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灶台闪烁着红红的火光。
霍昭已经对此十分熟悉，他端端正正地坐着，表情淡然。
还好。
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似乎未曾见过自己和盛海。
霍昭松了一口气，视线跟着苏玖玖忙碌的背影打转，甜甜的糖稀味萦绕在鼻尖。
冰糖球啊，那且尚可。
霍昭耸了耸鼻尖，甜味中带着焦焦的独特气息。
冰糖球大多都裹着山楂水果之类。霍昭对于甜的东西，大部分情况下，默默将其划分勉强能吃的范畴内。
这是来秋风殿唯一一次，霍昭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下来。
而与之相反的是坐立不安的盛海。
他东看看，西瞅瞅，空有满腹疑问，但却有口难开。
比如，陛下为何三番五次来秋风殿。比如，这十分眼熟的美艳女子是谁。
再比如，更离奇的是，为何这女子称呼陛下为小公公……
盛海偷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陛下，不开口的时候，肉乎乎的脸颊肉鼓着，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瞧着像个乖巧的少年。
啧，也不怎么像啊，陛下不像是那些个爱好寻欢作乐的人。
他摸着下巴，默念了一声罪过，将大不敬的想法立刻抛之脑后。
盛海张张嘴想问霍昭，却又被一个眼风扫过，缩着脑袋，吓得不敢吱声。
盛海体型圆润，缩在小凳上异常畏缩。因挨着火炉，盛海不耐热，揪了揪衣领，脑门冒出细细的汗珠，有些许燥热。
“两位久等了。”
苏玖玖托着白瓷盘，将冰糖球放在二人面前，“先吃些甜食，我一会儿便做晚膳。”
挂着糖稀的冰糖球像屋檐上提溜着的冰渣，让盛海眼前一亮。他舔着嘴唇，胖手跃跃欲试伸向那奶白和橘色的圆球。
“咔嚓咔嚓”，冰糖的粘牙的甜与圆球软糯的香中和，盛海赞叹一声，一口气吃了一串。
盛海看着一旁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春桑，也不甘示弱，又拿了一串在手中。
只有霍昭，挪了挪椅子，静静地观察着这糖球。
“皇后，这橘色的是何物？”
霍昭观察了一番这糖球，不像山楂，也不像水果。有了上次西葫芦的教训，霍昭决定问个清楚。
“咳咳咳………”
未等苏玖玖回应，盛海在一旁反倒咳嗽起来。
霍昭和苏玖玖同时投来关切的目光。
盛海灌了一大口春桑递过来的柚子茶，心有余悸地看着苏玖玖。
皇后？
盛海看这表情同步的二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皇后怎么转了性子，衣着打扮完全不同于从前，还会做各式各样的美食。
甚至连皇上都认不得了。
那皇上为何也不说？
盛海又诚惶诚恐地看了霍昭，只见他漆黑的桃花眼中满是告诫，盛海顿时噤声了。
盛海满肚子好奇，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归结出两个字。
情.趣。
哦，他懂了。
怪不得陛下前些时日一直问自己如何求人。
那他必然得配合。
他盛海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盛公公，你没事吧？”苏玖玖看着盛海变幻莫测的脸色，面露疑惑。
“诶呦喂，皇后，老奴姓盛。您叫我盛海就成。老奴和小徒弟在御书房任职，今日闲逛路过宝地，不想叨扰皇后。老奴愧疚，下次还带小徒弟来赔罪。”
盛海堆起笑容，向苏玖玖面前凑，天衣无缝。
霍昭：“......”
苏玖玖点点头，看着盛海异常的反应，升起疑问。
他们刚刚在门口已经解释过了，为何再来了一段“贯口”，奇奇怪怪。
“这橘色的是何物？”霍昭看不下去盛海的做派，在一旁又问了一遍。
苏玖玖见看着霍昭警惕地样子，忘记了刚刚的疑惑，也为他递上了一杯柚子茶：“胡萝卜啊。”
霍昭：“！！！”
胡萝卜！
霍昭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吃胡萝卜就是要朕的命！
为何皇后总是捣鼓一些奇怪的吃食？将他能吃的东西做成不能吃。
想起前几次在秋风殿的经历，霍昭觉得，他必须明确拒绝皇后。
于是，霍昭立刻将手缩回，义正严词道：“那我不能吃这冰糖球。”
苏玖玖咬着糖球顿住，糖球将苏玖玖的脸庞撑出一个弧度，她瞪着眼睛，满是好奇，娇艳的五官显得有点可爱，“这是为何？”
“我不吃胡萝卜。”霍昭将盘子推开，他看着苏玖玖依旧迷茫的样子，想了想，加了句解释，“胡萝卜有胡萝卜味道。”
霍昭觉得，皇后应该能明白了。
胡萝卜就是有一股涩涩的，苦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总而言之，在霍昭的食谱中，被划为绝对不吃食物里，不好吃的类型。
苏玖玖：“......”
这可离了大谱。
胡萝卜难道有白菜的味道么？
苏玖玖疑惑：“胡萝卜没有胡萝卜味，那怎么能叫胡萝卜呢？”
苏玖玖咬着糖球，仔细品了一番，她觉得胡萝卜的味道是甜的呀。
胡萝卜做成泥，甜甜软软的。胡萝卜生吃，甜甜脆脆的。带着一股独特的胡萝卜的清香，正是胡萝卜的精髓。
苏玖玖忍不住又咬了一块胡萝卜冰糖球。
霍昭：“.....”
他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那小公公，十五六岁的长身体的年纪，可以多吃点别的蔬菜。”
苏玖玖也不逼他，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食物。
她重新将胡萝卜冰糖球递给春桑，想着之前霍昭所说的凄惨经历，还是忍不住联系的劝慰道。
盛海：“？”
十五六岁？陛下早已及冠两年，何来十五六岁？
他懂了，还是情.趣，他配合。
“对对对，十五六岁。一点不错。老奴得小徒弟刚十六，又不爱吃饭，老奴心疼哟。”
盛海摇着头，低头抹泪。
“小公公之前不是说他十五岁么？”苏玖玖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记错了。
“啊，十五岁十五岁，老奴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了。”盛海一惊，连忙找补道。
霍昭：“......”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是时候换个奴才了。
“皇后，晚膳吃什么？”霍昭转移了话题，眸光闪烁。
“吃烤肉！”
苏玖玖立刻精神起来，她站起来，垫着脚尖从调料柜上摸索出三个瓷瓶子。
“用上次小公公带来的胡椒和孜然。”
霍昭盯着小瓷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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