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局还没开多久，陆无时的电话打了过来，被她直接按掉。
他却好像来劲了一样不停打，被按掉就继续打，丝毫不嫌麻烦。
顾双诧异得挑了下细眉，不知道他玩的哪出。
钓鱼也不带这么快上钩的啊，更何况她俩玩的是欲擒故纵。
虽然不知道陆无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样弄她也没法继续打游戏，顾双便接了。
——“在干嘛。”
电话另一头传来能明显听出克制的声音，莫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顾双一顿，漫不经心得切回游戏页面继续玩，还把声音开大了些：“打游戏。”
倒是陆无时愣了愣，烧到天灵盖的火气被她平静的话堵了回来。
他本来以为顾又又会找借口撒个谎，或者随便说些什么把他的质问糊弄过去——他从前就是这么做的，自然不能再熟悉。
可她没有。
“和谁一起打游戏。”
陆无时一边问一边用自己找回来的理智思考，难道顾又又是故意和别人一起打游戏的，只是想气他让他吃醋。
像他今天做的那样。
不对，他那么做可不是为了让顾又又吃醋，他是为了在别人身上寻找尚存的新鲜感。
虽然没找到就是了。
——“和朋友。”
顾双大概猜到他看见自己和程林一起打游戏了，可能是从观战里面吧。
便如实说道。
有时候若撒谎会适得其反，不如试试说真话。
行为和目的从来都是两码事。就像说谎不一定是为了欺骗，而真诚也可能是另一个谎言。
随着顾双的话和他的猜想越来越贴合，陆无时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带着一种他从小到大经常能体会到、但第一次让他这么愉悦的东西——那是一种恶劣的满足。
“男的女的？”
看吧，顾又又只喜欢他，用这种手段也只是为了让他吃醋。
至于那头什么什么鹿，只要他表现出介意，迟早被顾又又用完就扔，犯不着让他放在心上。
陆无时的声音恢复如往常一般的懒散，无意识中还拉长了尾音，散漫不羁的声音更多了一丝让人脸红心跳的音调，带着点的莫名餍足。
在顾双看来像个疯狂在她面前开屏、试图展示自己魅力的孔雀。
“……男的，怎么了？”
“你别和他一起玩了好不好，我看着不舒服。”明明是询问的句式，却被陆无时念出了仿佛一定会被答应的语气。
当然，他家里有权有势，还是独子，从小顺风顺水，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乎没人会拒绝他。
顾双闻言没着急回答，声音轻了些，像是小声在和别人讲话：“没关系，我只是接个电话，你拿吧，就是给你打的，我不要蓝。”
“你在和谁说话。”陆无时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差别，捏着手机的骨关节处却用力到泛白。
她又给那只鹿打蓝，第二次了。
什么玩意，跟他抢人。
——“打游戏的朋友啊。”
“我不开心，你别和他玩。”
陆无时低低得说着，像是恋人之间随口撒的娇，在顾双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里飘着的藏不住的戾气，昭示着他说的是实话。
顾双已经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再聊下去了：“不就是一起打个游戏吗？我们只是朋友，总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交朋友了吧？
你和你那些妹妹一起玩，我说什么了吗？”
“那我不和她们玩了。”等陆无时回过神，就听见一道声音从自己喉咙里传出来。
这句话说出口轻易到让他惊讶，没有以前面对这些问题时的那么烦躁不耐，反而还带着一股莫名的轻松。
就好像，一直束缚在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让喘息变得不再困难。
回过神，陆无时嘲笑自己的恍惚。
可笑，真是晚上脑子不清醒了，谁敢束缚他。
没人能束缚得了他，他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更好的代替品。
“随便你。”
顾双控制着婉儿滑进人群收走了对方双c，又漫不经心得落地离开，声音依旧平淡安静：“那是你的事。”
像始终无波的水面，没有丝毫风划过的痕迹。
等陆无时回过神，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又来了，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困闷、
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蠢蠢欲动，叫嚣着让他去迫切得做些什么。
忍了忍没把手机砸出去，陆无时抓起车钥匙叫了一群朋友去喝酒。
他请客。
“你说你，把我们都喊出来了，叫你玩你又不玩，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一个青年揽着旁边的女生，话却是对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的陆无时说的。
和他们这边的纸醉金迷好像是两个世界。
游戏也不来玩，不知道深夜emo什么，平常也没见他这么腼腆。
“玩你的，别管我。”陆无时冷声说了一句，眉尾散乱，眼神随便一瞥，傲慢又凌厉。
青年悻悻得摸了摸鼻子，有人出来打圆场：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无时这一看就是深陷爱情不可自拔了。爱情那种神圣的东西，你只会泡妞能懂什么。”
按平常，陆无时轻嗤一声，再和他们笑骂两句，这事就算掀篇了，但今天不知为何，他闻言也只是喝酒，对他们的话不理不睬。
几人揽着女孩子的胳膊收了回来，交换了几下眼神，不约而同拿出手机交流：
不会吧？真陷进去了？
——我看不一定，应该还是为了齐思思。
——我觉得也是，除了齐思思，这位爷什么时候这么不对劲过？
——还是问问？
几个人一番挤眉弄眼，把怀里的女孩子推上台跳舞，自己转转悠悠装作没那么刻意得坐在陆无时周围，试探：
“陆哥，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大家给出出主意呗。”
“就是，人多力量大。”
陆无时本想不理，闻言忽然一顿，道：“我有一个朋友。”
几人点头：嗯嗯，无中生有系列。
“……就是这样，他对象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还和他说只是朋友。”
陆无时喝了酒，越说越来气，向来懒散的眸子也仿佛被火气点燃，格外有攻击性。
几人听后面面相觑：这不是您经常干的事吗？
“要不分了吧，下一个更乖。”一个人挠挠头，提出一个最简单可行的方法，被陆无时散漫撇来的一眼冻在原地。
其他人有眼色，忙道：“说什么呢，现在分了岂不是平白无故把人让给另一个男人了？”
陆无时拿着酒瓶的手一顿，垂眼想了片刻：“你说得对，凭什么把人让给他。”
几人见终于摸对了方向，松了口气：“就是，对象嘛，哄着点来就好了，女人都吃软不吃硬的，干嘛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我要先把她哄回来，然后在她离不开我的时候再抛弃她。”陆无时像沙漠中终于找到了绿洲的干渴旅人，留下一句“账记我单子上”，就丢下他们迫不及待得离开了。
其他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该怎么让他认清现实，现在是您放不下人家啊好吗？别到时候把爱情作没了又来喝闷酒。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家有钱有势，你担心个什么劲，我要是女人我可舍不得甩了他。”
——“也是。”
——“看不起什么，也不能看不起陆无时家的矿啊。”
*
另一边，顾双挂了电话，这局游戏也差不多结束了，抓住机会他们这边把对面团灭了，她正站在对面泉水前回城，下一秒，瑶也走了过来，往她身边站着回程，靠得非常近，看起来像两个角色在亲吻一样。
顾双瞧了一眼，毫不领情得往旁边挪了挪：“靠这么近干嘛，走开。”
“不要，要和姐姐贴贴。”
“刚刚听到了吗，我有cp的，小心他揍你。”顾双没有背着他接电话，一方面觉得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他表现出来的总有一个面是真实的他，虚虚实实才是最真的谎言。
“啊……那怎么办。”程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偷.情什么的，一旦被发现，姐姐cp会被气疯的吧？但是姐姐如果不理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所以，就委屈一下姐姐的cp吧。”
程林微微眯眼，清晰得听到自己皮下的血液沸腾的声音，骨关节也战栗着加入伴奏。
他的身体在演奏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只可惜听众只有他一个人。
变.态。
顾双细眉弯弯：“可是他有腹肌，还给我看，我舍不得伤害他呀。”
房间里，少年坐在椅子上，背往后面靠，微长的刘海挡住部分漂亮的眸子，白皙的手还因为过于用力得克制兴奋而有些发抖。
闻言身体一僵。
“姐姐他不守男德，他肯定也给别人看过。你别信他说什么只给你看之类的话，除了我，所有男人都是骗子。”
顾双没对他说的话做什么表态，只是笑笑，道：“不早啦，晚安哦，我要睡觉了，明天见。”
——“好吧，姐姐晚安，明天再来找姐姐一起打游戏。”
清瘦的少年将手机扔在床上，漂亮的眸子盛着怒火。
可恶，没有腹肌怎么了？钓个鱼都这么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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