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整个人都快呆滞了,目光不断在许卫国和安然脸上来回切换,企图在他们脸上寻找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可惜,没有。
许卫国看到许墨的态度倒是有些不高兴了,眉头紧锁,语言严厉:“墨墨,不许这样跟你娘说话。”
“娘?”
许墨是疑问句,安然却以为是肯定句,想着这男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触嘛,连忙回应:“宝贝真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哦!”
说完,安然又伸手摸了一下许墨的脑袋,啊啊啊,这头发好软,真的好像她养过的猫,算了算了,男主就男主吧,只要不黑化,不就还是萌萌的大团子吗?
于是许墨在呆滞中终于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认错人了。
“她是安然,那跟你相亲的女人是谁?就是那天穿着红衣服打扮的跟鬼一样的女人。”
许卫国听闻就知道小家伙误会了,解释道:“首先要纠正你一点,我没跟那个女人相亲,她只是你娘的堂妹,一个旁观者而已,她叫安美丽。”
可恶,真是可恶,怪不得拉|裤|子许卫国也不嫌她丢人,打人泼妇还非她不可,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玩而已。
他这是玩了个寂寞吗?
“好了,现在误会解除,咱们再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安然,以后多多指教。”
安然再次伸手,许墨却往后错了一步,就像对方手里有什么脏东西一样,而就在这时,公社主任带着王桂花、安美丽、刘二蛋和一些村民朝汽车这边跑了过来,吵吵闹闹的,非常热闹。
薛涛把头从车窗看出去,问道:“那安美丽和刘二蛋不是让去公社等着吗,怎么又过来了?你们等下,我下车问问怎么回事。”
许墨连忙将人喊住:“涛叔,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爹不是还要领结婚证吗,去晚了来不及了。”
“啊?”
薛涛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许墨其实对于许卫国要结婚这件事是带着反面情绪的,也正常,谁想无缘无故多个后娘呢,可现在他怎么比当事人还着急?
安然也应声:“对对对,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走赶紧走,别一会走不了了!”
薛涛看向许卫国,还是闹不懂,许卫国倒没多说什么,扬了扬头,声音如常:“先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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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卫国跟安然一起坐在后座,中间隔着许墨。
他没说话,也没质问,只是默默看着两人,而被看的两人也不说话,一会看看手指头,一会看看窗外,整个气氛都怪怪的。
还是许卫国最先熬不住,开口问:“刚才那群人……”
“啊,你们看,这天好蓝啊!”
安然发挥了自己的文艺范,指着外边的蓝天,刻意中带着点可爱。
许卫国按了下太阳穴:“刚才……”
“嗯,确实很蓝!”
许墨应和了一下,屁股朝安然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许卫国皱起眉头:“你们……”
安然:“哎呀,我第一次见这么蓝的天空,墨墨,你也是吗?”
许墨:“是啊,好蓝!”
安然:“真的是太蓝了。”
许墨:“嗯,都快蓝出翔来了。”
安然:“……”
啥玩意?
安然看向许墨,心想,这里也把粑粑叫作翔吗,这不是网络术语吗,或者说她孤陋寡闻,其实只是某地方言?
“你看我干什么?”许墨说出这句话后也愣住了,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竟然说出了网络词语,不过安然应该听不懂吧?
“翔是什么意思?”安然的求知欲被打开了。
许墨眨了眨眼,立马开口道:“饥鹰鸣秋空,翔云列晓阵,翔,翔游之意,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想到了李白这首诗词,算了,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安然:“……”
尼玛……我好歹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备战过高考,蹉跎过大学的知识分子好吗,你说我没文化,我……好吧,我确实不记得这首诗词。
“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见了那群人就跑?”
许卫国声音冷了不少,许墨知道,他在生气,安美丽既然已经出现,那之前的事情应该也已经曝光了,再隐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许墨无所谓开口:“好吧,我承认,是我把安美丽扔进猪圈的。”
许墨交代了自己整个作案过程。
本来他是想借许卫国的名义把新娘骗出来,借机把她打晕然后扔进上次来时就发现的猪圈,让她被猪拱,这么丢人许卫国不可能再娶她了,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和猪拱同一个人。
没想到那女人非说盖头不能揭,就这样盖着盖头跟他出了门,结果刚走到猪圈门口自己就摔了一跤,晕了,他拖不动人,只能把她扔到那里,又打开猪圈的门,让猪自己过来拱。
“谁知道最后竟找错了人。”许墨最后还发了句牢骚。
许卫国怒火中烧:“胡闹,小小年纪,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跟谁学的?”
许墨回答:“你教我的啊,后脖子上有个地方,不用多大劲,一敲就晕。”
许卫国脸色一僵:“我问的是这件事吗?你知不知道毁人名声是犯罪?你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是这样当男人的?”
许卫国其实很难理解,许墨平时那么听话,为什么现在就这么叛逆,如果不想让他娶妻,在来见安然之前他是询问过孩子意见的,那时候许墨并未说什么,可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为什么又开始抗拒?
他现在想起来甚至有点后怕,如果不是许墨找错了人,那现在安然是不是也会遭遇不测?
许墨不说话了,小脑袋一搭,一脸的不服气。
这也就是他变小了,不然还用得着自己动手,一句话有的是人帮他卖命。
事情一下子僵持起来,父子两人谁也不服谁,薛涛有点看不过去了,试图缓解:“卫国啊,这事也不能全怪墨墨,墨墨,你是不是不知道里边还有个男人?”
许墨瞳孔猛缩:“里边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
薛涛:“……”
你问我我问谁?
“不知道里边有男人也不能随便做这种事,如果那猪把人踩死,你是不是也要被猪踩一遍?”许卫国深吸一口气,又道,“回去之后罚跑十公里,再写一份三千字的书面检查,以后再想那些歪门邪道,惩罚加倍。”
安然听到许墨这一系列恶毒计谋就感觉头皮发麻,不愧是男主啊,从小就这么狠,不过十公里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许卫国,跑十公里不会把人跑死吗?要不少跑点?”
许卫国摇头:“小孩子做错事必须受罚,不然长大后无法无天,你放心,十公里死不了,另外我会找人去安抚受害人,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许卫国并不知道安美丽和刘二狗企图绑架安然的事,还以为只是许墨的恶作剧。
安然却有点过意不去了,要说这事跟她也有点关系,让许墨一个人承受似乎说不过去,而且凭什么安抚安美丽和刘二蛋啊,如果不是王和平救了她,说不定今天被睡的就是她了。
安然也决定坦白,清了清嗓子道:“等下,我有事要说。”
许卫国抬头看了眼安然,眼神中带着疑惑。
“其实那男人是我扔进去的。”
许卫国挑了下眉,显然很吃惊,薛涛也是,差点把车开到树上去,连忙摆正方向盘,竖着耳朵开始听。
安然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没想到竟然跟墨墨来了个里应外合,也省得我自己动手了。”
许卫国听闻连忙紧张询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好着呢。”
许卫国这才松了口气:“以后这种事早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担着。”
“哦!”安然朝许卫国耸了耸肩膀,许卫国回他一个关切的目光。
许墨被夹在中间眉头紧皱,几秒种后,小手举起来:“既然这样,是不是她要跟我一起受罚,十公里外加三千字检讨?”
安然内心摆出一大堆问号,不是,我帮你减轻惩罚,你拉我入坑?
还是人吗?
许卫国却回答:“自然是要罚。”
安然:“……”
是不是还没结婚呢,要不她现在下车跑?
“不过她犯的错不是把人扔进猪圈,而是在有危险的时候只想到自己扛,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十公里我陪你跑,检查我陪你写。”
许墨:“……”
你双标!
回城需要一天一夜,等结婚手续办完都已接近黄昏,这是许卫国早就料到的,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跟安然说好了,到县城招待所住一晚。
半路上安然和许墨就睡着了,许卫国小心翼翼给两人盖上毯子,目光柔和下来。
他不是针对墨墨,老婆要爱,儿子自然也要疼,只不过越是爱,越要约束,许墨这孩子太早熟,不严加管教,长大后恐怕就摁不住了。
“卫国,那个刘二蛋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那个安美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回去把他俩好好收拾一顿怎么怎么样?”
薛涛也是看到安然睡着才开的口。
他们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几个兄弟没一个是受气的主,他猜刚才许卫国没冲动让他开车回去抓人,那是因为当爹的要做个榜样,当男人的不能让媳妇担心,可现在,媳妇和孩子都睡着了,那就是另一张面孔了。
这一来一回也就几个小时,他在部队经常开长途车,根本就不把这当回事。
许卫国语气却非常平静:“你几岁了,还天天喊打喊杀?”
薛涛委屈:“卫国,你变了,今天赵老黑那事你不让我上也就算了,这人都欺负到嫂子头上了,你还不管,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许卫国吗?”
许卫国瞥了薛涛一眼,不答反问:“老冯现在是不是还在派出所?”
“在呢啊,怎么了?”
“现在国家严抓流氓罪,作为军人,理当为民除害,那个刘二蛋,就让老冯收了吧。”
薛涛:“……”
他收回刚才的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许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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