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鸢初见过很多“背后灵”。
背后灵只是她的一种说法,并非是指亡魂如地缚灵一般被束缚在某一个人身边,他们多是凭借自己的意识跟着某一个人,或是亲人,或是恋人,也可能是友人。鸢初还是第一次见到四只一眼看去没有血缘关系的亡魂跟着同一个人的情况。
鸢初:斗地主多一个,打麻将凑一桌。
坂口安吾和迎上来的相关人员进行交接,并向对方介绍随行的鸢初:“这位是鸢初小姐,是专为此次事件请来的专家。”
对方看了一眼鸢初,对她的外表感到讶异,不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气道:“这次要麻烦您了。”毕竟对方是异能力者,不能用常理来考虑。
鸢初收回视线对交接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好。”随后又看回降谷零的方向,问道:“方便的话,可以叫上那边那位一起吗?”
负责人向鸢初所指的方向看去,他跟降谷零不属于同一部门,但对对方的事迹和工作也是有所了解。如果不是因为第三次事件的被害者是降谷零的下属,并且直接死在了降谷零的面前,降谷零此时此刻也不应该在这里。
负责人点头应允:“自然可以,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他自然不会怀疑同僚,只是有些担心对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毕竟听说异能力的发动需要条件,而三名死者都是在工作期间死得凄惨,又毫无征兆。
鸢初略眯起眼:“他的身上有犯人留下的标记。”说是标记倒也不准确,只是虚的灵压在降谷零身上有所残留,想来应该是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
至于为何这个显然被当做过猎杀目标,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就只能咨询一下那四个同样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能看得见虚的亡魂了。
……
自从卧底到黑衣组织,死亡二字就与降谷零常伴,不管是组织的其他人犯案,还是他自己亲手扣下的扳机,在他眼前逝去的生命甚至无法简单的用数字来计数。但同僚的死亡不管是经历多少次,对降谷零来说都是一样的愤怒和无力。
三名公安警察,最后一位死者是他的下属,那个小他几届的青年警察就在他的眼前,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扯,鲜血淋漓,不明不白的失去了生机。
因为身处黑衣组织,降谷零对同样国际犯罪组织的港口mafia了解较多,自然也接触了一些不能用常识去推断的异能力者,这次的事件,与特殊能力应该脱不开干系。若非对方早就开始以公安警察为目标,他都会以为是波本这个组织成员的身份带来的祸患。
降谷零伸手摸了摸颈侧,那里连着肩膀的大面积皮肤有着一片青紫色的淤痕。他想那天自己应该是接触到了犯人,只是不知为何对方最后又将自己放开,是出了什么意外临时放弃,还是只是想戏弄猎物,这点他至今也无法知晓,只有身上一直不曾消退,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清楚,这不是他的错觉。
降谷零:说不定这是异能力者为了发动能力所留下的标记。
降谷零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被这次事件负责跟异能特务科接触的负责人叫走,面对据说是为这次事件而来的红发少女,听对方说出“你被犯人标记了”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惊讶,只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降谷零想了想对方叫自己来的目的,试探着开口问道:“我应该是犯人的下一个目标?”
哪知鸢初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你应该算是幸存者,我其实比较好奇你还活着的原因。”
这话说得其实算是冒犯,但鸢初毫无玩笑意味的态度却让人升不起恼怒之意。
鸢初稍顿,又接着解释:“我所说的标记,只是单纯印记的意思,你的伤口无法好转的原因,是由于对方的异能力在伤处残留,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治疗,不过就算放着不管,再过两天也能慢慢好转。”虚的灵压已经很淡了,只要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完全消散。
坂口安吾给鸢初对外安排的身份是有较为稀有的灵异系异能力者,这个分类和精神系疗愈系一样存在甚少,因为少有,灵异系在记录中的能力也千奇百怪,方便鸢初蒙混过关。为了避免麻烦,鸢初也会用异能力来代替和灵相关的事物。
降谷零微愣,虽然他作为一个公安警察不论从破案能力还是身体素质上都算得上是优秀,但对于有着这样力量的异能力者来说和普通人的差异也不会有多少,他想不通如果对方对自己有了杀意,什么原因会让自己在那次虐杀中幸存。
降谷零又一次回忆这些天无数次在自己脑中重复的场景,半晌摇了摇头:“抱歉,我对此毫无头绪。”
鸢初乐呵呵点头表示认同:“我想也是~”迎上对方愈加困惑的神情,鸢初接着完善设定:“就算同样是异能力者,眼中的世界也各不相同,对方是与灵魂的力量相关的异能力者,你可以理解成犯人的杀人手法是让常人无法认知的恶灵去作案。”
“灵不存在于物质界,就算犯人现在站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施展他的杀人计划,你们的眼睛也只能认知物理层面上的结果。”也就是伤口和死亡。
降谷零消化着鸢初的话语,如果事情如她所说,那当时的场面也确实可以理解了,看不见的犯人仗着自己隐身的优势,肆无忌惮的实施了他的暴行。
鸢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异能力也被分类为灵异系,可以认知灵体的‘视觉’就是我的异能力带来的被动效果之一。”
“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一直跟着你的几个小伙伴。”在降谷零错愕的目光下,鸢初把视线投向他的身后,对几个亡魂招招手道:“一直跟着这位小帅哥的‘背后灵’先生们,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爱恨情仇,但是现在可以先跟我说一说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可以支付报酬的哦~”
……
松田阵平对其他三人抬了抬下巴,脸上带了些自得道:“我就说这个小姑娘看得到我们吧!”当时他就觉得鸢初的视线总是在他们四个身上瞟,这三个人还非得从常识角度考虑不信他的话。
松田阵平,荻原研二,伊达航,诸伏景光,死在不同年纪的四个人,不是一开始就凑在一起的。
出于生前的习惯和生活轨迹,他们隔三差五都会回到警视厅的大楼,直到一年前伊达航因车祸死亡,他们几个生前各奔东西的好友阴差阳错的在死后又聚在了一起,想着他们警校五人组就该整整齐齐,四个人一致通过去缠着降谷零当背后灵。
也是老不正经了。
“是是,你说的都对。”诸伏景光敷衍着回了这个他人眼中“冷酷高傲”,实则幼稚的过分的家伙。
松田阵平不在意是不是被敷衍:“我射击成绩虽然不如那家伙,但是眼力可是不会输的。”
“行了。”荻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道:“先说正事要紧。”
四人的话语还原了几天前案发现场的场景。
那天在降谷零得到了一条有关走私交易的线索,为了防止通讯泄露,他选择和下属接头说出情报,二人交谈的途中,空气中突然荡起波纹,带着破碎面具的怪物从虚空中出现。
怪物的目标很有针对性,它看也没看四只可以充饥的魂魄,直接对降谷零的下属出手。
利爪进行撕扯,牙齿进行啃食,与生存所需的进食无关,怪物眼中的愉悦和持续的渗人的笑声诉说着这就是它单方面的虐杀游戏。
“你们这些自诩维护秩序的人都要去死。”
被怪物杀死的公安警察连灵魂都没有浮现,手中的人没有声息后,怪物的注意力放在了在场的另一个活人身上,伸出爪子抓向降谷零的肩膀。
伊达航:“是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人救了我们。”
飘动的袖子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煽动翅膀,那人手中的利刃对怪物的手臂斩下,可惜只能对它的表皮造成浅浅的伤口。
浅浅的伤口不足以对怪物的行动造成影响,但怪物还是放开了降谷零,好像找到了更加感兴趣的目标,全身心的投入到来人的身上。
“死神,死神……!啊——终于来了哈哈哈哈哈……”
鸢初:针对公安警察只是“移情”吗。
回忆怪物疯癫的话语,松田阵平选择了主语:“那位,死神。他引走了怪物,我远远的跟了上去。”
“死神拼尽全力重伤了怪物。”
鸢初直视松田阵平的眼睛,追问道:“然后呢?”
对上鸢初的青眸,松田阵平的视线不自觉的偏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样啊。”鸢初垂眸,眼中的色彩略微沉重,表情和语气却还平静。
她缓缓点头,轻声道:“谢谢,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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