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了吗?”司空谨言问。


    “吃了。”褚祁风回复道:“去盛馔堂吃的。”


    以往都是司空谨言给他们早起备好早餐的,今日起晚了便也没有弄。


    司空谨言一听他们已经吃了,便没有再去厨房做饭的打算了,与还在长身体的师弟们不同,司空谨言老早就已经结了丹、辟了谷,根本就不需要再进食什么东西。


    对于求仙问道之人,灵力修炼自然是越纯粹越好。享金津玉液食日月精华,若是吃多了人间烟火,反而还会闹肚子。


    当然,偶尔享受那么一两次人间美食还是可以的。昨晚司空谨言一颗化食丹吃下去,肚里的那些美食材料都早已消化完毕。


    他现下虽不饱腹但也没有半分饥饿感,司空谨言运转周身灵力给自己提神凝气了一会儿,便瞬间充满了精气神。


    司空谨言揉了一把褚祁风的脑袋道:“今日我要出门一趟,你帮我向戒律长老告一天假哈。”


    “洛师兄已经帮你请了假了。”褚祁风说,“今早你没醒,然后我们晨练早读都是由洛师兄他代为监督的。”


    “这么说,是宁之帮我代了课?”司空谨言便笑了,“他恪尽职守一向都管得比较严,要是说了你们什么,千万别与他见怪。”


    因为司空谨言带他们的时候,祁风这孩子就老是在队伍的最末端跟不上去。司空谨言对他们体能不怎么好总掉队伍的孩子,一向都是格外关照的。


    所以当初那几天,司空谨言几乎每次都是带着祁风追上队伍的。


    不过这要是换了宁之,他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关照”褚祁风了。


    许是小孩子古怪的占有欲作祟,司空谨言一直都看得出,宁之对后来加入的祁风一直都隐隐抱有些许敌意。


    也不知今早他不在晨练带跑的时候,宁之有没有为难祁风这孩子。


    少年听他此话便明白了师兄其实是想表达什么意思,褚祁风想起那几天他为了引起师兄的注意,总是故意放慢脚步,拖拖拉拉地表现出一副体力不支要人照顾要人背的模样,便不自觉地红了脸。


    “咳,也还好。”褚祁风故意模棱两可地说道:“就像师兄说的,洛师兄一向恪尽职守管得比较严也不会刻意去针对谁,是我自己没用。”


    司空谨言:“……”


    是他的错觉吗?这句怎么听得有点怪怪的?


    司空谨言一时半会儿也没意识到到底哪里不对劲,便干脆不作多想。他走到院中葡萄藤架下,在石桌旁坐下。


    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葡萄藤叶倾洒而下,在石桌上投映出形状不规则的斑驳光影。


    而司空谨言手边正摆放着整套的干净茶具,褚祁风就跟在他身后,一见师兄落座便知他应当是醉酒后睡了一晚,一觉醒来口渴了。


    少年极有眼力见儿地走上前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罐茶叶来,动作熟练地完成一整套泡茶步骤。


    煮水、温杯、醒茶、过滤,最后奉茶,一整套流程下来做得那叫个赏心悦目。


    “师兄,慢用。”褚祁风将茶杯轻轻推送到司空谨言手边,便退到一旁安静不再言语。


    司空谨言观他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而自然,不自觉地微微挑了一下眉,神色颇为复杂。


    祁风以前在魔族是做什么的?他不是魔族里最不受老魔尊待见的孩子吗?出身尴尬,处世艰苦,又怎会有如此这般违和优雅的贵气。


    且他冲泡沏茶间,那举手投足眉目神情,竟颇有几分他师父的影子。


    司空谨言瞬间被自己这一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惊到了,心道他这真的是魔障了,怕不是昨夜喝的酒还没有醒吧?不然怎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司空谨言暗自失笑,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怪异之感给甩去了。


    垂眸低首,端起手中杯盏,品了一口香茗。


    “嗯。”司空谨言轻笑一声,“这茶不错,是从哪里取的?”


    褚祁风也笑着回应道:“好像说是南山新摘的绿茶。”


    “咳——”司空谨言闻言差点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联想方才褚祁风所说的话。


    怪不得他那会儿老隐隐觉得少年的话有些怪异,原来是出自这个原因。


    司空谨言擦了擦唇际沾染的茶水,撂下杯子站起身道:“好了,你回去上课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褚祁风问:“师兄是要去哪儿?”


    司空谨言也没瞒着,说昨儿个戒律长老不是说陆景行被他师父给罚了。


    司空谨言深知茯棣仙尊的严厉与心狠,被他知道了自个徒弟竟不要命地跑魔族地界去,指不定要打成什么。


    所以司空谨言打算飞去沧澜门派,看看他那倒霉的好兄弟怎么样了。


    说到底,还是他坑着人家去的,不去看望一下说不过去。


    褚祁风一听便道:“师兄也带我一道前去吧。”


    无论如何,对方也是一同前去救他母亲出来的人,他也该去感念一下恩情。


    如今人家被其师尊所罚,他若不去慰问探望一下,心里难安。


    “可你……”司空谨言刚想说他下午不是还有课吗?但转念一想,祁风这孩子从前便就在魔族活得太过拘谨刻板了,来到这儿还经常拘着性子活得谨小慎微。


    他不就想让祁风能有所改变,活得轻快活得放松一点吗?


    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翘一次课逃一回学,那还算什么肆意张扬的青春?


    “嗯,没事。”司空谨言将方才快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张扬地笑道:“那走吧,师兄我这回再带你御剑飞行一次,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速度与激情’。”


    少年一脸茫然,“速度……与激情?”


    “对啊。”司空谨言便笑了,解释道上次是考虑到他刚解完蛊,身体可能还不太适应,承受不了御剑的极速飞行。


    这回让他可得好好体验一下直上九霄、破云而出的刺激,那才叫一个肆意放纵。


    司空谨言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刚要凝神聚力将佩剑召来,就见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兄。”洛宁之长身玉立,安静地站在那儿偏头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褚祁风原还一直眼眸微弯的柔和神色,在看到洛宁之的出现后,已悄然失去了柔情没了颜色。


    就连那唇际原本浮现的柔情笑意也消失不见了踪影,只剩僵硬而虚假的上扬弧度。


    “宁之?”司空谨言微微一顿,手中凝聚而出的灵力也瞬间散了。


    他有些意外,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洛宁之眼底微弯,映现出几抹淡淡的笑意,“正好听见你们说要御剑飞行出去一趟,师兄这是要带褚师弟去哪里玩吗?”


    “不是,”司空谨言似乎生怕自家师弟误会吃醋了,便连忙解释道:“不是带他去哪里玩,而是打算带他一同前去沧澜门派,看望一下我那倒霉的好大儿。”


    洛宁之一听原是这个,当即眼底藏着的那几抹冷淡笑意,这才终于见了融,变回那正常的温润笑意。


    “我听说陆师兄这回,似是真的被他师父茯棣仙尊给罚得狠了。”洛宁之道:“不知师兄能否也带我一同前去,探望一下陆师兄伤势有无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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