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岑意在忙着吃东西。
他的胃就像个无底洞，多少东西都能填得进去，似乎做妖怪的时候好像没有吃过人类食物，跟了卫天然之后看什么都很好吃。
半妖专心吃东西，卫天然半躺在榻上，看起来在闭目养神。
实际上他是在看完成任务之后系统给的奖励。
因为奖池是卫天然自己挑选的，剩下的奖励全都是他需要的东西，随便哪一个都很有用处，卫天然的期待感也就没那么高，没有立刻查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任务奖励是一个修炼法门，得到奖励的时候，卫天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心念一动，头脑中就出现了修炼的方法，还有身体穴道和经络的位置，只需要按照路线运转，就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修为。
就是还没有相应的招式之类的，就算有了灵力，也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卫天然决定有机会再去问问系统。
“主人，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要过去吗？”赶车的画皮鬼突然说。
黑夜是鬼怪的主场，画皮鬼和风岑意对夜晚适应良好，太阳落山之后反而更加亢奋，卫天然就没让画皮鬼停车，而是继续赶路。
此刻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郊外一片寂静，刚开始还能听到几声狼叫，越往前就越安静了。
听到画皮鬼的话，卫天然好奇地问：“什么村子？”
“看着像是一个人类的村子，不过应该有不少鬼。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要不您自己看看？”画皮鬼说。
卫天然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前方确实有个小村庄，里面点了很多灯，在黑夜里十分显眼。
卫天然问：“有什么不对？”
“是我大惊小怪了。”画皮鬼自带滤镜，误会了卫天然的意思，“那您要过去吗？”
这位大人性格恶劣，就喜欢折腾鬼。
户籍弄好之后，这位大人就换了一身行头，不再穿那身旧得泛白的青衣，也没有再穿黑袍捂得严严实实。画皮鬼给他买了新的衣服，打扮的像个不知世事的世家公子。
不止如此，那位大人的神态举止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还硬要自己配合，在人前不准喊主人，要以兄弟相称。
这一路上画皮鬼被他搞得筋疲力尽，他又不敢对付那条龙，只好把那位大人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
卫天然想了想，再过一会儿就该睡觉了，睡在马车上并不舒服，去村子里借宿一晚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好。”画皮鬼高兴地说。
马车一路向前，人类的村庄越来越近。行驶到村口的时候，画皮鬼没有停下来，直接往里面走，停在最前面一户人家门口。
他掀开车帘，朝卫天然笑着说：“到了，下车吧。”
卫天然给风岑意使了个眼色，风岑意又抓了两块糖糕，隐去身形，跟在他旁边，一起从车厢里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卫天然看着眼前的白色茫然了一下，视线被光亮吸引过去，辨认白色灯笼上的字。
[靈]
不认识，好怪。
虽然大脑还没有理解，但是能感觉到处处透着古怪，还有种发毛的感觉，就好像穿越之前玩恐怖游戏，刚加载出场景的时候。
卫天然看向四周，远处有几棵枯掉的树，树枝张牙舞爪的。路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碎屑，被风吹着到处飘。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堆纸钱！
这就是画皮鬼话里的意思吗？！！！！
卫天然下意识地按照系统给的功法运转，可惜他还没入门，就算照着做，身体里也没什么灵力，更别提防身了。
就在少年进退维谷的时候，那户人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老妇人走出来，打量着画皮鬼和卫天然，“你们站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在下林凌风，这是舍弟林恒。我们从邑平城出来，想要到日临城去，没想到路途甚远，走到现在都没能进城。荒郊野外，我弟弟年幼体弱，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婆婆可否方便？”
大多数时候，画皮鬼都是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他吃掉了无数心脏，很清楚人类的感情，伪装起来毫不费力。
林家公子的皮囊俊秀风雅，画皮鬼穿着一身锦缎衣服，讲起话来不急不慢，很有风度。
老妇人眯了眯眼睛：“进来吧。”
卫天然麻木地跟在画皮鬼后面。
早知道要来这种鬼地方，他绝不会答应过来，在马车里睡觉不比这个强？
这户人家里面也有数盏白灯笼，烛光混着月光，将不大的庭院照耀得很清楚。
老妇人说：“儿媳妇刚刚去世，还没来得及下葬，几位请多担待。”
“我看到村子里其他几户人家，门前也都贴了白符挂着白灯笼，莫非也是家里出了事情？”画皮鬼问。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点头：“你们邑平城离着妖怪的地方更近，这种事情应该见多了吧？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倒是你这个弟弟，还不太习惯。”
画皮鬼转头看了眼卫天然，果然在少年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他甚至微微发抖，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
但是他知道，这都是卫天然的伪装。
这位大人的颤抖，绝不可能是因为恐惧，更有可能是在高兴。
卫天然茫然与画皮鬼对视：“你看我干什么？”
他积威甚重，就算这句话说的没什么气势，画皮鬼还是赶快转过头去。想到现在他们在扮演兄弟，画皮鬼又补了一句，“好，我不看你。”
“你们兄弟两个睡在这间房吧，这是我儿媳妇的房间，现在也没人住了。”老妇人带着他们来到西边的屋子，推开门，进去点燃了蜡烛，“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带上门，离开了屋子。
卫天然一转头，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心都要停了，仔细一看是风岑意，松了一口气。
单独相处的时候，卫天然需要披上大佬的马甲。
他冷着脸，不满地斥责画皮鬼：“这地方有什么好？不过如此！来这里过夜简直是浪费时间。”
画皮鬼垂下脸唯唯诺诺：“您说的是。是我眼界太低了，没见过世面，要不我们这就离开？”
卫天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扫过风岑意，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一点畏惧，可能这里的鬼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对画皮鬼和半妖造不成威胁。
有这么一个地方，就算回到马车，他也睡不安稳了，还会引画皮鬼起疑。
“算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天亮再离开。”卫天然说。
“是。”画皮鬼说：“那我到外面去看看，回来向您禀报？”
卫天然摆了摆手，画皮鬼也出去了。
风岑意已经吃完手上的糕点，站在屋子里，看卫天然把房间检查了一遍，坐在了凳子上。
卫天然问：“你无聊吗？”
风岑意摇了摇头，真诚地说：“不无聊，跟着您比在妖界的时候好多了，没人欺负我，还有好多东西吃。”
卫天然一直让他隐身，不让他与人交流，本来还有点愧疚的，听到风岑意的回答，想起风岑意吃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卫天然问：“依你所见，在这个村里闹事的，是妖怪还是鬼？”
“是鬼，您是在考验我吗？刚才那个女的不是鬼吗？”风岑意不解地说，“难道她用了障眼法，把我骗了？”
“你没有被骗。”卫天然微笑着说。
知道答案之后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果然最令人恐惧的是未知。
他闭上眼睛，从现在开始，拼命修炼。
-
这个村子基本被鬼怪占领了，不过都是些修为低下的小鬼，估计是怕惊动了日临城，躲躲藏藏地伪装成人类。
画皮鬼虽然不擅长作战，在这里都能称王称霸。他穿着人类的皮囊，竟然没有一个鬼发现他不是人类，那位大人更是被当成了普通的少年。
只可惜那位大人看不上这些小鬼，连逗弄它们的心思都没有，兴致缺缺。还得画皮鬼出来给大人找乐子。
他颇有闲情地走在空旷地小道上，道路两边的住户门前都有白幡、棺木等物，生机与死气并存，画皮鬼确定，村子里仍有活人。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路边棺材里传出微弱的呼叫声。
画皮鬼犹豫了一下，脚步未停，无视呼救声继续向前走。
村子最中心有一口井，井里面鬼气森森，本该清澈的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画皮鬼被浓郁的阴气吸引过来，伸头往里面一看，“地狱井？”
他和风岑云从洛京过来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
看来就那么几天时间，地府的某个小鬼逃窜出来，在这里安家落户，打通了人间和阴曹，才放了这么多鬼出来。
弄清楚村子变成这样的原因，画皮鬼打算回去复命。他刚转过身去，井里突然传出一道浓郁的阴气，低哑沉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到我这里，还想走？”
说完就卷着画皮鬼往井里去。
画皮鬼震惊，赶紧抛弃了皮囊，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只剩下狰狞可怖的的黑色骨头架子伫立在井边。
井里那个鬼抓走了画皮鬼的皮，也呆住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说：“你、你不是人类？”
画皮鬼大怒：“真是瞎了眼，竟然把我认成人类！我可是那位大人门下的鬼！打扰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你承担得起吗？把皮还给我！”
如果是以前，画皮鬼根本不敢和其他妖怪横，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是有靠山的鬼了！
井里的水像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阴沉的男人，他身上没有半点水渍，手上拿着画皮鬼的皮囊。
“那位大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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