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尧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子，转开视线道，“不好意思，见门开着，以为你方便。”
黎末语气中的坦然大方却和他刚才保守的动作大相径庭，“没关系晏总，没什么不方便，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听完黎末的话，晏尧心中生出一阵耻感，是他自己心思不纯，本来男人之间正常无比的场景偏偏让他觉得暧昧横生。
晏尧又看了黎末一眼，总觉得他身上充满了矛盾和冲突，明明他的样貌甚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魅惑之感，可言行之中又让人觉得他十分保守纯情。
黎末边朝他做了个邀请进入的姿势，边问道，“晏总找我什么事？”
晏尧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没什么事，我就是来提醒你，马上就到你说的三日之约的期限，不知道你准备好没有？”
黎末弯起眼睛，“晏总放心，我准备好了。”
或许是想要将黎末据为己有的心态作祟，晏尧心中对黎末的质疑早就消散了许多。他已经决定好了，哪怕其他决策层不同意投资这部电影，他也会个人出资，就当捧人了。
但他拉不下面子，还是故意摆着一副严肃的神情，公事公办道，“那好，明天上午九点，海晏三十四楼，一号会议厅见。”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早点起床，我顺路带你一起过去。”
黎末勾起唇角，没有丝毫意外道，“那就多谢晏总了。”
*
当天下午，于威约了程光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他花尽心思打扮了一番，希望能在程光面前扳回一些印象。
毕竟他和程光是大学同学，暗恋程光四年，虽然没敢表白过，但他和程光也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于威相信他们之间的情意不会因为黎末的存在就破裂。
他刻意不提那天如何威胁黎末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殷勤地帮程光添杯递菜，“阿光，你回来的匆忙，没顾上去机场接你，今天这顿饭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程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着于威。
他们都是电影界的top学府——淮影出身，两个人都学的导演专业，曾经住一个宿舍，是非常要好的同学。
不过，他们两个志趣不同，程光一心扑在艺术上，毕生目标就是追求更高水平的造诣，大三就做完了自己的毕业影片，申请了出国留学；但于威不同，他的家境不好，一上大学就混迹在各大影视城和片场打下手，打零工，不过凭着不俗的交际手腕，慢慢积攒了不少人脉，一毕业就开了自己的公司。
于威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和程光聊过许多公司中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其中就不少关于他如何利用合同上的漏洞，压榨手下的艺人，甚至让他们利用所谓的潜规则为公司谋取商业资源。
程光本来存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听听就罢了，但是他没想到，他最欣赏的黎末竟然就是于威公司的签约艺人，长久以来都被于威压榨，还被他大学四年的兄弟，用那么恶心的手段威胁。
此刻，程光坐在于威面前，心中升起浓烈的自责，如果他早日劝于威不要走歪门邪道，或许黎末就不会遭此劫难。
程光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的情绪，他看向于威，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的寒暄，“于威，你是不是还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威胁黎末，否则他为什么不敢把这件事公开，不敢把你告上法庭？”
听见程光的话，于威努力挤出来的笑凝固在了嘴角。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竟然想让黎末把这件事曝光，还想让我被他告上法庭？！”
程光皱紧眉心看着他，劝诫道，“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听着程光的话，于威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滋味，他难以置信地反问程光，“这么多年我对你够不够好，你竟然要因为一个外人和我作对！”
程光心中一阵烦躁，不耐地和于威解释道，“和他没关系，这件事你做的太过，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不是不清楚，挑明说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威现在非常头铁，自从程光坐在他面前起，张口闭口的每一句话都和黎末有关，这让他很受打击。
于威冷笑地勾起唇角，“对，但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当初我告诉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强的正义感？”
“我劝了你那么久你都不来肯回来，但是因为黎末有事，你立刻就定了回国机票。”于威揉了揉鼓涨的太阳穴，终于把盘旋在心中很久的话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因为三观正直，还是因为当事人是黎末，才和我反目的？”
你是不是喜欢他？
最后这句话，于威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没敢问出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光诧异地看着于威。
于威心头刚涌上一丝喜色，还没来得及庆祝，便听程光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我掩饰地很好。”
于威：？？？
程光看着于威惊讶的脸，认真道，“你猜的没错，的确因为黎末，我才会回来。我很在意他，你最好不要对他有什么歪心思，否则就是和我作对。”
程光说完，看也没看于威一眼，直接大步走出门去。
程光走后，于威气的掀翻了桌子，精致的菜肴被打翻在地，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嘲笑着他的精心准备。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能和程光吃一顿饭吃到不欢而散，一片狼藉。
黎末，黎末，又是黎末！黎末是他的克星吗？
当初，因为黎末的长相有五分像程光，他才那么惊艳，用尽手段也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但显然，程光一点都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于威狠狠地咀嚼着黎末的名字，心中那点残存的情意早就被气得烟消云散。
以为抱上晏尧的大腿就万事大吉了吗？
于威的眼睛里满是阴鸷，别以为他于威没有其他可以用的手段。
*
第二天，黎末和晏尧一同出现在了海晏大楼的大厅中。
前台的接待们一见到黎末，立刻兴奋的凑在了一起讨论，“快看，是那天来找晏总的帅哥！”
“他好帅，竟然和晏总一起来的，是公司的艺人吗？”
一个女孩儿犹豫道，“刚才我没看错吧！他们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
“你没看错！还是晏总亲手帮这位帅哥开的车门！”一个磕糖女孩默默尖叫，“而且你看他们之间的体型差！”
黎末和晏尧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都是身高腿长，只不过一个健壮，一个纤瘦，搭配在一起让人觉得非常赏心悦目。
“他们好搭啊！”
一个马尾女孩儿从后面走来，见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也参与进来，“你们在讨论谁啊？”
一人回她道，“他就在电梯门口，快看！”
马尾女孩朝电梯口看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我的天啊！这不是我的男神黎末吗？”
马尾女孩激动地挤到众人身前，语无伦次道，“我以为他退圈了，没想到竟然能在海宴看见他！”
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讨论，“他是艺人吗？”
又一个人也附和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年他出演的一部剧特别火。”
“不是他演的那一部剧火过，而是他只演过那一部剧。”马尾女孩心急地帮黎末解释，遗憾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后再也没有拍过戏。”
究其原因，是黎末火得太快。
他的脸太过出众，粉丝涨幅像是做了火箭一般。
于威当时刚做老板没多久，一不敢相信自己挖到了宝；二不觉得以他当时的能力能守得住这块刚被打磨出光彩的璞玉，担心其他大型的娱乐公司抢人；第三点，他舍不得黎末这张和程光有五分相似的脸，想要私心地将之据为己有。
所以目光短浅又带着私心的于威便将黎末雪藏了起来。
凭着霸王条款的合同以及黎末对他的信任，于威只让黎末拍一些广告，拦下了他所有的影视邀约，还用黎末的资源和邀约，培养起了不少公司的新人。
女孩们看着这么帅的男神事业也不顺遂，一时间都有些唏嘘。
不过黎末并不清楚有人在替自己唏嘘，他走在晏尧身边，和他一起踏进了抵达三十四层的电梯。
一号会议室的空间不大，但装潢和配饰都精致非常。
海晏的董事们悠然惬意地坐在真皮座椅上，间或和身边的人交谈几句，往来交际。
晏尧在公司的威信很足，他一出现，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但等到黎末进来后，会议室里立刻掀起的一阵窃窃私语，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有人看见他的脸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这么好看，是海晏的艺人吗？”
有人难以相信，“他就是今天要来谈判的合作方？”
.....
晏尧屈指敲了敲桌子，压下他们的声音，示意会议正式开始。
他率先发言，对着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黎末先生。”
晏尧坐在主位上看着黎末，面色沉静，冷峻的脸上一片严肃，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除了介绍黎末的名字外，晏尧并没有多言，显然他已经和提前在座的人说明了黎末的来意。
黎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移动硬盘交给身边帮忙的林特助，让他帮忙导入。
随后直接将自己提前录制好的视频在屏幕上播放了出来。
第一个视频是一段只有景色的空镜头，从天空拍到了大地，从缥缈的云拍到了水面上的细纹，只有细致入微的景色，连背景音乐都没有。
整个视频，除了镜头语言有些独特外，其余的特点就只有两个字——写实。
视频播放结束，在座的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沉默中，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人率先开口道，“我这个人不懂艺术，但是黎末先生的这段视频，要说也只能说一句，拍摄者的摄影水平不错。”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看不透含义的笑容，“但是，如果想要用这个视频就打动我们，让我们投资，黎末先生的诚意还是不够啊。”
“秦总，还是我来说吧。”
一个看起来既精致又颇为干练的短发美女朝黎末笑了笑，“我是海晏的艺术总监曼达，海晏投资的所有项目都要首先通过我这一关，但是实话说，我目前并没有发现你的作品有任何值得投资的地方。”
黎末对她得体地笑了笑，示意她畅所欲言。
曼达迟疑片刻，又皱起眉头，有几分纠结道，“拍摄和运镜是导演和摄像应该考虑的东西，既然黎末先生想要的是投资，难道不应该根据题材和受众去做些可行性分析和分析投资回报吗？”
黎末赞同地点了点头，“多谢曼达小姐的建议，你说的不错，这是典型的谈判思维，但还是请你先看完我带来的视频。”
曼达见他神色自若，以为他还有后手，于是先静下心坐了下来，等着看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黎末摁了摁遥控，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里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
镜头似乎是跟着人的视角推进的。
上到每一块斗拱，每一处飞檐；下到院里的每一块青砖，屋里的每一片地板。
甚至连香炉中的灰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视频结束后，会议室开始嘈杂起来。
“怎么还是这样的视频？”
“是啊…”
“这有什么意思啊？”
艺术总监的眉心更加紧蹙，她不解地看向黎末，“你的视频是不错，但是这些似乎是纪实型的电影镜头，适合用来拍纪录片，我们要拍的是追求票房的商业片。”
中年男人一直带着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嘲意，“黎末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视频用来做摄像机的投放广告倒是合适。”
晏尧的右手边，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近的年轻男人直接笑出了声，“黎末先生拉投资的方式，我真的大开眼界，闻所未闻。”
他直接嘲讽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你是在拉投资，还是在做摄影课作业。”
听到他这句话，众人都笑了起来，除了主位上的晏尧。
晏尧神色不善地看了晏铭一眼，警告道，“晏铭，闭嘴。”
晏铭转着手中的笔，朝着虚空翻了个白眼，最后又说了一句表达自己的不满，“坐在这里看这种东西，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在场的大部分人听见他的话后都不无赞同地点了点头。
黎末只是笑了笑，接下来播放了最后一条视频。
“大家放心，这是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是两只白色的狐狸为追捕一只仓鼠而打斗的场面。
仓鼠在两只狐狸的追捕中仓皇而逃。
两只狐狸边追边打，一会儿高高跳起，一会儿张嘴互咬，既想要追上前面仓鼠又想要拦住身边的对方。
仓鼠和狐狸的形象都十分生动，每一根毛发都细致入微，凭肉眼就能分辨。
这次视频还没播放完，台下就已经有抱怨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刚才是人与自然，现在又换成动物世界了。”
台下一阵哄笑。
但晏尧神色丝毫不变，毕竟他早就做好了要拿钱捧黎末的准备。
黎末的颜值就是最能吸引票房的工具，再加上海晏的运作，最起码可以保证他的投资不会打水漂。
至于赚多赚少，黎末开心就好。
不过，晏尧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两只狐狸，总觉得这两只狐狸的品种他没有见过。
晏尧认真思索一番，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狐狸。
但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员，知识面肯定有所遗漏。
还有上一条视频中的古建筑，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视线渐渐地从屏幕上移到了黎末身上，看着黎末脸上淡然从容的神色，晏尧脑中灵光忽然一闪，他又看向屏幕。
难道屏幕上的这两只狐狸，不是纪实拍摄，而是……
就在这时，他右手边的晏铭又开始忍不住嘴贱，“这有什么意思啊？要我说啊，黎末，你的脸倒是比你的视频里的狐狸打架好看千百倍。”
晏铭平时不务正业，向来只好酒色，他眯着浑浊的眼睛看着黎末，眼神粘稠，“你这样的狐狸精去饭局上拉投资，可比在这里放视频有用多了。”
短发美女听见这句话翻了个白眼，中年男人尴尬地咳了几声，眼神却没忍住往黎末身上瞟。
这话刚好戳到了晏尧的逆鳞，要知道于威对黎末就是打的这样的心思，黎末因此没少吃苦头。
他瞬间黑了脸，不顾晏铭这人是他二叔的孩子，他的堂弟。
直接冷声道，“晏铭，马上从海晏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许踏进海晏半步。”
晏铭被他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哥？你要让我走？还骂我！”
晏尧并不正眼看他，“你自己不走，那就只能麻烦保安了。”
“等等。”
就在这时，黎末突然出声制止，他向晏尧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晏总别急，我还有话要说给这个位小晏总听。”
黎末转向晏铭，语气平和道，“小晏总，不知其中关窍的时候，最好先别急着评价。”
晏铭朝他嘲讽地笑了笑，轻嗤一声，什么也没说。
黎末转向众人，“各位，现在我要解释一下这些视频中的内容。”
“视频中的场景，都是我用本人自行研发的特效场景软件制作的。”
原本各忙各的人们瞬间抬起了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视频这么逼真竟然不是拍的？”
“他说的是假的吧，这得是什么技术啊，怎么可能是制作的，第二个视频里的房子都能走进去，这要怎么制作啊？”
一时间，各种质疑声四起。
晏尧听到黎末的解释后，抚着下巴，心道还真仍自己猜对了。
他皱了下眉心，暗自思忖着：
他自始至终想要的很纯粹，不是电影，不是票房，就是黎末的经纪约，仅此而已。
他要把黎末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黎末有能力得到决策层的支持，这件事反而不好办了。
晏尧深深地看了黎末一眼，眼神透着深沉的执着。
黎末没有在意晏尧的表情，只是继续为众人介绍自己的软件。
他先是将前几个视频倍速版的制作流程放了出来。
台下的人看着刚才被他们调侃成纪录片的这些栩栩如生的视频，竟然真的是人为制作出来的，惊讶极了。
曼达看完这些画面后，惊讶地看了黎末一眼，黎末和她对视上，依旧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一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曼达有些羞愧，她的脸禁不住红了，随后站起来给黎末致歉道，“对不起，你的视频很棒，我不该那么早的下定论。”
黎末摇了摇头，“曼达小姐你没有错，你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为企业严格把关是应该的。”
刚才一直暗讽黎末的秦总早已经坐不住了，他羞愧难耐，想要借口去卫生间赶紧逃离这里。
晏尧坐在主位上，神色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他被吓得一激灵，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了。
黎末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修身的裁剪勾勒着他劲瘦的腰身，他的腿很长，却匀称得掐大好处，灯光打在蓝色布料上，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可能有人还不明白这个软件代表了什么，让我来告诉大家。”
黎末的声音很好听，像柚子味的利口酒般，清润疏朗，娓娓道来。
“这个软件的应用将代表着电影制作成本会几何倍数的下降；代表着制作周期极大缩短；代表着在演员选用方面风险更低......”
黎末每多说一个字，晏铭脸上的羞愧便更多一分，他刚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现在被啪啪打脸了。
晏铭看着屏幕上的制作过程，脸上更是挂不住，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上片刻。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既然视频是人工制作的，那现在播放的制作过程就没可能造假了吗？
对！肯定就是假的！
人工制作的视频怎么可能那么逼真！
想到这里，他直接打断黎末的发言，撩起眼皮，用一种从上朝下的视角看着黎末，猖狂道，“既然你的软件这么厉害，那你现场制作一个特效，让我们看看吧？”
黎末被他打断也不生气，他只是笑着看向晏铭，然后迅速拿起手机，朝他拍了一张照片。
黎末将照片传到了电脑上，展示在屏幕正中，“既然小晏总真么热烈要求，那我便答应你。这样好了，我再用你的脸做一个特效人物，来证明我的软件的实力。”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做完了送你，不用谢我。”
黎末刚才正巧拍到了晏铭刚才十分丑恶的猖狂的表情，抬着下巴，翻着眼白，模样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一看到那张照片，台下的人立刻笑了出来。
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晏铭这个人。
如果不是晏尧的二叔去求晏老爷子，晏老爷子对晏尧不断施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晏铭这种人入职自己公司。
晏铭也知道黎末故意让自己出丑，他看着台下的人解释道，“万一这个软件根本不存在，或者功能根本没有这么强大，若是签了合同，那海晏不就是吃亏了。”
但他的话音刚落，还没多久，黎末便收回了手，宣布道，“我已经做好了。”
晏铭连忙转头看去，发现黎末还算有点良心，给他做了一个表情平静是的面部模型。
整个模型非常细致，放大看，还能够看到皮肤的纹理以及皮肤下的血管，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细致构造。
简直就是对晏铭进行了一比一还原。
晏铭感觉自己像在照镜子，甚至像是站在第三视角上观察自己。
他满心都是惊艳，一时间忘记了尴尬。
就在这时，黎末摁下了一个按键。
屏幕里的“晏铭”立刻转头对上真正的晏铭的方向，接着掀起眼皮，抬起下巴，对他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嘲讽眼神。
黎末这个举动让台下直接爆发出一阵笑声，这次连晏尧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晏铭第一次被人这么戏弄，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海晏的大楼。
021也在黎末的脑海里开怀大笑：【宿主做的好，他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会议室的气氛逐渐欢乐，晏尧不得不开口主持局面。
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这个软件的确非常优秀，但是你的软件也只是在现有基础上进行的升级开发，早晚也会有其他的人能做成你现在做到的这些。”
黎末挑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质疑他为什么不帮着自己。
黎末接着开口道，“我这里还有大热ip《寻风传》的改编权。据我所知，海晏原本就打算买下这本书的改编权，只不过是考虑到成本投入以及特效效果，所以放弃了。”
黎末顿了顿，接着又放出了另一颗重磅炸弹，“新锐导演程光已经接受了《寻风传》的导演邀约，其实没有这项技术，这样的ip加导演阵容，也是许多投资者趋之若鹜的蛋糕。”
黎末双手撑在桌子上，压下视线看着台下的人，隐隐释放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现在大家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瞬间爆发出七嘴八舌的讨论，黎末的大招一个接着一个，到现在为止，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项目可以大爆了。
晏尧和黎末遥遥对望着，被他身上散发的光芒牢牢地吸引着，一眼也挪不开。
这样的黎末狠狠地刺激了晏尧的心脏，他身体中的血液在不断地翻涌。
他看着台上耀眼的黎末，右手捋着左手的虎口，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黎末留在自己身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过了一会儿，曼达朝黎末笑了笑，她问道，“你的技术这么优秀，既然拿出来作为交换，那你有什么条件呢？”
黎末对她很有好感，朝她笑了笑后，语调轻缓却不容拒绝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有三个条件，一、海晏投资《寻风传》；二、我当主演；三、我要求技术入股，以后采用这项技术的每一部电影，都要给我5%的票房分成。我可以做到仅向海晏开放专利授权。”
在国内影视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能拿到5%的票房分成的演员，这实在太多了。
但是黎末和其他的男主角又不同，因为他是技术入股。
这个技术最起码能为他们节省75%的成本，别说票房的百分之五，给他百分之二十的票房分成，他们赚的也要比以前多得多。
众人商讨至今，已经趋向于要同意黎末看似离谱实则慷慨的三个条件。
晏尧见时机差不多，主持大局道，“有多少人同意黎末的三个条件？举手示意。”
话音落后，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右手，更有欣赏这个技术的技术部和成本部经理，恨不得赞成得把双脚也举起来。
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一直支持黎末的晏尧却忽然转变态度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晏尧手中拿着一支钢笔在桌子上点了点，“你的设想再完美也终究是设想，是设想就会有风险。”
“如果实现不了，那大家白白陪你玩了一趟吗？”
黎末心中一跳，对上晏尧的灰眸后，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热火神情。
仅此一眼，他便明白了晏尧的用意。
鱼儿上钩了。
黎末在心中默默地笑了，心中颇有几分欣慰：看来自己欲擒故纵的招式没有白用，晏尧现在终于知道主动出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把人留在身边，很好。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麻烦，但谁让自己绑定了021这个男德系统，不能主动出击，那便只能寻找目标，然后让目标主动了。
听说这种行为有一个专门的词可以表示——钓系。
黎末压下心中的情绪，脸上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晏总这是什么意思？”
晏尧言简意赅，“我要和你对赌。”
黎末继续问，“对赌条件呢？”
晏尧捋了捋左手虎口，轻飘飘地说出一个数，“票房一百亿。”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个数字，国内影视最高记录也没到达这个数额啊。
黎末挑起眉梢，“如果我实现不了呢？”
晏尧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你乖乖签进海晏，给我做一辈子的员工。”
说这句话时，晏尧隐了一句话没说出口：若是你肯给我机会，我会宠你护你一辈子。
黎末直接被他气笑了，“晏总，您真是会谈合作。我真是没想到，晏总对我的卖身契这么感兴趣。”
晏尧知道他心中有气，只是静静地盯着黎末的眼睛，眼中藏着汹涌的情愫，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特助知道晏尧对黎末的那些想法，看着黎末瞬间变黑的脸色，他不无担忧地想：老板这样遭人恨的手法，最后真的能把人追到手，而不是得罪惨吗？”
黎末将晏尧眼中的挣扎神色看得分明，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故意冷声道，“晏总，用这种手段对我，也不怕寒了我的心。”
晏尧没有说话，顿了顿才僵硬道，“我要对我的员工负责。”
“晏总真是有情有义的好老板。”
众人紧张地看着两个人交锋，林特助也时不时擦一擦额上的汗，他直觉认为黎末会拒绝晏尧的对赌条件。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黎末渐渐平静了脸色，声音清冷，“我答应你的条件。”
听见黎末的回复，晏尧瞬间松开了虎口，他其实很担心黎末一怒之下会直接转身离开海晏大楼，但他似乎赌对了。
晏尧压下心中激荡的心情，沉声道，“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吧。”
黎末将硬盘交给林特助，看都没看晏尧一眼，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晏尧立马不动声色地跟上，一路跟着他出了电梯，两个人刚走出电梯，便有一个女孩从一旁追了上来。
是之前那位自称是黎末粉丝的马尾女孩。
马尾女孩鼓起勇气叫住黎末，她抬头看着黎末，眼睛里满是期盼，“你好，你是黎末吗？我是你的粉丝，一直等着你回来，希望能在荧屏上再次见到你！”
黎末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是我，谢谢你的等待，我回来了。”
女孩兴奋极了，“你现在有时间吗，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黎末主动接过女孩手中的纸笔，耐心地为她写下自己的签名。
“黎末，我可以叫你末末吗？”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黎末自然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的女孩雀跃道，“末末，你来海晏，是有接拍新的电影吗？”
听到粉丝叫黎末为“末末”，一直默不作声的晏尧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独占欲。
黎末还没有说话，他便板着一张脸沉声道，“够了，就到这里吧。”
他扫了一眼女孩儿的胸牌，语气严肃，“海晏是你工作的地方，不是你追星的地方。”
女孩儿脸色一白，顿时收了声，较忙低头道歉道，“不好意思晏总，我没有遵守公司规定。”
黎末斜睨了晏尧一眼，直接霸气相护，“她是你的员工，也是我的粉丝。”
黎末俯下身子拍了拍女孩的头，声音温柔地安慰她，“别害怕，追星是你的权利，你没错，谢谢你的喜欢。”
女孩儿感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又抬头悄悄看了晏尧一眼，发现平日里最容不得人顶撞的晏总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反驳，脸上也看不到分毫愠色。
女孩一喜，心道：看来晏总也很喜欢她的偶像。
*
晏尧把黎末送回到别墅后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去了晏家老宅。
他今天当众教育了晏铭一番，还要去安抚老爷子。
晏尧一走，021立马跳了出来：【宿主，你为什么要答应晏尧那个混蛋！】
021被狮子大开口的晏尧气的一直在黎末的脑海中嚷嚷，【100亿票房，100亿票房！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黎末不甚在意，“哦，有那么难实现吗？”
021暴怒道：【是不是你们中世纪的人数学都不好！】
021苦口婆心：【100亿是什么概念，就是全国14亿人口，不考虑重复购票和返场，要保证有大约四分之一的人去看你的电影！】
黎末揉了揉他的头，笑着反问道，“既然那么难实现，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费力实现？”
021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反驳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实现？】
说完之后它才反应过来黎末话里的意思。
021似懂非懂：【宿主，你的意思是……】
黎末，“没错，我本来就没打算实现这个目标。答应他的对赌条件，本来也不是为了赢他。”
“签约海晏挺好的，自己开公司多累啊，我来这里是为了享受，可没那个兴趣折磨自己。”
021不解：【你之前不是和晏尧说你想自己开工作室，不想签进海晏吗？】
黎末笑了笑没有解释。
就在这时，021忽然想起来，黎末一开始就打算签进晏尧的公司，只不过后面才忽然改口。
它终于意识到：难道宿主是为了刺激晏尧主动出击，才故意这么说的？
看着021纠结的样子，黎末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为他解释：“021，我问你，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和千方百计才能得到的东西相比，哪个会让人更加珍惜？”
021没明白他的意思，懵懂道：【当然是千方百计才能得到的更珍贵啊！】
黎末点了点他的头，“那你继续说，同样都是成为海晏的签约艺人，是我主动写下签名，还是晏尧费尽心机才能拿到的签名，更会让他珍惜呢？”
021理所当然道：【那肯定是费尽心机才能拿到的签名更让人珍惜了....】
黎末解释到这里，021终于大彻大悟：【啊啊啊！宿主，搞了半天你竟然还是在钓鱼！】
黎末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一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技巧罢了。”
反应过来的021抱紧双膝，蹲在墙角默默地流着眼泪，对黎末控诉道：【我真傻，真的，我还在真情实感地替你生气，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黎末：.......
021又气又难过：【晏尧那个傻狗还以为是他千方百计才得到了你，其实呢，他早就主动走进你的圈套里了，好一招训狗大法，呜呜呜呜....】
黎末：......我训狗你哭什么？
黎末挑起好看的眉毛，眼波流转间全是明艳的笑意，“欲擒故纵这招玩得久了，再强大的人都会大受打击。”
“偶尔也要让人吃点甜头，这样行动起来才会更有动力…”
只有尝过了甜头，才会对前方陷阱中蜜糖，更加向往。
对于晏尧这样的男人，越是送上门的人，他越是通通瞧不上。否则这么优质的男人，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母胎单身。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想要拿下这种人，就要刺激他主动出手。
黎末走到晏尧巨大的玻璃酒柜前，忽然想起了那份晏尧提前准备好的解约代理合同，“我只是又添了一把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晏尧想当我的老板已经很久了。”
黎末从酒柜里摸出了一瓶红酒，拿了个杯子畅意地豪饮起来。
等晏尧回来的时候，黎末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晏尧走近他，闻见他身上沾了满身醉人心脾的香甜气息。
黎末半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是晏尧，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含糊地咕哝了一句话。
晏尧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半梦半醒的黎末被晏尧搞得烦不盛烦，于是抓住他的衬衣，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我问你，甜不甜？”
黎末在潜意识里原是想问晏尧：自己给他尝的那点甜头，甜不甜？
但晏尧不懂黎末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只闻见了黎末身上的香味，葡萄醇厚的香甜气息配着清冽的酒味钻进晏尧的鼻腔，浓烈却不惹人讨厌。
晏尧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应酬时见多了各种各种的醉态，他能分辨出来，黎末此刻的醉态不是作假。
若非如此，他简直要怀疑黎末是在勾引自己了。
晏尧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深沉，深埋的欲.望不断上浮，他不受控制地吻上那双在紫红色酒液浸染下愈发艳丽的唇。
黎末的嘴唇上还沾着葡萄酒液的清甜，尝在嘴里，是醉人的香甜。
黎末被他吻得呼吸都乱了起来，
晏尧隐忍着更深层的欲望，嗓音喑哑，“甜，特别甜。”
晏尧拿起黎末放在沙发一旁敞着口的红酒瓶，直接对瓶口猛灌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葡萄本身的清甜，发酵带来的酸，还有入口时单宁带来的麻涩感，多种复合的味道一同在他的口中爆开。
这味道就像黎末的人一般，复杂又迷人，哪一样都吸引着他，哪怕冒着沉醉其中再也无法醒来的危险。
021端坐在黎末的脑海中，紊乱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无力吐槽：【甜是你们的，我只觉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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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尧把黎末放在床上，动作非常轻柔，没有惊扰他一分。
他忽然想起会议室里，黎末气鼓鼓地质问自己，这么做怕不怕寒了他的心。
当时那个眼角眉梢都是生动的黎末似乎又跳到他的面前。
趁着黎末睡着时，晏尧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当然不怕你心寒。我巴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让你看看，它为了你能有多么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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