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了整个房间,还是没有找到能够证实死者身份的东西,他的行李箱里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更加能够确定他只是临时住在这里。
那他和刘致远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住在他家里?他是本地人还是路过?目的地是哪里?
带着满满的疑问,柳雨山和蒋南一人抱着纸箱子一人托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房间。
因为今天来得比较匆忙,没有带消毒用具只能明天再过来。
“如果是当过志愿者的话应该会有记录吧。”柳雨山说。
“三年前刚爆发那会儿特别乱,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如果是感染去世了肯定有记录,我找人问问医院,感染了医院肯定会安排隔离的。”
中午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柳雨山点菜,蒋南给阿沐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找医院相关的人问一下。
柳雨山点完菜,“他能问到?”
蒋南悠哉的靠着椅背,“这你就不知道了,阿沐这孩子人脉可广。”
“看着不像啊。”
“他从小就爱玩游戏,玩儿那个什么基三啊dota之类的,当时很流行搞同城什么的他是长北市公会的会长,这么多年过去里在长北市干哪行的人都有。”
柳雨山佩服地点点头,阿沐看起来确实不像,说他是个社恐还差不多。
不过随后他立马想到了自己的一些同事,平时看着是个死宅,其实在网上混得风生水起。
“诶诶诶!这车是谁的?!”
门口有人在大喊,柳雨山和蒋南同时往外面看去,看到工作室的车旁边有个中年男人。
“谁的车啊赶紧挪走!影响别人做生意了都!”
蒋南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走出去。
柳雨山心里哦吼一声,兴奋起身活动一下肩颈准备跟着蒋南和那个男人battle一下。
哈哈!爷来啦!
“大哥!”蒋南一走出去就上前抓住那个大哥的手握住:“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就吃个饭很快就走了。”
柳雨山:……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哥也不好意思凶了,但还是坚持,“你这车停这儿别人一看确实介意,再说真不吉利。”
蒋南笑着:“我拿块布把这字盖上行么?”
大哥:“这……兄弟,这本质还是一样的啊。”
蒋南:“就十五分钟。”
说完见那个大哥不说话了,转身对柳雨山说:“小宇,拿块布出来。”
“哦。”
柳雨山现在是不爽得很,他最讨厌这些职业歧视的人。
他打开后备箱,给蒋南扔了件衣服。
蒋南接下,发现是工作室的工作服,上面也印着遗物整理师的字样,他看柳雨山一眼,无奈地自己去找了黑色的布出来,夹在车缝里刚好能挡住车上的字。
“凭什么啊,这里本来就是可以停车的。”柳雨山愤愤。
“职业特殊嘛,没必要计较。”
两人回店里坐下,菜刚好上了,柳雨山喝口水又忍不住说:“就是一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的好吗?再说了谁不会死?”
蒋南送到嘴边的菜又放下,抬眼看着柳雨山:“这世界这么多人,你还能保证每个人都那么想啊?”
“可是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不是对的就是错的?不是黑的就是白的?”蒋南反问。
柳雨山看着蒋南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冷笑一声摇摇头,低头吃饭不再争论。
吃完了饭去之前那个女孩家里做最后的验收,房东在楼下等他们。
“你们来啦。”这次房意外的态度很好,也不像上次那样见面就一脸愁像抱怨来抱怨去的,一同进去等电梯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邮件来递给蒋南,“那个……这是昨天收到的一封邮件,因为联系不到租户物业就联系了我。”
蒋南接过来看了一眼,“你拆开了?”
房东大妈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我想着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扔掉了。”
那言外之意就是这是挺重要的东西。
蒋南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防水文件袋,最面上的那张写着“长北市‘橘色霞光照耀山区’hpv疾病预防计划,共同关注山区女性健康”。
“hpv?”柳雨山疑惑。
蒋南:“是人|□□瘤病毒,感染率挺高的,女性发病率更高。”
说完电梯上了流程,蒋南没有打开文件夹,问房东:“这要交给谁吗?”
房东:“就是这个组织寄给这可怜的孩子的,我也不知道该给谁,但也不好直接扔掉。”
晦气的女孩一下子变成了可怜的女孩,柳雨山在心中讥笑。
他本以为这是女孩的接种报告之类的,可是在回了工作室联系了女孩奶奶之后,奶奶说让他们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合同什么的。
蒋南说好,跟奶奶寒暄这两天情况怎么样,柳雨山就在旁边拆开了那个文件夹。
不是接种疫苗的报告,是一个为山区女性宣传hpv相关预防和治疗的公益项目,是这是公益组织给她发来的新项目计划和感谢信。
感谢信有张专门的证书,上面没有全名,只写了程女士,显示她在上一次的项目中捐赠了十一万元人民币。
“十一万!”柳雨山嘴里喃喃。
蒋南挂了电话凑过来看,也不禁微微抿唇感叹,“她到底关注了多少公益项目,捐了多少钱。”
柳雨山:“她应该是个好女孩。”
蒋南耸肩,“可是这个世界对她不太友好。”
尽管这些年接过不少单子,听说过不少的故事,但是像她这样的人真的很少见。
她好像一株玫瑰,原本是美美的长在花园里,可是有人非要去摘了她,结果被刺碰了一手的伤痕,就到处说这不是一朵好花。
很多人都觊觎玫瑰花的美貌,为了得到她就拔掉去她的刺,玫瑰花成了装在花瓶里的花束,她慢慢的要枯萎了,可是人们往花瓶里放了阿司匹林让她能够新鲜得久一点。
没有人知道玫瑰花已经快要枯萎了,她忍受着被化学药剂浸泡的痛苦,但是在每个人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努力绽放展示她的美,毫不吝啬的分享自己的馥郁香气。
玫瑰枯萎了,她默默祈祷,下辈子不要再当漂亮的玫瑰花,如果不能成为长在温柔奶奶阳台上的盆栽,那就当一株长在山坡的野草吧。
柳雨山认真的看了一下那份合同和感谢信,“看样子,她资助的这个机构还不知道她的死讯。”
“我跟房东联系一下,要是还有这种东西寄过来的话就告诉我们。”蒋南说。
“那我们怎么处理?要告诉家属吗?”柳雨山问。
“跟奶奶说一下就好。”蒋南回答,他想家属里应该只有奶奶会相信她并且为这样的她骄傲了吧。
蒋南把东西拿过去给阿沐,让他给慈善机构写封信寄回去,告知女孩的死讯,然后把单子整理入档。
柳雨山瘫坐在椅子上,随口问了一句,“所有的单子都要归档留着吗?”
阿沐:“是啊,我们楼上有个大房间专门放档案的。”
阿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写信专用的信纸,然后给钢笔吸墨,准备好了之后认真的在纸上起笔:橘色裙摆女性公益机构,您好。
“阿沐,你经常要写这种信吗?”柳雨山问。
“嗯,我们的客户绝大部分是独自死去的人,所以经常需要书信或者邮件电话通知相关的人死者的死讯。”
女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虽然工作室里似乎并没有人按时上下班的样子,但是柳雨山也不知道回家了干嘛。
他突然想着,妈妈去过那么多地方,和她有交集的人知道她的死讯了吗?
妈妈老家真的没有亲戚了吗?
爸爸是真的死了吗?
柳雨山心里有太多疑问,可是他无法像面对一个客户那样面对妈妈柳如雪。
其实柳雨山不是缩手缩脚的人,但是回到了长北市之后就变得束手束脚的,柳如雪的死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绑着他的手。
正胡思乱想着,阿沐的手机响起来了。
“喂宝宝?”
柳雨山抖抖肩膀准备离开,可是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愤怒的哭泣。
阿沐放下手里的钢笔,认真问她怎么回事。
对方呜呜哇哇地说完,阿沐急得脖子胀红,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雨山轻声问:“怎么了?”
阿沐:“我女朋友和她上司吵起来了,她上司私联她的客户拿了回扣她没忍住骂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雨山皱眉,又是这些办公室的小动作。
阿沐接着说:“她平时就和那个上司关系不好,那个男的都结婚了还总在外面招三惹四,还骚扰公司女员工。”
“这么渣,没人弄他吗?”
阿沐垂头丧气,“他业绩很好,好几个大客户都在他手里,是老员工了。”
话音刚落,阿沐的手机又响起来。
“我要辞职!!”阿沐女朋友大喊。
阿沐看向柳雨山,对着电话说:“真的吗?他干什么了?我现在过来接你。”
女友:“赶紧的!我要把椅子扔他脑袋上!”
挂了电话,阿沐收拾自己的包就要走,柳雨山拉住阿沐的胳膊,“我跟你一块去。”
刚出门柳雨山就想到打车坐公交太费时了,转身回去拉上蒋南让他当司机。
面包车里,柳雨山再次确认:“真的确认要离职以及那个上司有外遇吗?”
阿沐点点头。
“你要干什么?”蒋南从后视镜里看柳雨山。
柳雨山拿着手机当镜子整理发型。
“我要发疯了,等着看吧。”
到了目的地,停好车。
柳雨山:“十一楼房地产公司,那男的叫李胜是吧,在这儿等我,十分钟后再叫你女朋友下来。”
阿沐:“为什么?”
柳雨山:“让她看到爽一下。”
说完柳雨山撸一把刘海戴上墨镜阔步往办公楼里走。
“你跟着我干嘛?”
蒋南:“我也想去爽一下。”
三分钟后,两人抵达那个房地产公司门口。
柳雨山直接忽视前台往办公区走。
“李胜在哪儿!!?”柳雨山大喊一声。
有人默默地指向正贴着女员工看数据的男人。
蒋南跟在他身后,眼神搜寻到阿沐女友之后眨了个眼睛。
柳雨山朝一脸懵的李胜走过去,面带微笑:“李胜?”
李胜:“我是,您是?”
啪!啪!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凝结了,那两个巴掌之后鸦雀无声。
李胜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扇了两巴掌,咬着牙问:“你他妈是谁?”
柳雨山丝毫不怵:“你他妈泡我女朋友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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