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那一刻。
别人都在尖叫或者欢呼, 陈赐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许栀。
他知道她怕黑。
在她拿防狼喷雾喷他的那一晚,他本来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怕黑,结果去了医院。
后来眼睛好了, 他就又去她家楼下守了一晚上。
从深夜到清晨,他都没有看到她关上卧室的灯。
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怕黑。
于是第二天,他就去买了超强光的手电筒, 能把一条街都照亮的那种。
电筒他一直放在书包里,所以教室里的灯一熄, 他就摸出包里的手电筒奔出了教室。
他知道许栀会有多害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种感受。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关上灯,他就会呼吸困难,像溺水一般难受。
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朝1班跑去,但在电筒光照亮她泪流满面的脸庞时,他还是怨自己, 为什么不跑得再快一点。
他看到过许栀的很多面, 乖巧的、挑衅的、阴狠的……也看到过她流眼泪的时候,但唯独没有看到过她哭成这样,蜷缩成一团, 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发着抖。
他只觉心脏被人拧成了一团,心疼得要命。
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了其他了, 只想把她抱进怀里。
当时教室里很多人都在看他们,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愣住了,连唐伊伊都是过了两秒才奔过去,老师也从讲台上走过来。
“栀栀你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
唐伊伊不知道许栀这是怎么了, 老师看到许栀这样子也有些心急。
许栀还没缓过来,缩在陈赐怀里一个劲儿的发抖。
陈赐见一个个都围过来,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漆黑的眸子像是封了冰。
他目光四下一扫,冷冷开口:
“你们别围着她。”
围过来的几个人只觉从那双黑眸里刺来的目光几乎割面,连忙后退了几步。
这时,袁雪松打着电筒走进教室。
“发电站那边出了点问题,现在城北这边全都停电了,住校生等会儿会有老师来带你们回宿舍,走读生我马上给你们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们,你们先呆在教室,我喊你们了你们再去校门口。”
袁雪松说话期间注意力也一直在手机上,也没看到后排什么情况,说完就出去打电话了。
这会儿,许栀才终于稍稍缓了一些过来。
她呼吸还有些急促,但意识已经清醒。
她松开一直死死抱着陈赐的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把头转到一边。
见她应该是好些了,唐伊伊立马又靠过来。
“栀栀你好些了吗?”
许栀没有转过头去看唐伊伊,但点了点头,她还止不住的在抽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英语老师这会儿来了电话,叫唐伊伊他们照看着许栀后,也走出了教室。
陈赐抬眸看了眼周围一个个盯着他们的人,冷着脸转头和唐伊伊说,“麻烦你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许栀有人来接她了。”
唐伊伊圆了圆眼,“啊?”
“我先送她回去。”
“可是……”
唐伊伊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伊伊。”
许栀这时已经没有再抽泣,只是声音还带了一点点鼻音,“你去跟袁老师说吧。”
“好吧。”
既然许栀都这么说了,唐伊伊只能说,“那你到家了跟我发个消息。”
许栀点了点头,唐伊伊这才离开教室去找袁雪松。
“走吧。”
陈赐向许栀伸过手来。
许栀看了一眼他的手,径直站起来,低着头走在了前面。
陈赐眼神沉了沉,收回手跟了上去。
这栋教学楼走道里没什么人,只偶尔会走过两个行色匆匆的老师。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楼下,没有说话。
出了教学楼后,走在前面的许栀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陈赐拿着电筒朝他靠过去。
许栀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还有些红红的,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揽进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许栀问他。
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许栀才和他一起下楼。
在刚刚陈赐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她恍惚间将他的身影与记忆力的那个人重叠起来。
徐牧野……
陈赐……
明明是那样不同的两个人,可偏偏又有着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上次陈赐带她去了那个卖麦芽糖的老爷爷那儿后,她就又联系了私人侦探,让私人侦探查一查陈赐。
她在家休养的期间,私人侦探就将查到的都发给了她。
仅凭私人侦探查到的结果根本无法判断陈赐是不是徐牧野,因为根本就没查到什么,连陈赐他爸姓什么都没查出来。
陈家口风很紧,而且警惕性很高,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个私人侦探还差点被陈家人教训了一顿。
私人侦探整整查了一个月月,结果就查到陈赐他妈妈当过模特,然后嫁了个神秘富商,接着陈家就发达了,然后陈赐他妈出意外过世了等等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她只好叫私人侦探查查这个村姓徐的人家,到现在也没查出什么来。
她也不愿意相信陈赐就是徐牧野,可他如果不是,为什么肩上有道位置一样的疤,为什么卖麦芽糖老爷爷住的那儿是他老家,又为什么会知道她怕黑?
“我不知道你怕黑,我只是听说停电了想来送你回家。”
许栀听完陈赐的解释后,眼神黯了黯。
她闭了闭眼,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
她是真的累了,她不想再把陈赐和徐牧野联系到一起了。
如果陈赐就是徐牧野,那她这些年的伪装就全都白费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且如果陈赐真的是徐牧野,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既然这样,那以后她再也不会因为徐牧野的事跟他有牵扯了。
这样想着,许栀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腿向前走去。
陈赐默默跟上去。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上很识趣地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锦苑华庭。
城东这边没有停电,陈赐以为许栀会在有电的地方就赶他走,结果竟然没有。
这一路,他就看许栀低着个小脑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到了。”
许栀停下来,转过头来对陈赐说,“今天谢谢你。”
“快上去吧。”
陈赐想让她赶紧回去休息,所以说了这句话就开始后退,“我走了。”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许栀叫住他。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
她不想再跟陈赐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陈赐这个人老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像故事里的主人公一般出现在她身边。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又有哪个美人能过英雄关,没有女生不喜欢英雄,尤其是只属于自己的英雄。
何况他还长得好看,连声线都那么撩人。
她真的怕自己会沉沦,无法自拔。
所以,她想在今天跟他说清楚,说服他放弃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看着陈赐的眼睛,缓缓开口,“之前我骗了你,我不喜欢徐牧野,徐牧野只是救过我性命的一个人。”
陈赐微微一愣,表情逐渐欣喜起来,“你告诉我这个……”
“我是想告诉你。”
许栀打断他,“我这辈子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是救过我命的徐牧野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他,我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所以陈赐。”
许栀顿了顿,还是开了口,“你放弃我吧。”
陈赐眼底的欣喜在这一刻迅速湮灭,他还以为……她终于喜欢上他了。
他眸子里的光也黯下去。
可是他不想放弃。
如果放弃了他,那也等同于放弃了他自己。
她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眷念。
“为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许栀,“为什么不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你给我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如果这只是许栀拒绝他的理由,他不接受。
“好,我给你理由。”
许栀向他走近了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忍受不了任何背叛,更不想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但人啊……”
说到这儿,许栀眼神变得十分锋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后一句话,“都是贪得无厌,喜新厌旧的东西!”
“我不会背叛你,更不可能抛弃你,”
陈赐毫不犹豫地说。
他真的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如同是本能在回应。
许栀勾唇冷笑,“说说而已,谁都会。”
“你知道吗?这句话就是我亲妈说,我都不信。”
许栀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觉得讽刺到了极点,只当他说的是笑话。
“更别说是你。”
陈赐心底猛地一沉。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知道的,她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
他还记得,当时他在地下室的时候对她说过,如果她妈妈给不出赎金,他就让他妈妈一起给了,让她别害怕,他们肯定能一起出去,那时她还很笃定的说,她家很有钱的,她妈妈一定会把她赎出去。
然而,最后却等来绑匪一句,“你妈妈不要你了。”
想到这些,陈赐只觉得心脏像是塌下去一块,好疼。
如果许栀说她就是厌男,看到男人就恶心反胃,也许他真的就放弃了,但她不是。
她把自己困在了过去。
既然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放弃。
他不希望她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想把世上一切的美好都双手捧到她面前,想让她知道会有人永远爱她,绝不会抛弃她。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只要你给我机会。”
许栀再次冷笑一声,“你不用激我,我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
陈赐一把拉过许栀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我背叛了你,你杀了我。”
他没有在开玩笑,目光始终毫不避闪地与许栀对视,眼神坚如磐石。
“我现在就可以写一份我有自杀倾向遗书给你。”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却沉像要溢出墨来,眼尾微微泛红。
许栀看着他泛红的眼尾,以及他眼底的执拗,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可是她还是不相信。
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为了前途为了名利抛弃她,她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男生会为了她命都不要。
“你疯了?”
她只能这样认为。
她用力将手从他掌心挣脱,转身就要走,却被陈赐拉着手臂拽回来。
陈赐不可能让她就这样走。
“你……”
许栀正欲再次挣脱,然而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就猛地被人堵住了唇。
陈赐真的像发了疯,丧失理智的他像荒漠中饥.渴难耐的暴徒,拼命地汲取着她身体里地水分。
许栀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地被他撬开牙关,舌尖长驱直入,霸道地扫过她嘴唇地每一处。
许栀眼睛睁大,拼命想要挣脱陈赐的禁锢,可后脑勺被他死死扣住,下颌更是被高高抬起,令她根本无法逃离。
完全失去控制的陈赐动作很重,凛冽的气息如同倾轧一般碾过她的双唇,捏着她下颌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捏碎,凶狠且暴躁,像在报复她的冷漠。
所以许栀挣扎得越厉害,他便吻得越狠。
许栀被他吻得四肢的力气都仿佛被他抽干,手筋脚筋软得几乎无法用力。
甚至,她感觉陈赐如果突然松手,她怕是都没有办法站立。
陈赐吻得太重太狠了。
他就像一只能吞噬人心智的妖,明明是那样粗暴的动作,却让她意识混沌,就像被蚕食了心神,让人不动声色的沉迷,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抗拒他还是在回应他。
她整个人都乱了,乱得像一摊泥。
吻到最后,许栀感觉自己仿佛是飘在空中,没有力气,没有支撑,脑海也是一片白茫茫,只能任凭他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喘着粗气松开她的唇,许栀就像条被海浪扑上岸的鱼,靠着他的身子大口呼吸。
在寒风刺骨的冬日,两人额上都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许栀垂下的碎发贴在泛着泪光的眼角,漂亮的颈线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嘴唇又红又肿,看起来勾人得要命。
陈赐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神深得像一滩墨,他将托着许栀后脑的右手移到前面,双手捧着许栀的脸,哑着声线对她说:
“许栀,我早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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