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领带和白衬衫 ◇
再脏一点也无所谓吧
一路上, 两人都是沉默的,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对视。
只有两只手握在一起, 攥得很紧, 没有分开。
其实沉默对他们两个来说是常态。
自习室,图书馆,办公室……若非必要讨论的时候, 他们都只是在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涉。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仿佛只要对方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就够了。
宋引墨有点热, 想解开最顶端的那颗纽扣,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头一回觉得沉默有这么难熬。
某个人自从上车起一直在释放低气压,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有种深沉的克制。
在爆发的边缘, 又顾忌着什么, 强行压抑回去。
宋引墨知道他在气什么。
事实上,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挺冒险的,几乎就是在赌。
不过他不后悔。
明知道有人因为他的缘故去冒险, 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
他做不到。
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宋引墨用一套极其坚固的自我逻辑说服了自己。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引着到了一幢别墅前。
「咔」的一声,门关了。
还在玄关。
几个星期没见面了, 有点疯。
压抑的,对峙的,互不相让的, 又极尽缠绵。
他把他压在门板上, 吻得很深。
唇齿相依, 呼吸纠缠。
身后冰凉,身前却滚烫得要烧起来一样。
心脏满满胀胀的,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一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宋引墨觉得自己嘴唇都麻了,这人才放过了他。
只稍微退了一点,耳边全是让人耳热的喘息声。
楚淮盯着身下人微微泛红的脸,红肿的唇,看了好久,瞳色幽深。
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突然松了。
一下子失了支撑的力气,手臂瘫软无力地滑下来。
宋引墨半阖着眼,看着对方扯开自己的黑色领带,动作撩人。
他真的很适合这样修身正经的西装。
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脸上带着散漫浅笑的时候,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危险禁欲斯文败类的味道。
只是……
宋引墨看着这人用刚解下来的黑色领带绑住他的两只手,利落地打了一个活结。
“你在干什么。”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绑好,免得丢了。”
楚淮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意味不明:“之前不是打赌说,你输了,随我怎么样都行?”
宋引墨:“……”
好吧,这话的确是他说的。
头一回感觉到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复杂感。
他们之前那个赌约,赌的就是楚老爷子会不会对宋引墨下手。
刚刚在车上,楚淮透着窗户上的玻璃,看着宋引墨的倒影。
想也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
他肯定觉得自己没做错。
不管是前段时间暴露出自己背景不浅,还是今天冒险赴楚老爷子的约。
如果不是他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宋引墨的位置,在今天早上接到楚老爷子把他带走的消息时,他可能连招标会都不去了,直接过去先去把人绑回来再说。
如果这个人也像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一样,突然有一天凭空消失了。
楚淮没办法想象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楚淮眯起眼睛:“在你提出那个赌约之前,他就已经找上你了。”
“你清楚他一定会对你下手,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个赌你一定会输,不是吗?”
楚淮凑近几分,与他鼻尖相抵,呼吸可闻。
这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放下这个诱饵,吃定他不会拒绝。
一边诱惑,一边警告——
永远不要企图控制他。
宋引墨微抬下巴,看着他。
明明是有些弱势的姿势,但他眼神确是漫不经心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宋引墨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情绪明明灭灭。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被绑住的两只手,用力扯过这人散乱的衣领,用嘴堵了上去。
……
黑色的领带因为激烈的动作散开。
手腕处有一点被摩擦出来的红痕,映衬着他冷色的皮肤愈加白皙。
白衬衫只褪到一半,坏心眼地卡在手肘处,没有完全脱下。
上面的褶皱很深,一道一道的,穿在他身上有种凌乱的美感。
楚淮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
漫上了一层水汽,眼尾微微泛红。
可能是因为有点近视,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眼睛没有聚焦,看着有一点茫然无辜。
在他的眼里,是非黑白分得很清。
这世上大部分人,要么对灰色地带避如蛇蝎,要么迫不得已地学着与灰色地带共存。
只有他——
强势地站在那些灰色地带中,固执地把里面的黑色和白色区分开来。
楚淮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也有过非常荒唐的念头。
因为这个人绝不会如他所愿,乖乖听话。
但最后,那些阴暗的念头都被他压下来了。
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因为这样就厌恶远离他。
但是他不想伤害他。
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浅色的床单上。
手指慢慢往上,从原先扣住手腕,到强硬地滑进指尖的缝隙,十指相扣。
两只手的色差不太明显,一个是冷白,另一个微微向小麦色靠拢。
但是手掌大小有区别,明显一只可以完全包容另一只。
青紫色的血管交织在一起,隐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偶尔手指会突然攥紧,指尖狠狠戳进对方手背上的皮肤,留下痕迹。
偶尔又五指张开,抵在被单上,指尖泛着红,轻轻颤抖。
楚淮想,这双眼睛要是真的能哭出来,于他而言,那绝对是世上最美丽的瑰宝。
灯光昏暗,长而浓密的眼睫不知道是因为汗水还是泪水,黏连在一起。
浅色无机质的瞳色大多时候显得无情又凉薄。
但蒙上一层雾气的时候,凌厉感被冲淡了许多,透出这人骨子里的温柔来。
他看了很久,轻轻吻上那双眼睛。
虔诚又痴迷。
……
莫大大敲着键盘,时不时就回过头往对面的床铺上看一眼。
宋par人是昨天上午走的,今天下午一点才回来。
一回来就进浴室换了件睡衣,然后在床上一觉睡到了这个点。
回来的时候,他全身严严实实裹着一件大一号的黑色风衣,眼睛周围红红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色气。
对,就是色气。
这个跟平时的宋引墨一点也不相关的词。
事后经由小白的记忆力鉴定,这件衣服应该不是宋par本人的。
“哦——”莫大大懂了。
“嗯……”妖儿也懂了。
但是他心里很复杂。
这已经不是感觉到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
这简直就是自家供着的天山雪莲,被一个外人揉碎了,一点一点吃了。
迟钝如小白也大概明白了。
“那就是成了呗。”
莫大大摸了摸下巴:“成了之后不是应该黏在一起吗,他怎么……”
他还没说完,妖儿瞬间满血复活:“那肯定是楚少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他生气了呗!”
莫大大沉吟了一会儿。
惹生气了,嗯……一夜未归第二天生气了。
这实在没法让他不想歪。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终莫大大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楚淮微笑道:“你好,引墨在吗?”
引墨……
哦……抱歉,平时宋par喊久了,有时候都快忘记本名是什么了。
话说回来……
比起他们家宋par回来时候疲惫不堪的样子,您老看上去简直就是满面春风啊!
这个时候应该是说在,还是不在呢?
莫大大陷入了沉思。
楚淮看了眼他的表情,轻笑一声:“他在这儿吧。”
莫大大:“……”
学了读心术还不够,下次找找机会学学藏心术。
莫大大回过头看向妖儿和小白,眼神求助。
怎么办,要不要放人进来?
楚淮往里面看了一眼,从口袋里套出了几张券,温声道:“现在也到饭点了,前段时间朋友送了我几张免费餐券,门口那家粤菜馆和西班牙餐厅的。”
“我也没机会用,现在也快过期了,如果你们谁想要的……”
“那家西班牙餐厅!?”小白一瞬间闪身到了门口,眼睛放光。
楚淮:“如果你对这两个不感兴趣,我这里还有一些意大利菜和泰国菜的,就是离学校离得比较远。”
莫大大看着楚淮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餐券交到小白手里,腹诽:好家伙,黄牛都没你收集得多。
小白兜里塞着一大把餐券,一脸满足地走了。
妖儿走到莫大大身边,环着胸看着对方,满脸审视和戒备。
他可不想小白这么单纯好对付!
想当初,他可是当着这个人的面说过「他喜欢宋par,他正在追他」这种话的人。
就算这个人曾经帮过他那又怎样!
当然还是亲室友更重要一点啊!
楚淮看着他,眯了眯眼,脸上还是那副和煦的微笑。
“微微、鹿鹿、苏苏、siren、elf……”
妖儿:“!!”
靠,这个人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浪的假名!
楚淮:“你现在在聊的程宇和顾南枝我都认识,至于其他人,我想认识也可以认识。”
他意味深长开口:“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我会把他们都约出来在一个聚会里聊聊天。”
莫大大:哦吼——
大型海王翻船现场。
妖儿毛都炸了,死死盯着楚淮。
我焯!这家伙竟敢威胁我!
我TM是这样的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人吗!
我是。
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
妖儿深吸一口气,一步三回头,脸上表情悲壮地仿佛壮士去就义一般。
宋par,我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妖儿看向已经走廊尽头楼梯边的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你去哪儿吃饭啊,带我一个呗——”
大势已去,莫大大已经非常自觉地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
楚淮刚要开口,他就抬手打断他:“我懂,我懂。”
我现在就走,绝不打扰你们。
楚淮笑了笑:“不是,有朋友托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到了。”
莫大大皱了皱眉:“朋友?什么朋友?”
无中生友?
莫大大摆了摆手:“不管是什么,我不会收的。”
“你会感兴趣的。”楚淮继续道:“⚹⚹原版游戏,⚹⚹绝版手办周边、⚹⚹原版漫画……”
莫大大:“!!”
这些可都是国内找不到的宝贝啊!!
“咳咳。”莫大大故作矜持地咳嗽了声。
“我先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能把它们的价格跟我说一下吗,我会原数奉还的。”
毕竟无功不受禄。
楚淮答应了。
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他找来的,他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莫大大收拾好东西:“有一点我先提醒你一下,宋……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了。”
“也不喜欢别人上他的床,上次有人不小心爬到他的床上,他把床上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
那个人就是妖儿。
那天,妖儿一边看着宋par换床单,一边抱着他哭诉。
“宋par他嫌弃我!!人家明明很干净的!!”
莫大大揉了揉他的头,宽慰道:“他不是嫌弃你,他是嫌弃所有人。”
妖儿:“呜呜呜……”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莫大大麻利地背上包,走到窗边喊了句:“你们两个等等我!我也要去!”
然后溜溜达达地跑了下去。
咔的一声,门关了。
楚淮手指微动,上了锁。
A大的寝室是上床下桌,两张床之间放着木质的台阶。
台阶之间还镂空做了一个柜子,最大限度利用空间。
楚淮沿着台阶走上去,刚掀开床帘往里面凑近了一点,一只冷白清瘦的脚就踩在了他的肩上。
“下去。”
嗓音冷冷的,带着点喑哑,非常无情。
蓝灰色的床单被套,一如本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A大提供的床算是比较大了,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宋引墨侧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看他,表情冷淡。
楚淮看着他,轻笑一声,反手扣住他的脚踝,偏过头在他的脚腕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又向前逼近了几步,手撑在床铺上。
“反正已经弄脏了,再脏一点……”
“也无所谓吧。”
作者有话说:
恭喜楚少爷荣升为404第一个被承认的攻!鼓掌,撒花!
祈祷一下,不要锁。(双手合十•jpg)
恶友组还有一些伏笔没收完,后面还要交代一下。
后面三对事业线没这么多,走得大多是感情线(起码我的大纲里是这样的,嗯)。
之前看评论区都在问下一对是谁,按文案顺序写哦-下一个是小白。
——
小剧场——
莫大大:我们这个寝室不干净了。(沧桑点烟•jpg)
妖儿:我们这个寝室有干净过吗?
小白:??不一直挺干净的?
莫大大:以前是精神意义上的,现在是物理意义上的,不一样。
莫大大深深叹一口气:没想到咱们寝室是最像1的最先脱单……
妖儿:??我早就脱单了啊。
莫大大:你现在不还单着?而且你那不叫脱单,叫为祸人间。
妖儿:……
——感谢在2022-03-20 18:00:39-2022-03-21 17:2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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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纵容 ◇
得寸进尺
灰色睡衣纽扣系到最顶端, 一丝不苟。
衣服的领口比较低,脖颈弧度优美,一览无遗, 引起无限遐想。
皮肤很白, 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衬得上面斑斑驳驳的痕迹格外显眼。
至于衣服下面是怎样一副光景,楚淮心里再清楚不过。
毕竟是他昨天一整晚, 一点一点,锲而不舍, 刻上去的。
所有的深情的、迷乱的、厚重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妄念, 全部都诉诸在昨天那个夜晚。
楚淮很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体很难留下印子。
很多时候,他盯着那些地方, 总会在想, 狠一点, 再狠一点……直到在这个人身上永远打上自己的烙印。
不过幸好,只要成功留下痕迹, 就能在他身上保留很长一段时间, 难以消散。
这一点让他安心很多。
棉质的睡衣宽松柔软,比起平时一本正经的打扮,看上去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眼睛周围的红肿还没有退下,在眼尾晕染开来。
眼下泪痣越发明显, 平添一抹艳丽。
可能是因为困,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看着有些散漫。
踩也只是轻轻的踩而已, 没有用多少力。
这人也就是看着冷而已, 对周围的人可以一再纵容, 心软得不可思议。
楚淮几乎是轻而易举就上了他的床。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种近乎病态的破坏欲。
这人越是这样包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就越让有种想要破坏的冲动。
看着上面一道道的红痕,心里会升起一股难以自抑的兴奋。
“嘘,寝室里隔音不太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一手从被子里探进去,另一只手虚虚挡着对方的嘴,留了很多空隙,捂得很敷衍,显然不怀好心。
宋引墨死死咬着唇,逼着自己不漏出一点声音。
耳边的声音温柔又磁性,带着蛊惑意味,引诱他沉沦在欲念中。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没有外表上看上去这么正经,只是平时把自己心里的恶劣隐藏地很好。
扭曲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善于伪装的本性。
只有在他面前,那层面具才会摘掉。
不过说实话——
他并不讨厌这种特殊对待。
哪里敏感,哪里被对待地就越频繁。
耳垂红得已经能滴出血来,脖颈,肩膀,脊椎……
一下一下的,像是过电一样,绵绵密密。
后颈这种地方,神经末梢密集,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会被无限放大,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推向大脑。
宋引墨眯着眼睛,感觉脑髓都在颤栗,眼前仿佛要炸开一样。
他在想,是不是这几天放任得太过,让这家伙有些贪得无厌起来。
因为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怜惜和愧疚感,昨天他几乎已经是算得上是纵容了。
厚重的床帘遮蔽了所有光线,狭窄的空间,避无可避,温度慢慢升腾。
“乖,别咬自己。”
宋引墨闭了闭眼,忍着颤抖。
他捉住对方作乱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反客为主,由一开始的弱势转变为主动,眼神居高临下。
“别得寸进尺。”
喑哑的声音冷冰冰的,警告意味浓重。
走廊,房间,空荡荡的,渺无人声。
底下的床板随着刚才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音,刺耳异常。
楚淮看着他,眼神危险地眯起,像是在盯着猎物一样,半撑起身体,另一只没被制住的手又开始不安分。
“是你先纵容我的。”
昨天折腾到很晚。
白天精神紧绷了一天,晚上生物钟又被打乱。
就算他的身体素质不差,但困意上涌,到最后他也是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进了浴缸里,一边清理,一边安抚他因为身体不适有些不耐烦的情绪,时不时力道适中地按摩肌肉。
后面的记忆他就没有了,只是迷迷糊糊间能听到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话,听得人耳热。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小桌上放着正清淡的鱼片粥、山药煎饼还有蒸鸡蛋。
楚淮坐在床边问他,笑得像一只得逞后的狐狸:“要喂吗?”
宋引墨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白稠香浓的粥,又看了眼旁边的人,哑声道。
“你出去。”
暂时不想看见你。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把人赶出去,两人一起用了早餐。
用餐完毕后,楚淮又给他留下了一杯温水和几粒药片。
宋引墨眯着眼睛看他,大脑已经开始推演凭自己现在恢复到一半的身体能力能有几分胜算。
由于他抵抗的态度太强烈,最后楚淮没有办法,强行亲自用嘴喂了过去。
宋引墨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身体抗药性差,对药物比较敏感。
几乎只是过去了十几分钟,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楚淮不在。
看窗外,已经是中午了。
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有点迟钝,思考慢半拍。
缓了一会儿,他终于走下了床,第一时间从柜子里搜刮了些看上去比较新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他自己的衣服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这栋别墅是楚淮名下的房产,离学校比较近,看上去应该是他平时一直住的地方,设施用品都还比较齐全。
甚至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问起来某人还非常不要脸的说“因为预感到未来有一天会把你带到这里,所以提早就准备了”。
宋引墨有点认床,还有点洁癖,当然太累太困的情况下他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清醒过来,一些记忆上涌,对这地方哪哪儿都是嫌弃。
明天是周一,学校里还有课。
今天晚上他绝不能待在这儿。
不然,他有预感自己到明天中午都回不了学校。
……
想起昨晚上遭的罪,宋引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勾了勾唇角,神情倨傲,慢慢俯下身,淡色的唇轻启。
“哥。”
微凉的嗓音,但是因为语气放软了许多,不想之前那样平板,听上去莫名勾人。
楚淮身体僵了僵。
昨天诱哄了这么多次,这人都死撑着没能松口喊他哥,现在突然主动喊,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宋引墨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睡衣上的纽扣。
从最顶端的那颗开始解,动作缓慢,像是折磨一样把过程拉得很长,眼神漫不经心的,带着点慵懒。
看到他这副样子,楚淮一瞬间肌肉紧绷。
刚要有所动作,对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一手将他的手腕牢牢摁在枕边,腿上则是以柔术中锁技的方式封锁住了他腿部的动作。
“别动。”
嗓音懒懒的,手上动作却越发用力。
床板一阵晃动,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换成其他地方还好,但是这个地方太拥挤了,离顶上的天花板又近,旁边的护栏又只有十公分,之前还听到过学校里有人半夜睡迷糊了从床下摔下去的传闻。
楚淮眯了眯眼,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现在要是反抗,动作激烈起来很容易把他身上这个人磕伤。
感受到身下的人放弃了挣扎,宋引墨嘴角微扬:“乖。”
“昨天是你,现在换我了。”
……
最后宋引墨还是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一遍。
并且在事后果断拒绝了某人晚上同居的邀约,在小白他们回来之前,把人赶出了404寝室。
还严词警告,之后这几天他要把前段时间落下的学业补上,一个星期内不许再找他。
活像一个下了床就不认人的渣男。
楚淮:“……”
妖儿回来的时候,瞪大着眼睛,将寝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严谨如宋par,是不会留下一点「作案痕迹」的。
最后,妖儿闻着空气里清新剂的味道,长吁短叹。
他慢慢腾腾地挪到莫大大旁边,下巴搁在他肩上,闷声道:“有点想哭。”
莫大大还在码字,眼睛盯着屏幕:“为啥。”
妖儿一脸沧桑:“失恋了。”
莫大大:“哦。”
妖儿不满:“你这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莫大大懒洋洋道:“天道好轮回,你甩了人这么多次,也该让别人甩甩你了。”
妖儿轻啧了声,嘟囔了声:“你好无情,好冷漠……”
莫大大接话:“但我不无理取闹。”
妖儿又溜达到小白哪儿,看见小白还在看那些餐券,不由得气闷道:“这种烂大街的推销手段有什么好看的。”
小白紧皱着眉:“我现在觉得这些券应该不是送的,是买过来的。”
不是满几减几的促销模式,真的是任意点菜,一定金额内全免费。
小白向妖儿征求意见:“这种情况,我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还一下人情?”
“还什么!这是他应付出的代价!”
妖儿一脸严肃:“再说凭他现在的身家,这些东西算什么,小白,随便吃。”
最好给我吃穷他!!
小白又数了数这些券:“我感觉这能让我吃一个月了。”
他不由得感叹一声:“楚会长是个好人啊。”
妖儿:“……”
这算哪门子的好人!!
另一边,楚淮正在跟一个人通话。
“东西我已经让人给他了,看他的样子没有特别排斥,应该会收下。”
“是吗,那就好……”对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哑,带着些金属质感。
楚淮:“不过他说,让我把这些东西的价格跟他说一下,之后他会全数奉还。”
话音刚落,「咔」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楚淮对此见怪不怪,只问了句:“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还要让他做中间人。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还,不能过去。”
“而且他现在,应该不想见我。”对面顿了顿。
“也不会收我的礼物。”
楚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Dwade中国分区那边我会处理好,海外交给你。”
“前段时间的事,就多谢你了。”
一谈到工作,对面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像刚刚那样吞吞吐吐:“合作而已,于我也有利,不用说感谢。”
两人又聊了一点公司上的事。
商量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半句废话。
与此同时,B国,维希庄园。
说是庄园,但这个地方修缮得跟城堡不相上下,面积辽阔,环境清幽。
顶层最深处的房间。
厚厚的窗帘挡去了所有的光线,只有昏黄的烛火摇曳着。
书桌前雕饰精美的软椅上,正坐着一位金发男人,在慢慢用纱布裹住自己的手掌。
血丝慢慢从雪白的纱布里浸透出来,逐渐向外晕染。
书桌上,一只价格不菲的金属质钢笔被掰成了两半,上面沾染着血迹。
包扎完,男人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里,用力推开其中一个书柜,露出里面的暗门。
用密码打开暗门,男人走了进去。
天花板,四周墙壁,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一个人的照片。
从儿童时期,到少年,再到青年……
最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巨幅照片。
隔着玻璃,男人用手指描绘着墙上人的五官,一点一点,从眉眼到嘴唇。
过了一会儿,他倚靠在照片上,身体渐渐无力地滑下来,表情有些无措,像一个孩子。
“莫莫……”
作者有话说:
改了很多次,只能先这样了……
蛇精病公爵出现啦!
没有互攻,大家自行想象吧。
再次祈祷,这章不要锁。(双手合十•jpg)
楚少爷没有情敌,喜欢宋宋的人很多,但是他们连门槛都没碰到。
硬要说的话,楚少爷的情敌就是事业和学业。
(论——有一个超强事业心的老婆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
小剧场——
同一时间,没有半点征兆,莫大大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寒。
他看着纸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宝贝,一时有些下不了手。
妖儿过来看了一眼:怎么了,你不是想要这些想很久了吗?
莫大大有些茫然:不知道。
莫大大:我总感觉自己拿了这些东西,就好像跟魔鬼做了一场交易……
妖儿:??啊??
妖儿:你被害妄想症又复发了?
莫大大陷入了沉思: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感谢在2022-03-21 17:29:15-2022-03-22 17:3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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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旧友 ◇
过往
楚家变天了。
被楚老爷子关了二十几年的楚家大小姐一朝夺权, 亲手把自己的父亲告上了法庭,并以雷霆之势把她那些私生子兄弟全都从楚氏集团赶了出去。
因为涉及个人隐私,具体的案件内幕外人无从得知。
但是因为楚老爷子名声在外, 楚家几位兄弟在楚氏也是身居要职, 经此风波,楚氏集团必定会经历一场大震动。
作为帝都首屈一指的豪门,自然有很多人都在盯着楚家这块肥肉。
原本他们以为楚氏经历过这次变故, 管理层变动,怎么着也要元气大伤一阵。
他们也可以趁机捡漏, 搜刮分摊一下楚氏因此损失掉的人力和资源。
但没想到, 这位新上任的楚家大小姐对此早有准备,第一时间颁布了新的管理制度和措施,革新福利机制。
并且郑重宣布, 未来将与「Dwade」公司合作一起推进芯片项目, 全力以赴为华夏芯片事业献绵薄之力, 成功留住那些最尖端的人才,转移社会公众的视线, 维持住楚氏的声誉, 稳住了整个公司。
在短短一星期内,楚栖桐在楚氏集团内部召开了大大小小开了数十个会议。
她的谈吐和言辞完全不像是一个与世隔绝了二十几年的人。
论起手腕,眼界,格局, 更是完全不输之前的楚老爷子,隐隐有上一代楚家家主的风范。
看着楚栖桐这样雷厉风行的姿态,一些与她平辈的人终于回想起了, 当年, 这个女人是有多么的惊才绝艳。
凤栖梧桐。
纵使是囚笼之凤, 也不是一些豺狼虎豹、蚊蝇鼠蟑所能比的。
楚老爷子就算到了警察局里也贼心不死,对一切讯问避而不谈,老奸巨猾,只说一切问题都由律师来回答,非常沉得住气。
他还强烈要求去医院做一个药检和全身检查,说这二十几年来他的管家一直在下药害他,他要追究法律责任。
“这是我应得的权利!”
楚老爷子言之凿凿,拐杖敲得震天响:“有人在下药害我,家里的女佣,还有私家医生都有嫌疑!我是被害人!”
楚栖桐听完只想笑。
她完全能想象出自己这位父亲究竟是以怎样一副丑恶的嘴脸说出这种话。
她让律师转告楚老爷子。
“父亲,你当我是你吗,用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你这二十几年间给我配的药我都还备份着呢,要不要劳烦一下这里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检验一下那都是些什么肮脏的东西。”
“顺带顺藤摸瓜一下,把那些乱开药的无良医生全都彻查个干净,看看这些年,除了我之外,您都害了些什么人。”
说这话的时候,楚栖桐正坐在黑色真皮老板椅上,从容不迫地打理着自己鲜红色的指甲,嗓音慵懒。
“全身检查,可以啊,我出钱,你想怎么检查都行。”
“毕竟你也到了一年该做两次身体检查的年纪了。”
“做人要服老。”楚栖桐端起保温杯喝了口红糖枸杞茶。
“之后我差人你给送个保温杯,还有棉袄,在里面别冻着了。”
“年事已高,就安心静养,少想些有的没的。”
“进去之后就好好改造,跟周围人请教一下怎么养生,活长一点。”
“别学年轻人瞎折腾,万一余下生命还没刑期长,那就不划算了。”
楚老爷子听完差点没被气得当场脑梗。
“哦,对了。”
楚栖桐继续慢条斯理道:“你那些宝贝儿子最近都在自保,没功夫帮你请律师。现在这位律师是我向法律援助机构提出申请帮你请来的,不用太感谢我。”
在楚老爷子眼里,他的那些儿子们分为两类。
资质尚好,多加磨炼有机会继承楚家的,比如楚老大和楚老二,可以进入楚氏工作;怎么锻炼都烂泥扶不上墙的,比如那位跑到国外发展的楚老四,就随他们折腾。
前者是楚栖桐最近的重点打压目标。
后者里面,那些产业在国外的,都在前段时间里被楚淮和里希特联手一阵疯狂收购下,公司的生存空间岌岌可危。
“父亲,你的教育真够失败了。”
楚栖桐不屑冷笑:“老二他们被你养的只会唯你命是从,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老四他们一直以为他们是被你丢掉的弃子,早就跟你不是一条心了,你出事这么久,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楚栖桐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把心里那股子躁郁强行压下去,重新恢复优雅和冷静。
自从成功当上楚氏的董事长和执行总裁后,她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
只有回到家抱着她爱人或者跟她儿子说话的时候,她才会有一点心安的感觉。
楚栖桐淡淡道:“放心,他们不帮你养老,我会帮你养的。”
“姑且我还算是你的女儿,法律最低限度的赡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父亲,你就在里面好好看着,楚氏是怎样在我手里一步步发扬光大的吧。”
……
听雨茶楼,幽玄室。
黄花梨制的长方桌,上面的山水纹路浑然天成,美感十足。
方桌右边坐着宋泠泠和季晏清。
左边坐着楚栖桐和她的爱人,萧景之。
宋引墨和楚淮并肩坐在另一侧。
萧景之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在疗养院里汤汤水水补了这么多年,身体素质不算太差,只是精神状态有些萎靡,还有点厌食的毛病。
被找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脸色有些苍白。
楚栖桐一看见他,心里所有的委屈瞬间爆发,也顾不上这人现在不认识自己,抱着他哭得昏天暗地。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楚栖桐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才松了手,从旁边一连抽了十几张纸巾蒙在脸上,然后鸵鸟心态地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暂时性逃避一下现实。
不过楚栖桐毕竟不是什么都不会只会哭和撒娇的小女生。
短短几分钟,她的大脑就已经从「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怨怼,转变为了「接下来该怎么‘回报’那些人」的缜密和冷酷。
就在她脑中的方案逐渐往玉石俱焚方向发展时,她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有一双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桐桐。”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
楚栖桐猛地抬起头,也不顾自己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干净。
萧景之对着她笑了笑,一如二十几年那样。
他想起来了。
其实当年楚老爷子并非有意针对他,甚至楚老爷子内心还非常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楚栖桐不会忤逆外祖和母亲的意思,跟楚家对着干,他也不会有机会趁虚而入,逼死楚栖桐的母亲,以此逼迫他那位岳父修改遗嘱。
原先那份已经公证的遗嘱上,能分配的股份和财产都是楚栖桐和她母亲的,楚老爷子半毛钱都得不到。
楚栖桐母亲一死,原先的遗嘱就要修改,这在外人眼里看来是非常合理的事。
不然就算楚老爷子成功逼得上一代楚家家主修改遗嘱,它们的效力也越不过已经公证过的遗嘱。
楚老爷子的计划天衣无缝。
楚栖桐母亲的死被他伪造成了一场意外,当时楚家家主本就年事已高,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被刺激地大病一场。
楚栖桐不在楚家,唯一能照料老爷子的就是他这个外来的女婿。
讽刺的是,楚老爷子借萧景之的光找到上位的机会,唯一的变数也是萧景之。
当时母亲死亡,家主生病的消息还被楚老爷子封锁着,楚栖桐一无所知地在外面打拼,萧景之偷偷跑到楚家主宅想跟楚家家主见上一面。
没想到他刚到病房门外,里面的楚老爷子一时得意忘形,自己把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
当时的楚老爷子只是看着气息奄奄的楚家家主,想起自己过往隐忍的二十余年,小人得志,一时忘乎其形来。
根本没想到,此刻在门外,有另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录了下来。
在楚老爷子走后,萧景之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潜入了病房内。
他跪在老人家面前,再三保证——
“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虽然您不接受我,但我还是想跟您说,我会一生爱桐桐,绝不会背叛她。”
老人颤抖着手,轻轻拍了拍萧景之的头发,慈祥地笑了,眼角隐隐有泪花。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骄傲了一生的楚家家主终于放下了成见,接受了萧景之。
但是事与愿违。
萧景之最后没能走出楚家的门。
……
楚栖桐闭了闭眼。
如果那时候她在楚家,那么后面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二十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像是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望不到尽头。
午夜梦回,她甚至会被自己的尖叫声吵醒。
她的确是疯了一段时间。
但是她知道,疯解决不了任何事。
她的仇人们还在她面前笑得洋洋得意。
她躲在幽暗狭窄的角落,没有一刻不在诅咒着他们。
没能成功复仇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在他们之前倒下。
绝不。
收拾掉那些阴郁的情绪,楚栖桐看着对面的宋泠泠,端出一个温和的笑。
“多谢你帮我找到景之,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之前委托楚淮找宋泠泠的人就是楚栖桐。
她被困在楚家主宅里,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只能向昔日旧友求助。
当年A大同一届两大文理科状元,竟然出自同一个高中,还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一个明艳妩媚,一个温婉动人,美得各有千秋,可谓是当年一大美谈。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位大美人几乎没有在学校里同时出现过,还隐隐有她们私下里其实关系很不好的传闻。
有知情人士爆料,说是这两位高中时候曾为一个男生争风吃醋过,所以现在井水不犯河水,眼不见为净。
宋泠泠眯着眼睛看她:“这么客气,不像你啊。”
“怎么,被关二十几年,脾气都磨没了?”
她的眼神带着揶揄,语气很不客气,跟平时八面玲珑的样子非常不一样,针对意味十足。
“泠泠。”
楚栖桐眼睛暗了暗,意味深长开口:“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宋泠泠笑了笑:“哟,难道是我记错了。”
“从认识那天起,咱两有好好说过话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主要都是在回收剧情,可能看着有点无聊emmmmmm;
下一章咱就出柜啦!
——
小剧场——
两个毒舌妈妈高中时的掐架历史。
第一次见面——
楚栖桐看着刚到自己肩膀的宋泠泠,感叹了一句:“你好小啊……”
宋泠泠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猛地推开楚栖桐:“脂肪多有什么用!”
第二次见面——
期中成绩出来,宋泠泠跑到楚栖桐跟前,嘲讽:“我头一次看见有人语文作文0分。”
楚栖桐:“……”
第三次见面——
期末成绩出来,楚栖桐跑到宋泠泠面前,奚落:“我从小到大数学最低分都比你多两倍。”
……
后来,因为她们两紧张的关系,莫名其妙传出来一个流言说她们因为喜欢同一个男生争风吃醋。
宋泠泠找到那个男生,嫌弃地嘀咕了声:“那女人什么眼光……”
她对那个男生说:“别误会了,我不喜欢你,楚栖桐喜欢你是她的事,别扯上我。”
男生沉默。
就在上午,楚栖桐也找到了他,说:“那些人都是说着玩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你又不是我的菜。”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过凭宋泠泠那家伙糟糕的品味倒是有可能喜欢你。”
男生:“……”
两位爷,咱行行好,说归说,别人身攻击行吗。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恶友(一) ◇
一更!
女人吵架, 首先精神攻击,其次物理攻击。
简单来讲,第一步动口, 第二步动手。
不过宋泠泠和楚栖桐都是文明人, 良好家庭里养出来的金枝玉叶,从小到大都秉持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
互挠互扯头发互打耳光这种事她们坚决不做。
她们自信,凭她们优秀的口才, 完全能够把精神攻击硬生生道提升到物理攻击的效果。
所谓杀人诛心。
全篇没有一个脏字,但句句都往对方心窝子里戳。
要是逼急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给你倒腾出来, 看谁更丢脸。
虽然从高中文理分科开始,她们就属于王不见王状态,共居一室的可能只出现在学校食堂和大礼堂, 并且物理距离一百米以上。
不过托别人的福, 她们总能从各自的朋友的嘴里了解到对方最近的动态。
考到了年级第几、拿了多少奖学金、参加了什么竞赛、有没有交男朋友……
所谓对手, 就是比朋友还要了解你的人。
宋泠泠双手环胸,慢悠悠道:“你儿子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挺稀奇的, 凭你楚大小姐的自尊心, 竟然会向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求助。”
“当年你那一大帮的酒肉朋友现在是都死绝了吗。”
死是没死绝,不过也差不多了。
当年楚栖桐被困的时候,那些家伙忌惮着楚老爷子的势力,头都不敢冒一个, 有几个甚至飞到国外避嫌了,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不是求助,是委托。”
楚栖桐优雅回击:“你不是现在在做律师吗, 顾客上门给你增加业绩,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律师这个行业, 说白了就是服务行业,我是你的当事人,你为我服务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楚栖桐眼神玩味:“哦,听说你现在在做非诉,数学都算不明白了,股权这种东西看得懂吗,需不需要我从公司里调几个法学金融学的高材生去你那儿做个顾问。”
宋泠泠额上青筋抽了抽:“……”
“宋伯伯他们当年就希望你学文学或法学,你非要学人家文艺女青年跑去学哲学,学到毕业论文都写不出来差点毕不了业。”
“啧啧。”楚栖桐佯装可惜地摇了摇头:“为此还消极了整整一年才去考研究生,真为你家长脸。”
“呵呵,”宋泠泠冷笑:“你倒是很听楚爷爷他们的话,放弃计算机,跑去学金融,毕业后就乖乖进家里的公司工作。”
“我还以为某些人真这么乖,哪曾想,你楚家大小姐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打小闹,要玩就玩大的。”
楚栖桐闻言,脸上笑意渐渐淡了,眼神冷了下来。
宋泠泠倾身,手臂撑在桌子上抵住下巴:“二十好几了才玩青年人叛逆那一套,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后悔吗,楚栖桐。”
楚栖桐表情阴沉:“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我茬的吗?”
“我可没这么无聊。”
宋泠泠冷哼一声:“我只是看不惯你现在这样逃避的做法而已。”
“复仇?你是什么中二期未过的初中生吗?”
宋泠泠狠声道:“让人渣付出应有的代价这点我没意见,但怎么,你现在是要为了复仇搭上你自己吗!”
楚栖桐拿回楚氏的过程很艰难,那些个股东的确不服她。
虽然她在被关的这些年里一直在借助陆顺和王姨的帮助了解外面的讯息。
再加上她在金融和计算机方面的造诣,建立一个海外的银行账户进行投资,二十几年积攒下来不少资金。
但是楚老爷子对她严防死守,那间疗养房里里外外藏着许多窃听监视设备,她根本没有机会踏出那个房间的门。
她之所以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拿回楚氏,除了有楚淮在背后帮她,以及她外祖留给她的一些老人在背后斡旋外,她自己也用了许多阴损的法子。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为了达到目的几乎不择手段。
宋泠泠眯了眯眼,厉声道:“你出来这么久,是不是一次都没去看过楚爷爷和楚阿姨。”
“怎么,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不敢?”
“楚栖桐,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闻言,楚栖桐整个身体轻轻颤了颤,低下头,眼睛埋在碎发的阴影里看不清意味。
一旁的萧景之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盖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楚栖桐的心理状态有问题。
这一点,楚淮很清楚。
前几天宋引墨也提醒过他。
她忍得比楚老爷子还要久,还要苦。
换做旁人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但是楚栖桐凭着一股恨意硬生生支撑到了现在。
亲人因为自己被害死,恋人目前下落不明,儿子又落在仇人手中。
她一个人关在昏暗的房间里,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天天被药物和医疗设备包围着,几乎看不见希望。
楚老爷子之所以要亲自抚养楚淮,除了想从小给他洗脑灌输各种观念让楚淮绝不会背叛他外,另一方面就是想借此钳制楚栖桐了。
虽然她将自己病弱的外表伪装得极好,但凭楚老爷子多疑的性格,从来没有停止过怀疑她。
楚栖桐在仇恨的情绪里被困了太久,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继续放任下去只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需要有个人点醒她。
有些事情,她终究是要跨过去的。
这个人,萧景之不行,他舍不得对楚栖桐说重话,更何况楚栖桐一看到他就会陷入更深的自责。
楚淮不行,楚栖桐是他的母亲,他没有这个立场。
只有宋泠泠敢。
也只有她能。
楚栖桐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她低低地闷笑几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唏嘘。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沦落到被你教训的地步……”
楚栖桐抬起头,表情比起刚才轻松了许多,调侃道:“有这个闲工夫不如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来瞎操心。”
“自己生活都过得一团糟了,还有空来说教别人,你这好为人师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宋泠泠「切」了一声:“我过得很好,不劳您老费心。”
“要不是某人最近欠骂,我才不想浪费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大老远过来跑一趟。”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花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唇。
毕竟跟你也不熟,充其量就是个死对头而已。
“哟,这么好心,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楚栖桐狐狸样地眯了眯眼,眼神在宋泠泠某个部位逡巡了一会儿,调笑道:“也是,毕竟都为人母了,也不是当年那个飞机场了,开始母爱泛滥了?”
宋泠泠听完差点没把花茶喷出来。
有多少年没听过别人喊她飞机场了。
“咳咳!”
宋泠泠拿纸巾抹了把嘴,开始嘲讽:“是啊,哪像你啊,出气筒,当妈多少年了,人还是这么刻薄。”
楚栖桐听完嘴巴绷成了一条直线。
出气筒……
也有多少年没人敢在她面前喊过这个外号了。
“哦,我忘记了,你被关二十多年,都没怎么经过当妈的义务,比起你,小楚跟我还亲近点,逢年过节还不忘给我带礼物,啧啧,你这妈做的真失败。”
无故被波及的楚淮:“……”
从刚刚开始起,他们四个男人就什么都不敢说。
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惟恐受到波及。
季晏清在宋泠泠面前没有话语权,萧景之什么都顺着楚栖桐。
宋引墨和楚淮两个小辈就是过来充数的,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只是偶尔看着他们亲妈的英姿,在心里感慨一下更年期的女人有多恐怖。
楚栖桐「呵」了一声:“我当的失败,你就优秀了?”
“我好歹是因为特殊情况,是谁当年离完婚后将近一年在国外飞来飞去,没有回来看孩子一眼的?”
“啊!!”宋泠泠:“我当时是因为工作!而且我每个星期都有打长途电话的!对吧,小墨!”
宋引墨:“对。”
虽然他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宋女士说有那就是有吧。
他只记得有段时间宋泠泠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躲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哭。
宋泠泠冷嘲热讽:“比起我,你还是想想怎么怎么跟小楚修复一下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吧,搞不好有一天我直接把他拐过来做我儿子。”
“嗯……”听到这句话,伶牙俐齿如楚栖桐也一瞬间顿住了,下意识看了眼楚淮和他身旁的宋引墨,意味深长开口:“哦,你还不知道啊……”
宋泠泠皱了皱眉:“什么不知道?”
“没什么。”
楚栖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慢悠悠道:“只是在想某人自己都走到离婚这个地步了,哪来的自信操心别人的家事呢。”
宋泠泠瞪大了眼:“你……”
“我什么。”
楚栖桐伸出手反握住萧景之的手,像是在炫耀一样晃了晃,满脸春风得意:“好歹我现在还有个伴。”
“你这个大龄离异女青年除了工作和儿子现在还剩下什么。”
来啊,互相伤害啊。
其实来之前楚栖桐还想过要好好感谢一下宋泠泠的。
毕竟前段时间的确帮了她很多,而且看情况她俩日后或许要打很多的交道。
但是一见面说上话,楚栖桐想,算了,毁灭吧,她两凑在一起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宋泠泠沉默了,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儿,她一把抓住季晏清的手腕,掷地有声道。
“咱俩下个星期一民政局一开门就去复婚。”
季晏清:“……”
楚栖桐:“……”
萧景之:“……”
沉稳如季晏清一瞬间也傻了:“啊?!”
这么突然?
宋泠泠目光严厉:“你有意见?”
季晏清顿了顿:“没,没意见。”
其实他一直想复婚,只是看宋泠泠的态度还没有原谅他,所以他没有主动提出这一点,只是每天尽可能地用行动来向她证明,他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宋泠泠这一通操作把在场人吓得不轻。
只有宋引墨比较冷静,伸出手机械式地鼓了鼓掌:“恭喜二位复婚。”
他看他双亲折腾了这么多年也看累了。
明明互相都没真正放下,但是因为各自的骄傲和自尊就是绷着一口气不说。
当年这两人离婚的原因就是,各自无法平衡工作和家庭,都希望对方能为自己做出让步。
宋泠泠斥责季晏清对家庭漠不关心,跟个木疙瘩一样,一天到晚绷着个脸,对她实施冷暴力。
当时的季晏清事务缠身,正是紧要关头,认为宋泠泠对他的责备非常不可理喻,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后来他才知道,那段时间宋泠泠因为工作压力大再加上要照顾孩子的缘故,整日整日的失眠,甚至有了轻微的抑郁。
两人冷战了一段时间,最后因为各自的疏忽导致宋引墨被忘在学校里一晚上,病了一场。
为此他们在医院里大吵一架,第二天就离婚了。
前段时间难得季晏清开始开窍,回来追妻了,宋泠泠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现在看到宋泠泠终于同意跟季晏清复婚,作为儿子,宋引墨还是非常欣慰的。
毕竟,他从很早之前就在思考这二位复婚的可能性了。
“爸,妈。”
宋引墨微笑道:“如果身体条件允许,复婚后,你们二位有考虑过响应国家政策生二胎吗?”
宋泠泠愣了愣,下意识回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对宋引墨有亏欠,未来只想好好弥补他,再要一个孩子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
季晏清就敏感一些,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对,皱了皱眉:“你为什么提到这个?”
宋引墨面色平静,说得轻描淡写:“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不要二胎,那我们家可能就要绝后了。”
季晏清眼神倏地犀利起来:“什么意思?”
“我是同性恋。”
宋引墨面不改色地跟季晏清对视:“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不能结婚,当然也没有孩子。”
宋泠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晏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等一下!你?同性恋?”宋泠泠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哦不,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这是天生的,还是……”
虽然她说得颠三倒四,但是宋引墨明白她的意思。
“高中时意识到,应该是天生的。”
宋引墨将一开始两人就在桌底下偷偷交握着的手放在桌面上,一脸平静:“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楚淮。”
作者有话说:
下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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