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玖看见霍昭一脸绝望，忍不住玩心四起，抿唇偷偷笑着，继续问道。
“你应该知道啊，就是他名字中的那个……”
赵夫人闻言，兴致勃勃地打算好好解释一番。
“姨母。”霍昭忽然慢吞吞地开口，打断了赵夫人的解释。
赵夫人听到霍昭叫“姨母”，她停下话头，愣住。
待反应过来之时，赵夫人使劲拍了拍霍昭，笑得灿烂：“竖子！居然知道叫姨母了！”
霍昭无语。
“你还是小时听话些，追着我叫姨母。长大后，话越来越少。我早就告诉过阿素，对你稍加放松些……”
一打岔，赵夫人忘了先前的话，擦着眼角，开始追忆过去。
“想当年，就不应随着那蛮人去北疆，三年五载才能见你和你母亲一回……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阿素也去了……”
姨母？
苏玖玖心中也冒出无数疑问，满腹疑惑的赵夫人和霍昭的话。
听了半天，苏玖玖总算理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
赵夫人是霍昭母亲生前的闺中密友，并非亲姨母，后离京，跟随北疆人至关外生活。
那这么说，这小公公认识的人还挺复杂？
他真的像说的那般，家室简单？
苏玖玖暗暗沉思。
而一旁的霍昭听闻赵夫人越说越远，幽幽叹气，桃花眼满是无奈。
“赵夫人，今日我们是为了积压的货物而来。”
“对对对。”赵夫人瞬间从回忆中脱身，一双丹凤眼提起，透着精明的目光，“可有好办法？”
刚刚还眼角带泪的妇人，瞬间气场强大起来。虽眼角带笑，却一脸严肃，连发髻上的蝶翼都纹丝不动，令人望而生畏。
苏玖玖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情绪转变如此自如的女子。
不过苏玖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霍昭将话题抛给了她。
看来这赵夫人在珍宝斋中，地位不低。
苏玖玖转念一想，赵夫人在北疆生活许久，而珍宝斋又是做外藩生意的，定然被委以重任。
她不敢怠慢，神色也郑重了几分。
苏玖玖听见赵夫人这般询问，也不犹豫，将写好的方子从袖袋中抽出来，展开放在桌案上。
赵夫人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拿起纸张，大体一扫，面色僵住，绷不住有些失笑地摇头。
未曾想到，高门出身的苏玖玖，字迹却是稚嫩无比。
赵夫人恍神。
她忽然想起，自回京以来，似乎隐隐听过，关于皇后的传闻。
不学无术，霸道骄纵，甚至秽乱后宫，诸如此类。
想想如今霍昭在宫中做傀儡的处境，她不免有些担心。
捏着纸张，赵夫人情不自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玖玖。
只见美人的五官确实娇艳逼人，但却安安静静地坐着，面容冷静温和，见自己瞅过去，微微笑起来，眼神清澈。
似与传闻相异。
苏玖玖见赵夫人面色不虞，心头一跳，回了一个微笑，害怕出什么岔子。
但仔细想想，自己已然写了详尽，应该不会有问题。
苏玖玖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果然，见美人灵动，眼见为实，传言似乎有误？
赵夫人啧啧，安心下来，眸光转回手中的纸上。
待她细细读来，唇角逐渐扬起，不断翻动着纸张。
五张纸，依次写了白胡椒和黑胡椒的做汤、做粥、做菜的步骤、口感、目标人群以及可能售卖良好的预期等。
每一张宣纸上分门别类，每一列都有题头，标着“汤羹类”“荤菜类”“素菜类”……更将一些新奇的食物，譬如“黑椒牛柳”，更是贴心的标注了口感。
赵夫人越看越满意，小臂上五彩斑斓的手钏叮叮当当作响。
她高兴地挪动了几分椅子，连连点头。
霍昭扫了几眼纸张上的内容，对于皇后的举动更是意外。
皇后似乎有许多他不知晓的事情。
霍昭拧着眉，偷偷看了几眼苏玖玖。
而此时，赵夫人放下纸张，面色和善了不少，拍手叫好：“玖玖果然心细如发，写得这般详尽。这方子我先付五十两买下，若这胡椒的销额增长，日后定然也予你分红。”
苏玖玖一听五十两银子和分红，心中一喜。
昨日临睡前，她将剩下的银票数了数，原先采买以及打点御膳房只剩下三十两。
更不必说，春桑病后，她又给了郎中和医女银钱，只剩下不到三十两。
有分红的话，不管多少，生活上暂时是不愁了。
苏玖玖自然是开心。
赵夫人一边说一边看向霍昭，霍昭眨着眼未反对，赵夫人笑眯眯，心中更有数。
“这批货物还有肉豆蔻、迷迭香一类的新奇玩意儿，你若是也知晓，也照此写下来，我也一同买下方子。”
居然还有肉豆蔻和迷迭香，那便能做些简单的西餐了。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苏玖玖自然连声答应下来。
霍昭原在一旁垂头不语，见苏玖玖也知晓这些，桃花眼眨巴眨巴，撑着脑瓜，若有所思。
赵夫人又指着纸张上几处她不甚明白的地方，详细闻了闻苏玖玖。
二人说了许久，赵夫人越聊越满意。
她回头，轻轻地揉了揉霍昭的脑袋：“昭哥果然娶……”
“咳。”
霍昭掩唇轻咳。
赵夫人被打断，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霍昭，继续拉起苏玖玖。
“果然娶……”
“咳咳咳。”
霍昭再次轻咳，眸光闪烁。
“昭哥儿你病了？”
要不然，怎么会一直咳嗽，赵夫人疑惑。
“我饿了。”
霍昭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后霍昭肩膀一塌，桃花眼湿漉漉，面色有些委屈和无辜。
赵夫人面色古怪起来，欲言又止。
这可是新鲜事儿，昭哥儿居然会主动喊饿。
她可是记得，霍昭从小就不爱吃饭，对食物也挑剔得很。
“要不我来做些吃的吧？”
苏玖玖看着霍昭的模样于心不忍，想了想已到午膳十分，随即提议道。
“哪里用麻烦你，我从北疆带来了新鲜羊肉，让厨房做些羊肉送上来便是了。”
赵夫人将想站起身来的苏玖玖按下去。
羊肉？
霍昭又抑郁了，怎么会是羊肉呢？
朕的碗里，从来不允许有羊肉的存在。
每次御膳房做的羊肉，他都觉得味膻，朕拒绝吃。
霍昭被赵夫人揉乱的脑袋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而一旁的苏玖玖却阳光明媚，大不相同。听到“羊肉”二字，苏玖玖忍不住两眼放光。
羊肉在这个时代可十分昂贵，御膳房也不会卖给秋风殿，剩下的皆被高位的嬷嬷和公公分掉了，连姜嬷嬷也分不到。
说来，她很久没吃到羊肉了。
寒冬腊月的，若是能做成冰煮羊……
奶白色羊肉锅子“咕嘟咕嘟”冒着泡。鲜切的羊肉随着冰块的融化，变成嫩嫩肉块。再蘸着特质的酱料，配着喝一碗热热地羊汤。
最是幸福不过了。
“赵夫人，我会做一种新鲜的吃食，不若尝尝？”
苏玖玖跃跃欲试，将冰煮羊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夫人听完苏玖玖的描述，也觉得新奇，自然点头同意。
“我还从未吃过这般做法，玖玖你需要何物吩咐下去就可。”
赵夫人高兴极了，风风火火地唤来下人，让他们将羊肉备好。
“你呢？昭哥儿？”
苏玖玖打趣，笑眯眯地问道。
霍昭：“......”
朕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拒绝被叫昭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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