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辰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走了,期间还与薛裳枝感慨道,“摄政王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实则是位心地善良的真君子。”
薛裳枝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和这位摄政王模样十分相似的温景和心地善良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步辇只走到长乐前殿就被人拦下来,武阳辰先是不解,听完侍从的话之后神态逐渐疑惑。
薛裳枝好奇道,“可是有其他事情?”
武阳辰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连忙拉着侍从去一边打探,侍从其实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是听从命令把长公主一行遣送到附近的昆阳观中,对武阳辰的话一问三不知。
昆阳观是道观,分为大观和小观,大观乃是主观,平时主要为达官贵人看相看风水,而小观仅仅是挂名而已。
此次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昆阳小观。
薛裳枝听不懂长安人所说的官话,等稍微反应过来时轿子已经到了一处小别院中。
此处还真是又小又破,唯一干净的就是挂在门上的漆红牌匾。
薛裳枝辨认了一下字迹,认出“道观”二字,茫然道,“莫非我亲爹是道士?”
武阳辰僵硬了一瞬,连连道,“姑娘慎言、慎言。”
薛裳枝自然对自己的父母有所猜测,此时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武阳辰露出苦笑道,“在下也不知道发生何事,竟然让您到道观中。”
薛裳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跟着下人到昆阳观小观内的一处客房里。进了客房就见有一名年轻的男人箕坐在蒲团上等自己,不知身份,但看面相和自己并无什么血缘关系。
薛裳枝进屋,男人便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口中称“姑娘”。
薛裳枝道,“不知你为何事而来?”
薛裳枝在打量高景玄的同时,高景玄也在看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殿下。
他从别人嘴里得知太后似乎觉得长公主和玉太妃模样有些相似,但让他来说,其实长公主长得根本不像玉太妃,反而更像先帝。
在他记忆中,年迈的先帝也是这样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太.祖是平民出身,意外格外有气度,大约这就是开国之君才有的龙气。
高景玄含笑行礼道,“奴才是您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因为……她不便于见您,所以让我便宜行事,把一些事情吩咐给您听。”
薛裳枝道,“你说吧。”
高景玄道,“其实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说请了高人为您算命,您命中带有煞气,所以要请您在道观中先抄完万卷道经、散出千份善缘化解煞气之后才能回家。”
薛裳枝淡淡“哦”了一声。
高景玄看她如此淡定,忍不住说,“您就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薛裳枝点点头,“没有。”说完就开始拎包袱。
高景玄心生不妙,“您这是?”
薛裳枝说,“说完了吗,那我走了。”要薛裳枝说,她傻了才会真的听从吩咐蹲这里抄道经,是许家的房子不香?是她娘做的烤饼不好吃?还是许老伯两口子对她不好?
高景玄听完更懵了,他一直觉得长公主应该挺好糊弄的,怎么这样……如果薛裳枝真的跑了,他不光不好和姜太后交代,说不定还会被玉太妃责骂。
高景玄连忙道,“姑娘,您可不能走,您母亲权倾天下,要是您走了她说不定一怒之下迁怒您的养父母。”
薛裳枝叹气,“原来我母亲竟是这样的人,这样看来她确实脾气不大好,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她,我在她身边劝一段日子,说不定她就变好脾气了呢?”
高景玄脸色逐渐僵硬。
姜太后不想见长公主是觉得很愧疚不敢见她,可是心里实打实是很想女儿的,如果他真把薛裳枝带过去,一来姜太后说不定要改主意,二来他的话不就露馅儿了吗?
高景玄面带难色道,“其实她脾气真的不怎么好,若违背她命令,她肯定不会高兴。”
薛裳枝道,“罢了,既然母亲不待见我,那我还是回许家去。”
得,事情转来转去又转回原点。
但高景玄也不是吃素的,稍微一想就猜出薛裳枝想法,“昆阳观地处偏僻,平日里香客不多,但我一直潜心向道,现在就代您向昆阳观捐五千五铢钱作为香火钱。”
薛裳枝没说话,高景玄咬牙说,“一万。”
最后讨价还价到了两万,薛裳枝喜滋滋道,“看来您向道之心是十分热烈了,我代表三清感谢你。”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要不要回家,也不在意家里的勾心斗角,所以能靠着把柄赚钱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薛裳枝如意算盘打得好,高景玄却比她技高一筹:高景阳把钱送大昆阳观去了,每年宫里就要走十数万钱到昆阳观中,他仍然走公帐给平常的份额,只在账本上备注这笔钱专给小昆阳观,按照小昆阳观现在的地位,大概昆阳观主会直接装作看不见。
薛裳枝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和高景玄见面之后和下人一起到另一间客房中,小昆阳观属实很穷,地处偏僻,平日里香客不多,客房比许家更加破旧,修修补补的瓦片,估计到雨季还会漏雨。
薛裳枝进屋时,就看见床上堆着她的行李,小丫鬟碧茹在一旁发呆。
薛裳枝走过去问她,“你怎的了?”
碧茹惴惴不安道,“武将军刚刚被叫走了,现在就只有我们在这里,姑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薛裳枝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她比较关心这里的住宿环境,走过去把放在地上取暖的炉子打开,发现火炉里光秃秃的,不说炭火,连炭灰都没有。
被褥硬邦邦放在床上,又薄又硬,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不是湿的。
薛裳枝有点发愁,对碧茹道,“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高景玄捐的二万钱至少明日才能到,今天只能勉强靠挤一挤取暖了。
碧茹哪敢这么做,薛裳枝就威胁道,“这里只有一张床,莫非你想要坐在蒲团上守夜?”
碧茹总算被劝服,薛裳枝在她整理衣物的时候溜溜达达出门,在厨房找到几只陶罐扔在开水里烫热后塞被窝里,又用稻草把四面漏风的屋子堵得严严实实,方才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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