哥多聊聊天,
“不然,现在我们这几个皇子,老二像极了周泓锦,生性多疑虚伪,可又没有对方的头脑,老八根本没有脑子,小十三都不到十五岁,你觉得,除了你,哪个还能当皇帝?”
“那为什么,”
四皇子紧紧捏着金笼,眼神复杂地看着周淮晏,
“不是你?”
“我?”
周淮晏诧异,
“我一个病弱又无能的”
“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装吗?!”
周淮翎早就知道他这个九弟一直在伪装,伪装无能,伪装蠢笨,小时候,先生教一篇文章,周淮翎日日早起夜读,背了七日,才背下来,理解其中的含义。
然而,那时候年仅七岁的周淮晏只是听了他念了一次,就能随口通篇背诵。
甚至,远不止如此。
“当年江南水患的问题,你早就料到了,才故意安排瑾萃来我身边的,是不是?”
周淮翎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甚至连水系图,治水能人,治水之策,还有如何安置灾民,如何惩治贪官,都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对不对?”
“”
周淮晏“啧”了一声,
没办法,江南是他的大本营,他所有的底牌都在那,自然容忍不得别人在哪里搞小动作。
周淮晏又顾忌四皇子去打乱了他的布局,只能让瑾萃去,将对方带着按着他铺好的路走。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覆灭异族,是镇北王一个人的功劳,可只有四皇子知道,周淮晏在江南的布局,在这场举世无双的战争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北境之战,也都是你在背后掌控一切的,是不是?镇北王看似悍勇,可对方却远远比不上你。”
或者说,全天下没有人比得上,周淮晏。
四皇子曾经,也曾对这位过分聪慧的弟弟生出过几分攀比之心,可越是了解,越是接触,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一点点都比不上。
对方前十几年可以将整个京城的人都玩弄股掌,而后面三年,可以用一局棋,将困扰了大周百年之久的异族之患彻底铲除。
运筹帷幄,智多近妖,无人能及。
周淮翎一直以为,对方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皇位。其实他早在发现江南水患之所以处理得那么顺利,全得益于周淮晏的布局之后,他就意识到了。
未来大周的帝王,只会是周淮晏。
因为,只有那位天才绝艳的少年,才能带领大周走向辉煌。
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周淮晏被镇北王囚禁了。甚至是当做玩物般的囚禁。
一开始,他以为这又是周淮晏的计策,毕竟谁都知道,镇北王云翡当年和对方的关系。
可如今二皇子,八皇子接连暴毙,皇城中在无人能抵挡镇北王。
可周淮晏还是被囚禁。
所以今日,四皇子才如此急匆匆地来见他,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周淮晏你明明,什么都可以轻易做到,你明明是我们中最聪慧厉害的一个,可是为什么,你如今,竟是甘愿自弃沦落到这般地步?!”
周淮晏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滤镜,他还一直以为这位四哥讨厌自己呢。
“那行吧,跟你说实话,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当皇帝,不想每天被压着批奏折,不想每天晚上翻牌子挨个儿睡女人,不想天天跟一群老古董扯淡!”
漂亮小皇子捻了块红豆糕,语气懒懒,
“本殿下,就想每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下午招猫逗狗,晚上饮酒作乐,随手挥金如土,坐拥万千家财。”
“”
四皇子震惊了。
他从未听过如此如此低俗短浅的人生目标。
“你你”
周淮翎指着他,手指颤抖,瞳孔地震
这一刻,四皇子像极了曾经被周淮晏气死的教书先生们。
“周淮晏!你!你明明有一身本领,为何”
“谁规定有本事就要多做事?”
周淮晏诧异,他觉得对方这种正直又一心为民的人当皇帝就刚好,虽然不是绝对能够把国家搞得多么强盛,但做个守成之君妥妥地没问题啊。
“我天性,就懒。”
周淮翎:“”
这个弟弟真是要气死他!
从小到大,周淮晏在一堆兄弟中,斗嘴就从没输过,现在嘛当然也是这样。
漂亮皇子除了说不过大猫的骚话之外,其他都是碾压。
于是最终,四皇子周淮翎一挥袖子,被他气得忿忿离去。
啊,周淮晏爽了。
果然,人无聊的时候,吵一架就开心了。
晚上,倚在床边看书的周淮晏终于等到了阿翡来。对方跪趴着过来,忽然从取出了一个非常眼熟的盒子。
看见那方方正正的东西,周淮晏的眼皮开始跳。
【这不会是】
磕嗒。
阿翡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洗得干干净净的玉玺。
“主人,您想要的东西,阿翡取来了。”
周淮晏:“?????”
呆滞jpg.
等等,不是,他什么时候说想要这玩意儿?!!!!
然而在漂亮皇子震惊的时候,大猫攀着他曲起的膝盖,
“是不是,很惊喜?”
他拉过周淮晏的手,去吻漂亮皇子在手腕内侧的软肉,
“所以现在,主人是不是该,奖励阿翡一下?”
依旧震惊的周淮晏:“”
惊喜惊吓吧
湿热的触感从腕骨滑到掌心,然后他的手被引着落在了熟悉的地方。
男人贴到了他的侧脸,含着耳垂,
“要不,奖励就从摸摸阿翡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孩子上户口的晏宝:搞个王爷当当吧。
给孩子上户口的阿翡:晏晏,走!当皇帝!
四皇子:呵,表面说不当,转过身就拿了玉玺!!!
第70章 新生的软肋
眼看又要重蹈覆辙, 周淮晏终于回神,
“等等等!!!”
漂亮皇子死死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腰带,满脸震惊。
他一把丢开怀里的玉玺, 目光嫌弃至极, 仿佛看见了大猫叼回来放到怀里的死耗子。
“我, 我什么时候说想要这东西???”
“对,一方小小的玉玺怎会是殿下所求之物?”
阿翡有着自己独特的阅读理解,他俯身过来, 目光灼烫,嗓音潮热, 随手松开带子,往下。
“殿下的宏图伟业,应该是这天下才能与之相配。”
“”
周淮晏一时震惊到表情空白。
他什么时候有宏图伟愿???
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做一条富贵的咸鱼好吗???
甚至这一刻,漂亮皇子甚至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先去按住对方作乱的手,还是先反驳自己什么时候想要天下。
“你你”
第二个字,因为脊背窜上的电流变了调。
接着,周淮晏反驳的话被镇北王的唇堵在了嘴里。这位俊美的异姓王经过几年的历练,吻技越发高超。
甚至,他还趁着漂亮皇子刚才想要反驳,顺利地勾住了对方的舌尖,
“殿下,阿翡想要嗯奖励。”
“停, 等等”
周淮晏想要再掰扯掰扯,关于大猫叼回来死耗子, 哦不, 是他想要天下这件事。可惜对方并不打算让他开口。
“阿翡, 等唔”
想要挣扎推开的手, 忽然碰到了男人隆起的小腹。这一刻,想起对方现在脆弱的身体,周淮晏本想用力把人推开的手僵住。
甚至,他还下意识扶住了对方因为腹部的重量而微微下塌的腰。然而这样的动作,被男人认为是允许,甚至是主动。
他吻着漂亮皇子湿润又饱满的唇珠,然后拉着少年的腕骨,捏了捏周淮晏的掌心,缓缓拉着往后。
“淮晏哥哥,阿翡真的很想要奖励,好不好?”
“等下我”
周淮晏喘了几口气,刚才太过震惊,又被堵住唇舌,现在有点喘不过来。
“——不要等。”
忙了两三天没来,大猫现在饿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的原因,他最近特别,特别容易生出这种
“等不及。”
周淮晏:“”
接着,漂亮皇子感受到了指尖熟悉的润。这一刻,周淮晏想起了前世,他养得那只小母猫。后来,他把小猫送去绝育。
但显然,这种操作不可能用在人身上。于是他只能换一种更加温柔些的方式。周淮晏最终还是伸手过去,下一秒,大猫喉头闷出一声哼,总算不再堵着他不能说话了。
漂亮皇子皱着眉问,
“我何曾说过想要玉玺天下?”
“”
男人此刻浑身僵硬轻颤,死死抓着周淮晏的肩膀,耳朵几乎都快听不见声音,他无意识闭着眼,睫毛颤抖。喉咙中像小猫似的哼出呜咽。
“”
“本殿下在问你话。”
见他不回答,周淮晏皱眉停住,
“别,主人。”
不知为何,阿翡恍惚有种梦回除夕夜的时候,他抱着衣服下摆,直起身,跪立着在漂亮皇子身前,膝盖分开抵在柔软的床褥上,低着头,呼吸微微急促,
“白白马寺,是那天放烟花的晚上。”
“嗯?”
漂亮皇子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对方微颤的膝盖,等待着后续地答案。阿翡有点不稳,一只手撑在周淮晏的肩膀上,漂亮的翡瞳晕开潮湿的雾气。
“放烟花,阿翡当时问殿下,想要什么。”
“”
周淮晏眯起眼,好像有这回事,但他当时似乎喝多了酒,又过去好几年,他不太能回忆起当时自己说了什么
“殿下当时说想要这天下。”
俊美的镇北王嗓音微哑,断断续续,他揪着漂亮皇子肩头的衣料,将其攥得皱巴巴。
“要天下”
男人指骨泛白,手背因为过分的用力,而显出笔直而僵硬的筋线,
“所以,殿下想要的阿翡都会为您奉上。”
“怎么可能?!”
周淮晏震惊之下,没控制住力道。大猫顿时蜷缩起来,喉咙里努力压抑着什么,像是难受。
然而没想到,周淮晏下一秒就被对方一口,咬住了另一只手。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用齿牙衔着指尖。
哪怕四五年过去,漂亮的小皇子还是不能理解,同时也不能习惯这种,手指被咬磨的感觉,又像有一段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小臂,然后他几乎半边肩膀都在发麻。
这一刻,周淮晏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好像是说过。说过想要天下太平。
——是天下太平!!!
这就跟世界和平一个意思,随口一句罢了。可恶,这男人怎么听话只听半截的?!!!
周淮晏简直气笑了,惩罚性地捏了捏大猫的舌尖,收回手,但又很不适应手上略微粘黏的触感,只能嫌弃地,在对方胸口擦了擦。
“本殿下当时说的是天下太平,不是要天下!!!”
然而这两个答案对阿翡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舔了舔唇角,缓解着舌尖被捏到的,微微的麻痒。
俊美的异姓王沉下身,紧紧噬抵小皇子的手。他好像特别喜欢用这样的方式,俯过来,贴着周淮晏的耳边说话,
男人嗓音低哑缠黏,似是情人低语。
“殿下若登帝位,定会让这世间太平的。”
“”
这句话一瞬间,让周淮晏看到了一辈子忙忙碌碌碌碌碌碌的后半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阿翡忽然放缓了语气,
“殿下,阿翡的身子不容于世,如今又怀有殿下的子嗣。”
他看着漂亮皇子墨玉般美丽的眸子,
“普天之下,唯有皇权,唯有天子,方能让囡囡以后,不会活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
“”
周淮晏怔住。
他原本觉得一个王爷,足够。可细细一想,若是一个单纯的闲散王爷的名头,是不够的。
“殿下那么聪慧,应该知道,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对皇室而言,多么危险,犹如眼中钉,肉中刺。”
卫国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阿翡没有提,他相信对方能想得到。
“若是着帝位,殿下不做,四皇子,小十三,殿下能永远相信谁?”
“殿下说过,权势富贵最容易腐蚀人心,更别提那至尊之位,权力财力,天下顶尖。十几年后,二十几年后,我们当真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真的不会有人,拿孩子的出身,拿阿翡异族的血统做借口,做刀刃,对准殿下吗?”
“”
周淮晏或许想到过这一点,但他前二十多年,从未想过当皇帝,一是天真地想要退出夺嫡之争,二是不想承担天下万民的责任。
皇帝太累了,他只想每日轻轻松松,寻欢作乐。
可如今,阿翡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所有的假象,将血淋淋的现实和未来,摆在面前。
周淮晏从来都没敢没敢承认过,若是他当年,再狠心一点,再不管不顾一点,
——就像所有人担忧的那样,
狼子野心,行天底下最大逆不道的篡位之举。直接将周帝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或许
舅舅不会死的。
他本来可以救他,护住他。
周淮晏终于意识到,他十几年的筹谋算计积累,比不上天子皇权。
没有权力,他什么都护不住。
阿翡说得对,四皇子如今的确正直敢言,光风霁月如琼枝落雪,小十三如今也的确站在他身边,
可一旦他们做了帝王,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帝王,最容易猜忌。他永远只会把皇权放在第一位考虑。
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铲除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甚至还拥有一半异族血统的镇北王云翡。
如此那般,卫国公的末路,必然就会是阿翡的未来。
而周淮晏所有的底牌全部已经亮明,与其重蹈覆辙,又一次蛰伏算计十几年,不如,坐上那个谁只能匍匐于脚下的至尊之位。
“殿下”
阿翡温柔地去吻他的唇角,
“您那么聪明,都明白的,对不对?”
“”
周淮晏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们决裂以后,漂亮皇子第一次不曾被请求,也不曾被逼迫地,主动,去吻他。
“好”
既然没有人能给他一个太平盛世。那,周淮晏只好去自己创造了。
母亲的愿望,舅舅的愿望,还有阿翡的愿望。他愿意为之承担,保护,然后实现。
如今,残缺破碎的伤口处,周淮晏终于慢慢地,长出了新的软肋。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世间最坚硬,最坚不可摧的盔甲,去保护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没事,发总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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