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救命,拜托一定得答应,到手的小猪那还能让他跑了吗!


    果然,男人露出有些拒绝的神情,但他问的却是:“你每次想感谢人的都是这样么?”


    “都是这样?是指……”爱绮很快反应过啦,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感谢呢?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会摔死也说不定。”


    “那么你需要什么呢?我都可以买的,我的零花钱还有很多!”


    男人叹一口气,“小心别人狮子大开口啊,我也不会向你要任何东西。”


    看着对方马上失落的眼神,想起两年前她无助的样子,赤井秀一不知为何并不想拒绝她。


    于是他宽限了一点,“那么就明天中午,你说的餐厅碰面,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


    “是!我会定好位置的!”


    柏莎又变得高兴起来,她总是这样,仿佛周围的一举一动、或是稍微的变化,都能影响她的情绪。这样的人往往是情绪丰富的,能为被母亲允许多吃一片披萨而开心,又能为路过的干枯衰败的花园而感到失落。


    当你望着她的双眼,你总觉自己就是她眼里的全部。


    她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头上发带的蝴蝶结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像是兔子的耳朵一般。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一眼,他可能稍微明白为什么朱蒂对她的好感如此之高了。


    爱绮回到房间,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了药酒——火辣且大力,没办法,不对自己狠点,这个淤青要是到回去都散不下去的话,她可是不想再找额外的理由了。


    一边推拿,她一边给这次相遇复盘。


    看起来很顺利——只是看起来。


    实际上,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告诉她!


    这好感度假得跟玩儿似的。


    好在像素猪场给力,当他的好感度开始动起来时,相必也是达成了相关条件,面板上终于显示的不是“2号”的字样,而变成了“赤井秀一”。


    赤色么,和她给柏莎的主色调还挺巧合的。


    赤井秀一一定打算这次之后就不要再联系的念头,答应明天的聚餐估计也是一时心软。爱绮再不想点办法,那这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好感度就真的废了。


    特别是后面她也得回组织那边,要是一直保持和fbi的联系的话,那简直就是在玩火。


    说不定还会被打成双面间谍。


    想得她头疼,怒而抓住系统的白球球在手里无限揉搓,惹来系统的一阵嘤嘤嘤。


    有什么办法……


    难道说,玩网恋?


    ——


    第二天中午的聚餐,很美好。


    美好就美好在……压根儿没人说话。


    眼前的男人仿佛把这次感谢的用餐当做任务,吃得倒是很认真,从头到尾也没多给爱绮几个眼神就是了。


    按照柏莎的性格,绝对也会跟他一样认真吃饭,毕竟她是“真心”认为对方只是想好好地吃一次感谢餐而已。


    就这样憋到了吃完的时候。


    他们的座位刚好靠窗,而中午的太阳又是最烈的,所以餐厅这边直接用窗帘将整面落地窗都封锁起来。


    爱绮尴尬地掀开窗帘的一个小缝,阳光就像是伺机已久,啪地一下在她脸上打下一条明晃晃的杠。这条由光组成的杠刚好经过眼睛,惹得她脖子往后一缩,老实地把窗帘归位了。


    一看赤井秀一还在还在看着自己,爱绮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扭捏地揪着餐巾,她也算是找到搭话的机会,“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幼稚。”


    “还好,你吃好了吗?”赤井秀一说。


    他想要走的讯号是在是太明显了,身体明显向外开,只要爱绮说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下一秒他就会站起来。


    不理会他的问题,爱绮低下头,就好像她眼中专注的事只有“揪桌布”这件事。


    但谁都知道她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连路过的侍应生都看得出来她正无比纠结某样事情。


    是关于什么呢?难道说她想和对面的男人告白吗?


    百无聊赖顺带吃瓜的侍应生想着。


    但他还是体贴地走开了,说不定两人想说一些私人的东西呢。


    果然侍应生一走开,爱绮就结结巴巴道:“……我想,你就是两年前帮助过我的探员先生,对吗?”


    赤井秀一一愣,他看见柏莎又冲自己摆手,也许是先不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他又坐好。


    “在听到你的声音、看见你的样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小姐,你没事吧?’这是你在两年前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我被迫嵌入人群中逃离不开,是你首先冲过来把我拉了出去。”


    “你昨天会过来是因为朱蒂姐吗?你们都是fbi的话,说不定都认识——如此卑鄙的我好这么想的,于是扯着她说了一天的话,不断提起两年前的事,现在看来我是成功了。”


    “可是,我心里却——”


    柏莎紧紧抿住嘴,甚至用上牙隐忍般咬住嘴唇内壁里面的肉,又吸吸鼻子,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不停地眨眼睛。


    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憋住眼泪。


    她不去看赤井秀一,像是在做自己独白的演讲。


    “探员先生你并不打算跟我扯上关系对吧,”她说,语气不像是控诉,还带有一点自责,“明明昨天还救下了我的命,我相信你也认出我了!可是你从未主动提起两年前的事,也不交换名字,也对,fbi的话,应该总是会有那种秘密任务需要保密。”


    也好在中午来这里就餐的人还不算多,附近的侍应生也都回避了,才给他们一个相对安静和私人的空间。


    赤井秀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认出了自己,“既然你也知道,那么这次用餐过后我们就此别过吧。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说的也没错,我的工作很危险,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联系比较好。”


    啪的一下,柏莎拍住自己的脸,她粗鲁地用手指揉揉眼睛,低下头终于和赤井秀一对视。


    她的肩膀耸起又落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所以在最后的时光,我想要向您道歉。”


    “明知道您的想法,也知道所谓在特殊情况下如何处事才算正确,我却还是那么任性地纠缠,要到了这次一起用餐的机会……”


    “也许为了答应我无理的请求,您推掉了原有的计划,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也许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日本人,她在道歉的时候在座位上鞠了一躬,自然卷的头发不听话地跑到餐盘边,距吃剩下的污渍很近。


    “……”


    她尴尬地把头发往旁边刨了刨。


    僵持了一小会,对方没有说话,柏莎心里忐忑,她忍不住悄悄抬起一点头,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探员先生的反应,结果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她吓得又把头埋了回去。


    “我没感觉到有需要被道歉的地方,你抬起头吧,”探员先生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是两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于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有的,”柏莎不好意思地说,“在那以后我对类似枪声的、突然又很大的声音有了ptsd,只要应激就会有呼吸障碍,就比如雷雨天的炸雷——很多次我都是想到探员先生当时可靠的帮助、和逆行的背影,状态才渐渐恢复过来。”


    “您什么都可以不用告诉我,不过以后我可以称您为‘红先生’(mr.red)么?这样的话,以后再想起时心里就能有个对应的名字了。”


    红色?


    这种被cue到名字的感觉让赤井秀一精神一震,对面的少女还在别扭地诉说理由:“你看,当时我穿的是红色的礼裙,两年后我们再次见面时我的衣服也是红色的……啊,还有发带也是!很巧不是吗?”


    见她没有别的意思,赤井秀一把警惕往心里埋了埋,他颔首道:“随便你。”


    反正今天过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不是吗。


    结账完走出餐厅,两人随着沿边的小道走了一会儿,直到在一个岔路口。


    那是一个十字路口,往左走是酒店,而往右的话,爱绮清楚地记得那是离开这里的方向,沿着这条街道一直开车下去,就会进入另外的城市。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红先生?”


    爱绮把手放在背后,她对赤井秀一笑着,“今天,是我最最最开心的一天了!就算今后不再联系,估计等到我三十岁、五十岁,想起来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她撇过头去看十字路口的车水马龙,似乎想要掩盖心里的不舍,还开着玩笑试图转移这份情绪,“那时候我会结婚吗?会有孩子吗?会成为有名的音乐剧演员吗?说不定还能把与红先生的故事写在我的自传里……啊,是不是想得太远太自大了些?”


    在赤井秀一的视角中,她浅碧色的眼睛迎着阳光,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极了她本人。


    不得不说,他已经对柏莎已经多有了几分在意,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看起来从没有接触过阴暗面的柏莎,与阳光的气息毫无矛盾,像他们经常游走在黑色与灰色之间的人、许久都没有见过太阳的人,论谁看到她都会想起曾经见过的朝阳的光辉。


    而他们就是为了世界上能有更多这样的人,一直在刻苦地潜伏着。


    自从加入组织过后,赤井秀一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到现在为止他才有了一丝松活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流露一点笑意,“确实想的很远,不过倒也没有这么绝对,说不定在几年之后——”


    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想也许说出来就会不灵验,“不,没什么。那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再见了。”


    “再见啦,红先生!”


    ——啊啊啊不要再见啊!


    爱绮心里有个小人疯狂打转,再了个巴子的见,她拿捏不了以后的剧情,他们两个要是真的就这么各回各家,估计以后到天涯海角都不会相见,赤井秀一这条线就算是废了?!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舍不得一个男人好吗!


    得快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再拖延一会儿,或是保持联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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