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颊上漾起浅浅梨涡,薄唇殷红,侧头朝着她笑,眉眼动人。


    白池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他眸中炽热浓烈的爱意,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白池摇了摇头,按下不自在,蹙眉轻问道,“你怎能……”


    晋尤似无所觉,眸光一闪,唔了一声像是不经意般打断了她。


    “姐姐看。”


    少年忽然凑上前来,俊脸在眼前忽地放大,惊的白池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你这是作何?”


    晋尤好似没看到她退的那半步,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眸色有些忽暗。他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我脸上有些不舒服,姐姐帮我看看是不是沾了糖渍。”


    白池心下忽地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她顿了顿,抬眸仔细看着顺着少年所指之处看去。


    少年面容绮丽,肤白胜雪,只有鼻尖处,沾了点晶莹的红色糖渍。


    更显妖异。


    晋尤眨了眨眼,面上无辜唤道,“姐姐?”


    白池这才忽然回过神来,她不知怎的,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缓了缓神,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有一处糖渍,沾了在鼻尖。”


    晋尤眸光一转,从袖中伸出手摸了上去,“那姐姐替我看看,是此处?”


    修长的手指点在面上,少年眼巴巴的看着她,歪头问道。


    “不是,”白池摇了摇头,“再往下一点。”


    晋尤听话地眨了眨眼,指间乖乖下移,“此处吗?”


    “也不是,再往右边一点。”


    “好。”晋尤手指轻移,又换了一处。


    “你……”白池眉心微拧,见他每次都差一点,心里不禁有些不得劲,“也不是次处。”


    “那,是何处呀?”少年乖乖问她,面上无辜,“我看不见。”


    白池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干脆踮起脚捉住了他的指,带着他摸去。


    手背上忽然覆上了一只柔荑,形如美玉但触感生温,少年的指乖乖顺着她的力道走。


    相触的那一瞬间,晋尤情不自禁喟叹出声,灵魂深处也忍不住颤栗,他半眯着眼,眸中韫色过浓,心里涌起深深的渴望。


    白池动作忽然一顿,被他这副妖冶模样勾地忍不住红了耳垂。


    “就……就是此处了,你,自己弄吧。”她难得有些结巴,慌忙松手垂下眸不敢看他。


    晋尤反手攥住她的柔荑,力道有些重,似是恨不得把她按进心窝里。


    少年面上乖巧,声音甜的腻人,“我看不见呀,姐姐替我擦吧。”


    见白池面上犹豫,似有拒绝之意,晋尤拉长了声音,眉眼弯弯,撒娇道,“好姐姐……”


    少年本就嗓音稠腻,模样勾人,再软下声音撒娇,更是迷的白池晕晕乎乎。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已是乖乖从怀中摸出了帕子。


    晋尤眨了眨眼,面容无辜,还顺从地半低下头。


    白池看了看手中帕,又看了看少年。


    她动作一顿,还是认命般抬手,为少年拂去糖渍,心中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


    美色误人哪。


    白池从小便对长的好看的人格外有好感,当年同意父亲为她和楚珩定亲,也是有这几分原因在其中的。


    她前世阅人无数,本以为重活一世,这毛病应是不会再犯了,她也藏的极好,没想到,却遇上了晋尤。


    白池心下微叹了口气,也还好,晋尤不是楚珩那起子人,应当不会做甚。


    晋尤任她擦去糖渍,缓缓直起了身,他摸着脸,眸中笑意渐散,面上若有所思。


    少年垂眸缓缓掩去眸中暗沉之色。


    “就是此处了!”


    人声嘈杂,前方林中小路尽头,忽然有几人驾马赶来。


    几人皆是一身玄色常服,怀揣铁索腰系木牌,手上握刀,面上肃然。


    几人骑着马,掠过白池二人身边时,忽然拉直缰绳,停了下来。


    “吁——”


    尘土飞扬,晋尤瞥了几人一眼,面色不善,拉着白池后退几步。


    为首之人微喘了口气,将要开口时,却看见了这端丽少年的动作,他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带领众人,翻身下马。


    首领面带歉意抱拳请罪,见二人没有怪罪,这才抬起头来,垂眸恭声问道,“敢问仙人可是……”


    此处是街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明说,他便瞥了一眼白池外袍上挂着的玉简,未尽之意尽在其中。


    白池轻点头,解下玉简予他。


    首领双手接过,仔细探查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归还与她。


    他正色道,“在下是京中飞鱼卫,奉皇上之命前来查探此案,未想仙长已在此处。”


    他面上羞赧,“在下已不眠不休赶来,路上跑死了八匹马,谁料……”


    白池摇了摇头,“此事已经了了。”


    “多谢仙长!”首领肃然躬身,几个飞鱼卫跟着齐齐拜谢。


    再抬起头时,这才看清二人模样。


    女子气质斐然,仙姿玉貌,少年身子颀长面容妖冶,亦正亦邪。


    几人有些好奇,不免多瞧了女子几眼,白池身后百无聊赖玩弄着她长发的长年,却骤然抬眸扫来,面上阴鸷戾气森然,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一股恐怖地气势陡然袭来,似是被某种恶兽盯上,几人心下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不必,”白池毫无所觉,侧身躲过拜礼,面上歉然,“此事与邪修脱不了干系,我们来解决,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来的还是晚了些。”


    首领苦笑着摆了摆手,“近年来两界皆乱,人间战火连天,修真界邪修窜动,作恶之人更是数不胜数,顾不过来的。”


    “仙长能有此心,在下诚服。”


    首领摇了摇头,喃喃道,“也不知怎的,按理来说,我应当三日前便到此处的,谁料半道上竟迷了路。”


    “还好有那位道长指路……”


    “道长?”白池动作忽然一顿,抬眸问道。


    “是,”首领一愣,解释道,“我们在前方一处林子里打转,愣是走不出来,是今晨,有位路过的道长为我们指的路,在下几人这才得以走出。”


    “今晨……道长……”白池心中有些古怪,她追问道,“可否与我说说,那道长长什么样?肩上或胸口处可有伤?”


    “我除鬼时,打伤过一个道士,他似是幕后主使。”


    首领见她面色严肃,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说道,“那道长……我记不清他长何样,似是用了什么见过即忘的术法,但在下记得他貌若潘安,身上没伤。”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怀里,还抱着只狐狸。”


    ……那似乎,就不是昨晚被她刺伤的那老道了。


    “多谢告知,那便不是了。”白池心下一转不再多说,话头转道,“来此的只有你们几人吗?”


    首领摇了摇头,“我们自京中赶来,此次本是百余人,但因不知此路是真是假,便由在下几人便先行探路,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是快到了。”


    白池点了点头,“来的正好,也免得我去寻官府了。”


    首领一愣,“敢问仙长,此话怎讲?”


    白池转头看了眼隐在深山中的小小村落,面上平静无波,“此事,说来话长。”


    日头正中。


    菜市场旁挤满了人,放眼望去,乌鸦鸦的一片,人头攒动。


    “听说了吗?有人要砍头啦!”有妇人推搡了下旁边人神秘兮兮透露道。


    “啊?这是为何?”那人愣道。


    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鄙夷道,“不是吧,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吧?”


    那人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家囡囡整日里咳嗽,病的下不来床,我日日围着他打转呢,也就是今儿个好了些,我这才得以走出院门呢。婶子见谅。”


    那妇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怜悯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既如此,我便与你说说罢。”


    妇人朝着台上吐了口唾沫,面上愤恨,“也不知有些人是怎么想的,竟为了那点子钱卖了女儿。”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那人惊呆了。


    “是啊,”妇人啧啧出声,“你家的也是女儿吧,你疼得跟个宝似的,我家虽是没有,但若是有了,想必也苛待不到哪里去。”


    “这人心哪,都是肉长的。也活该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了。”妇人越想约气,狠狠的刮了一眼台上被遮起来的笼子。


    “这,其实也不必如此,若是家里实在穷的活不下去,卖了女儿,那,倒也不必是……”邻人畏惧地看了眼台上,欲言又止道。


    见邻人听得云里雾里,妇人撸起袖子,与她讲道。


    “哪里啊!若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聚集在此处了,是那户人家,把女儿卖给王家村的破落户过冥婚!”


    “那家女儿人又勤快,生的也好,就卖了十两银,被强塞进死人棺材里,生生活埋,没了命!”


    邻人惊的瞪大了眼,“怎,怎会如此?!”


    妇人摇摇头,面上愤恨之意更重,正要拉着她再说几句,转眼一看却见高台上来了人,只好悻悻住嘴。


    “大人,犯人皆已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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