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分化？”
“奶味的信息素？”
尤冉冉戴着可以阻隔信息素的面罩,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看了眼检验报告，接连问出了两句话又看向自己的家庭医生。
她记得非常清楚,迟意的信息素是清冽的威士忌味道。
从刚才开始客房中淡淡的奶香和浓厚的花果气息就缠绕得不分彼此,排风系统打开了不少时间后，那点酒味才逐渐占据下风。
“是的小姐。”
“迟小姐之前的情况非常特殊，暂且称之为‘二次分化’。因为发生这种情况的条件非常偶然,一是腺体先天或者后天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二是所需患者的精神力也要很高,目前只存在极少数的病例。”
距离离开宴会正厅过去了近两个小时,迟意还没有醒，四肢被束缚带禁锢,身体本能地发生轻微颤抖却没有挣扎。
她额角出了很多虚汗,热烈的红唇下面色如纸一样苍白,一贯见到的自信出众外表裂缝之下尽显病态,是另一种无声堕落的美感。
看着格外惹人爱怜,想让人揉开了掰碎了收进自己的小匣子里面再上个锁，没有人可以欣赏这样的美景尝到这样新鲜的血液,只允许自己独享。
尤冉冉深绿色的眸瞳凝固了一下，初闻事实的震惊全部化作欣赏和欲/望,她本人毫不避讳地将其展露在外。
偏激且极端的爱情观，她很早就被心理医生这么说。尤冉冉不想改也改不过来，以前有过一些身体合得来的伴侣,难得像今天有这样对眼又对胃的。
可惜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收回目光,将燥热心痒压抑在矜贵纵傲的外表下,语气转瞬严肃：“详细说说。”
“alpha或者o通常在十四、五岁左右进行第一次分化,会有极少部分人发生第二次分化,而产生二次分化的年龄不超过十九岁。”
“以迟小姐的信息素检测报告来看，她应该是在十八岁左右完成了二次分化。起因是腺体受损导致失去原有的信息素，结果是第二性别没有发生变化，但产生了全新的信息素。”
“她体内与第二性别有关的激素水平由原来的较低值随时间渐渐恢复至正常值，同时刚刚服用了含有催化发情的物质，现在信息素非常不稳定，结果不好说。”
“……”
迟意躺在床上刚有了些意识，她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舒适的感觉。
那种熟悉的…明明是最初拥有的奶味的信息素，像细细密密的针脚在重塑着她的身体，毫不留情地侵入她的四肢躯干。
‘二次分化’…当时的医生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迟小姐，您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此前并不是没有过先例，如果您想重新拥有信息素，可以尝试在药物的配合下催生出二次分化。”
十八岁的迟意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只不过她并不是这一科室的病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后她刚从急诊科过来。
闻家失火，她冲进火场，燃烧的梁体砸在后背，留下一道不小的伤疤——同时，腺体受损。
事情的过程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迟意的表情看不出有多忧虑，和昏迷了一天后醒在空无一人的病房时几乎无异。
唯一的区别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又多了处损伤，而几天前她刚和闻染清提出了合约婚姻。
“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年轻的女孩身材纤瘦高挑，眉目如画一样隽朗，坐姿不很笔挺但是一副全然轻松的状态，丝毫没有病重的颓唐与绝望。
没人会想到天使般容貌的背后，迟意有可能会永远失去信息素这层ao最基本的身份标识，也无法对他人的信息素做出感知。
除了有被标记的能力，身体机能几乎与一个beta无异。
医生：“迟小姐的身体素质优异，精神力等级也很高，药物只是帮助你催生二次分化，分化的具体结果…”
迟意的心只在这个时候悬了悬。
“根据数据统计，alpha分化成alpha的可能是百分之三十。”
先例很少..就是说可能只有三个人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正是十八岁拥有天之娇女一样的人生经历，却因为一场未知的意外陷入了这样的两难境地，还听说是为了保护一个o，现在只身坐在她面前形只影单的。
医生同为女alpha，非常能够理解迟意这时候的心情。
顾及alpha这类人群生来就有的孤傲，她目光看着电脑处理电子病历，语气平静地提出一个备选项：“如果不选择药物治疗也可以，我给你开一些激素，运气好的话在伴侣的陪伴下，长期稳定注射小概率可以恢复。”
迟意只停滞了一下，体解了医生的忠告，淡笑着摇摇头：“药物治疗吧。”
二次分化，本来是个体偶发因素会导致这样的生理变化发生，随着第二性别领域许多医、科学家的研究，药物催生二次分化逐渐变得科学规范，也相对常见。
这种手段可供所有人群多一次拥有第二性别的机会，但因为随机性太大、经历的过程又相当痛苦、政策管控严格并没有泛滥。
迟意的情况适用于申请，药物催生的时间左右不过一周时间。长期治疗..她和闻染清快结婚了，根本来不及。
这一系列变故都发生得太快，虽然还没有像所想的那样可以出众到可以和闻染清并肩，但最起码自己得是一个健全完整的身躯。
迟意单纯地这样想。
尽管闻染清每天坚持晚上来医院陪她，成堆的工作和集团老人的责难已经够女人分不出神来，即使就坐在她身边已经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秘书成趟地敲门。
最后都是迟意再三劝说让她回去才回去。
迟意是高一经历分化的，高中三年她和闻染清相对不很亲近，而信息素属于非常隐私的个人信息，闻染清不知道。
她并不是想隐瞒。只是不想闻染清再因为她的事情劳神费力或者因为这件事非常愧疚，如果最后性别没有发生改变就是很自然的过渡，如果改变了..就当即告诉闻染清。
纵使再渴望那个身份，迟意也只想自私地占用闻染清这一周的时间经历这个过程来得到一个结果。
原定第二天出院的，迟意一天也等不了。
站在家门口，她和全天候陪伴照顾了她一周的闻染清助理说：“你不用跟着我了，也让姐姐别来了，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最快一周之后我会去见她。”
迟意的神态与正常时候无异，助理听任她的话，那以后迟意也确实没有见到闻染清。
在服用药物的第三天二次分化就已经开始，之后的几天即便是忍受能力高如迟意..她也是不会去主动回忆的。
而当时发生的事情，现在迟意又真真实实地再次经历着，她眼睛已经完全清明，只是没有力气坐起来，身体也汗湿着不舒服。
alpha二次分化没有改变性别而是拥有新的信息素。四年的时间，从一开始连自己的身体都在排斥，到逐步接纳完全适应，又一丝一寸全部剥离重塑。
尤冉冉察觉到迟意的异常，走近她身边，迟意的声音低沉而涩哑：“抑制剂..”
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尤冉冉实在不忍心让美人受苦，刚碰一下迟意就有不小的反应，她没再上前，问跟在身后的医生：“她现在这样可以注射抑制剂吗？”
“不好说。”医生迟疑了一下：“如果迟小姐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身体针扎一样疼，腺体尤为肿痛。迟意无力说话，她点点头，艰难地坐起。
一只手的束缚被松开，她接过抑制剂，两次才注射对地方。即使尤冉冉这样自认为内心不正经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两个人沉默无声地维护着alpha的自尊。
有仆人敲了敲门：“小姐，酒水已经撤下，误饮的客人有两名，症状较轻，现在都安置在客房休息。”
“知道了。”
酒水是几个爱玩的朋友送的，全部堆在酒仓里被误拿了，尤冉冉嘴里难得说出抱歉的话：“迟意，这是我们家的工作失误……”
迟意虚弱地摆摆手。她之前就总感觉精神力时而紊乱，还以为是被闻染清影响的，如果是自己的激素水平恢复..现在的情况只是结果被催化了。
这就代表着闻染清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她的所有经历。
迟意从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闻染清自责而难过才在选择了什么都没说..
因为那次的意外导致腺体受损？因为你我才选择了经历这些？那就是无耻的自我感动和道德绑架..迟意更不可能让闻染清莫名背负上这些。
她心情复杂，难受得头脑发懵。在舒缓了之后还是挥之不去的无边疼痛中甚至还有点庆幸这样的结果提前发生了，接受她或者不接受她，至少闻染清知道了还有选择的余地。
心里是这样想的，迟意拿起手机的手却在发颤，甚至比刚才本能的身体反应反应还要大，她或许还是自私地不想失去闻染清..
但时间多过去一会，都是对已经互通了心意的两个人的伤害，迟意还是点开了聊天框，闻染清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闻总还在书房，我没让人打扰她。”尤冉冉明白她想干什么，顺嘴提醒一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
倒是家庭医生表情有些复杂，适时地插了句话：“迟小姐有固定的伴侣吗？”
客房里静悄悄的，医生的话简单易懂，迟意的心却莫名地不安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下午六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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