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姐,这是闻总为您挑好的礼裙,请您过目。”


    个子不高的年轻女beta依照闻染清的吩咐,诸如先前很多次重要场合之前一样,向迟意转达老板的意思。


    她微微躬身,不料等待她的却是有些长久的静默。


    不应该啊。


    她悄悄抬头看向迟意。


    面前的alpha比她高上许多,再加上她的姿势,从她的角度除了简洁的衣物和发梢之外只能看见冷白色修长的胳膊。


    这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极具有美感的alpha的手臂。


    手臂修长,尽管很清瘦,却有无法忽视的肌肉线条,青色血管在自然状态下也肉眼可见地突起并且跳动着。


    想起传闻中与这副躯体很相配的信息素气味,她脸上有些烧得慌。


    果然和闻总也很配。


    迟意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白色礼裙上,灯光下,碎钻闪得晃眼。


    是闻染清一贯的风格。


    “迟小姐?”


    青色血管因为握拳发力而逐渐变得明显,女beta有些疑惑,但发布会快开始了,闻染清似乎格外重视,她不敢怠慢。


    “需要我帮您换上吗?还是……”


    “不用了。”迟意略有点烦躁。


    女beta以为她是不用自己帮忙,走到衣架前,准备将其取下让她自己换。


    “我说不用这套。”深邃的眼睛里冷冷的,没有温度,迟意冷声阻止了她的动作,望向另一身白色西装,“今天穿这个。”


    女beta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犹疑道:“可是迟小姐..”


    “您的礼服都是闻总帮您选好的,没有闻总的同意,您不能擅自做主。”


    空气一时陷入了寂静。


    迟意忽然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


    她不能擅自做主。


    是啊,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对闻染清百依百顺,闻染清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就连出席重要场合穿什么礼服,梳什么发式都是闻染清定好的。


    她望向镜中的自己,乖顺的黑色长发,温和的妆容,如果再加上那一条白色礼裙..


    不知道是闻染清喜欢的哪位小公主。


    或许都不是alpha,很少有alpha做出这样的装扮。


    女beta仍在等待回答,一只手悬在空中将取未取,显然料定了迟意不会拒绝。


    或者说,不会拒绝闻染清。


    这一番动作尽收迟意眼底,她挑了挑眉,带着玩味开口:“你是公司的造型师?”


    女beta闻言正了身:“我是闻总为迟小姐请的造型师。”


    “那就这身。”


    迟意长腿一迈,取了白色西装径直走向换衣间,门完全闭合之前,她抛下一句:


    “另外,妆发也重新做。”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笑容是女beta从未见过的危险而张扬,“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


    “咚咚。”


    闻染清的秘书程远轻声叩响休息室的门,他身后站着今天已经第三次想要见她的副董事,万般无奈之下打扰了闻染清宝贵的休息时间。


    “闻总,杜总说想见您。”


    “进来吧。”


    闻染清将手中的东西捂在掌心,抬眼看来人。


    这位副董事和所谓的董事会都是一丘之貉,骨子里尊崇第二性别分化后带来的地位差异,做派极为保守。


    几年前闻染清上位时历经重重困难,今时公司上下服服帖帖,又要蹦出来作乱。


    闻染清已猜到大概,还是例行公事一般问他:“杜叔叔有什么事?”


    一声“杜叔叔”把男人的思绪拉远了些,随后因为闻染清冷清的声线回神。


    他老谋深算的眼睛扫过对方。


    闻染清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她没有一处不完美,从外表到能力,可以说是omega当中少有的佼佼者。


    只可惜当初还会软软叫“杜叔叔”的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没有感情,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闻总。


    既然闻染清没有感情,他也没必要做什么伪装。


    “闻总,我想您应该好好考虑清楚,今天发布会的内容要改还来得及。”


    “策划部的小刘做了备选讲稿,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随时换上。”


    闻染清面无表情,白玉一般的面容确实貌若可欺。


    但今非昔比,她心里闪过一丝好笑,也许这些老骨头剩下的也只有唬人的气势了。


    “不用了。”


    “这个决定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不是吗?”


    杜彬深吸一口气。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闻染清如此果决的态度着实让他内心一震。


    见自己的话不会有半分作用,他悻悻道:“是这样。”


    “打扰闻总休息了。”


    程远目送男人远离,看向闻染清。


    闻染清阖了阖眼,红肿的眼睛再睁开时有些困难,看着很憔悴。


    她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把视线放在手里的方寸照片上。


    “有话要说?”


    程远没说话。


    “你也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


    程远旧时是闻染清父亲闻庭的秘书,为人忠厚老实,在四年前那场变故后可以说是集团内部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着站在她这边的人。


    尽管对方并无多少分量,但闻染清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与耐心。


    有些久的沉默中,闻染清知晓了他的意思。


    “可我必须这么做。”


    她轻轻笑了笑,好像突然想到了谁,沉默化不开的眼睛里有罕见的一点点情愫流动。


    “我好像,不能再等了。”


    “……”


    程远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转身欲退出房间,被闻染清喊住。


    “设计部小刘?什么来历。”


    “工作不到一年,杜总亲自面的试。”


    仅有的一点点温度很快消失,闻染清将照片放回原有位置,冷声道:“开了吧。”


    “好的。”


    **


    新闻发布会定于晚上八点,在闻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举办,受邀的媒体几乎都是提前到达。


    迟意在旋转门前下车,一路上见到不少熟人——闻氏的熟人,熟悉她只是顺便。


    不过如今迟意并不在乎,她在旁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步入酒店餐厅。


    餐厅被布置完毕,座签摆放整齐,电子屏幕映着巨大的闻氏logo,光束和摄影机都对准了一个位置。闻氏的诸多合作伙伴一一走进,在会场中喝酒闲聊社交走动。


    迟意谢绝了领班的指引,随意走到一处停下,漫无目的地摇着杯中酒。


    果然不在闻染清身边就少了许多打量的目光,也可能是她今日的装扮不再是许多商业版面中不起眼的乖乖女,少有人一眼认出她来。


    甚至偌大的会场中她所在的这块区域都没什么人,那些穿着华丽满面华彩的人聚成几簇畅谈。


    迟意抿了口酒,乐得清闲。


    有两个人在她近前的圆桌落座,看拿摄影机的架势应该是记者一类的媒体人,他们环顾四周后,才开始小声交谈。


    “我说前辈,闻氏往年的发布会都是年底开,今年怎么拖到这会?”


    问话的是其中一位年轻男子,年长些的那位看上去工作经验丰富些。


    “你说为什么?特殊情况呗,兴许有什么重要的事。闻氏那位你不知道,说一不二。”


    年轻男子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往对方面前凑了凑,“听说闻染清的信息素是野玫瑰味的?”


    迟意“咯噔”一声将高脚杯放在桌上,手沾染了倾洒而出的香槟,她冷着一张脸,抬脚就要往两个人那边走。


    信息素的气味是极为隐私的,对于拥有具有个人特征信息素的alpha和omega而言,除了亲近的人一般不会被旁人知道。


    闻染清是公众人物,其实迟意应该早就习惯被人谈论,不论是她还是闻染清,她们被拿作谈资的一点不少。


    要是她这样的alpha也就算了,随意将omega的信息素挂在嘴边,无异于变相的性骚扰。


    “臭小子,这些话是你能在这讲的?”


    年长那位一掌打在对方后脑勺上,谨慎地环顾一圈,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你不知道迟家那位大小姐?”


    迟意停在半路,硬生生半转过身体。


    年轻男子吃痛地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同样紧张地低声问:“前辈您是说..闻染清她太太迟意?”


    “那有什么,她姓的已经不是几十年前那个迟了。”


    语气里满是不屑。


    迟意低了低头,细细摩挲杯柄。


    迟家三代从政,兢兢业业,说不上权势滔天,上赶着结交的人仍如过江之鲫。


    迟家逐渐在北杭市销声匿迹是从她父亲那代开始。


    她父亲迟钟出身优渥,顶级alpha加之才华横溢,却甘于自己的爱好,没有走父代的老路子。


    如果要谈落没,便是这位还有些声望的人身陷囹圄之时,迟氏家族才算是真正淡出公众视野。


    “啧,话是这么讲的,谁能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小心点总没错。”


    年轻男子变了变脸色。


    闻氏如今如日中天,主营路桥产业,其下属公司涵盖但不限于金融、矿业、生物制药……在闻染清接手后,闻氏不如很多人臆想的那样变成北杭市商界这块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吞噬入腹。


    反是扮猪吃老虎,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站稳脚跟之后坐拥所在领域的半壁江山。


    姓迟的虽然落魄,迟家的唯一一根独苗近些年不可谓不亮眼。


    迟意大四在读,已经获得过路桥设计方面许多国际奖项,其中涵盖的创新理念与核心技术全部无偿交予闻氏,如虎添翼。


    “那这么说..那个迟意和这位闻总..”


    “她们啊,天造地设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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