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门外人声嘈杂,脚步匆匆,仔细一听便知,来的人还不少。


    二人心下一沉。


    “怎么会……”面上满是讶异,他皱着眉,“我分明安排了人……”


    “那逆子真在此处?”有老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我阿父!”柳生惊呼道,他猛地站起,面色焦躁。


    门外妇人谄媚道,“是,是,还好村长发现的及时……”


    村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他面色冷凝,眉间夹杂着怒意。


    他的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若逢盛世,他自可以当他的谦谦君子,可如今连自个儿性命都要不保了,竟然还跟他谈仁善。


    迂腐!


    老者停在柴房门口,冷哼了声,神色阴沉。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村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这可如何是好…”


    “若被我阿父抓到,他必会把我关起来!”


    柳生心口跳动声飞快,他意识到了,必定,是有人给阿父通风报信。


    是他身边,有阿父的人?


    白池冷眼旁观,见他额头上冒汗,急得在原地打转,这才掩去眸中情绪。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没有开口。


    柳生忽然转过头来,面上似是已经隐隐有放弃之意。


    他强压住狂跳的心扣,缓了片刻,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泛黄的宣纸。


    “白姑娘,”柳生苦笑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们,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这是出去的路线,我匆忙之下手绘而成。”


    陈旧的宣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黑线。


    “白姑娘出去后,如果可以,请……”


    话音未落,忽然被打断了。


    白池闭上眼,伸手掐诀,一道淡青色的灵力聚集在指尖。


    “我送你出去。”


    白池淡淡开口,也没看他,只是飞快施法。


    淡青色的灵光缓缓飘起,在空中调皮的转了一圈后,笼罩在柳生身上。


    “这……”柳生忍不住睁大了眼,他呼吸急促,面上满是震惊。


    “夜里,我要出去探查一番。”


    青色的灵光带着柳生消失在柴房之前,他听到白池说了这么一句话。


    柴房外。


    “开门,”老者睁开眼,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他沉着脸开口,“把那个逆子给我捆出来!”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柳生都没有主动出来。


    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几个村人面面相觑,不敢掺和他们父子之争。


    “是!”


    守门的妇人谄媚一笑高声应下,挤开众人,雄赳赳气昂昂的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逆子!还不快出来……”老者拧眉吼去,却在看到柴垛边躺着的人影时,瞬间哑了火。


    昏暗的柴房里满是灰尘,大大小小的柴垛摞在一起,码的齐齐整整。


    柴垛旁半靠着一人,身穿月白色衣裙,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昏睡不醒。


    “怎的……只有她一人?”


    开门的妇人愣愣开口,“不对呀,柳公子分明来了此处……”


    老者敲了下拐杖,沉声发问。


    “你亲眼见到他进来了?”


    “那…那倒没有。”妇人缩了缩脖子,弱弱开口。


    “可,可是,是公子亲自支开我,说替我把守的……”


    她的话音越来越弱,渐渐在老村长咬牙切齿,越来越狰狞的面色下住了嘴。


    “这么说来,”老者强忍着怒意,怒目圆睁,“你仅凭猜测,便急匆匆的将我们唤了来……”


    “就为了诬陷我儿,串通村外之人?”


    “不,不!”妇人忽然意识到若是应下这句话,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连连摆手,面色慌乱,“定是,公子定是藏在了此处,我去找!”


    话音刚落,妇人便疾步冲到了柴垛旁,伸手扒拉各个角落。


    这柴房并不大,甚至称得上简陋,除了堆在一起的柴垛外,并无他物。


    有人忍不住想要出言阻止,被老者伸拐拦住。


    “让她找。”


    老者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站门口,看着妇人疯狂翻找的动作。


    众所周知,老村长和公子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老村长溺爱儿子,任由公子任性胡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凡掺和到他们之间的,都没有好结果。


    若是私下,老村长自会训斥公子。


    但是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这妇人急匆匆跑来,竟当着那些大人的面,便急忙忙的揭发公子开口邀功,实在是……


    那些大人心狠手辣,手段更是惨无人道。


    若不是老村长还有用,也许当时,大人们就会……


    “这……怎么会呢?”妇人翻遍了所有角落,也不见所寻之人,她扶着墙,缓缓跌坐在地。


    “既然如此,”老者睁开眼,面无表情,“胡言乱语,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人们还等着呢。”


    他拄着拐杖,转过身,“带走!”


    “是。”


    两个年轻汉子沉声应下,大踏步向妇人走去。


    “不!不要!”妇人双目圆睁,她胡乱摇着头,发出凄厉的叫声,“我错了,村长,我错了,别把我送给大人……”


    两个汉子低着头恍若未闻,一人抓住妇人一只胳膊,半拎着她朝外走去。


    门外天色晴朗,可妇人却死死的抱着门不肯出去,硬生生沁出了一身汗。


    “村长,村长,饶了我吧!”


    她鬓发皆乱衣上染尘,涕泪交加。


    “还愣着做什么?”老者咬牙厉喝道,“莫让大人们久等!”


    众人心中一凛,不再犹豫,扯下妇人的手便强行拖离。


    村长余光不露声色地打量着柴房。


    目光扫到未上锁的木门时,忽然定了定。


    好半晌,他才转过来,扬手招来一亲信。


    “你,”他沉默了片刻说道,“附耳过来。”


    “……这样办……”


    “去吧。”


    -


    夜沉如水,明月高悬。


    “汪汪——汪——”


    几声狗叫,忽然打破了村中寂静。


    “别叫。”


    白池蹙着眉,低声斥责面前的黑狗。


    “把人都叫来了怎么办?”


    面前的黑狗瘦骨嶙峋,毛秃皮厚,呲着牙咧着嘴,口中还有涎水滴落。


    它本是压着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森冷的呼噜声。


    谁知白池话音才落,它突然狂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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